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春腰 第34節
銜青愣了下,“侯爺沒說過啊?!?/br> “好?!苯犚魪澠鹧垌?,低聲道,“那給我安排一個客房吧,我不回去住,這幾日我就住在這兒?!?/br> 銜青大驚失色。 江姑娘要住在麟園?可……從前侯爺雖然沒說不許,卻也從未讓其他人住進過麟園。 江聽音見他愣怔,不由自嘲道:“ 怎么,不可以嗎?秦姑娘都可以住在他的屋子里,我認識他這么久,卻連一間客房都不能有嗎?” 銜青猶豫許久,朝屋子里看了一眼,終究點頭道:“是,奴才這就給您安排房間?!?/br> 屋子里,付玉宵披衣走近床邊。 拔步床里混亂不堪,床褥凌亂,女子薄被覆體,素麗白皙的臉上還有未褪去的薄薄紅暈,發絲被汗水黏在頰邊,叫人生出憐惜之意。 他走到床邊坐下,“很熱?是要沐浴,還是叫人打水給你擦洗?” 秦如眉渾渾噩噩間,感覺到他探到她額頭的手,蹙了下眉,一把揮開他的手。 她也沒什么力氣,纖細的手羽毛般落下來,搭在床沿。 付玉宵垂眼看過去。 她的手纖秀小巧,指尖染了蔻丹,很好看。 只是此時,她手上卻有血。 是他的。 他讓她躺在他腿上,將她的手握進掌心查看,淡淡道,“指甲差點裂了。你就這么恨我?” 她卻沒回答,叫了句:“……阿晝?” 他聽出她話中不對的情緒,瞇了眸看她,卻對上她冰冷的眼。 她輕聲道:“付玉宵,看來不只有我知道你曾經叫沈晝?!?/br> 看來她聽見方才江聽音和他說的話了。 他一愣,竟笑起來,“你不高興了?” “你和江聽音的事情……是在認識我之前,還是就這兩年?”她略顯迷蒙的眼泛著冷,笑望著他,“說實話?!?/br> “我和她并無糾葛?!?/br> “你覺得我信嗎?” “這幾日還不夠證明?”他低聲道,“我第一個女人是你,在你之后,我這兩年從沒碰過女人,這幾日我的表現……難道你覺得還不夠滿意?” 秦如眉僵了僵,想起什么,臉頰火燒火燎,不自在起來。 “混賬……” 她羞恥異常,想要逃離他的桎梏,卻被他牢牢掌控著。很快,在他的撫弄下,她的身體再次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 他似乎在此事有絕佳的天賦,這幾日落在他手里,已經足夠讓他了解她的身體,只要他的手碰上她,無需如何,她就能被折磨到防線崩潰。 “放開我?!彼滩蛔〉?。 他卻置若罔聞。 秦如眉心中騰起委屈,眼中慢慢暈染水光,“付玉宵,你不是恨我嗎?” “是,”他淡淡應聲,“我是恨你,可我還不想讓你死?!?/br> 他說著,大手掰過她的臉,是一種掌控的意味,深沉的黑眸直直望進她眼里,微笑著:“秦如眉,你這輩子,即便死也只能死在我懷里?!?/br> 她的唇瓣翕動了下,看著他。 她發現她忽然有些看不透他了。 與她纏綿時,他的動情分明不是假的,在某一些時刻,她甚至覺得他會愿意為她死去,可是矛盾的,他卻又恨她入骨,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將她一點一點拆掉,連任何血rou骨頭都要啃噬干凈。 “你要囚/禁我,折磨我嗎?” 他胸膛震動,笑道:“是?!?/br> 她顫抖起來,“可你不怕,我哪一天把你殺了……” “無所謂?!?/br> 他低聲道:“反正我已經在你手上死過一次,不差第二次。秦如眉,你若敢,盡管來?!?/br> * 自從那日從歸雁渡口回來,連著好幾日,付玉宵都沒有出現。 他似乎很忙。 但秦如眉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隱約感覺他身上藏著很多秘密,她不知道,也不想窺探。 麟園風景清幽,占地很廣,是個極富裕的園子。 在這里住的時候,她有時會恍惚,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有時卻又覺時間漫長如同凌遲。 這段時間,她一直一個人,付玉宵給她指了個婢女伺候,是個悶葫蘆,除了正經事,一句話都不說。 她覺得自己幾乎被這個世間遺棄。 有時候,管家來給她送飯,她會和管家說上幾句話,從管家那里,她聽說了兆州最近的情況。 付家新娘子逃婚的事情,在整個兆州鬧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聽說了這件事,對她指指點點,說付二公子遇見她真是倒了大霉。 管家和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悄悄打量她的臉色,怕她勃然大怒??