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啾啾：“？”

    他在暗搓搓醞釀什么黑心大計劃呢？

    古子瑜還沒有睡，古子瑜走過去，封屹舟與古子瑜說話。

    兩人在閑談，封屹舟說的是游歷的所見所聞，古子瑜則說的是曾經在會仙盟長大過程中的趣事，封屹舟與古子瑜就這樣互相分享著自己的故事，看上去交談甚歡。

    但是封屹舟的話全都是謊言。

    他溫潤地笑著，內心其實只是想要折磨人類。

    黎啾啾想。

    大妖的欺騙性是真的強。

    不知不覺讓人深信他的感情。

    詐騙慣犯了。

    不過看樣子只是一如往常的偽裝談話，并沒有殺意。

    她松口氣，低頭，走入帳篷。

    黎啾啾剛掀開粗糙簡陋的帳篷簾子，裴鶯的臉就迎到了她面前，“黎姑娘！”

    裴鶯好像在專門等她進來，一下子就攔住她的身體，沒有讓她在帳篷中躺下去。

    黎啾啾只得詢問道，“裴姑娘，怎么了？”

    裴鶯打量著黎啾啾，忽然笑嘻嘻問她，“黎姑娘，你真的想嫁人么？”

    黎啾啾快速眨動眼睛，她暗中掐了下手心，調整了情緒，接著，看著裴鶯，黎啾啾咬了下唇，然后，眉角眼梢都綻放起笑容，仿佛裴鶯提到了什么讓她極其開心的事情。

    黎啾啾臉頰緋紅，用憧憬的語氣說，“當然呀，我的父母早亡，我一直孤苦伶仃的，若是嫁人了，那我就有一位如意郎君陪伴在我身邊，所以我當然想嫁人?！?/br>
    裴鶯臉上為難，像是擔憂起了什么，她的語氣都變急促了，“可是封公子怎么辦，你要是嫁人了，他去哪里娶親？”

    “封公子？我嫁人與他娶親有什么關系?！崩栲编币荒樏Ｈ坏卣f，“我要嫁的是封公子的兄長啊?！?/br>
    裴鶯有點急了，她直接與黎啾啾說，“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封公子的兄長是怎么樣的人?！?/br>
    封公子的兄長是大妖編造的人。

    少聽點假消息吧。

    黎啾啾內心面無表情。

    “你真的要選擇的封公子的兄長嗎？你都沒有見過他，萬一他不符合你心意？那怎么辦，你還要嫁嗎？”裴鶯急急說。

    黎啾啾依然用憧憬的語氣說，“封公子性格溫良，長相俊朗，他的兄長肯定差不到哪里，這么想來我未來的夫君一定很優秀?！?/br>
    裴鶯像是看到什么坍塌了一樣，死死盯著黎啾啾，“所以你當真要嫁給封公子的兄長？”

    黎啾啾瞥了她一眼，“嗯，我為什么不嫁呢?！?/br>
    “但封公子跟你……”裴鶯像是要急著說什么。

    宣如雪突然從裴鶯背后捂住裴鶯的嘴。

    黎啾啾假裝茫然，看著宣如雪和裴鶯，“你們怎么了？”

    裴鶯：“唔唔唔.......”

    宣如雪捂著裴鶯的嘴巴，柔弱的臉龐上難得浮現強硬的表情，“沒什么，我想大家都有些累了，睡前閑談結束，我們睡覺吧?！?/br>
    黎啾啾像是被提醒，迅速了收斂了表情，鼓舞道，“嗯嗯，你說的對，現在我們應該好好睡覺補足精神，防止大妖的突然偷襲?！?/br>
    接著，她躺在帳篷的角落里，很快閉眼，像是很快睡著了。

