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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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信這些,求神拜佛不過是圖個安慰,信則有不信則無。 事在人為,下得功夫到了,便是將佛道兩家的神仙都得罪個遍,也能得償所愿。 他倒沒想到衛明姝這樣的人也會求神佛庇佑。 沈軒又抬眼看了看陡峭的臺階,“明珠可是有所求?” 衛明姝腳步頓了一下。 她所求之事還真不少..... 她從未來過道觀,也從未對著神佛祈求過什么,鬼神一說雖為虛幻,卻也未嘗不可一試。 求個心安也是好的。 蘭芝歪著頭,似是不解,“咱們來道觀可不就是有所求?” 兩人皆是一愣,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倒是沒有告訴其他人,在蘭芝他們看來,他們便是來上香求神的。 “你若累了便同我說,別硬撐著,登不上去也沒關系?!彼⒅堑烙^,從容而笑,“就算真的有,這道觀里奉著的神仙也不瞎,你這般誠心,當是能看得見的?!?/br> 蘭芝:“......” 南實:“......” 衛明姝微微一嘆,幸好他們來得早,這附近沒什么別家的人,若真遇到信奉這些的,他剛才那些不敬神佛之言,被人聽見怕是要得罪人。 一行人沿著石階緩緩而上,陸續有行人超過他們,向觀中走去,沈軒見衛明姝步子遲鈍了些,向兩旁的下人吩咐著去尋找山亭,繼續牽著衛明姝緩緩向上走著。 待到周圍沒了人,低聲向衛明姝說道:“咱們慢慢走,說不定能遇到林家人?!彼剖沁€不放心,又添了一句,“待會兒倘若真的見到我姑母,她說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br> 衛明姝眉角微微揚起,“為什么這么說?” 她只在他們婚禮那日見過林夫人,之后沈軒也沒有要帶她去看望他姑母的意思,似是在刻意疏離。 “我姑母和沈家其他人不太一樣,你記著就是了?!?/br> “你好像不是很喜歡你姑母?!?/br> “倒不是不喜歡?!鄙蜍幉恢廊绾伍_口。 當時沈家遷至臨安,路途艱險,沈家和當時的殷家乃是世交,便將沈秋妤寄養在了殷家。 沈家大老太爺死后,宣帝本欲給沈家按個行刺的罪名,朝中當時尚有為沈家死諫的官員,卻是被扣上同黨的帽子。宣帝從中挑了幾個軟柿子,下令誅殺,以儆效尤,殷家便在其列。 殷家秘密把沈秋妤藏在地窖的空酒壇中,才躲過一劫。 后來還沒等宣帝找到沈秋妤,便在宮中暴斃,一場大火把金碧輝煌的皇宮燒了個精光。流寇草莽入了京城,帶著宣泄和仇恨,喊著要殺光京城內所有的氏族。 沈秋妤在那地窖中待了幾日,靠著地窖貯存的酒菜活了下來。宣帝駕崩后,剛被世家派來的人從里面救出來,見到的就是流血千里,伏尸滿地,拿著刀噬人血牛鬼神蛇在街巷揮刀亂砍,便又隨幾個逃竄的世家躲了回去。 但凡親眼見到這場災禍的人,都久久難以釋懷,死里逃生之人,更是無法從噩夢中醒來。 沈老夫人和沈正忠覺得對她有所虧欠,總遺憾當年沒有將沈秋妤帶去臨安。 可當初誰也不曾想過,京城會成為人間煉獄。 自京城治亂后,沈秋妤的膽子便小了許多,總是擔驚受怕,沈家雖是努力開導,卻再是難掰正其性子。 但沈家真正對沈秋妤失望,卻不是因著這些。 衛明姝卻是因著沈軒的話,想到了林家傳出的一些風流事,“可是因為你那姑父?” 沈軒訝異,點了點頭。 “我們家男子不可納妾,可女子亦不可與人共侍一夫?!?/br> 未有戾氣結焉,而家不衰敗者;未有和氣萃焉,而家不吉昌者。 沈家向來講究家宅興和,從一而終。沈家男子自小便謹記祖訓,可仍會有律己不嚴者,忍不住在外面偷養了外宅。 這種事雖是常見,若放在尋常人家不過談笑而過,頂多被人說成一段風流韻事。 可放在沈家,一旦被發現便是得由父親親自取了鞭子,于沈家門前抽打,使些銀子遣了外宅,再同妻家磕頭致歉。 而沈家女子出嫁不看門第,只需夫家有所承諾,從一而終,不可納妾。 可當世終究還是貫守出嫁從夫的規矩,外人也終究不會恪守沈家祖訓,雖是不會明著毀了對沈家的承諾,在外尋花問柳養些沒名沒分的妾室倒也是常事。 沈家亦是不能拿自家的規矩約束外人,可沈家女大多剛烈,一旦發現夫家往返青樓,私養外宅,便是自請一封和離書,就是當眾休夫也是有過的事。 沈軒道:“當年,沈家聽說林晉在外面贖了青樓女子,養作外宅,我阿耶連夜從北境趕回,要將我姑母接回家,再同林家要個說法??伤H自上了林家,卻是我姑母不肯和離?!?