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捕快那些年 第2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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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關系?” 徐長蔚道:“生意上的合作伙伴?!?/br> “什么生意?” “這個……那個……”徐長蔚支支吾吾兩聲,“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徐長蔚點頭,“我的確不知道。我與賽貂蟬是去年認識的,他出手大方,為人闊綽,又講義氣,不久前,他說有一個好買賣,一本萬利,問我要不要加入,我當時被父親禁足,身上有沒有零花錢,聽說有錢賺,就加入進去,持有了五成干股?!?/br> “連什么買賣都不知道,就持有這么多干股?” 徐長蔚道:“什么都不用管,到頭來還有銀子分賬,為何不做?” “那這段時間來,你一共從他那里收了多少錢?” 徐長蔚心中一個激靈,他目光望向徐亭,“爹,能說還是不能說?” 徐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道:“說!” 徐長蔚道:“起初呢,也就是一起吃吃喝喝,沒什么錢,不過上個月,賽爺忽然找到我,給我拿了二十萬兩銀子,說是那個買賣的分紅?!?/br> “你收了?” “送上門的錢,為何不收?” 徐亭冷斥道:“這哪里是送上門的錢,這分明是送上門的刀!” 第300章 十查七說三分判 本來,徐長蔚以為,有錢送上門來,不收的才是傻子。誰料到頭來,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他完全不知所措,懵然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御史何進,忽然道:“假錢的案子,徐總督參沒參與且不說,身為地方總督,縱容兒子,收受賄賂,金額巨大,單是這一點,已經公然違反大明律,足以罷官了?!?/br> 趙銓又靠在太師椅上,微微瞇起了眼睛。 此刻,范小刀站出來道:“欽差大人,江南鑄幣局的案子,并非徐總督指使,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慕容問:“如何作證?” 范小刀接著道:“鑄幣局一案,總督府早有察覺,當時我潛入鑄幣局,獲取情報之后,本來制定了詳細的計劃,誰料消息泄露,當時是徐總督當機立斷,派兵查封鑄幣局,才破獲了這一宗大案,若此事是他指使,當時決計不會冒著一無所獲,被轉運司反咬一口的危險出兵?!?/br> 出兵鑄幣局之事,事急從權,徐亭在事前、事后發了兩封八百里加急,向京城匯報前因后果,慕容是知道,此刻范小刀出來作證,慕容心中已有了定論,可就在此時,謝芝華卻站出來道:“欽差大人,范小刀的話,不足以信!” “哦?”慕容看著他,“說說看?!?/br> 謝芝華道:“范小刀,身為六扇門副總捕頭,利用職權,打壓異己,更是以權謀私,下官被禁足之時,他私下里來碧水樓找過下官,索要好處費,并威脅若不給錢,想辦法將一切罪名推到下官身上?!?/br> “結果如何?” 謝芝華道:“當夜,他從下官府上取走了一萬兩金票,五十萬兩銀票?!?/br> 慕容問范小刀,“可有此事?” 范小刀沒有說話,哈哈大笑起來。 慕容沉聲問,“你笑何事?” 范小刀收起笑容,一本正經道:“沒有的事!” 既然你不守規矩,那我又何必客氣?對付無賴,就要用無賴的辦法,用魔法才能打敗魔法!他緩緩道:“謝大人是朝廷命官,江南轉運使,正四品,一月俸祿,加上養廉銀,不過百余兩,一年下來不過千兩,他卻說我拿走了一萬金、五十萬銀,假設謝大人是清官,當然,我們說的是假設,要攢夠這筆錢,要不吃不喝六十年才夠。