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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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以往無數個夜里,對方因為隨便一通電話一句命令就花一整晚討好霍巖山那樣。 白項英依舊沒有出現。 偌大的霍府上下分為三層,這幾晚霍今鴻住的是從前霍巖山的休息室,房間是葬禮前就騰出來清理好的,副官的房間在二樓,離這兒有些距離。猶豫片刻他還是拿起話筒。 過了許久白項英才接電話,僅僅是幾秒鐘的忙音,他仿佛能看到對方猶猶豫豫不情不愿的樣子。 “讓你來見我,你打算拖到什么時候?” “今鴻,我……” “有什么話,等來了再說吧?!?/br> “……” . 白項英怔怔地舉著話筒。 這個姿勢維持了很久,等回過神來突然發覺電話那頭剩余的忙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顯得有些突兀。 他剛剛洗好了澡,如果沒有這個電話,他原打算就這么躺下,或者找個借口去司令部過夜。 這么做大概會惹惱霍今鴻,但他想他不得不冒這個險,因為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就沒有回路可走。 但現在他接到了電話,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再拖延下去了。 猶豫片刻他脫掉睡袍重新換上軍裝,半濕未干的頭發和透紅的面頰令這身打扮看上去有些違和,但總比便服或睡衣要好些。 草草收拾一番,剛準備上樓,房門卻突然從外面被推開了。 “……今鴻?” 看見來人白項英短暫地露出錯愕的表情,因為事先絲毫沒聽見走廊里有動靜——也可能是因為在想別的心事。 “你,你怎么下來了?” “請不動你,我只能自己下來了?!?/br> “我在換衣服……” 霍今鴻上下打量對方一番,突然意識到剛開門時那nongnong的違和感來自何處。 “你穿成這樣干什么?” 白項英別開頭不說話。 霍今鴻隱約猜出對方的用意:“意思是只跟我談公事不談別的?” “……” “你晚上去找霍巖山的時候也是這么穿的?” “今鴻,別再提司令了,好嗎?” “怎么?” “司令是司令,你是你,我不想總是從你口中聽見他的名字,就好像……”白項英欲言又止地咬了一下嘴唇,仿佛是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霍今鴻饒有興致地思索了一番,替他把話補全:“好像他還活著,還是看到我會想到他?你更害怕哪個?嗯?” “……” “我可以不提他,只要你能給我比給他更多?!?/br> “我給不了他什么,我只是……只是一名副官?!?/br> “給不了?呵,我只問你一句話?!被艚聒櫪湫Φ?,“換做是霍巖山叫你晚上去他那兒,你敢不敢裝聾作啞等他自己下來找你,敢不敢說你只是一名副官,只干分內之事?!” “別說了……” “你恐怕早已經洗干凈了自己送上去,這會兒事都辦完了!” 第186章 39 舊相識 白項英是在飯店門口被叫住的。 到的時候正碰上一長溜汽車堵在路口拐不進彎去,他想直接下車,把停車的事交給懷安打理。正好后面的車主也打算這么干,兩人同時從后座踏出來,遠遠對視了一眼。 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看模樣打扮非富即貴。 白項英一眼過后便沒有再多加留意,因為知道今日來此赴宴的不是政府高官就是富商名流,相比之下自己這身份就顯得有些尷尬。 待到飯店門口卻有人從背后叫住了他,一句“白先生”令他猛地停下腳步,仿佛被兜頭淋了盆冷水。 扭頭看去,正是方才那位貴氣青年。 “……” “您……” 白項英不知道此刻自己臉上是什么表情,想必不會太好,因為對方話未說完倏地住口,似乎是被他的反應嚇著了。 這時接待的伙計迎上來,看了請帖之后招呼二人道:“向老板,段先生,這邊請……” 白項英如獲大赦轉身朝前走,手卻下意識地抬起來按了一下心口,又裝作整理衣服的樣子緩緩放下。 ——誰,是誰? ——是我聽錯了,還是他真的在叫我的名字? 僅剛剛那兩眼他其實沒有看清對方的相貌,又不敢回頭確認,就這么在驚恐和慌亂之下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曾在什么地方認識過這么一位公子哥。 不多時伙計將兩人引至二樓,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與對方并列而行。待到宴會廳外青年微微側身,先于他跨出一步做出謙讓的姿勢道:“向老板,您先請?!?/br> 最尋常不過的客套笑容,透著漫不經心的溫和,仿佛幾分鐘前那聲突兀的“白先生”真的只是錯覺。 白項英這回抬頭回視對方,也笑著微微后退半步:“段先生,您請?!?/br> . 霍今鴻注意到兩人的時候宴席還未開始,賓客各自入座,好交際的不管熟不熟識已經互相攀談起來。 白項英與那風度翩翩的段先生臨席而坐,對方自我介紹說是《每日津聞》報社總編輯,最近剛兼任社長。 《每日津聞》看似是個中字報紙,實際上是英國人以中方名義創立的中英雙字報刊,除了社長和編輯部有幾個中國人,底下記者大多數都是洋人。 眼下天津處處是國中之國,英法政府名義上明政執法,實際上對黃賭毒之類非法買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即便是像小龍門這樣的娛樂場所,只要買通租界內的媒體新聞,定期給些好處,就能壓掉一切不利報道,比方說那種地方每天都在發生的人命案和流血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