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女人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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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來到內院墻外,他感知了一下風向,然后雙手將竹蜻蜓一搓—— 竹蜻蜓輕盈地高飛起來。 它乘著清風,如同一只被寄予了自由之期的蝴蝶,越過重重阻礙,飛入那幽閉的高墻之內。 * 日子一天天過去。 這一局棋,蕭尋初終究還是沒有贏,但他做出了有史以來最穩定完美的竹蜻蜓,方便兩人通信。 在棋局上,他并未氣餒,反而再接再厲,不斷向謝小姐發起挑戰。 謝小姐亦絲毫不畏,從容迎戰,游刃有余。 不過有時候,在蕭尋初看不見的內院墻內,她也會一個人擺弄那越來越進步的竹蜻蜓。 謝知秋面上看不出表情,可內心卻在意外墻外那人的手藝精進之快。 如此每天各一手,一來一往。 到秋來黃葉堆滿遠山之際,兩人已經下完許多局棋。 他們之間的交流,也開始不局限于下棋。 蕭尋初一直在鍥而不舍地對竹蜻蜓進行改良,好讓它承載更重的紙張。直至如今,兩人除了下棋以外,也能進行十個字以內的筆談。 【秋高氣爽,昨日踏青歸?!?/br> 【讀書?!?/br> 【秋月甚好,與友賞月?!?/br> 【讀書?!?/br> 【秋假將至,歸家可有安排?】 【讀書,下棋,陪妹?!?/br> 謝小姐回信的字總是很少,而且大抵是女子少有機會出門,信的內容大多單調。 不過,從謝小姐愿意回答他的問題這件事上,蕭尋初判斷謝小姐大概并不討厭與他通信。 有時候,蕭尋初也會好奇謝小姐的生活—— 【令妹性情何如?】 【尚小,甚纏人,頗乖巧?!?/br> 從謝小姐的回信之中,蕭尋初莫名讀出一絲寵愛之情。 出乎意料的是,謝小姐偶爾居然也會主動問他問題—— 【可有同懷?】 【有一兄,長三歲?!?/br> 【性何如?】 【文武雙全,人皆贊之?!?/br> 【少聽提及?!?/br> 【其隨父遠行,久不見矣?!?/br> 這一回謝小姐的回信,比以往要長幾分—— 【甚羨,女子限足,不可遠行?!?/br> 蕭尋初見信一愣。 這是第一次,謝小姐在書信中提及自己身為女子的限制,亦是第一次,她說自己羨慕什么事。 蕭尋初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謝小姐的時候,也曾遺憾過以她的處境,難以踏足別處。不知這算不算默契,原來謝小姐自己,也有與他一樣的想法。 然此刻,蕭尋初從她這十個字中,覺察出淡淡的落寞。 這一次的回信,蕭尋初考慮了很久,才寫道—— 【父言,西有大漠,孤煙日圓?!?/br> 謝小姐回到—— 【書中讀過,未曾見,不可見?!?/br> 【如何可令汝見之?】 【不知,或此生不可?!?/br> 【既在書院讀書,或有機會?!?/br> 【不可?!?/br> 【何以言之?】 【年十二,將催歸,不可久留?!?/br> 看到這封回信時,蕭尋初怔住。 是了,盡管謝小姐拜了甄奕為師,可以破格在書院中長住學習,但她終究是謝家的閨女,待到一定年齡,便該回家議親了。 盡管謝小姐這封信沒幾個字,可他仍能猜到這一行文字背后的種種。 謝小姐之所以能來到書院,除了她是甄奕的弟子之外,多半還有她年紀尚小的緣故。 等她再長大一些,外表越來越接近于真正的女子,作為一個未婚少女,哪怕是只生活在內院,恐怕也不適合繼續待在書院這種大把年輕男子的地方了。 不要說謝小姐這樣的外來者,即使是書院中先生和學官的親生女兒,在姑娘長到一定年齡后,大多也會考慮暫另尋住處,搬出此地。 謝家終究是書香門第,家規森嚴,為了謝小姐的聲譽,必會令她歸家備嫁。 謝小姐今年已經十一,若信上所說的十二歲是她的歸限,那么距離她離開,只剩下一年。 