半仙 第88節
他發現越拖事越多,發現這京城真正是個是非之地,盡是些有的或沒的破事,且沒完沒了的。 他最怕的是狼衛太過霸道,逼著他當場寫什么東西。 最近幾乎是個人的見他都讓他干這事。 每天被人朝著軟肋沒完沒了的捅刀子,還得一副我不心虛、我不怕、沒事人的樣子,他感覺自己都快瘋了。 這日子他實在是受不了,也下定了決心,明天哪怕是天塌地陷也要走人。 心意已決,打死他也不留了! 此刻心中的理智也在自我安慰,自己好歹是堂堂的今科探花,就算是什么狼衛,也不太可能對自己為所欲為吧? 途中路燈下,看到三個熟人,鐘粟、杜肥和李管家。 一見他,鐘粟立刻問:“士衡,這究竟是怎么了,司南府的后司先生才來,狼衛怎么又來了?狼衛一般是不進城的,你怎么把他們也給招來了,說是讓你出去見他們?” 他也有點受驚,一群氣勢洶洶的巨狼圍在鐘府外面,那實在是有點嚇人,鐘府護衛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庾慶也有點納悶,“后司先生沒事,這狼衛我也不知找我干嘛。對了,這狼衛是干嘛的?” 至少他感覺楚天鑒也不愿面對。 杜肥道:“是玄國公應小棠一手創立的騎兵,能選進狼衛的都是軍方的高手,可謂高手云集,一直駐扎在京城之外,很少進城?!?/br> 庾慶只聽懂了是由軍方高手組成的騎兵隊伍,其他的什么人和事他聽一次也不太明白,納悶嘀咕,“找我干嘛?” 正這時,門房跑來了,見幾人在,如蒙大赦,跑來急報,“公子,外面狼衛發出了最后通牒,說他們不想擅闖民宅,讓你立刻出去見他們,否則別怪他們直闖!” 李管家揮手讓門房先退下了,沉吟著說道:“公子,按理說狼衛不該為難你才是?!?/br> 這話楚天鑒好像也說過,庾慶立刻問道:“怎講?” 李管家道:“老大人被人揭發后,我們才知道,老大人和玄國公應該是同一派系的。玄國公對軍方的影響力依然在,狼衛不應該為難您才對?!?/br> 杜肥頷首,“這么一說的話,是這個理,憑狼衛的驕橫,又有玄國公應小棠在背后撐腰,連司南府也要避讓三分,都直接闖進城了,鐘府的門房怎么可能阻其在外,看來的確沒什么惡意?!?/br> 李管家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庾慶,“公子,你和玄國公那邊的派系關系,老大人在世的時候就一點都沒跟您交代點過什么嗎?” 庾慶無言以對的默默搖了搖頭,心中無奈嘆息。 自己若是知道些什么的話,又何至于一天到晚提心吊膽,也不會如此被動。 阿士衡也沒有告訴過他這些,不告訴的原因他自己也能理解,因為沒必要告訴他,有些事是不適合隨便告人的,阿士衡也不會想到他能考上會元、考上一甲。 事情搞到這個地步,確實是他庾慶自己搞砸了,不能怪阿士衡。 李管家三人忍不住相視一眼,明顯都有些疑惑,老大人既然讓兒子出仕,這么大的事,生前居然能一點都不告知,難道是死的突然沒來得及? 鐘粟嘆道:“人堵在了外面,不面對是不行的,人家直接闖進來的話,更難看,還是去露個面看看情況再說吧?!?/br> 杜肥揮手道:“走,我陪你一起去?!?/br> 庾慶點了點頭,扶了扶腰間還沒來得及解下的佩劍,與之一同大步而去。 鐘粟和李管家也沒有置身事外,也一起跟去了…… 鐘府大門外,數只巨狼載人徘徊,兩邊巷道也有,還有這邊和鄰居家的院墻上也有巨狼在走獨木橋似的巡弋。 巨狼血盆大口,獠牙森森,面目猙獰,月下雙眼閃著幽幽懾人的綠光。 本就氣勢洶洶,再加上一群騎狼人身穿的帶錐刺的盔甲,令這群狼衛越發顯得兇悍。 只有門口為首一人的頭盔上沒有蒙面,是一名神情冷酷的黑臉漢子,臉上有一條刀疤,疤痕延伸到的嘴唇位置少了塊rou。嘴唇有缺,導致兩顆牙及其牙齦顯露在外,給人一股陰森恐怖感,正冷眼盯著鐘府大門內,靜候。 大門內一群人出來了,正是司南府楚天鑒一行。 走下臺階的楚天鑒盯著刀疤狼衛哼了聲,“是你?魏鱗,你身為狼衛的內衛統領,不在城外駐防,卻帶著人馬擅闖都城直逼民宅,是何道理?” 缺了塊嘴唇rou,名叫魏鱗者冷眼掃去,發出漠然嘲諷的語氣,“你莫非是朝廷命官?” 楚天鑒嘴唇一抿,沉聲道:“你在擾民!” 魏鱗冷漠道:“你是良民嗎?區區江湖門徒,竟敢妄議朝廷軍務,誰給你的膽子!是地母讓你們干涉軍政的嗎?” “狂妄!” 楚天鑒甩袖而去,面有怒色,卻不敢再接對方的話,人家非要逮住這樣的理來說,他也不好多言。 然沒走幾步忽一愣,只見兩只狼騎之間的地上擺著一只體型碩大的黑豹尸體,黑豹身上洞穿了好些個窟窿眼。 是只母豹,憑他的眼力一眼便看出了那些傷口是大箭師的箭矢所致。 能讓大箭師射這么多箭,這肯定不是一般的黑豹,是妖修! 