伤犃?,只沉默了片刻,然后輕聲笑笑,說,他們說得對。 付容愿攤上她,確實挺倒霉的。 管家被她的笑看得心驚膽戰,詢問她,她只搖頭,禮貌地說,麻煩你了。 所有人都知道淮世侯的園子里藏了一個女人。 就是那個從他弟弟婚禮上逃婚的女人。 但沒人敢說什么,頂多私底下唾罵幾句,不敢真的上門挑釁。 畢竟淮世侯地位尊崇,在兆州舉足輕重,更別說他與祁王交好。再加上淮世侯家世豪奢,兆州的產業,淮世侯名下占一半,只要他一句話,兆州的地都能震上一震。 只不過,當百姓們茶余飯后提起這個時,卻說,兩年前淮世侯的勢力似乎也沒這么廣啊。 是了,兩年前,付家只不過是兆州一個普通的小家族,靠著父輩傳下來的淮世侯的名蔭,才在英才薈萃的兆州有一方立足之地。 而且,由于父輩的私人恩怨,付家有一些仇人,從前經常來挑釁。但現在全都消失了。 付家平地起高樓,成了兆州第一世家。 秦如眉不知道自己在麟園待了多久,除了一個婢女,付玉宵輕易不讓人靠近她,也不讓她出門,她模糊了對時間的概念。 有的時候,她就握著自己那一個小小的、裝著骨灰的荷包,坐在麟園的池塘邊,一坐就是半天。 荷包是付容愿派人送來的。她和他成親那日,并沒有將這個荷包放在身上,后來她被付玉宵擄走,和付容愿在歸雁渡口的那個酒樓見面時,她最后請他辦了一件事。 把這個荷包送來。 之后付容愿果然派人把東西送到麟園,付玉宵沒下令不讓別人給她送東西,管家就沒攔著,她順利地拿到了荷包。 她把這個荷包和那個帕子一起,貼身收著。 這兩樣東西,變成了她唯一固執地要保護的物件。 再后來,時間變得很快,暑熱漸弱,這個盛夏竟也要過去了。 快到立秋。 她又聽說,付容愿似乎認識了一個姑娘,姓魏,是官宦世家的小姐,叫魏蘇,她的父親魏惕是當朝鴻臚寺丞,身份尊崇,她還有個哥哥叫魏百川,年輕有為,自國子監畢業后,官拜禮部侍郎。 于是人人又說,看來那個女人逃婚,是老天有眼,本就是不知哪里來的鄉野村女,配不上付二公子,付二公子值得更好的女子。 秦如眉時常屏退婢女,自己一個人走到這片視野開闊的院子。 她不喜歡狹小的地方,她長于鄉間,喜歡看山看水,看一切廣闊的天地,這處院子是她最喜歡來的地方。 付玉宵這段時間,白日里很少出現,但固定每隔兩三日的晚上他都會來找她,和她睡覺。每次他都像是發泄,力道很重,她也由著他胡來,只是在受不了的時候掉幾滴眼淚,求他一下,他便會稍微心軟些。 有時候他動情時,會不自覺按上她的小腹,似乎動了什么念頭。她有些慌亂,說,你曾經答應過,不強迫我懷孩子。 他聞言,只淡淡道,那是沈晝說的,不是付玉宵說的。 不過他雖如此說,每次事后都會給她送藥,她喝得反胃,忍不住惱怒瞪他,說,既然你有男人喝的藥方子,你為什么自己不喝。 他卻冷笑說,我當然有喝,不然以我們的次數,給你開的藥方又是最溫和的,你早就懷上了。 好吧。 原來有用的是他喝的藥。 后來,在她第三次偷偷地把那個難喝的藥倒掉的時候,那個婢女終于忍不住勸阻她。她蹙眉說,反正這藥也沒什么用,為什么一定要喝。 婢女只好將實情說了。 原來她喝的一直不是避子湯,而是滋補身體的藥,而且,一藥千金難求。 她當場呆立原地,那婢女還以為她知道了實情,這般為侯爺的貼心感動,沒想到她卻立刻把剩下一半的藥撿回來喝掉,說,這藥這么貴,可不能浪費了。 婢女見她那時竟現出了和從前截然不同的少女神態,不由看愣了神。 心中暗道,秦姑娘活潑的時候,原來這樣明媚,這樣吸引人的目光。 這一日,天氣晴好,微風送來一絲秋涼。秦如眉自己一個人走到寬闊的院子里,席地坐下,抱著膝蓋,仰頭看頭頂郁郁蔥蔥的大樹。 沒多久,身后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她以為是婢女,沒有回頭,只道:“如果在這里種一棵槐樹,你覺得怎么樣?只可惜有些晚了,槐花夏天開呢,現在都秋天了。我好久都沒吃槐花飯了?!?/br> 身后的人似乎一愣,“秦姑娘,你若想種槐樹……我去和侯爺說,侯爺會同意的?!?/br> 原來是銜青。 她轉回頭,對上銜青的目光,笑笑道:“你怎么來了?” 這段時間,銜青雖然比付玉宵來得勤,但基本上也都沒怎么出現,不過銜青要是出現,估計就有事情發生了。 她不在乎地問道:“這次又是什么事,是付玉宵今日不來了?” “不是,”銜青似乎陷入躑躅,許久才道,“秦姑娘,付二公子要成親了?!?/br> 秦如眉的動作頓住。 很久,她似才回過神,低聲道:“是魏家那個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