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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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令瞻笑了笑,“那你吃生稻米又是什么,一只紫皮老鼠?” 照微:“……” 兩人說話聲?音不高,但容汀蘭只走在他們前頭兩步,離得并不遠,耳聽得他們嬉鬧聲?越來越過分,在前頭清咳了兩聲?,并未回頭,說:“你們跟上些?!?/br> 照微聞言,忙撇開祁令瞻,三?兩步追上容汀蘭,挽住她的?胳膊,不服氣的?神?情?與從前一模一樣,只是當著?馮粹的?面?,沒?好意思再告狀說哥哥欺負她。 祁令瞻也抬步跟上去,欲蓋彌彰道:“方才只是在與娘娘商量推廣稻種的?事?!?/br> 容汀蘭聽了只覺得好笑,追問道:“可商量出?什么來了?” 照微不說話,又用那雙水靈靈的?秋水目瞪他,祁令瞻緩緩垂眼,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胡扯。 他的?聲?音溫和?如拂面?而過的?清風:“稻田的?地形與麥田不同,生長時需要引水漫灌,因此需要在四周建造田隴,蓄積水分。我剛剛突然想到,這?樣的?地形是不利于騎馬縱躍的?,倘此稻種真能種到北方去,在城外廣建塘壩,既能解糧食之乏,又能天然做阻擋北金騎兵的?屏障?!?/br> 他剛才扯照微的?袖子,確實是想與她說這?個想法,只是看?她明?眸皓齒,可愛動人,不小心打了個岔。 聽了這?話,其他三?人都愣住了,照微回頭遠眺田隴,想象祁令瞻所說的?情?形:城池之外廣開塘壩,種滿新稻,蓄積水源,騎兵沖刺時很可能會受阻亂作一團,此時城頭的?弓箭手往外放箭,將會人仰馬翻,必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到此,她心頭忽然竄起一陣細細的?熱流,雖然還未嘗試,但她有預感,這?會是一個好辦法。 她高興地抓住祁令瞻的?袖子:“我回去就派人去西州試試!” 馮粹的?神?情?十?分感慨,退后一步,向祁令瞻深深一揖。他說道:“此為救國之計,流言說丞相大人受北金好處,故而百般阻撓抗金,實在是對丞相的?污蔑!” 祁令瞻對此神?色淡淡,既無受辱之色也無欣慰之意,只是叮囑馮粹道:“此事尚未實行,還請馮先生在朝中保密,免得叫北金先聽到了風聲??!?/br> 馮粹保證道:“下官只管種稻,不談其他,請丞相放心?!?/br> 看?完了新稻種,照微滿心滿意都想著?在大周北境修建塘壩的?事,既想其可行處,又想其不可行處,總之想到了什么就嘰嘰喳喳與祁令瞻說,不自覺地拽著?他的?袖子靠近他,到了馬車上更是與他坐在一側,一邊說一邊沾了茶水在檀木小幾上畫圖,鬢間的?珠花一晃一晃地拂過他的?側臉。 祁令瞻仍顧及容汀蘭在場,勉力作出?一副坐懷不亂的?君子模樣,容汀蘭見了這?一幕,心中仍有幾分別扭,對他說道:“回城后不必送我回府,將我送到最?近的?鋪子就行,我順路去看?兩眼?!?/br> 剩下的?路叫他倆自己膩歪去吧,她可真是沒?眼看?。 祁令瞻溫然應聲?:“好?!?/br> 最?近的?鋪子就在城門邊上,容汀蘭幾乎是一回城就下了馬車,祁令瞻目送她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鋪子里,回頭見照微仍聚精會神?地沾著?茶水,在小幾上涂涂畫畫。 “照微?!?/br> “嗯?”應了一聲?,卻是眼睫毛也懶得朝他抬一下。 祁令瞻伸手將她畫下的?茶漬一把抹去,照微正要跟他急,卻被他一把拽入懷中,重重抵在廂壁上,低頭吻了下來。與方才裝模作樣的?冷淡不同,此刻他幾乎是急切的?、熱烈的?,她越推搡,兩人之間的?姿態就越是親密,貼得越近。 唇齒間隱約有淺淺的?稻米的?甜味。 一解燃眉之急后,照微眼淚汪汪地控訴他:“我剛琢磨明?白的?塘壩圖,你賠給我!” 祁令瞻仍將她擁在懷中,慵聲?含笑,在她耳邊低低道:“今夜我去福寧宮找你,給你帶冰鎮的?石榴葡萄,還有畫好的?塘壩圖,行不行?” 照微懶洋洋地哼了一聲?,“過了戌時我就睡,我才不要等你到子時了,你若膽敢再爽約,我就把你綁成一只鴿子,先拔毛再下鍋?!?/br> “隨你處置?!