蕭尋初生出一種難言之感。 說實話,他一直知道謝小姐是女子,但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這件事在她身上的影響。 他總以為這種隔墻通信的事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兩人長大。 沒想到,原來分別會來得比想象更早。 蕭尋初抿住嘴唇,不知所措。 * 另一頭。 一日,李雯師父與謝知秋對弈。 棋局過半,謝知秋落下一子,李雯眼前一亮:“哎呀,竟還有這一手!” 她話語中滿是贊賞之色,抵著下巴考慮了一會兒,才予以回擊。 同時,她不忘稱贊謝知秋道:“小知秋,你的棋路好像越來越豐富了!女子學棋的少,這些年來,你的對手幾乎只有我與奕哥兩個,我還擔心你會應付不了復雜的變化呢?!?/br> 謝知秋恭順地垂著頭,并未言語。 她手握棋子,腦中則想起,她的對手并非只有兩位師父。 “那個人”下棋時有點粗心大意,總犯顧此失彼的錯誤,可他的頭腦卻出乎意料靈活多變。 普通人通常會有自己慣用的招數,可那個人卻不會拘泥于某一路數,反而始終在變化,甚至突破常規。 有時候,連謝知秋都會被他的下法嚇一跳。 雖說目前通常是她棋高一招,可這種不斷推陳出新的下法,對她來說,是新鮮的。 說起來,不久書院就該放長假了,待明年歸來,對方的棋力會不會有進步、能不能想到新的棋路呢? 想到這里,謝知秋微微一笑,手中黑子落盤,走了一步超出常理的險棋。 她看到李師父被她這一步驚到的表情,淡然道:“還望師父賜教?!?/br> * 這一年冬假,蕭尋初在家過得食不知味。 以前他從未料到,原來自己也會有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書院待著的一天。 于是,冬假一過,他立即返回白原書院。 謝小姐也才剛回內院,今日無法像那樣按固定時間給她送信,但光是她身處此處,已讓蕭尋初感到安心許多。 于是,他決定今日早日回屋,重做一個竹蜻蜓,然后準備明日送給謝小姐的信。 誰料,他在膳堂吃完米飯,剛欲回屋時,就聽到身后傳來這樣的對話—— “謝小姐好像回書院來了,今晚負責守夜的學正正好鬧肚子,內院進出多半沒有平時嚴。不如咱們趁機溜進去看看,見識見識甄奕破格收的女弟子到底長什么樣如何!” “行??!去瞧瞧她好看不好看?!?/br> “要是長得丑,日后就給她起個綽號?!?/br> “羅兄,你耳朵靈,你先在外面望風,等我們看完了,就換你進去!” “憑什么你們先進——” 蕭尋初頭皮一麻,定住腳步。 他回過頭,只見正在說話的三人,是與他同批入學的學童,皆是十二三歲的樣子。 他們平日不在一道上課,因此蕭尋初與這三人不是很熟,但在同一個書院幾年,低頭不見抬頭見,彼此也知道名字、偶爾會打招呼。 這年紀的男孩子上房揭瓦的多了去了,這三人未必真有什么巨大的惡意,可是這些話落到蕭尋初耳中,卻當即生出極大的不適來。 他壓著那隱約的一點火氣,上前制止道:“你們這樣不合適吧,她身為女子,能來書院已是破例。你們這般隨意地闖入內院,萬一惹出事情來,讓她父母擔心她在這里的狀況,強行接她回家去怎么辦?” 那三個男孩抬頭一見是蕭尋初,知道他平時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家里又有權勢,便欲與他勾肩搭背—— “有那么嚴重嗎?我們偷偷看一眼,然后再偷偷出來便是了,誰都不會發現的?!?/br> 言罷,他又對蕭尋初擠眉弄眼:“蕭兄,你不好奇嗎?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br> 蕭尋初撇開對方想搭他肩的手,問:“就算誰都不會發現,謝小姐自己的意愿呢?她根本不認識你們,你們憑什么擅自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