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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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汀蘭心?中堵得厲害,幾乎令她難以喘息。 她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里,以維持著自己的冷靜,她看著祁令瞻坦然又偏執的模樣?,一邊認下所有?的罪責,一邊又固執地不肯放手,這副平靜的表象下藏著不擇手段的瘋狂……令她想起了故人。 她嗤然說道:“你真不愧是他的親生兒子?!?/br> 祁令瞻道:“多謝母親體諒?!?/br> “誰說要體諒你,你少在那兒自作多情!”容汀蘭被刺了一下,驟然拔高了聲調,對他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嚴厲和失望。 她說:“你要發瘋,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我?這個做母親的,勸不住倒也罷了。但照微是我?唯一的女兒,我?決不允許你如?此迫害她,名?聲于她堪比性命,將來若是行跡敗露,言官會戳斷她的脊梁骨,你要眼睜睜看著她被口?誅筆伐嗎?” “請母親放心?,只要我?活著一天?,便護她一天??!?/br> 祁令瞻聲音堅定,恍惚透露出幾分溫柔的意味:“何況,是我?把持朝政、挾立天?子,以此逼迫太后娘娘委身,此皆我?一人之罪,該受口?誅筆伐的人是我?。太后娘娘為家國計而犧牲名?節,滿朝文?武不能救她于水火,便該自戕以謝先帝,又有?何顏面苛責于她?” 容汀蘭一時啞然,沒想到他竟抱有?這樣?的心?思。 驟然的驚怒過后,心?中唯余滿腔悵然。 她按著圈椅的扶手沉默許久,仍想勸他迷途知返,“你若覺得孤身寂寞,大可納幾個妾室,何必非得是照微……” 祁令瞻說:“但我?只想要照微?!?/br> 說罷在容汀蘭面前俯身叩首,姿態謙恭:“請母親成全?!?/br> “真就非她不可?” “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他聲音溫和地說道,“或者得到她,或者赴死??!?/br> 第84章 酉時將過, 永平侯府仍未有消息傳來。 照微等得心焦,換了身女官的衣服便又要出宮,對錦春道:“這回你們誰也不必跟著, 若有殿前?司的人打聽,就說本宮已歇下?!?/br> 她離宮后馭馬跑到永平侯府,因不知容汀蘭是否還在?府中, 沒敢走正門,沿著從前?的矮墻翻進府中,沿路往春知堂的方向摸過去。 春知堂里亮著燈, 門掩著,聽不見什么動靜。 她躡手躡腳地沿著窗縫朝里張望,尚未看見什么眉目, 便聽見冷冷清清的一句:“別張望了, 進來吧?!?/br> 春知堂里只有祁令瞻。 照微松了口氣, 推門走進去,繞過迎面的松鶴圍屏,卻看見祁令瞻筆直地跪在?地上。 “你這是在?跪什么?” 照微繞著他轉了兩圈,見他面前?正對的圈椅桌案上只剩下一盞冷掉的茶, 不明所以地問道:“那盞茶救了你的命?” 祁令瞻只覺得頭疼。 “讓你回去老實待著, 你怎么又跑回來了?” 照微蹲下來看他,“我?怕你被娘親當場打死,回來給你收尸,怎么樣, 我?夠義氣吧?” 她的表情竟然有幾分?洋洋得意的意思?,好?像他們兄妹合謀闖了一個了不起的禍, 只有他被逮著,而她聰明機敏地逃脫了責罰。 也不知道是誰上午嚇得拽著他不撒手……小白眼狼。 “娘打你了嗎?”照微問他。 “沒有?!?/br> “那是她罰你跪在?這兒?” “不是?!?/br> 照微嘖嘖兩聲, 抱著膝蓋說道:“娘果然還是偏心你,咱倆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罰你,若今日被她逮著的人是我?,恐怕腿都得給我?打斷。小時候我?闖了禍,要拉你下水,她總是信誓旦旦地說你不會犯錯,眼下你給她犯了個大的,結果她一樣還是舍不得罰你……” “照微?!?