逼盍钫霸偃?保證,垂目瞧著?她,忽又鬼使神?差地說:“今夜也穿這?身衣服吧,好嗎?” 照微得意一揚眉,“不好?!?/br> 第94章 水殿風來珠翠香, 帳中沉露濕海棠。 許是睡前廝鬧太過的緣故,照微睡得?并不沉,在寬敞的榻間翻了幾次身, 無意識地將勾住腳的衣服踢下榻去。 祁令瞻披衣在屏風外坐著,聽見動靜,起身走過來, 將落在地?上的薄紫云紋衫裙拾起,本想?理?平整,卻?見那嬌貴的薄紗已被撕扯得難以入目, 難得?生出一點慚愧的良心來。 紅色襯她明艷,紫色襯她毓秀,這些鮮艷的顏色罩在她身上, 總是叫人過于心動, 以至于失了分寸。 他心中默默想?到, 下次不能再這樣糟蹋東西,被灑掃的宮娥瞧見,心里又有閑話……只是此事也不能全怪他,她有時惡劣得?很, 故意作弄人, 縱使修成圣人心性?,也難以與她溫水拂玉、春風化雨。 也不知是縱容他,還是她偏偏喜歡這樣。 祁令瞻靠在榻上,伸手描她的輪廓, 沿著秀致的眉骨鼻梁,向下停在唇珠上。 照微被他撩撥醒了, 氣得?咬住他的手指,偏又不敢用一點力氣, 不知祁令瞻正兀自心猿意馬,所以他將其?視為一種邀請,順水推舟地?纏上來。 這回連蠶絲薄被也踢到了地?上,照微又出了一身汗,徹底清醒過來,披衣起身,一面?奚落他,一面?搖搖晃晃地?去水溫尚熱的湯池里沐浴。 回來時見他氣定神閑坐在屏風外的小案旁,就著一盞琉璃宮燈,裝模作樣地?翻看一份折子?,唯有眼尾的余緋尚未藏盡,于清冷中透出一弧靡艷。 不由得?心中微動,攬衣湊過去,“誰的折子?寫?得?這樣好?,叫你?這時候看迷了眼?” 祁令瞻語氣淡淡:“江逾白?!?/br> “嗯?” 他將折子?翻給?她看,說:“江逾白快要回來了?!?/br> “這是好?事,”照微懶洋洋地?俯在案上,“等他回來,輕騎精衛的籌備就能更快一些,我簡直要等不及了?!?/br> 祁令瞻問她:“江逾白替你?辦了這么大的事,此次你?準備賞他什?么?” “我正犯愁這件事呢,”照微嘆了口氣,“逾白不愛財,不好?風雅,他性?格謙和淡漠,平時就沒見過他有什?么喜好?,要么等他回宮以后,讓他自己請賞吧?!?/br> “不妥?!?/br> “哥哥覺得?哪里不妥?” 祁令瞻說:“賞賜是尊者的心意,請賞反而成了討功,他若請得?不痛不癢,則達不到獎功懲過的意義,他若請些實質的好?處,怕朝中有人會借機謗他恃寵生嬌?!?/br> 當然?,這只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不過是知道江逾白的德行,只會請一些“長侍娘娘身側”、“長為娘娘分憂祈?!边@種虛頭巴腦,偏偏又能討好?照微、讓他耿耿于懷好?處。 祁令瞻神情?溫和地?將照微攬在懷里,蒼白的長指繞著她的發絲,低聲問她:“等江逾白回來,你?還想?留他在西宮里侍奉嗎?” 照微說:“為何不留?難得?他忠心可信,討人喜歡?!?/br> “他對你?當然?忠心,神驍衛都能隨意指使?!?/br> 照微忍俊不禁道:“多?久以前的事了,哥哥還記仇呢?” “我記他的仇做什?么?!?/br> 祁令瞻否認,涼潤的指腹落在她后頸上,輕輕揉著一處淤紅。 他說:“只是他若留在西宮里當值,我能不能進?你?的寢殿還要看他的臉色,像今夜這樣的良宵,怕是難再有了?!?/br> 照微心頭生出一陣麻酥酥的癢,她抓著祁令瞻的袖子?說:“我叫他不必攔你?就是?!?/br> “你?想?怎么與他解釋,是說你?我兩情?相悅,還是說你?受了我的脅迫,叫他不要得?罪我?” “我……” “照微,你?我兩情?相悅的事,只有母親體諒便夠了,在其?他人面?前,你?要咬定是我脅迫你?,這是你?答應過我的,是不是?” 照微不情?不愿地?點點頭,“我是答應過?!?/br> “江逾白若是知道此事,必然?拼死也要攔住我,護著你?,他這樣毫無意義地?以卵擊石,你?就不心疼么?” 照微又點頭,“心疼?!?/br> “既然?心疼……” 祁令瞻目光幽深地?盯著她,心道,果然?應該把那惑主的東西調遠一些。他善解人意地?給?照微出主意道:“那就把他調到皇上身邊吧,王化吉近來想?作死,我正想?找個人取代他,江逾白忠誠又細心,倒是個不錯的人選?!?/br> 照微“噗嗤”笑出聲,揚眉道:“說來說去,你?還是吃味了。從前杜思逐、薛序鄰倒也罷了,逾白是內侍,尚無男女之防,你?怎么連他的醋都吃?” 