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劍 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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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見不是爭端,便未追問,分配起刑妖司近日接報到的幾樁案子。 不多時,林別敘遣人通稟后走了進來。 他彎腰一揖,說道:“書院那邊傳來消息,說學堂內發生爭斗,房屋與桌椅都有損壞,需要修葺。賬目已送到刑妖司?!?/br> “剛開課就這般混賬!”一男子高聲怒罵,隨即又降了聲調,暗懷忐忑問道,“都有誰?” 陳冀按住跳動的眼皮,覺得里頭必有傾風。 果然,林別敘報出名字時,傾風就排在第一個。 陳冀未等他話音落畢,便迫不及待地接了一句:“放肆!如此驕橫跋扈,我平日是這樣教她的嗎?切磋就切磋,何必損壞書院桌案?” 眾人詫異詢問:“傾風師侄為何參與打斗?是有人在后編排她?還是拿舊事又來sao擾?” 林別敘古怪眾人態度如此反常,對著陳冀解釋道:“張師弟想找傾風師妹試劍,她不愿參與,反手阻擋了下,不料波及到謝師弟。謝師弟隨手一揮,學堂就出事了?!?/br> 眾人頓時譴責瞪向陳冀,痛心惋惜道: “傾風師侄可憐??!” “這與她有何關系嘛?該罰張虛游才是?!?/br> “連張尚書都拿虛游師侄沒有辦法,傾風師侄又能如何?” 還有人含沙射影道:“陳師弟平時,甚多責罰師侄吧?” 陳冀:“……” 造孽啊,他滿頭的白發,都沒他今日受的冤屈多。 “如何罰的?”周師叔認真道,“第一日就犯錯,雖說算不上什么大事,可也不能寬縱,理當借此威懾其他弟子,以免日后再生私斗?!?/br> 林別敘說了安排跟結果,算是沒罰上。 周師叔肅然搖頭:“不可,那群猴子本就心浮氣盛,缺乏定力,這般輕描淡寫地揭過,怕是會養出疲態來,日后在書院更不會聽課。好些學子光會潛心武藝,認為讀經誦史無甚用處,這等風氣不可在刑妖司泛濫?!?/br> “但是罰已算是罰過了,一事不該二罰。誰有什么主意,能折一折那幫弟子的戾氣?” 眾人看來看去,最后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落到陳冀身上。 陳冀心情正郁悶,見狀昂起頭不滿道:“什么意思?你們是不是在罵我?” 國子監的老先生可能是驚嚇中擰了腰,上了一會兒課,覺得實在不舒服先告假走了,留了課業叫眾人自學。 傾風對照著他書中的注解看了一遍,由于有些詞句寫得并不清楚,所以讀得也是囫圇。 課堂上漸漸多了雜音,有人帶頭說話,本就躁動的人群便更坐不住了。 等書院放堂的鐘聲敲響,更是跳將起來,涌出門去活動手腳。 傾風出去走了一圈,回來時路過袁明的課桌。 因袁明不怎么說話,她今日都未注意,看到他的臉才想起他來,覺得以他的困窘家境,大可能是沒念過書的,或許跟不上。垂眸往他案上一掃,發現他字跡竟很清秀,一整個早課也都在規規矩矩地纂寫記錄。 傾風腳步驟停,返身回去,彎腰一掌拍在他桌上,問道:“‘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br> 袁明不知所以,與她對視了片晌,才接了句:“‘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 傾風靜了靜,問:“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袁明遲疑點頭,然后道:“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沒什么意思?!眱A風神色凝重地起身,說,“你繼續?!?/br> 傾風若有所思地走到柳隨月身邊。 他們四人打壞了桌椅,老先生不許去搬新的,叫他們借用同窗的桌子,盤腿坐著聽課。 那矮凳反正坐著不舒服,柳隨月索性陪她一起坐到地上。 傾風并著她的肩膀,手指隱晦地指了指:“你不是說他們,都跟你一樣不學無術嗎?” 柳隨月點頭:“是這樣??!你何時見過他們認真念書?” 傾風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柳隨月不由心虛道:“說明他們陰險!總是偷偷背著我念書!” 她怕傾風追問別的,趕忙換了話題:“陳師叔沒有教過你嗎?” 傾風往后一仰,兩手后撐著地,說:“也教,不過大多是處事的道理,或是一些精煉的名句。天南地北萬事萬物皆有涉獵,不求甚解。不會叫我像這樣背誦通讀。何況我不定哪日人就沒了,背這些枯燥的經文著實用不上啊?!?/br> 柳隨月:“呸!我呸!不要說那么不吉利的話!” “嗯?!眱A風點頭,目光虛虛落在她臉上。 