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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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熬了大夜會倒頭就睡去,但慎怡卻在清晨六點左右被頭疼鬧醒了。應該是吹了冷風所致,她在床上翻了幾遍,還是決定起來喝點水或者煮點早餐吃。 郊外的早晨是寂靜的,偶爾能聽見鄰居院子里傳來掃地的窸窣聲,已經是新春,飛鳥歸來,在尚未覺醒的天空下啼鳴。 慎怡披著外套喝完水就覺得飽了,但人一旦從被子中走出來就很難再帶著睡意倒回去,她隱約聞到炊煙的味道,心里盤算著待會要去哪里買早餐吃。 閑著沒事,她坐在沒開燈的客廳給紀則明發微信,結果對方居然秒回。 知道了她昨天居然夜晚駕駛,還帶了一大一小,只是為了吃一頓麥當勞,紀則明輸入了半天,發來一串省略號。 慎怡問他怎么這么早起床,昨天出差那么晚到家,應該多睡一會兒。 他說今天要和爸媽一起到爺爺那過節。 扯了幾句,他又繞回來,就她這個大膽的行為展開苦口婆心的說教。 慎怡懶得再看。 她摁滅了手機,才發現天隱隱約約亮了。 閑來無事,借著幾分光線,她在這老房子里踱步。從電視機的柜子看到老式冰箱的說明書,拉開過幾個舊抽屜,翻出一些亂七八糟的零碎物件和生活中已經完全用不上的東西。 比如她的那顆鉆石扣子。 最終還是掉了,在她領完獎沒多久之后。恰好爸媽那段時間忙,想補償她,又正逢獲獎,便買了一件新的給她當做獎勵。 慎怡只記得那件新裙子很貴,卻已經不記得是什么樣子。 她的指尖細細地摸過上面已經可以說是光滑的切割面,細看歷經數年已經不再耀眼的明度時,好像又曬到了那年冬天站在領獎臺上的太陽。 她拿著扣子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把它放回包里。 慎悅還在睡,小孩子體溫高,厚重的棉襖壓著,呼吸都有些沉。慎怡卻不給她掖被子,害怕她稍微感受到一點冷都要發燒感冒。 昨晚帶她出去這件事情,現在想起來,真的比她當年高考完晚上翻墻出去玩還緊張。 但是,帶來的感受卻不一樣。 高考完那一天她感覺自己終于像個大人,可昨天晚上,是慎怡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大人。 太早了,躺回去也沒什么意思,她覺得到二樓去翻翻看。 結果一上去就看到了靠陽臺的那間房門大敞著,有個男人的背影倚在防盜網圍起來的窗臺,在抽煙。 慎怡上去拍了他一下,站好,“又是你?!?/br> 梁城曉沒被嚇到,反而一副就知道是她的樣子。 “起這么早?” “頭痛,睡不著?!?/br> “哦?!?/br>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頭痛來陽臺吹風?回去吧?!?/br> “沒事?!?/br> 沒事干,待一會。 和熟悉的人在一起,慎怡會覺得很自在,即便腦袋神經嗡嗡地在拉扯,她也好似被注入鎮定劑。 梁城曉抬手把她的帽子給兜起來,給她戴上了。 “下午回去了?” “嗯。明天上班?!?/br> 兩句話完了又安靜下來,等他抽完這根煙,才下一個話題。 “紀則明怎么沒送你?” 她那男朋友都還只是戀愛,就已經在他們家露過無數次面,別說親戚,左鄰右舍都知道有這號人。 梁城曉和他接觸過幾次,印象就幾個字,二十四孝好男友。 “忙?!?/br> “那今天他來接你?” “他回家了。我自己回去?!?/br> “哦?!?/br> “快結婚了?” “還不知道?!?/br> 梁城曉慢慢地吞云吐霧,每一口深吸進肺部,再享受般吐出來。 “昨天發生了什么?你突然對你meimei這么好?” “沒什么?!鄙麾鶕芤幌骂^發,“良心發現?!?/br> 他笑出聲,“狗叫。你有良心?” 慎怡懶得和他扯掰。 兩個人一高一矮地站著,梁城曉突然說起小時候,說他們以前就經常在這個窗臺邊上吃辣條,因為這樣不會有味道,風一吹就散了。 但是偷腥的貓不會沒有破綻,老人一聞身上就知道。 “每次被罵,你都說是我買回來的,是我帶你吃?!?/br> 慎怡笑,“那你還總是和我一起吃?” “沒辦法,我自己也想吃。但我沒錢?!?/br> 他是典型的教師家庭,爸媽嚴格如斯,每一分零花錢都會問去處,連課外書的購買都要經過審核,更別提買辣條這種事情了。 慎怡不一樣,她家幾乎是放養。 所以一個出錢一個出力,他又是哥哥,背鍋不虧。 