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87節
第117章 后司先生 他那樣子,令守在門口的徐覺寧和唐布蘭十分驚奇,都想進去看看棋盤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嘩!男人忽一把攪亂了棋盤。 不想再看這結局,再多看幾眼的話,會嚴重影響自己的情緒。 隨后快速撿子,說道:“來,小子,再來一盤?!?/br> 庾慶無言以對,發現這家伙怎么說話不算話的? 男人看出了點什么,只是仍然難以接受那種慘敗,給出了一個再來的理由,“之前的棋是我下了一半的,我看你年輕,將占了上風的那邊給了你,沒想到小看了你。來,咱們這次從頭到尾下一盤,誰也別占誰的便宜?!?/br> 庾慶無語了,很想問問他,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當然,話不能這樣說,比較委婉道:“先生,您到底是什么人,我明天還要早班點卯呢,不能玩太晚的,總不能因為您是司南府的人,我就得扔下朝廷的事不干,光陪您下棋了吧?” 此話一出,一頂帽子一扣下,男人撿子的手一僵,稍一冷靜,也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 冷靜下來就會明白,人家雖然年輕,但在這道道上,自己壓根跟不上人家的趟。 差的太遠了,兩人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 自己是絞盡腦汁,人家是隨手應付。 結果還是把他給狂虐了一頓。 冷靜下來想想,終于領教了什么叫做百年難得一見的四科會元,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但依然有些火大,初次見面下棋,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忍不住哼了聲,“這就是你說的會一點點?” 庾慶說出了違心話,“是您承讓了?!?/br> 實則吧,是他自己承讓了,他都沒認真跟對方下。 敷衍應付了一下而已。 男人嘴角咧了咧,怎么感覺人家是在說:我確實只會一點點,只是沒想到您的棋藝這么差。 嘩啦,男人想到還有正事,手上半把棋子扔回了甕里,“算了,不下了?!?/br> 不下就好,庾慶松了口氣,他其實最討厭干這種無聊的事,嘴上客氣道:“是?!?/br> 棋盤上剩下的子也不撿了,男人盯著他,“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小時候我還在你家抱過你呢,你應該是不記得了?!?/br> “呃……”庾慶略納悶,又遇上一個說抱過阿士衡的,遂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男人道:“楚天鑒,于司南府執掌后司,你父親有跟你提過我嗎?” 庾慶心頭一凜,甚至可謂是震撼,知道對方可能是司南府的高層人物,但沒想到竟是司南府的后司親臨,這可是司南府地位僅次于地母的人之一,當即從席臺上爬起,恭恭敬敬拱手行禮道:“見過后司先生?!?/br> 楚天鑒擺手,“算了,一來就給我個下馬威,現在客氣也晚了,坐吧?!?/br> 庾慶欠了欠身,卻不敢與之平起平坐,之前是不知道,不知者不罪,現在知道了哪還敢,已經是有些忐忑了,后悔剛才怎么沒故意輸給對方。 然而再來一把,他還是得贏人家,因為人家說了,輸了就得陪人家再下一把,他其實挺討厭下棋的。 楚天鑒似乎也見慣了這場面,人家不坐,他也不勉強,繼續說道:“聽人說,裴青城講,你一家人當初離京時就遭遇了截殺,就你和你父親撿了一條命,而你父親也落了個終生殘疾,去年才去的。這事是真的吧?” 庾慶道:“是真的,是裴大人問起,我告知的?!?/br> 楚天鑒皺了皺眉,“真不知兇手是誰?” 庾慶:“有人滅口,斷了線索?!?/br> 楚天鑒默了默,道:“當年我與你父親,也算是相交甚密,盡管后來爆出你父親是另一邊的暗樁,既利用了陛下的信任,也利用了司南府的勢力,在暗中為另一邊的人蓄勢,可畢竟都是朝廷的事。 你父親與司南府也談不上有仇,至少和我們個人之間談不上什么私仇,大不了今后各為其主不再來往便是,犯不著非要將你們全家置于死地不可。 這次來,我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你家罹難的事和司南府無關。 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是司南府的人干的?!?/br> 庾慶不置可否,他不知具體情況,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欠身道:“我記下了?!?/br> 外面略有動靜,小院門口有人來示意,守在門口的徐覺寧立刻去問話。 楚天鑒也只是回頭看了眼,轉身放了雙腳下席臺,站了起來,面對庾慶道:“這次來,也有點私心,還是那句話,我和你父親當年相交甚密,畢竟有些交情??吹焦视阎娱L大成人了,我心甚慰,也有心私下關照一二,所以有些事情還是想提點你一下?!?/br> 庾慶心里嘀嘀咕咕,表面客氣道:“晚輩愿請指教?!?/br> 楚天鑒頷首:“既然已經出仕,又在這京城廝混,和司南府搞好關系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退一步說,你和司南府搞好了關系,我以后在司南府才好為你說話,你說是不是?” 