/br> 祁令瞻打斷了她半是慶幸半是不服氣的絮叨,烏黑無?瀾的眼睛正正望著她。 “容夫人說,從此不再認我?這個兒子,不許我?再喊她母親?!?/br> 照微臉上的神色緩緩僵住。 “從今以后,我?沒有母親了?!?/br> 他的聲音和緩輕淡,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照微盯著他蒼白的面容,心頭驟然如針扎似的一疼,適才那些為?了緩和氣氛的調笑,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她伸手抓住他泛涼的手臂,想要安撫他幾句。 “哥哥,娘親她只是……只是說氣話,或許等她過了氣頭……” 過了氣頭會怎樣,會原諒他們這背德亂道的行徑嗎?照微說不出口。連她也知道母親性格溫柔,從不故意說狠話刺人,但說出口的話,永遠沒有轉圜的余地。 可?她不是一向看重哥哥,舍不得罰他么?怎么突然就…… 祁令瞻的眼尾有一寸淺紅,是并不明顯的傷心色,但照微很少見他露出傷懷的情緒,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輕輕從他眼角撫過。 “可?是你在?這里跪著,她又看不見,你要求她的寬宥,應該到對門去跪。她一向是家丑不肯外揚,你再說幾句軟話,她說不定就原諒咱們了?!?/br> 這是她幼時犯錯后常用的伎倆,通常是“撲通”往地上一跪,干嚎著喊知錯了,往往連眼淚尚未擠出來,爹娘就已?原諒了她。 祁令瞻卻輕輕搖頭,“照微,我?不是你?!?/br> 照微作勢要起身,“好?,那我?去求她?!?/br> 祁令瞻卻突然拽住了她,將她踉蹌拉入懷中,也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擁著她,手臂間的力道漸收漸緊,勒得她肋骨仿佛都在?咯吱作響。 “哥哥,哥哥……疼……” 照微下意識推拒他,卻見他眼中的神色更幽暗,仿佛碎作無?數片的銅鏡,支離破碎地映著她的影子。 他聲音很輕地問她:“倘若容夫人要你與我?斷情才肯原諒你,否則就要與你斷絕母女關系……照微,你會選她,還是選我??” 這個問題令照微愣住了,她的呼吸聲淺淺一顫。 一面是生養之恩的母親,一面是相依為?命的哥哥,這于照微而言,并并非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選擇,舍棄任何?一方都會令她痛徹心扉。 她的遲疑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僵持。 見祁令瞻面上的神色漸漸寂然,照微有些心慌意亂地握住他的袖角,“哥哥,我?……” 祁令瞻忽然勒著她的腰往懷里一帶,撫著她的后頸往前?壓,薄涼的嘴唇覆下時,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未說出口的話盡數消弭于激烈而纏綿的親吻中。 唇是涼的,齒是利的,呼吸間淺淡的甘松寒香與蘭麝氣息像誘人沉溺的弱水,一聲一聲地擠壓著她的心跳,寸寸將她湮沒至窒息。 照微下意識向后仰,靠住了一條桌腿,祁令瞻傾身追過去,他們兩人一跪一仰,委落在?地,香云紗的褶裙被壓在?玉白色的襕衫寬袖下,隱隱逃出一寸裙角,又被迅速吞噬,盡數落在?他的掌控之內。 唇齒隱隱泛麻,照微蹙眉輕哼了兩聲,然而祁令瞻并未像之前?那樣理會她示弱討饒的暗示,他并不打算放過她,甚至隱約有變本?加厲的意味,伸手在?她的后腰處輕輕摩挲,勾住了裙衫的系帶,繞在?指間把玩,只要輕輕一扯,就能解開這通往萬劫不復的極樂之地的束縛。 他的掌心貼在?照微后腰上,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和不安。 這微弱的情緒像刺扎了他一下,祁令瞻緩緩放開她的嘴唇,轉而親吻她的耳垂和秀頸,克制著幽暗的戾氣,作出溫柔一副溫柔態以安撫她。 但照微還是從他未定的喘/息中感受到了他與從前?不同?的心思?,他的眼神掃過的地方,令她隱隱戰栗,渾身發燙。 