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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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載淳照舊要幫蘊珊幫她批折子。 蘊珊道:“兩宮太后將話說得那般明白,皇上不疑臣妾么?!?/br> 載淳道:“我又不是傻子。你有沒有干政,難道我不知么?縱然就是‘干政’了,也是我準的。但凡于國政有益,你說兩句話又何妨。前朝大臣能說話,為何你不能說?難道我自己的枕邊人,不比那些老頭子們可靠?” 倒是實話。 而且他的句讀確實也需要她。 蘊珊便照舊如昨日一般幫他。 對榮祿的處置,皇帝明面上是說體恤他身兼多職的辛苦,給他在百官面前留了臉。 慈禧太后雖大怒,但載淳最恨旁人泄密給太后,因此雷霆震怒也頂住了。 而且如今禁軍之權收回,他面對太后時,不自覺也多了幾分底氣。 只是礙于孝道,不好在天下人面前難看,被訓斥時仍低頭跪著做恭順狀。 慈禧知道他現在手里有了兵,沖他發作一通,見沒有用,便也不急著一時硬逼,只開口為榮祿討其它好處。 載淳按蘊珊囑咐的,凡是要錢、要爵、要榮寵,都可允,其余決不相讓。 母子拉扯一番,到最后慈禧太后幽幽嘆道:“皇兒親政了,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轉念又道:“不,這些絕不是你想出來的。都是皇后教的,是不是?” 說罷,注視載淳。 載淳仍低著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生你養你,趕不上床邊給你吹枕頭風的!”慈禧待要繼續罵他,知道兒子已非往日,暫時按捺住了,只說道:“皇帝跪安吧?!?/br> 載淳從長春宮出來,隨侍太監問擺駕哪里,載淳略站了站,說回乾清宮。傍晚敬事房來問今夜召哪宮娘娘侍寢,載淳猶豫片刻,已拾起皇后的頭牌,最后又擱下,點了珣嬪。 每回珣嬪至御前侍奉,都精心打扮,模樣亦是喜孜孜的。雪白的臉,又大又水汪汪的眼睛,純真無瑕??戳俗屓藳]理由不愛。 夜里載淳臨幸了她一回,各自沐浴過,待要睡去,合了合眼,又睜開,見珣嬪在暗影里,眼睛亮汪汪的,在瞧他。 載淳道:“看什么?” 月綺含羞將臉往被子里縮一縮,說道:“臣妾看皇上呢?!?/br> 載淳道:“我有什么好看?” 月綺越發羞澀,輕聲道:“皇上的龍顏,是很好看的?!?/br> 他按理該高興才是。 他按理該高興才是。 可他想起蘊珊,又難過,又有些不忿,便合上眼道:“別看了,睡罷?!?/br> 干政……枕頭風……皇后的聰明……載淳心亂如麻,許久沒能睡著。 他聽得出旁邊的珣嬪也沒能成眠。 他想去儲秀宮看看。 他想把皇后的心剖開來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喚人道:“什么時辰了?” 外頭人答道:“回皇上的話,丑時三刻了?!?/br> 載淳翻身起來道:“朕出去看看月亮,你自睡便是,不必等朕?!?/br> “皇上,臣妾陪皇上同看?!痹戮_也連忙起身。 “不必,你好生睡去?!?/br> 正月尾的北京城天氣仍極寒,夜風中隱隱有雪意。 載淳叫人服侍更衣,披一件銀貂披風,匆匆出了景仁門,令左右不許聲張,大步悶聲往儲秀宮去。 進了儲秀門,不許人通報,他徑直往寢殿去,見東廂亮著燈,燈前坐著個人影,像是在寫字。 她竟是真的,他不在,她便睡不著么。 載淳快走幾步,推開門,蘊珊沒料想他來,忙擱下筆,起身請安,又上前道:“這么晚了,皇上何事突然過來?夜里天寒……”忙叫人給地龍添炭,又叫人奉熱茶和手爐來給他。 載淳皺眉道:“你這屋子,怎么這么冷?”去握蘊珊的手,她的手冰涼。 蘊珊道:“臣妾冬天里習慣冷一些的,并非下人們伺候不周?!崩?,是為了讓自己別忘記,前世最后那個冬天,自己在這儲秀宮后殿是如何忍饑受凍。 這宮里應該沒人敢苛待皇后,于是載淳便放下這茬。 走到她書桌前,看她在寫什么,只見厚厚一摞新寫的字,都是經文。 “皇后的孝心……呵,倒是強過朕許多。寧愿不睡,都要抄經?!?/br> 他為她輾轉難眠,她卻在這一心想著做個討婆母喜歡的孝順媳婦…… 這般盡孝,到底是真孝心,還是為了干政? 如果孝心是假的,那她待他到底是真是假? 未等蘊珊答話,他瞥見了她地上有幾只廢紙團,其中露出半截字,似是“相思”字樣。 他彎腰欲撿,蘊珊叫聲“皇上”,似是想攔他,他將紙團展開,只見里面寫著: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其余幾個紙團,也是如此。 她是對誰相思?她要跟誰決絕? 載淳起了一點疑心,正當疑惑不安之際,轉身去看蘊珊,只見燭光里,她兩眼淚盈盈的,正注視著他。 答案已是明了。 載淳來不及思考,一步上前,將她拉進懷里緊緊抱住。 蘊珊的手臂,也輕輕回抱著他。 “你在對誰相思?你要跟誰決絕?為什么要與我決絕?愛我,就那么令你痛苦么?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他問。 蘊珊沒有答,只是默然任眼淚滑下。 載淳一個少年人,初次動心去愛一個女子,自以為用盡了十分力,卻只得了一些影影綽綽的回音。他愛得如此委屈,本就心頭酸澀難捱,此刻積攢的苦楚再也存不住,說道:“你若愛我,便愛我,別把我推開。你若不愛我,想把我推開,就推開到底,別讓我看見這些,別讓我知道我不在時你睡不著,更別在夢里叫我名字?!?/br> 蘊珊道:“兩個月,皇上給我兩個月,兩個月之后,臣妾將所有心事都說出來,這顆心都是你的?!彼犃?,氣得撒手,轉身要走,她連忙緊緊將他抱住,說道:“這兩個月里,我不會再做將皇上推開的事,請皇上等我?!?/br> 他又心軟。 兩個月,是兩宮太后準皇后伴駕批折子的期限。 載淳答應了蘊珊“兩個月”的請求,心思卻不由得轉到這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