庾慶念頭一閃,瞬間聯想到了裴青城說的那些,不由試探道:“不知晚輩該如何與司南府交好?” 楚天鑒負手道:“也簡單,自然是利用你的所長。士衡吶,眼前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錦國六百年大慶,各部都要獻賦祝賀,司南府雖不立于朝堂,但這種場合還是要露面參加的。 我主‘后司’,這方面的事情恰好也是歸我來負責,地母是不可能當眾歌頌的,捧賦來頌的肯定也是我。 有些事情大家也清楚,司南府干點別的可能還行,寫詞弄賦之類的并非強項,強行附會丟的不僅僅是司南府的臉,天下各方面前丟的也是錦國的臉面。 正好,念在與你父親的舊情,我正要關照于你,剛好就撞上這事,而這事恰好又是你所擅長的,真可謂天意。 寫篇賦文對你來說不算什么,舉手之勞的事,我給你幾天時間,寫好了直接交給我,今后你與司南府的關系有我在背后盯著,也就理所當然了?!?/br> 庾慶心中呵呵,發現還真的是被裴青城給說中了,司南府果然要來找自己干類似的事情。 而且比裴青城說的還更過分。 不僅僅是寫些詩詞什么的使絆子掙回面子,現在連賦文也要自己幫忙寫了。 問題是,明明是找他幫忙,在人家嘴里還成了人家一片好心的主動幫他。 這要不是裴青城提前說過了,他還真就被這鬼話給糊弄了。 好吧,他不想答應。 答應了這種人的事不去兌現怕是會很麻煩,這可不是他能隨便耍的人物。 然而人家是堂堂司南府后司,親自登門,他也不好當場拒絕。 只能是一切等拖到了明天再說,明天把官一辭立馬跑人。 斟酌再三后,他拱手道:“先生,容我考慮一兩天如何?” 楚天鑒一愣,他以為憑自己的身份親自來登門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沒想到對方居然不答應。 臉色當即一沉,“怎么?舉手之勞的事情也不愿做,是看不上司南府,還是對我有意見?” 早已得過提醒的庾慶心里清楚,哪是什么舉手之勞,只要答應了,一頭寫完了賦文,另一頭作詩的事肯定也跑不了。 他自有理由,回道:“先生誤會了,下官豈敢。只是我現在還不能答應您,否則御史臺那邊我沒辦法交差?!?/br> 楚天鑒一怔,疑問:“御史臺不讓你給司南府寫東西?” 庾慶:“那倒沒有。是這樣的,中丞大人也跟您說了一樣的事情,讓我寫這東西,我怕寫不好,御史臺又有那么多前輩,我初來乍到豈敢專美于前,沒好一口答應下來。 先生,我身為御史臺的人,不答應御史臺,反而先答應了您這邊,豈不成了吃里扒外?回頭讓御史臺上下如何看我?我乃正人君子,絕不行小人之舉!” “……”楚天鑒無言,原來是這么回事,他倒是相信裴青城肯定也會讓這小子寫賦,手下剛好有這么一個才華橫溢的小子,不用白不用,肯定是要派活的。 他剛想把時間往后一點約,徐覺寧忽從外面跑了過來,門口報道:“先生,城外駐軍來了支人馬在鐘府門外,讓阿士衡立刻出去一趟?!?/br> 一臉錯愕的庾慶指了指自己,“城外駐軍找我?” 楚天鑒看出了他的莫名其妙,哼道:“城外駐軍跑城里湊什么熱鬧?讓他們有事明天再說,不要擾民,就說我在這里?!?/br> 徐覺寧立道;“先生,是狼衛!” “……”楚天鑒口型一僵,眉頭一皺,當場沒了聲。 庾慶腦海里已閃過一群巨狼兇悍馳騁的畫面,驚疑不定,不知找自己做甚。 徐覺寧補充道:“我說了先生在這里,他們不肯,他們說手上有要務在辦,讓阿士衡立刻出去見他們,說司南府若敢阻攔,他們一概以貽誤軍機論處!” 楚天鑒深吸了一口氣,雖陰著一張臉,卻也沒有再說什么硬話,反倒對庾慶道:“狼衛不會無緣無故進城,找你恐怕真的是有什么事,你還是去露個面吧,按理說他們不該為難你才是,我們的事等你應付完御史臺的事再說?!?/br> 第118章 狼衛 他說罷就轉身而去了。 門口的徐覺寧和唐布蘭自然是相隨左右而去。 “……”無語凝噎的庾慶伸手欲挽留,有點懵,怎么就跑了? 他就不明白了,一開始不是還挺兇的么,不是還讓城外駐軍明天再說么。 怎么一聽說是狼衛立馬就慫了? 據他所知,司南府在錦國的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僅次于錦國皇帝。 說的難聽點,連錦國朝廷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在江湖上那更是頂級行列的存在。 這么一個存在的塔尖稍下的人物,怎會在那個什么狼衛面前啞了火?司南府的臉面呢? 他不知道堂堂后司先生為什么突然就慫了,他還想后司先生幫他撐下腰呢。 實在是對狼衛的印象不怎么樣。 今天第一次見面便是一副氣勢洶洶喊打喊殺的樣子,他才剛去頭回的夕月坊,人家一露面就是去砸場子。 狼衛給他的印象是蠻橫霸道不講理。 被這種人找上,他心里很忐忑,真的是一點底都沒有。 想著還好運氣好,還好后司先生在身邊,想著人家正好有求于自己。 結果人家后司先生一聽是狼衛就跑了,明顯不愿正面對上,這讓他情何以堪? 他有點不知該怎么辦了。 事到如今,躲著不見是不可能的。 而且人家是讓他立刻去見! 沒了辦法,他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心里那叫一個忐忑,后悔自己拖拖拉拉沒早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