/br> 他越說越覺得氣悶,語氣中還帶著不解,“我姑母竟還同那林晉道歉,覺得對不起林家?” 衛明姝挑眉,也是不太能理解他這位姑母。 若面前這位沒有祖訓約束,要是讓她吃妾室的茶,她大兄恐怕也會想辦法接她回家,可像他舅公這般當眾踹了林家門,應當是做不到。 說難聽點,姑母著實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然后呢?”衛明姝問道。 “后來我姑母執意如此,沈家又向來對我姑母寬容,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忍了此事??刹恢橇謺x又說了些什么,哄得我這位姑母,竟是好人一路做到底,將那些沒名沒分的外宅養在了家里,雖沒抬作良妾,卻已是無二?!?/br> 衛明姝不禁瞠目結舌,許久之后,只說出幾個字,“還能這樣的?” 她忽地憶起她在茶樓聽到林家家宅事時的情景。 那些人只說林家主母賢惠大度,頗會打理內宅,林家養了許多妾室,卻能與之和睦而處,將子嗣都養在自己膝下...... 如今看來,那些所謂的妾室,不過是些沒名沒分的侍妾,而這話更像是在嘲諷沈家女子不能共侍一夫的族訓死板頑固,與禮教背道而馳。 沈家男子不可納妾,或許不會有人說什么,可女子若要求男子從一而終,對世人來說便是天大的錯誤。 這事對于沈家而言,應當也是莫大的恥辱。 “此事過后,我們家與林家便是斷了往來,雖是仍認我姑母做沈家人,卻是不再摻和林家的這些家事?!?/br> 兩人邊走邊說著,便走到了一處涼亭,亭內已是鋪好了墊子,蘭芝在亭外等著他們。 一陣聲音自背后傳來,“你們怎么也在這兒?” 作者有話說: 未有戾氣結焉,而家不衰敗者;未有和氣萃焉,而家不吉昌者。 選自《處世懸鏡》南北朝 傅昭 第65章 偶遇 ◎夫綱不振◎ 衛明姝聽到身后有人, 隨沈軒轉了過去,燕銘正登著石階向他們走來, 身后跟著一女子正提著裙擺向上走, 應當是林毓敏。 林毓敏抬頭向他們行了一禮。 衛明姝百思不得其解。 親戚之間行禮,她還是聞所未聞。 她這么想著,也欠身回了個禮。 “你們來這兒可也是祈福的?”燕銘問道。 雖是和預想的有些不同, 沈軒還是按之前兩人商量好的回道:“是,之前城門一事,明珠總覺心有不安,想著來觀里拜拜, 求個平安符?!?/br> 燕銘了然,那日城門的事他也聽說了,據傳衛明姝隨阮家去京郊運送貨物碰到了賊人, 恰好遇到了京兆尹, 回城之時還恰好遇到了炸城一事。 不知為何, 夫婦二人還在城門口大吵一架。 他問過沈軒, 沈軒卻是緘口不言。 不過一想便也知道,但凡有點本事的人,誰愿意家里夫人出去拋頭露面和男人做生意, 何況是沈軒這種桀驁不馴,說一不二的人,說出去當是怕被人詬病吃軟飯。 燕銘又看了眼兩人緊握的雙手。 當是已經和好了。 正當烈日高陽,一滴汗水順著衛明姝的鬢角劃過,沈軒瞥了一眼問道:“要不要一道去涼亭歇息片刻?!?/br> “那就去歇會兒吧?!毖嚆懻f道。 林毓敏還站在原地, 只輕聲提醒道:“父親母親他們還在上面等著?!?/br> “咱們也走了好一陣了, 休息會兒再往上走吧?!?/br> 林毓敏也沒再說什么, 跟著幾人上了涼亭。 亭內已是打掃得干凈, 幾人坐定后,兩旁婢女正輕搖著蒲扇,衛明姝解下披風正欲遞給蘭芝。 沈軒朝身旁瞄了一眼,剛想讓她披上,便聽見燕銘問道:“這天還熱著,你為何穿得這么厚?” 衛明姝不曾想燕銘會注意到這些,竟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沈軒面不改色地替她接話,“前幾日吹了風,不過是小風寒,還沒好透?!?/br> “嗯,前幾日風大,穿得少了些?!毙l明姝附和道。 真是睜著眼說瞎話。 這病她少說養了大半個月才完全好透,還以為要留下什么病根子。 “哦?!毖嚆懣戳搜坌l明姝,雖是畫了精致的妝容,但從眉眼間卻是能看出些憔悴,倒也信以為真,“那是得注意著點?!?/br> 隨后燕銘轉向林毓敏,看了看她身上的絲緞長裙,“你回頭也多加件衣服,別著涼了?!?/br> “多謝郎君關心,郎君才該多穿點?!?/br> 衛明姝聽林毓敏這么說,不禁挑眉。 不過是一句可有可無的囑咐,還要言謝。 她從前沒有和林家的姑娘打過交道,只是那話說得柔聲細語,春風拂面,倒是比她還顯得弱了些,平白惹人憐惜。 沈軒見衛明姝沒有任何反應,卻是抿了抿唇。 也是,她都不怎么叫他郎君,當然不會想到說幾句關心話。 沈軒向蘭芝使了個眼色,蘭芝立馬上前又把那披風披在了她肩上。 這兩人倒是頗為默契地達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