被勘破了用心,祁令瞻也懶得?再遮掩,破罐子?破摔道:“總之,你?得?把他調走,我不想?每回來尋你?先看見他那張臉,還要受他的盤問?!?/br> “這樣啊……”照微打了個呵欠,心中忍笑,沒骨頭似的賴在他懷里,“此事明天再說,我困了,我要睡覺?!?/br> 祁令瞻冷眼覷了她許久,倏爾抱著她起身往榻上走去。金絲帳一開一落,弧如波浪,帳中突然?傳來照微的驚呼聲,兩人鬧作一團,這回連竹枕也被踢到了地?上。 江逾白與杜飛霜兩天后抵京,沐浴更衣后連飯也未趕得?及吃,先入宮向太后復命。 杜飛霜瘦了許多?,不似從前白嫩,一雙大眼睛卻?愈發有神,連個子?也長高了一些,正神采飛揚地?向照微講述在各處輾轉的經過。 “……我與逾白跑了六七個州,起初是先叫府衙征請會拳腳功夫的女子?,他們聽說是為娘娘選衛隊,在其?中舞弊弄私,推選了許多?現學現賣的世家姑娘,幸好?逾白腦子?靈光,能辨得?出真假,黜落了她們,但我們也只好?一座庵一座庵地?親自去找?!?/br> 杜飛霜喝了一大口水,“咕咚”一聲咽下去,又迫不及待說道:“趕巧的是,我們遇上了一伙東奔西走賣雜耍的戲社,戲社的班頭很有幾分武功和見識,人緣也廣,聽說我們尋找會功夫的姑娘,幫我們找了許多?路子?,我們這才能早些完成娘娘交代的任務,否則只怕要找到年底也未必回得?來?!?/br> 話都叫她說了,江逾白只靜靜站在一側,偶爾補充兩句。聽到此處,他說道:“謝班頭幫了大忙,可惜不愿到永京來請功?!?/br> “是啊是啊,”杜飛霜也嘆息,“可惜了那一身矯健的功夫,連我都打不過他?!?/br> 照微默默聽著,見江逾白臉上欲言又止的神色,知他是有話不方便當著杜飛霜的面?說,遂對杜飛霜道:“你?這一路實在辛苦,本宮叫錦春先送你?回去休息,杜將軍若敢為難你?,本宮會為你?撐腰?!?/br> “那多?謝娘娘啦!”杜飛霜高興道,“我正愁回去以后要怎樣才能逃過一頓打呢!” 她行禮告退,活蹦亂跳地?跟著錦春離開了福寧宮,此時殿中只剩下兩人,照微溫聲叫江逾白上前去。 “你?自幼在宮中長大,突然?叫你?跑去宮外辦事,這回吃了不少苦吧?” 江逾白垂目低聲道:“為娘娘分憂,雖苦亦甘?!?/br> 照微點點頭,說:“本宮打算賞你?座宅子?,就在大興國寺附近,那里熱鬧,你?可以出宮去好?好?休息一陣子??!?/br> 江逾白聞言怔愣,目光惘然?地?看著她,突然?跪地?伏在她腳邊,聲音低了下去,有微弱的顫意:“不知奴婢哪里做錯了,惹了娘娘不豫,奴婢會改,請娘娘不要趕走奴婢,奴婢愿意受罰?!?/br> 照微彎腰扶他,“說什?么呢,賞你?都不嫌多?,怎么會罰你??!?/br> 她看見江逾白交疊在地?上的手,手背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知他在外頭受了不少苦。而他手腕間仍戴著她隨手相贈的菩提手串,那樣脆弱易臟的物件,卻?被他養護得?很用心,仍是油光潔白,仿若新成。 照微不免心軟了幾分,改了主意,對他說道:“你?若不愿出宮,就在宮里待著吧,只是不必著急做活兒,傳出去,倒顯得?本宮苛待了你??!?/br> 聽此話,江逾白的心慢慢落回肚子?里,他又向照微深深一拜,這才重新站起,清秀如水的眉目間生出一點期待,輕聲說道:“那我只隨侍在娘娘身邊,為娘娘研墨,掌扇,提燈?!?/br> “好?吧,隨你?心意?!?/br> 照微懶得?再在這些瑣事上與他糾結,轉而問道:“剛剛飛霜提到那雜耍班子?,本宮看你?似是有話要說,怎么了?” 提到此事,江逾白眉心輕蹙,又上前一步跪在她腳邊,壓低了聲音:“娘娘,此事干系重大,逾白不敢說謊,您可能會覺得?不信,但……” “你?直說就是?!?/br> “是?!苯獍捉M織了一番語言,慢慢說道:“那戲班子?的謝班頭武功高強,很有本事,他有個摔壞了腦袋的弟弟,腿腳也不太靈便,被他帶在身邊,跟著他四處求醫。杜姑娘說永京的大夫醫術高明,想?請他們一同回來,但謝班頭執意不肯,只說是永京有仇家,不敢露面??!?/br> 照微問:“難道你?認識那謝班頭?” 江逾白輕輕搖頭,“奴婢長年居住宮里,并未見過此人,但奴婢曾見過他的弟弟,雖然?他說話做事都與從前不同,但奴婢確認過,絕不會認錯?!?/br> “哦?那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