你說是不是啊,謝芝華?當然,如果謝大人不是清官,這筆銀錢,又是如何來的?按大明律,官員收受賄賂,超過二十四兩者,梟首示眾。這么算下來,就算把謝大人腦袋剁成rou餡,也湊不夠這三萬刀??!” 謝芝華臉色鐵青。 他當初答應給范小刀銀子,買賽貂蟬的口供,其實也是自己留了個后手,想以他收受賄賂為理由,把范小刀的供詞全部推翻,誰料對付卻抓住自己的銀兩來源,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當時,謝芝華拿出來的金條銀票,還有一堆房契、地契,范小刀只取了錢,那些資產并沒有拿走,看來也是有備而來。 御史何進卻打斷了范小刀,“公堂之上,休得放肆!范小刀,銀錢,你拿了沒有!” 范小刀搖頭,“怎么可能,只是謝大人的一面之詞罷了。他如今是狗急跳墻,為了洗脫罪名,見人就咬!” 謝芝華道:“范小刀,你從我這里拿了百斤黃金,一萬金票,五十萬銀票,就是上月十六的事,你還想抵賴?” 范小刀問:“證據呢?人證?物證?還有,你說我拿了錢,那錢在哪里?無憑無據,說了可是要負責的!倒是謝大人,府中有大筆來路不明的銀錢,我覺得慕容大人可以派人去查抄一下,尤其是密室啊、暗格之類,說不定有大收獲呢!” 范小刀取了錢之后,第一時間就交給了金陵府,做了入庫登記,用來做鐵錫錢兌換的尾款,不過這時候,若是說出來,怕是又要把謝愚給牽扯進去,倒不如干脆一點,來個死不承認,反正當時也沒有第三人。 慕容前來查案,也不想把事鬧大,聞言道:“反腐之事,不在我們這次辦案的職權之內,也不是我們錦衣衛的職責,你若有線索,不妨向大理寺舉報?!?/br> 所有的關鍵證人、證詞,還有整個案情的來龍去脈,欽差們已經有了個大概的了解,先前六扇門準備的證據、口供,都已經移交到欽差大臣那邊,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對線索和證詞進行一一核查、調查取證。 第一輪審訊,便算結束。 雙方各執一詞,欽差也沒有著急下定論。 而雙方的交戰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雙方各使神通的時候了。 案件調查,關鍵在于人,搞定了人,就搞定了一切。 這個道理,謝芝華懂、徐亭懂,范小刀、趙行也明白。 慕容鐵錘道:“今日案子先到這里,接下來我們會展開詳細調查,還請各位在近期內,不要離開金陵,確保隨叫隨到!” 這時,一直靠在椅上假寐的趙銓,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哈欠,略帶歉意道,“年紀大了,精力也跟不上了,剛不小心睡著了?!?/br> 眾人一聽,也不敢做聲,今日下午,他坐鎮大堂,瞇著眼睛,除了睡覺,就是睡覺,有時還有輕微的鼾聲??墒?,在場這些人,誰也不敢小瞧這位司禮監的大總管,內廷眾監之首。他是陛下最寵信的太監,執掌司禮監二十年,朝堂中二十年的腥風血雨,內閣首輔如走馬燈,換了一茬又一茬,可他卻在這個位子上一坐二十年,可不是靠著睡覺得來的。 雖然審訊已經結束,但誰也不敢退去,都屏住呼吸,等他接下來的話。 這才是今天的重點。 查案子一事,慕容鐵錘也好,杜少卿、何御史也罷,個個都是能手。不過,也只是技術層面的,而眼前這位始終睜不開眼、整日昏昏沉沉的老太監,他的話,才是指導層面的。 案子怎么查,往哪里查,查到什么層面,說到底,還是這位說了算。 趙銓坐直了身體,揉了揉眼睛,“人老了,忽然變得格外的念舊。不知為何,今天想起小時候了,那時,我還沒有進王府伺候主子,我們那個村子特別窮,百十戶人家,只有兩口水井,一口甜水井,一口咸水井。每天早上頭等大事,就是早期排隊去打水,記得有一年大旱,甜水井水不夠分,為了爭奪水井使用權,村子里兩個家族,大打出手,最終一家獲勝,霸占了甜水井。失敗的那個家族,也不甘心,總是想方設法搞破壞,要么堵了井眼,要么往甜水井里投毒,最后鬧來鬧去,兩口井都沒法用了,全村只能靠那口咸水井過日子?!?