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女人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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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公子一僵,面上一紅,同時流露幾分不樂意的神情來。 他道:“不要胡說,大丈夫當以學業為重,豈能輕易被女子干擾?親事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我日后考取功名,父母自會為我安排,在此之前,不必多想?!?/br> “少爺說的是?!?/br> 書童立刻配合。 “更何況,聽說那謝小姐性子古怪得很,不笑又不說話,礙于父母之命敷衍一下也就罷了,真要每天對著看,估計累得夠……” 書童話音未落,走在前面的少爺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秦皓頓在原地,這一刻,饒是書童在他耳邊說話,他也聽不見了。 悠悠晴空下,清池映長檐。 只見小院之內,一個少女安靜地坐在涼亭中。 傳聞中的謝小姐不笑不言,每日只是看書,整個人人偶一般毫無生氣,十分不好相處。 可此刻,眼前的少女笑得眉目彎彎,頰邊淺淺的酒窩仿若灌滿甜米酒,甜美中帶著三分醉人輕柔。 她拿著一支細小壓花,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甚至并未注意到來人。 秦皓呆怔在原地。 頭一次,他竟平白產生了想要為某個人重整衣冠的沖動。 原來……這便是眾人口中冷冰冰的謝姑娘?那位差點被當作啞巴的謝小姐? 究竟是傳聞太不可信,還是九天冰雪一旦消融,反而會更令人覺得溫柔? 恰在此時,謝小姐身邊的丫鬟注意到他們的到來,去向小姐通報。她聽到動靜,收斂面上的淺笑,抬眸向他們望來。 那雙烏眸清亮而通透,宛如皎月明照的夜色。 秦皓被她望得一驚,哪怕他一向自認冷靜,此時也亂了陣腳,竟不自覺地后退一步,怕冒犯對方。 謝小姐已經不笑了,可先前那般容顏氣質,仍映在他腦海中。 半晌,秦皓才勉強找回鎮定,遙遙作揖,彬彬有禮道:“謝meimei,我先前受家父之托,需在書院中多關照你的情況。今日外院有人斗毆,頗為吵鬧,我怕你受了驚嚇,特意過來看看,不知你可還安好?” * 另外一邊。 蕭尋初將琉璃草送給謝小姐之后,七彎八拐,避開人群,又翻窗回到自己房中。 周圍沒了人聲,回到空無一人的小室,未免略顯寂寥。 蕭尋初掩上窗戶,坐下,撩了一把頭發,長長出了口氣,臉上流露出在謝小姐那里盡力不展現的疲倦來。 天色暗了,室外已點上燈籠,余光透入屋內,照出室中一片狼藉。 無數竹蜻蜓被翻出來、折斷砸碎,留下滿地木屑。 棋盤被掀翻,棋子碎落滿地,棋譜盡數沒收。 耗費多日鉆研出來的竹蜻蜓改良圖紙自然也都被撕光了,都被扔在地上,如同散落一地的月光,已無法黏合。 白原書院內嚴謹斗毆,他犯下這樣的錯,自不會完全沒有懲罰。 目前他已經被禁足,若非他自己撬開窗上的鎖,是不能外出的。 接下來,書院多半還會通知他家里,還會有什么懲罰,尚且不知。 蕭尋初想得有點頭痛,閉上眼,先前的場面又浮現在腦海中—— 他與同窗爭執,互相打得鼻青臉腫。 后第一個趕到的,正是平常與他不睦的朱先生。 朱先生趕過來時,本已一腦火氣,待將他壓回房間禁閉時,一開門,見他平日里沒怎么讀書,反而都在擺弄竹蜻蜓和棋盤,頓時怒火中燒。 蕭尋初以往上課經常睡覺,之前還問怪問題挑釁先生,給朱先生的印象本來就不好,這一回又與他人發生嚴重沖突,周圍人都看見是他先出的手,先生當然認為是他的錯,便終于決定給他一次教訓—— “玩物喪志!不知道好好讀圣賢書,就知道弄這些沒用的玩意兒!” “你日后怎有臉回家見父母!” “紈绔子弟,不堪大用!” “你是不是以為你父親有個馬步軍副都指揮使的頭銜,你便可以作威作福、安享富貴了?” “然而,你入學之時,你父親便親自叮囑過,讓書院對你嚴格教導,萬不可隨你性子!” “來人,這些并非正業之物,必不可留!” “你莫要覺得我們不近人情,待將來你長大知事,便知師長們乃是用心良苦!” 