    *

    天色愈發深，深深的黑暗籠罩在天空上，月亮和星辰的光輝在星辰中顯得愈發明亮。

    古子瑜躺在地面上，發出呼嚕呼嚕響亮的打呼聲，已然睡著。

    古子瑜疲倦倒下后，封屹舟臉上的溫潤消失，他漠然地看古子瑜一眼，踩過古子瑜的衣角。

    封屹舟走在林木中，河水在不遠處流動，清澈幽靜的流水聲讓夜晚氤氳著涼意。

    隨著封屹舟走動，他周身聚集起兩縷光華，光華璀璨，圍繞著封屹舟，讓少年的眉眼輪廓邊緣變得溫和模糊。

    這兩縷光華散發著妖怪的氣息，但不是大妖封屹舟的妖力氣息，而是另外的妖怪。

    封屹舟走到河邊，河流聲響亮，足以遮擋談話聲。

    “出來吧?！狈庖僦鄣囊暰€落在流水上，頭也不回，語調淡淡。

    少年話音剛落，跟隨著他的兩縷光華驟然改變，從兩縷光變成了有著形狀的妖怪靈魂。

    這兩個妖怪靈魂，一個是蜘蛛妖怪，這蜘蛛妖怪伸展足肢，然后爬到封屹舟身邊，語氣熟稔，“終于可以跟你說話了?！?/br>
    另一個蘊含著妖氣的光華則變成了蛟龍的形狀，蛟龍體型龐大，眼見就要變成無比顯眼的模樣時，封屹舟回眸，提醒說：“莫要引人注意?！?/br>
    蛟龍的靈魂頓時縮小，成為與人一樣高的大小。

    蛟龍盤旋身體，神情與蜘蛛妖相比，較為沉穩嚴肅。

    它看了看封屹舟，說：“沒想到你變成這個樣子了?！闭Z調似乎劃過了悵然。

    封屹舟看著河水中自己的倒影，少年眉眼蒼白，年華永駐，他漫不經心說：“滄海桑田，這世間變換的東西太多了，你們死了數百年，靈魂附在圣女淚石上那么久，再次醒來時看到我，我在你們眼中自然是改變的?！?/br>
    這兩個妖怪靈魂，分別附著在第一個圣女淚石情深簪和第二個圣女淚石鎮邪寶劍上。

    蜘蛛妖怪名為甲。

    蛟龍名為乙。

    名字都是代號，除了代號，它們沒有自己的名字。

    蛟龍乙對封屹舟說，“若只是外貌變了，長大了，那稱不上改變?！?/br>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改變是什么改變?！?/br>
    封屹舟的視線從河面上移開，河水始終在流動，少年在水面上的倒影稱不上完美無瑕，因為流動的河水讓他的面容扭曲，身形支離破碎。

    “怎么？”封屹舟挑眉，語調不以為然，“我難道變得不好了嗎？”

    蛟龍乙看著封屹舟，仿佛在透過他看什么熟悉的朋友，“你……看上去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樣子?！?/br>
    “這不是很好嗎？我有自己的事情?！狈庖僦勐冻鰺o辜微笑。

    蛟龍乙搖搖頭，“不，這跟之前的你不一樣?！?/br>
    封屹舟嘴角微笑，眼底冷漠，“你們知道你們是怎樣的存在，現在全天下都在說聚集了圣女淚石就能將我真正地殺死，我沒有捏碎你們的靈魂已經代表著我還記得之前的事情?！?/br>
    眾所周知，圣女淚石由圣女制造，能消滅大妖。

    但是世人不知道，圣女淚石的存在模式很特殊，每一個圣女淚石必須有一個守護靈魂，或者說，好聽點是守護靈魂，其實就是祭品靈魂，每一個圣女淚石都由一個從尸體中抽出的靈魂守護，這靈魂必須強大的，五個圣女淚石由五個強大的妖怪靈魂守護。

    多么荒謬，妖怪守護的東西要殺死妖怪的領袖。

    “哎呀哎呀，乙就是一個固執脾氣，總是比較嚴肅臭著臉，你知道的嘛?！敝┲胙自趧偛懦裘赖匦蕾p了一會兒自己的足肢，聽到封屹舟冰冷的話語，這才出聲。

    蛟龍乙慢慢盤旋身體，“我這把老骨頭，本來就死了，捏碎我的靈魂也不要緊?！?/br>
    “我還沒活夠哎！”蜘蛛妖甲說。

    蛟龍乙沒有理會蜘蛛妖甲，它對封屹舟沉聲說：“我們五個選擇附著在圣女淚石，讓你活下來，不是想讓你變成這樣?！?/br>
    封屹舟嗤笑一聲，“也許圣女想讓我變成這樣?！?/br>
    少年話語中提及圣女時，語氣不知不覺沾染上一種憎恨，聲調發狠，陰戾冰冷，就像沒有任何解藥的致命毒藥。