沒別的意思,可柳隨月被兄長借此奚落過太多次,只覺得這眼神里也有難言的刺,慢慢紅了臉,拍著胸口道:“我怎么了?我雖不喜歡念書,可我喜歡賺錢??!我算科也很好的!” “那……”傾風油然生出強烈的不忍,“你的錢呢?” 柳隨月被踩中痛腳,抓狂道:“消災是要花錢的!要不是我進了刑妖司,總是遇上各種倒霉事,指不定早跟他一樣家財萬貫了!” 被她指著的謝絕塵停住筆,猶豫了會兒才決定回答她們:“我不會掙錢,主要是我母親跟我幾位叔嬸cao持碎務?!?/br> 柳隨月對著他神色端詳許久,低聲問道:“你怎么啦?” 謝絕塵輕一搖頭:“無事?!?/br> “因為他方才一扇,那是叫扇嗎?叫眾人覺得他不好相與?!眱A風學著揮了下手,豪放地對謝絕塵道,“別介意,剛知道我殺了紀懷故的時候,他們也是用這種眼神看我的。很快他們就會習慣了?!?/br> 謝絕塵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柳隨月:“你……好會安慰人?!?/br> 傾風腦子里忽然冒出個想法,興致勃勃地道:“你、我,哦,再加個季酌泉,若我們三人一道出去,可以直接起個名字,叫‘人之將死’?!?/br> 柳隨月推了她一下,激動道:“呸!呸呸呸!” 傾風摩挲著下巴:“哦,不對,應該叫魑魅魍魎!” 謝絕塵:“……” 柳隨月叫道:“為什么非要跟鬼過不去??!” 傾風好奇琢磨:“小金蟾能幫我們轉轉運嗎?” 柳隨月惶恐道:“我……可三足金蟾又不是白澤?”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季酌泉從房頂上跳下來,抱著長劍,站在窗戶外看她。 傾風還笑著問二人:“你們覺得呢?” 謝絕塵沒見過她這么怪的人,臉上是種很復雜的茫然,困惑卻不知如何思索。 季酌泉已給了答案:“不是很好聽?!?/br> 傾風居然一本正經地探討起來:“那你說?!?/br> 季酌泉剛要開口,眸光一轉,利落從窗口翻了進來,站定叫道:“別敘師兄?!?/br> 第47章 劍出山河 (我還猜師叔要如何講解政務) 傾風回過頭, 才知道是林別敘來了。 這個平日總是溫潤和善的人在刑妖司竟頗具威望,他走進門來,弟子們比見到老先生時要本分許多, 端坐回自己座位,擺出一副聽訓的姿態。 林別敘在門口頓足,對著地上還未情理干凈的木屑輕掃一眼。走到臺上,又轉身朝破敗的窗欞與墻面看了一眼,隨后才慢條斯理地坐下,將手中書冊與竹筆并齊擺在桌上。 他喜怒無形的淺淡模樣, 更叫底下眾人心驚膽戰,只覺他高深莫測,從來看不穿他心中所想。 林別敘拍拍矮桌左側,喚道:“謝師弟?!?/br> 謝絕塵不明就里,還是起身走去。 林別敘又指著右側,點名:“季師妹?!?/br> 季酌泉跟著起身,與謝絕塵隔空對視一眼,分別在桌案兩側坐了下來。 張虛游當即大叫出聲:“別敘師兄,你來上個課, 怎么還帶左右護法??!” “如此才能安心啊?!绷謩e敘無辜嘆了聲,“何況我不是來上課, 我是來同大家說一件事情?!?/br> 眾人看著他翻開面前書冊,纖長細白的手指點在紙張上, 平和宣布道:“煩請諸位將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一并上交。無論是金銀、銅錢, 還是方便變賣的飾品、兵器。需用武器時, 會再由刑妖司一并發放。待修行結束, 再將東西還與諸位?!?/br> 眾弟子頓時嘩然不止, 借口百出。林別敘挑了幾個作答。 “不要吧!我的劍不好變賣, 可否留在身側?” 林別敘無情地道:“不可?!?/br> “我的刀自小與我相伴,需日日養護,離不開身!沒有它我夜里都睡不著覺!” 林別敘說:“需養護的兵器會轉交令尊保管。若是實在睡不著,那就別睡了?!?/br> “我身上的這塊玉佩是出生時高人贈予,我娘說我若不時時佩戴,會災禍不止!” 林別敘笑容依舊,眼神微涼:“刑妖司早有明文禁治,不可迷信鬼神,偏信左道。是哪位高人的道法比先生還要精深?那大可不必在刑妖司求學了?!?/br> 傾風見眾人訴求被一一駁回,毫無轉圜余地,也是憤恨罵道:“是誰想的這么陰毒的主意!” 她第一反應是黑心腸子的林別敘,可隨即又覺得這做事的風格極為眼熟,等林別敘意味深長地朝她瞥來,心底便泛出一絲悔意。 果然,那廝帶著笑意道:“我會向陳師叔轉告你一片賢孝之心?!?/br> 傾風:“……” 柳隨月欲哭無淚:“傾風,你師父好狠??!” 眾弟子亦是哀怨朝她看來。 林別敘又道:“袁師弟,你的奉銀我會托人幫你寄送?!?/br> 袁明點頭。 林別敘一臉興味地道:“來吧,先從師妹們開始。柳師妹?!?/br> 柳隨月腳步拖沓地上前,從袖口、腰間,各自取出幾枚大錢,又在林別敘的眼神示意下,將發簪跟耳環也取了下來。 她埋頭從自己的行李中翻找其它值錢物件,盤算著如何渾水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