/br> 他嘆了口氣,“我覺得吧……” 眾人都豎起了耳朵。 什么甜水井、咸水井,明面上說是家族里的水井之爭,但暗中卻都明白,指得是太子朱延和太平公主之間的權力之爭,前面這些,都只是陳述事實,而接下來的話,則是表態,關于這件事的表態,關于公主、太子兩人爭權的表態。 趙銓說道:“都是鄉里鄉親的,有口水吃就不錯了,非要爭得個魚死網破,最后誰也沒落個好!” 慕容恍然。 杜少卿、何進明白。 徐亭、謝芝華也都會意。 這不是趙銓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 兩人斗一斗,是沒問題的,有斗爭,皇權才能鞏固。但要是弄得魚死網破,那就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結果了。 說完這些,趙銓站起身,緩緩走了下來,路過范小刀身旁時,忽然一個趔趄,范小刀連忙扶住他,道:“趙公公,不礙事吧?” 這位趙銓,也算是老相識。 從入京以來,或多或少都暗中照拂過他,當初若不是他替他說話,六扇門和兵馬司的那場官司,還指不定就鬧成什么樣呢!趙銓笑了笑,“小范大人,這幾個月辛苦了,身體還行?” 范小刀道:“我身體好著呢!” “藥,還繼續吃著嘛?” 范小刀點了點頭。 “等回了京城,咱家帶你去太平道觀,找一下老道長,跟他求幾粒上等的藥,老這么拖著,也不是辦法?!?/br> 范小刀笑道:“那多謝趙公公了?!?/br> 眾人見范小刀與趙銓有說有笑,心中不由狐疑。一位是六品的六扇門副總捕頭,另一人是當朝第一權監,兩人私交竟如此之好?謝芝華看在眼中,心中咯噔一下,如墜入冰窖之中,臉色鐵青。 要知道,這幾個月來,自己可沒少對付他。 甚至還動用了殺手。 早知道他們有這層關系,就算公主親自下令,他也要掂量一下??! 趙銓道:“主子說了,年輕人嘛,看中事業是好事,當差是當差,當著玩玩就是了,別累壞了身子,不值得!”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趙銓此行,不代表太平公主,也不代表太子朱延,他的主子,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陛下。 這個范小刀,到底是什么人,連陛下都如此關心? 趙銓擺了擺手,對眾人道:“都散了吧,小范大人,你陪我在院子里散散步?!?/br> 總督衙門后院,有個花園,院中種著幾株枇杷樹,如今正是枇杷成熟時節,滿滿的枇杷,將樹枝壓得如彎腰駝背的老漢兒,散發著一陣淡淡的果香味。范小刀摘了一個,遞給老太監,趙銓擺了擺手,“腸胃不好,吃不得涼物?!?/br> 范小刀也不推辭,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吃了起來。 老太監道:“這段時間,在江南過得可順心嗎?” 范小刀搖了搖頭,“萬分驚險,能活著,已是萬幸了?!?/br> 老太監道:“把你派到江南,本就是冒失之舉,陛下得知此事時,訓斥了太子殿下一番。不過,你跟趙行那小子,來了江南,也不老實,把這里鬧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看來也是有些本事的?!?/br> 范小刀撓了撓頭。 趙銓又道:“若是不想待了,等這件事后,把你調回京城?!?/br> 范小刀問:“當真?” 這次江南行,一點都不美好。 范小刀早已迫不及待想回到京城,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趙銓這次找到他,而且言辭之間,自己在江南的一舉一動,京城那邊都了如指掌,他也基本上能斷定自己的身份了。 不過,他去京城,可不是為了認親。 一個皇子而已,還是私生外養的,又能如何? 他要查案。 查宋金剛的案子,查親生母親的案子。 趙銓看了他一眼:“那就這么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