    “圣女為什么要讓圣女淚石殺掉你?！彬札堈Z氣不解。

    “不知道?！狈庖僦弁犷^。

    “要不要問問圣女??？”蜘蛛妖甲說。

    封屹舟用無辜的表情說出冷漠的話：“祂現在不在圣域，可能已經死掉了?！?/br>
    蜘蛛妖甲干巴巴一笑，“還好還好，說明沒有什么人能威脅你了?！?/br>
    蛟龍乙的身體盤旋著，像是它緩慢思考的速度，然后，它沉聲詢問封屹舟，“辛，你現在想要做什么？”

    “隨便玩一玩，然后毀掉這個世界?！狈庖僦燮届o地微笑。

    蜘蛛妖甲詫異，“你去毀掉世界？！那圣女豈不是要氣瘋了?！?/br>
    “神明不會有生氣的情緒，神明是冷靜和理智的?！彬札堃壹m正蜘蛛妖甲的話。

    “要是祂絕對冷靜，那就不會制造圣女淚石了?！敝┲胙追瘩g道。

    “圣女只是為了維護人間的秩序?！?/br>
    “那我們豈不是就變成了祂維護人間秩序的工具，那我們太慘了吧，我才不想變成那么慘的妖怪?！敝┲胙渍f著說著，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揉了揉眼睛，做了個假哭的表情，“我不能當一個慘妖怪，所以我覺得圣女是有感情的，這樣，就是祂拜托我們了，我們就不是祂的工具?！?/br>
    蜘蛛妖甲化成人形后，蛟龍乙也跟著變成了人形，蛟龍乙的人形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穿著端莊貴雅，他皺著眉，對蜘蛛妖甲說：“你這是謬論?！?/br>
    對于蜘蛛妖甲和蛟龍乙爭執圣女是否有情緒的事情，封屹舟沒有說話。

    封屹舟的視線落在蜘蛛妖甲和蛟龍乙身上，小女孩和男子的爭執畫面喚醒他回憶里的畫面，一如曾經，蜘蛛妖甲和蛟龍乙沒有任何改變。

    隨著過往回憶在腦海中翻涌，封屹舟的表情變得愈發冰冷，暴戾的煞意在他的眸底翻涌。

    在那段時光中，蜘蛛怪的代號是甲，蛟龍的代號是乙，而他被成為辛，這些代號都是實驗品的代號。

    當時，封屹舟的妖怪母親死亡后，他殺死了人類養父，他從養父管轄的領地逃走后，因為被追殺所以躲躲藏藏無處可去，最后走投無路，被一個組織的人撿走。

    那個組織最開始對撿來的落魄妖怪們非常溫柔，告訴妖怪們他們以后就是這些落魄妖怪們的家人了，但沒想到，一切溫柔的話語都是謊言，這個組織是專門研究如何將妖怪身上對的妖力為人類所用的地方。

    當時圣域的局勢其實很混亂，圣域在表面上安穩平靜，人類和妖怪平和相處，在圣女的保佑下一片欣欣向榮，還定期舉行人類和妖怪都能參加的圣女祭典，但實際上，人類和妖怪的摩擦越來越深，只差一點火.星，就會爆發戰爭。

    圣女身邊的人類要求圣女將妖怪桎梏起來，提出不能讓妖怪繼續自由活動了，可圣女提倡人類和妖怪共同生存。

    于是就有人類不滿意圣女的選擇，覺得圣女其實不考慮人類，人類要進行自救。

    這部分人類深知人類其實無法敵過妖怪，圣女又不會在戰爭爆發時幫助他們去殺戮，所以他們悄悄構成了一些隱秘的組織，用于研究如何對付妖怪和圣女。

    經過不斷的研究，這些人類組織發現可以將妖怪的妖力從妖怪的身體中抽離出來，附著在人類的武器上，這樣妖怪就會失去妖力，而人類就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不僅如此，倘若收集到的妖力達到一定程度，那就能營造出囚禁圣女的陣法。

    這樣看來，從妖怪身上抽取妖力，一舉兩得。

    于是這些人類組織瞞著圣女，捉了許多不知情的妖怪進行抽取妖力的實驗。

    這個過程中，因為圣域的妖怪們身上都有著圣女法則的限制，無法使用妖力，妖力都是被封印的狀態，為了打破這個法則，人類組織需要刺激妖怪，他們用盡了各種生不如死的折磨，只是為了讓妖怪主動突破法則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