朱先生大抵認為,這些竹蜻蜓、木蝴蝶之類的東西,說白了也只是竹條和木桿子,一來不值錢,二來只是小玩意,與正統學業無關,將之毀去,乃是將他引回正途的用心良苦之舉,是希望他不要再執迷不悟,改邪歸正,從此踏踏實實讀書。 對待棋譜,他就大度一些,只是先沒收了,說等他念好書再還他。 其實這其中大概確有蕭尋初自己的不是,如果他平時老老實實念書,只將這些當作閑來的消遣,先生們大概也不至于如此生氣。 換作是平時性格認真聽話一點的學生——例如秦皓之類的——多半先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只不過…… 他確實不喜歡這些先生們講的東西。 如果他當真如他人所想的那樣背下來,然后在考試時按照書本的邏輯答上去,那絕不是他真實的想法,只不過是假惺惺地想得一個好成績罷了。 更何況,學習不本該是拓展自己的想法和知識嗎? 將別人的觀點強行灌進自己的腦子里,無論緣由只要一味附和即可,是否真的可以當作是學習知識? 許多書上寫的東西,許多先生說的話,他其實都有疑慮,都不認同,可是但凡他一問,別人就回你怎可挑戰圣賢之言,沒有半點質疑的余地。 他并非覺得念書不好,若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欽佩謝小姐那般能坐得住的人。 只是覺得……眼下這些不是他想學的東西,也未必是他應該學的東西。 可是……是否真如先生所言,他這樣的人是玩物喪志、沒有出息,還是應該更循規蹈矩一些,才能活得更好? 蕭尋初獨自在室內坐了一會兒,想想至少應該把房間收拾一下,便摸了下后腦,打算起身。 就在這時,他聽到門鎖被打開的“咔嚓”一聲。 “……?” 蕭尋初一愣,望過去。 為了關他禁閉,先生們之前在大門外上了一把大銅鎖,那個撬起來太醒目,蕭尋初沒有動它。 但現在,好像是有人用鑰匙打開了。 ……是誰? 總不能是剛關了他,又決定把他放出去吧? 還不等蕭尋初想明白,木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而進來之人,卻令蕭尋初意外。 來者并非書院的先生,而是那個陰沉窮酸的學諭。 他仍舊是一身粗衣,穿著破舊的布鞋,烏黑的頭發有些散了,擋在眼前,以至于看不太清臉,只讓人覺得落魄。 “……邵學諭?” 蕭尋初想起對方的名字,意外地道。 “先生派你過來?” 學諭是先生的助手,地位遠不及先生,被派遣跑腿也是常事。 不過,邵學諭卻搖了頭,說:“我自己來的?!?/br> 邵學諭沒怎么看蕭尋初狼狽的模樣,自顧自走進屋里,現在這個屋子前所未有的混亂,可這邵學諭卻對這片狼藉視若無睹,反而走得自在。 他在一堆被撕破的圖紙前定住腳步,然后蹲下,將破碎的紙片拾起,考慮了一下,開始一片片拼起來。 這邵學諭頗為手巧,被撕得毫無章法的紙片,經他的手,居然一小會兒就展現出全貌來。 “我聽其他先生說,在你房間里發現了奇特的東西,所以特意過來確認一下?!?/br> 邵學諭目不轉睛地看著蕭尋初以前畫的竹蜻蜓圖紙。 他問:“……這都是你自己設計的?” 蕭尋初還是第一次在書院里碰到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人,雖不解對方的來意,但還是點了下頭。 對方道:“對風向、重力、受力、時間的概念都掌握得很好,還有我之前就注意到的……” 他拾起一片竹蜻蜓的葉片,那葉片表面曾被精心打磨得很平整。 “……你的手很巧?!?/br> “謝謝?!?/br> 蕭尋初下意識地說。 這時,對方看向他。 蕭尋初一驚。 因為對方常年低著頭,蕭尋初直到這時才發現,這個陰沉詭異的邵學諭,眼神像刀鋒一樣銳利。 邵學諭說:“以前,我還見過你當面質疑先生?!?/br> 蕭尋初一頓,問:“你要教育我?” “不?!?/br> 那人說。 “只是這種想法很少見。大部分人讀書都是為了功名,只要知道如何在科舉中中榜即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會冒險去得罪先生?!?/br> 蕭尋初:“……” 兩人半晌都沒有說話。 沉默持續了許久,直到蕭尋初都覺得月亮快升到天頂了,他才聽到對方開口。 邵學諭問他:“蕭尋初,你有沒有想過,這世上除了所謂正統的孔孟之道,還有別的思想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