兩個人都長大了,一提到過去就沒辦法不開心,也沒辦法不傷感。 她笑他這么恨讀書到現在還沒畢業,他說她一眨眼就要從一個敢朝男生扔石頭的小女孩變成賢惠溫柔的人妻,真唏噓。 慎怡笑得直不起腰,她說她可不賢惠。 “也不溫柔?!?/br> 梁城曉深以為然地點頭,嘴上說的卻是:“紀則明如果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br> 慎怡愣了愣,撇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來。 “很少人這么說?!?/br> 多數人,尤其是已經結了婚的女人,都會覺得她更幸運。 “那你這個整群抽樣里面應該沒有幾個了解你的人?!?/br> “什么?別用你那些專業術語來聊天?!?/br> 梁城曉沒解釋,他只強調,“我說真的?!?/br> 她也不追問,“嗯?!?/br> 太冷了,慎怡抖了抖,“走了,去買早餐?!?/br> 梁城曉沒動,被她猛地一扯,腳下狠狠踉蹌一下,罵了句我cao,急匆匆把煙頭摁滅在窗臺。 余煙彎彎升起,和遠處煙筒中飄來的濃煙各異,緩緩飄入清晨的空氣中。 紀則明要吃過晚飯才回來,慎怡便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載著要來蹭飯的梁城曉回了爸媽家。 mama從早上開始就覺得怪怪的,特別是去房里叫醒慎悅的時候摸到慎怡那已經涼透了的床邊后??尚∨畠簠s睡得一臉懵懂,好像還做了什么美夢。 母女之間,在心靈與感情上總是存在奇妙的牽引,明明慎悅和慎怡什么都沒說,她卻能夠感受到她們姐妹兩還算愉悅的心情。 她和爸爸嘮了一嘴,爸爸還笑她多愁善感。 直到看到慎怡在廚房里用熱水燙碗筷,慎悅拿著剛喝感冒藥的勺子過去,不說話站在旁邊等,慎怡看見了直接拿過來燙干凈了還給meimei。 放在以往,她只會讓meimei等,等她用完了水龍頭再讓meimei自己洗。 只是很小的一個舉動,卻讓以前上過無數次手術臺的mama手抖了下。 梁城曉問了句姨媽怎么了,她才回過神來。 吃完飯慎怡就要開車回去,她明天上班從那邊過去比較方便。她臨走都要捎上梁城曉,這個蹭吃蹭喝的人還說要去她家喝茶,連她mama拎出來的幾盒補品也照單全收。 真正的照單全收。 她媽和她爸喋喋不休地在那說他讀書辛苦,做研究耗腦子,平時要注意補充營養。 慎怡靠在玄關,聽得厭煩。 她目光亂瞥,看見站在mama旁邊等著送客的慎悅,猶豫了一會兒,手探進包里,摸到一個滑滑的東西。 她悄悄走近了,塞進meimei的手心。 慎悅抬頭看她。 慎怡用嘴型說,送給你。 她不知道jiejie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給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不發出聲音,但她眨下眼,也用嘴型說,謝謝。 慎怡怕待會塞車,匆匆打斷了爸媽的話,推著梁城曉出門了。 大人們的客套和寒暄還在門間糾纏,慎悅難得沒有緊緊跟在后面,而是攤開手心,看那顆并不漂亮的鉆石扣子。 她跑回房間,把這扣子塞進包包里,又把上面的掛飾拆下來,攥在手里跑出門。 慎怡前腳剛踏進駕駛座,還沒坐下來,就被她沖過來的影子嚇了一跳。 她雙手奉上她最珍貴的禮物,喘著氣,一字一頓地說。 jiejie,送給你。 別人連碰一下meimei都心疼的東西,和一顆老舊廉價的鉆石做交換。 這價值從物質上看是不對等的。 慎怡卻沒有拒絕。 她收下來了,她也說謝謝。 “我可沒有占你便宜哦,那顆鉆石也是我很重要的東西?!?/br> 慎悅重重地點頭。 車子勻速開走,車后鏡里家人的身影不斷后退著變小,直至看不見,慎怡才稍用力氣去踩油門,讓車速快起來。 梁城曉說她這樣很容易變成妹奴。 慎怡看了他一眼,他也看過來,眼睛里滿是戲謔。 他早就看透她了。 她笑,“你這個人,和我老公一樣討厭?!?/br> “怎么改口叫上老公了?紀則明知道嗎?怪惡心的……” 慎怡這個人,對儀式感很在意,就連稱呼的轉變也能被她弄得隆重似改革。 就像她不會在還叫紀則明哥哥的時候挑明自己的心意,平時除了撒嬌她也不會叫紀則明做“老公”。 “是啊,怎么就叫他老公了呢?!?/br> 慎怡嘆了口氣,似真似假地說了句話,嚇得梁城曉伸出去抖煙灰的手都顫了顫,煙差點掉了。 “沒辦法了,要不然就結婚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