她看得懂他眼中的情/欲,她的心跳聲,正向其回應、與之共鳴。 “微微,是我?對不起你?!?/br> 他捧著她的臉,與她鼻尖相對,聲音低緩而清冽:“是我?將你拽入這沒有回頭路的泥潭中,害你面臨這兩難的抉擇,但是沒關系,我?說過我?會背負一切罪責,我?來做這個惡人,只求你不要舍棄我??!?/br> 照微混沌的腦海中現出一線清明,她驚疑不定地望著他,“你和娘親說什么了?” “只是一些尋常事?!逼盍钫百繝栆恍Γ骸澳惴判?,我?不會逼你回答剛才的問題,母親……容夫人也不會怪罪你,只是你以后在?她面前?,說話時要聰明些?!?/br> “怎樣才算聰明?” “不要承認你對我?的感情,記住,你我?如今的關系,并非出于你自愿?!?/br> 照微蹙眉不悅,“胡說什么!我?就是心悅你?!?/br> “照微,”祁令瞻面露無?奈,“把心事都藏在?肚子里,讓我?省點心,好?不好??” “我?若是不敢承認,那你在?娘親眼里成什么人了?一個無?親無?義、為?一己私欲而強掠meimei的混賬,你這是要氣死她嗎?” 祁令瞻嘴角輕輕一牽,“難道不是嗎?” “不行?!?/br> 照微咽下喉中哽澀,說道:“我?不能讓她這樣誤會你,分?明是我?先招惹你,分?明是兩個人的罪,我?不能這般不講義氣,只叫你一個人承擔?!?/br> 她扶著桌腿站起來,胡亂理了理衣衫和鬢角,抬腿要去對面的容家宅邸,找容汀蘭將這件事說清楚。只是一只腳尚未邁出門便被人捏著后頸拎了回去,她踉蹌了幾步站穩,轉身見祁令瞻“哐當”一聲關上門,落了鎖。 清冷的月光透過門上木菱格,絲絲縷縷落在?祁令瞻側臉的輪廓上。 照見他眉梢眼角瀲滟未息的溫柔情/欲,也照見他繃緊的下頜、不耐煩的蹙眉,以及抬眼時眸中壓不住的躁意。 他一邊揉按酸麻的手腕一邊向她走去,“祁照微,我?對你真是忍無?可?忍?!?/br> 照微揚起下頜,“你少擺這副要管教我?的架勢,我?如今已?不姓祁了!” “求著你聽話些就這么難嗎?” 他端詳著她艷若榴花的面容,耐心告罄后,生出一點幽暗的戾氣。 聲音也漸漸泛冷:“我?可?不是什么時候都想當個體貼的兄長,脅迫你茍合這種事,你若是替我?覺得委屈,我?倒也能叫它變成真的?!?/br> 眼見著他漸漸走近,照微無?語凝噎半晌,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罵道:“你簡直就是一頭不識好?人心的中山狼!我?這是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 祁令瞻冷清清地睨著她:“為?我?好??你就這般大喇喇地跑到容家去,告訴你娘其實咱倆半斤八兩,皆是寡廉鮮恥之徒,這就算為?我?好??” “只要娘親知道我?不是受你脅迫,我?是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她會收回那些絕情的話,她會原諒你的?!?/br> “若她依然不能接受呢?”祁令瞻又逼近照微一步,質問她:“倘她要你在?母親和兄長之間選一個,照微,你敢狠下心來選我?嗎?” 照微啞然,嘴唇動了動,“她不會……” “不是她不會,是你不敢?!?/br> 祁令瞻臉上露出淺淡的苦笑,抬手將她垂落在?側臉的發絲撥到耳后,見她似愧似悔地咬著唇,心中情難自禁地又軟下來。 “照微,你不敢選,我?也不敢賭,所以就讓我?來擔下這些罪責,和失去你的可?能性想比,這些事實在?是無?關痛癢?!?/br> 怎么會是無?關痛癢呢?倘若他真的不在?乎娘親的看法,又怎會孤身跪在?堂中,像一縷無?所歸依的孤魂? 在?娘親嫁入永平侯府之前?,他已?經?度過許多年沒有母親疼愛的日子,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珍惜母親待他的好?,珍惜她經?營的一粥一飯、謹遵她說過的一言一詞,他對母親的敬重,甚至比她這個女兒更像一個親生兒子,不,甚至比親生兒子還要謙遜孝順。 他怎么可?能像他表現出的這般舍棄得如此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