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他有夫君人設 第60節
妙果正想問師兄怎么了,卻見紅毛狐貍踏著暮色顛顛兒地跑回來,嘴里還銜著一個小布包的一角。 “我回來啦!這是我特意為你挑的頭飾,喜歡不?” 它一開口,小布包“啪嗒”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東西。 一塊花枝糾纏的銀飾薔薇熠熠閃光,下面用紅線綴著銅色的小圓片和小鈴鐺。 “把它卡在發帶的位置,肯定特別好看!” 妙果把銀飾撿起來,“好漂亮,你怎么買的呀?” 不能是偷偷叼來的吧? 紅毛狐貍驕傲道:“我抓了山雞換的,咱們對人間的規矩還是很尊重的?!?/br> 沈鈺安的雙手泡成淡淡的粉色,他撈出來甩了甩,聞言輕笑:“你最好是?!?/br> 紅毛狐貍才不理他,叫妙果趕緊戴上試試。 妙果和紅毛狐貍進了洞xue,沈鈺安自己在外面,他說服自己不要生氣,一個合格的師兄并不會介意師妹喜不喜歡自己送的禮物……但為什么蠢狐貍送的她這么高興? 第64章 64.癡兔·開篇 河伯留給寶貝徒弟的所謂聯絡方式只是一片泛著霞光的淺紅色魚鱗。 只有沈鈺安半個手掌大,質地堅硬,邊緣鋒利得能當兇器。 心里藏著很多事兒的老河伯把鱗片交給徒弟,好說歹說才叫他收下,對他嘮嘮叨叨講怎么用。 “為師的鱗片你要收好嘍,別給我丟進火爐里,待你什么時候想為師啦,就可以通過神識與我見面……” 春雨連綿,潤物無聲。 沈鈺安帶著妙果來到大穆的京城時,人間已經徹底回暖。 期間他無數次聯系河伯,通過魚鱗能看到的卻始終是一片幽暗的水域。 難不成河伯離家出走以后,又在哪個順眼的小河里躺著開始睡覺了? 沈鈺安并不擔心河伯的安危,他覺得自己每天都要順便看看魚鱗那邊的情況只是一個習慣,而且就算他真的產生了不好的情緒,那也是擔心妙果的身體。 幸運的是,妙果結丹后修為突飛猛進,沒有任何不良反應,融進體內的碎片再也沒有出來作對。 沈鈺安的修煉速度還是老樣子,近乎停滯不前。 不愧是木靈根啊,他有時候會這樣想。 也許過不了多久,妙果的修為就會反超他,那個時候他真的就成了勢弱的一方,無論他心里愿不愿意,都沒有拘著妙果的能力了。 也就意味著,她是徹底自由的,只有她自己能決定她的未來計劃中有沒有沈鈺安。 她會離開嗎?當她不再需要庇護,當她意識到自由自在的美妙,當她覺得師兄是累贅的時候……她一定會離開吧。 酸澀的毒汁悄悄侵蝕他的心臟,元嬰期的修士感到一種近乎窒息的心悸。 思維發散,停滯太久而自然滴落的墨汁掉到雪白的紙上,毀掉了他抄錄出來的陣法殘卷。 “……” 沈鈺安不聲不響地將毀壞的陣法燒毀,提筆欲下,卻再無興致了。 他興致缺缺,妙果卻在隔壁客房同紅毛狐貍玩兒得開心。 下雨天不必練刀,師兄布置的讀書習字和符箓陣法練習都已經做完,她就趴在被子里給妙杏念書。 書是紅毛狐貍偷偷摸摸叼上來的,說是京中閨閣小姐們都愛看的書,一定很有趣。 封皮上寫著正正經經的三個字:風殘月。 “好奇怪的書名,講的什么呢?” 妙杏坐在地上,趴在床沿咀嚼這三個沒什么關系卻硬湊在一起的字眼。 妙果翻開書皮,一板一眼地念:“曾經,有一位十分英俊瀟灑的寒門少年,他十分有才華,苦讀寒窗,一舉中了榜眼,頗得皇帝賞識。一日,他在游園時遇見一位美麗善良的女子,那女子生得明媚嬌美,身若蒲柳。二人對視之間,已然雙雙生了情愫……” 妙杏中場打斷,疑道:“什么叫生了情愫?” “就是看對眼了,”紅毛狐貍道,“這故事聽著這么俗套,干巴巴的,真有人愛看嗎?” 妙果也覺得,但她沒看過這類統稱“話本子”的閑書,本著好學精神,她繼續往后讀。 “少年與小姐相識相知,陷入熱戀無法自拔,很是甜蜜了一段日子,但好景不長……” 紅毛狐貍猜的果然不錯,這就是個很俗套的故事,后續兩人的戀情受到了來自女子家中父母、皇帝、皇后、街頭賣餅的老婦等人的相繼阻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不贊同他們二人,二人卻情比金堅,沖破重重障礙非要在一起。 妙果往后讀,讀得口干舌燥,此時劇情才迎來反轉,二人好不容易成婚,少年變成了青年,小姐卻因為之前一系列逃亡、小產和柴米油鹽的折磨,迎來了色衰而愛弛的下場…… “……”妙果“啪”一下把書合上了,眉毛難受地擰在一起。 “這是個什么人?她怎么昏了頭非要嫁人不可?” 紅毛狐貍還以為她要說書中少年的薄情寡義呢,正打算接茬,卻反應過來妙果說的是那最后想不開一根繩子吊死了自己的小姐。 “所嫁非人吧,”它換個話頭,嘖嘖嘆息,“真是,那賣書的騙人的吧,這破書真有人愛看?” 妙杏搖搖頭:“我不喜歡?!?/br> 妙果點頭:“我也不愛看?!?/br> 看完了感覺腦子被銹住,白白生氣。 “好吧,好吧,下次咱們還不如念酸腐文章睡覺,這簡直是浪費了我們寶貴的時間?!?/br> “篤、篤”兩聲敲門聲,沈鈺安的聲音傳進來。 “妙果,咱們出去吃飯?!?/br> “!”屋里一陣兵荒馬亂。 妙果連忙掀開被子,將包到小腿的靴子穿好,隨意折兩下被褥,將那閑書壓在枕頭底下。 邊跑邊整理頭發去開門。 “師兄稍等,我來啦?!?/br> 一開門,沈鈺安的視線落在她戴歪了的頭飾上,極其自然地抬手給妙果壓了壓卷起來的頭發,把那發扣一樣的頭飾重新卡好。 做完了這些,他才在妙果有點驚訝的眼神里怔怔地反應過來——師兄這么做顯得太親密了。 妙果只是覺得有點突然,因為自從上了云山靈境,師兄好像就不愛把她當成小貓小狗揉搓了,書里說的男女有別在兩人之間體現得姍姍來遲。 沈鈺安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走吧,今日中午咱們去酒樓見個老朋友?!?/br> 京城繁華,比錦州城更新鮮有趣,不過街上來來往往的多是男子,女子都戴著帷帽或面紗,沒遮臉的妙果反倒被圍觀了一路。 “大地方的人好奇怪啊?!?/br> 妙杏在小荷包里探出頭,對妙果小聲吐槽。 妙果有些不自在,手心冒汗,腳都不知道該怎么走路了。 還是沈鈺安路過一處攤子,將一頂飄著白紗的斗笠罩下來,猶豫片刻,還是拉住了妙果的手輕輕捏了捏。 “別緊張,他們沒有惡意?!?/br> 他的手可以把妙果的手完全包住,干燥溫暖的接觸安撫很有效,再加上白紗擋住若有若無的打量視線,妙果感覺沒那么慌了。 請人吃飯的老朋友是藺游。 沈鈺安在小二帶領下進入定好的廂間,憔悴了很多的藺游站起來,緊張又激動地握住拳頭,最后克制地喊了一聲:“沈師兄?!?/br> 然后他看向妙果,又喊了一句:“嫂夫人?!?/br> “……嗯?!泵罟米雍吆咚频膽艘宦?。 她太久沒在人前和師兄假裝夫妻,險些自己都忘了。 入了座,藺游同沈鈺安說話,卻總不自覺往妙果臉上看,眼神十分期待熱切。 看了第三次以后,沈鈺安對藺游說再亂看就把他眼睛摳下來。 “……是我失禮了,”藺游情緒低落地垂著頭,跟個低眉搭眼的委屈狗子似的,“師兄,我能不能見見妙杏姑娘啊,就說兩句話?!?/br> 妙果警覺地從飯碗里抬起臉,不想答應。 沈鈺安微笑道:“說什么傻話,藺游,妙杏姑娘從剛才就一直坐在你身邊了啊?!?/br> 安安分分待在小荷包里的妙杏:“?” 藺游驚訝地張大嘴,第一反應居然是收了收自己散開的衣袍下擺,靦腆道:“在下不知……妙杏姑娘有沒有覺得擠?” “……”妙果滿眼復雜地放下了碗筷。 不知道同二傻子吃飯會不會也變傻。 沈鈺安被他蠢得眼睛疼,扶額道:“你,你腦子被門擠了?” “???”藺游反應了一下,才察覺自己被騙了。 “您騙我?” 沈鈺安矢口否認:“不是,在逗你?!?/br> 藺游垮著肩膀,下巴上一層青色胡茬,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沈師兄,我倒寧愿是腦子被門擠了的是我呢……裴師兄才像腦袋被擠了,他如今越發冷酷了,又手握重權,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br> 沈鈺安盛了一碗乳鴿湯放在妙果面前,叫她繼續吃。 自己漫不經心接藺游的話:“他能想什么?你將他的心肝剖出來,上面都寫著忠義?!?/br> “可他如今行事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藺游喊了一句,后知后覺壓低聲音:“您不知道,皇陵那邊很早就開始動工修建,但隔一段時間總是丟兩三個人,修好的地方又被拆毀,反反復復不知道撥了多少錢……這如今是個燙手山芋,我家又被陛下猜忌,叫我去做這份活,那不就是拿我去給新制開刀?” “好歹咱們都在翰林院跟著孟太傅學過一陣書,他怎么一點也不顧及同門之誼?我分明一向敬重他的!” 妙果捏著乳鴿腿啃完,面前又換來一盤點心,是以前沒見過的,白白糯糯裹著一層糖霜,看著十分可口。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塞進嘴里……唔,清甜,好吃,里面包的是果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