他心中有了論斷,又回頭看了看鐘府大門,意識到了狼衛人馬這次的到來并非是和“阿士衡”論上輩交情的,恐怕還真是就事論事來的。 他不明白的是,“阿士衡”和一只死去的豹妖能有什么關系。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遂靠墻站了,暫不走了,想旁觀。 誰知魏鱗冷眼一掃,淡淡一句,“閑雜人等不得窺我軍機要務,清場,抗令者,殺!” 立刻有狼騎逼近楚天鑒等人,蒙面騎士揮槍往巷道外一指,沉聲喝道:“滾!” “你……” 徐覺寧大怒。 連區區一個狼衛小卒也敢對司南府的后司執掌如此無禮,身為隨行下屬如何能忍。 若連聲都不敢吭,司南府顏面何在? 然他剛挪出一步,便被人緊急揮手攔在了胸前。 攔他的正是楚天鑒本人。 楚天鑒一手攔著他,一邊高度警惕著四周,極度戒備的樣子。 只因徐覺寧意圖反抗的那一小步,瞬間惹出了一大片動靜。 唰唰聲驟然四起。 四周狼衛的刀劍出鞘,一支支長槍鋒芒也朝向了這邊。 連巨狼都略伏低了身子,綻露森森獠牙,毛發豎起,口中發出低沉的“嗚”聲朝向他們,隨時要進攻的樣子。 巷道外較高建筑的屋頂上亦有寒芒閃過,是箭頭上折射的月光。 楚天鑒警覺到狼衛的大箭師已經是瞬間箭矢上弦,已經是對準了他們。 那名激怒了他們的狼衛,指向巷外的槍鋒緩緩下移,月下的鋒利槍尖緩緩點停在徐覺寧的鼻頭上。 鋒利槍尖離徐覺寧的鼻頭只有一指的距離,向他發出了無聲的挑釁。 仿佛在說:你有膽動一個試試看! 四周的反應,令徐覺寧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喉結聳動了一下。 楚天鑒冷目掃向了魏鱗。 有微微摩擦導致的龍吟聲在輕微回蕩。 魏鱗反手握住了腰間佩刀,緩緩倒抽。 碧藍色的刀身,在月下抽出的熠熠生輝光團越來越大。 魏鱗漸漸森冷的雙眸目光與楚天鑒直接對視著。 現場的氣氛瞬間冰冷到極點,凝重到鐘府門口的兩名門子幾乎要窒息,雙腿微顫。 楚天鑒面頰緩緩而有力的蠕動了一下,證明了他在暗暗咬牙。 他忽沉聲道:“走!” 先一把將徐覺寧從槍鋒下拉開了,先將其推了出去,之后甩袖便走。 然而呈攻擊態勢的狼衛們卻未放行,依然堵著巷道,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出不去,楚天鑒止步,回頭沉聲道:“魏鱗,你真要強行攔我不成?” 唰!魏鱗手中反抽的寶刀歸鞘,偏頭示意了一下。 一群狼衛這才撤開,讓出了一條路。 一臉陰霾的楚天鑒大步在前,心情如臉色一般。 倒不是他怕了狼衛,而是現在理在人家手上,人家想怎么說都行,一動手就成了他無理取鬧,鬧大了他是要承擔責任的。 第119章 帶走 有些責任他承擔得起,有些責任他也不便去承擔。 迫于此,他楚天鑒不得不憋著一口氣做退讓。 徐覺寧回頭看了眼那個拿槍指著自己的人,然而看不清面容,人家戴著面甲。 已到大門口的庾慶等人目睹了這件事的后半場。 庾慶頗感驚疑,沒想到狼衛這般強勢,竟敢當場掃司南府后司執掌的面子,而楚天鑒竟就這樣忍氣吞聲去了? 魏鱗的目光也落到了庾慶等人的身上,漠然道:“不相干的人退下!” 跟出來的鐘粟、杜肥、李管家面面相覷,雖懼于人家的強勢,可鐘粟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拱手詢問:“大人,不知找阿士衡究竟所為何事?” 魏鱗:“軍機要務,不是你該問的。我再說最后一次,不相干的人退下!” 鐘粟等人皺眉。 庾慶不想連累鐘家,倒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回頭示意道:“鐘叔,沒事的,你們先進去吧?!?/br> 好漢不吃眼前虧,李管家也扯了鐘粟和杜肥的袖子,一行只好退了回去,門口的門子也全都退進去了。 現場又安靜了,在一群狼衛的注目下,庾慶走下了臺階,拱手道:“下官阿士衡,不知諸位武將大人找下官何事?” 魏鱗上下打量他,目光在庾慶腰間佩劍上略頓,隨后問道:“你認識一個叫‘白蘭’的妖修嗎?” 什么鬼?庾慶腦子一轉,想起了點什么,叫“白蘭”的妖修他不認識,但他倒是聽人說起過,當初在古?;牡芈犇抢鲜缶岬竭^這么號人物,好像是自己所殺豹妖的夫人。 他不知道對方問的是不是這個人,若問的是這個人,那為何要問這個,難道這些人和那妖修有交情不成? 他環顧一眼狼衛虎視眈眈的場面,心弦緊繃,搖頭道:“好像沒聽說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