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現在收麥是很麻煩的,要先割一片地頭,用四輪拉著石磙碾平整。 這在他們本地叫場(四聲),割好的麥子拉到這里攤開暴曬,然后用四輪拉著石磙來來回回的碾壓,把麥稈和麥粒碾開。 碾好后,空麥稈挑走,剩下的趁著有風的時候揚場,碎屑被風刮走,剩下的就是麥粒。 聽起來很簡單,實際干起來既繁瑣又很累?,F在的農民種地那不是一般的苦,關鍵是苦了、累了之后,你掙不到錢。 現在的工人工資一般都在六七十塊左右,像張俊義,他的工資一個月也就五十多塊。 那個小院子是他攢了很長時間的灰色收入和張家這么多年田里的收入攢起來的結果。 而像張睿這種開長途貨車的,司機一個月的收入能有好幾百,他自己買的車,除去路上加油和各種花銷,剩下的就是他的凈收入。 比一般的司機高多了,但他這種買車需要一大筆費用,不是誰都有魄力借貸一大筆去買大貨車的。 別人都在田間地頭忙的熱火朝天時,張俊義家卻沒有任何動靜。金水琴在家破口大罵聶安倩,她覺得張俊義一直推脫忙不回來干活有情可原,畢竟他要上班。但聶安倩在家屁事也沒有,憑什么不回來干活。 她跑到村委打了好幾遍電話,終于把張俊義一家三口給催回來了。 其實縣城里已經放假兩天了,幼兒園都放了,更別說張俊義他們單位了。 張俊義白襯衫、西裝褲穿著黑皮鞋,聶安倩一身碎花裙子,男的俊、女的俏,拉著蹦蹦跳跳、嘰嘰喳喳的張藝然,看上去真是幸福又養眼的一家人啊。 他們走到門口,剛好遇見帶著草編帽子,穿著一身半舊不新棉布衣服從劉丹家出來的安蘭。 聶安倩翹了翹嘴角:“姐?就算是哥跟你離婚,你也別自暴自棄把自己打扮成個老太太吧?你看你就這一身跟哥站一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兩輩兒人呢!” 安蘭挑挑眉:“小姐,你認錯人了吧?我可沒有你這種一雙玉臂千人枕 、半點朱唇萬客嘗的meimei。我這個人吧,雖然無趣了些,但是,我行的正坐得端,走出去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更不會被人拎著刀攆的顧頭不顧腚?!?/br> 聶安倩氣的差點兒吐血:“你、你別太過分……” 安蘭切了一聲,一把把擋路的張俊義推了個踉蹌,冷冷的丟下一句:“好狗不擋路!”走到院外放柴火的地方搬了一捆柴火轉身就回了院子。 一直吃棒棒糖的張藝然小臉一耷拉:“mama,你太過分了,怎么能推爸爸呢?爸爸和小姨對我可好了,給我買新裙子,還把我接到縣城里去上幼兒園……” 安蘭回頭:“那你覺得是爸爸和小姨對你好是吧?” 張藝然點點頭:“對啊,我每次想吃糖,你都說只能吃一個,吃多了要壞牙。 我想吃雪糕你不給買,說吃了肚肚疼。小姨說她以后就是我的新mama了,她對我可好了,吃雪糕可以吃好多,想吃幾顆糖都沒事……” “那你就是不喜歡mama了,想喊別人mama對吧?” 張藝然歪著頭對安蘭說:“爸爸說,mama可以有兩個,我喜歡小姨,愿意她當我的新mama……” 安蘭點頭:“知道了,記住這是你的選擇,不是我不爭取你的撫養權,是你想跟爸爸?!?/br> 說完毫不猶豫的走進院子關上門,原主上輩子對這個女兒非常疼愛。換來的是什么?是指責、是背叛。 她明知道聶安蘭被聶安倩搶走了丈夫有多傷心、有多恨,但她一直背著聶安蘭喊聶安倩媽。小時候可以說不懂事,長大之后也是照喊不誤。 訂婚時,不告訴安蘭,結婚時端坐高堂的是聶安倩,她不讓安蘭去,怕被婆家人看笑話。 張藝然拿著棒棒糖撲到聶安倩懷里嗷嗷:“小……mama,我不想在這玩兒了,我想回家,這好臭的……” 聶安倩身上淺色的新裙子被張藝然黏糊糊的手一抓,立馬就變黑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摁下要打死熊孩子的沖動,耐著性子哄她:“然然別哭,咱們先回去找奶奶,等地里的活干完,咱就回家好不好?” 金水琴聽見說話聲,從院子里走出來:“都杵在門口干嘛呢?等著我去請你們???人家的麥都要割完了,你們這群憨憨才回來? 趕緊的把身上的衣服都換了,趕緊上地割麥去。說你呀,誰家下地干活跟你似的,高跟鞋穿裙子?不打扮的像個妖精你會死???” 金水琴越說越生氣,拿起掃帚就朝聶安倩拍了過去:“你裝可憐給誰看?看俊俊有個屁用?我是他娘,他也得聽我的,趕緊把你那身狐貍皮給脫了。還有這高跟鞋,讓你上地去割麥,不是讓你去勾引男人的?!?/br> 她的話剛落,就聽見后面撲哧撲哧的笑聲,扭頭一看,劉丹、安蘭,還有幾個堂妯娌磕著瓜子,站在大門口看戲。 劉丹看見聶安倩回頭了,還跟她打招呼:“呦,安倩回來啦?前兒我去鎮上趕集,還看見胖嫂在那擺攤買油條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