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我能在諸天輪回 第162節
徐行見茶水已盡,他從納物袋中取出幻霧靈茶,捻了幾片茶葉丟了進去,然后又施展一個法術,引來活水,開始靜心烹茶。 他一邊用法術維持著烹茶的火候,一邊勸道:“說書,文士大多不堪為之,正途當是詩詞,說書難登大雅之堂,蘇學士,你這又是何苦呢?” 說書,是下九流的活計。 別說蘇學士這以前的翰林學士,單是一般沒有功名的讀書人,也不肯自甘下賤,去跑到大街上去說書,頂多去賣賣字。 再自暴自棄,也不能這樣。 “徐大人……” “詩詞怎樣?說書又怎樣?” 蘇學士眼巴巴看著懸浮在桌案上的茶壺,剛才徐行捻的茶葉,如果他沒猜錯,那應該是仙人喝的仙茶。他平生無所好,就好一些口腹之欲。 他擦了擦嘴角口水,不屑道:“都是賣弄文字的活計,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別?!?/br> “我姓蘇的,不作詩了!” 他哼哼幾聲。 …… …… 不作詩了? 徐行默默看向蘇學士。 他不知道蘇學士說的是一時氣話,還是真話。但他想來,蘇學士之所以不寫詩詞,恐怕和安仁公主討的那首詩分不開關系。 文人風骨,看似無形,可有時卻又實實在在的能摸得到。 崇明帝失國,是因其昏庸。 但這也和崇明帝處置大臣時,不肯給他們一個體面,息息相關。 視臣子為自家私奴! “徐大人……” “你是真的有恙在宮中養傷?還是……去求仙道去了?” 沉寂了一會,蘇學士主動轉了一個話題。 問起了他最關心的一件事。 在他看來,徐行可不是什么昏君庸主。官員出身的徐行,不僅懂得官場生存之道,也懂得國不可一日無君的道理。 不會輕易罷政。 尤其是剛剛開國不久。 眼下他看到徐行隨手施展的這一手法術,對徐行這十二年所為大概有了一些猜測。但他不敢肯定,所以想在徐行這里求一個答案。 “求仙道……” 徐行鎮定自若,看了一眼蘇學士,回道。 雖說飛羽仙宮讓仙凡互不干擾,可這戒律并非多么嚴苛。若不是他當時有人王體和明王體傍身,早就被葉濟明一劍斬了,根本就沒有攻入神京,取代宋家江山的機會。 故此,透露一二,并不算違反宗門戒律。 第133章、長生殿里…… 飛羽仙宮。 寶象國、攬月國等各種國度的人物風情。 以及各種層出不窮的體質。 包括蝶鳳體歐陽盼安的際遇等等。 徐行雖沒有注意修飾一些言辭,但以他的學識,說的這些故事,卻也像說書人說書一樣,講的有滋有味,跌宕起伏,簡單幾句就勾勒出了一個修行大世。 “想不到歐陽小姐竟然也和你一樣去求仙了?!?/br> “那時還是崇明帝在位,我和歐陽兄是好友,有一次去拜訪他家,聽到傳聞說歐陽家的小姐不見了,就有心打聽了一些……” “沒曾想,歐陽兄也瞞了我?!?/br> 蘇學士搖了搖頭,神色隱隱有些失落。 想及此,他雖意興闌珊,但詩興卻大發。于是將茶盞里的茶水駢指汲出,在八仙桌上寫道: “酌酒與君君自寬,人情翻覆似波瀾?!?/br> “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br> “草色全經細雨濕,花枝欲動春風寒?!?/br> “世事浮云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br> 蘇學士寫完詩后,一甩心中垂喪,他對店家小二大呼幾聲,要了一盤牛雜碎和一盤紅燒肘子。 不寫詩詞,是不為權貴寫。 不再將詩詞這科舉正途視作牟利的手段。 他這等文豪,出口成章,不需要刻意去做詩,就能隨意妙手得文章。 此時他在八仙桌上,以茶水作詩,是將徐行視作了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德帝,那等權貴之流。所以這詩,寫的自然,臉上一點也沒有赧然。 “歐陽宰執,到底當官久了?!?/br> 徐行見此,搖了搖頭。 歐陽盼安比他早入飛羽仙宮三年多的時間。也就是他剛占領關西道不久,歐陽盼安就被飛羽仙宮的接渡使帶走,入了宗門。 而一個大活人平白消失…… 蘇學士和歐陽叔達又是密友,兩人是忘年之久,蘇學士與歐陽盼安也是認識的。見歐陽盼安失蹤,蘇學士自然要過問幾句。 不料,歐陽叔達騙了蘇學士一次。 按照飛羽仙宮的規定,歐陽叔達所為,固然情有可原??商K學士和歐陽叔達相交多年,被輕易蒙騙,心中失落亦是在所難免的。 “徐大人……” “我這個侄女本性不壞。你對她多包涵一些。我記得,她在十六歲的時候,就說過一句話,戰亂嫁將軍,盛世嫁文士。也算是個奇女子?!?/br> 詩詞隨著茶水的干涸,消失不見。 蘇學士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寫詩后可能給歐陽家留的后患,連忙補了一句,以圖拉回徐行對歐陽家的感官。 到底是世交。 帝王一念,就可能使歐陽家的仕途從此在天德一朝告終。 而以如今徐行的在飛羽仙宮的地位,哪怕只是隨意表一個態,稍有一些傾向,就足以使歐陽盼安的日子步步難行。 這等事非什么天方夜譚。 上位者的喜惡,致使下位者家破人亡的例子并不罕見。 他盡管內心對歐陽叔達瞞他不滿,卻也不想歐陽家的后輩,還有歐陽盼安因這點事情受到牽連。 “是個奇女子?!?/br> 徐行點頭,贊嘆一句。 說話間。 茶館小二端著紅木漆盤,上了蘇學士叫的一盤牛雜碎,以及一盤紅燒肘子。這兩道菜都是硬菜。牛雜碎上鋪了一層辣椒重料,而紅燒肘子亦是燉得軟爛,盤底子澆了一大勺勾的芡,又撒了一些紅白絲。 二人開始吃飯。 固然食五谷雜糧會影響自己的修行,可僅是一頓,就無傷大雅了。 修行忌的是,日日食凡物,影響自己修煉。 日上響午。 約莫吃了一刻鐘左右。 兩盤葷菜,還有一壺靈茶,盡皆入了二人肚中。 “店家……” “算賬咯?!?/br> 蘇學士從袖口取出一根黃銅剔牙棒,右腿搭在長條板凳上。和街頭的癩子很是相似,一點也不像是名譽滿天下的大文豪。 “請徐大人吃一頓飯的錢,我蘇某人還是能掏的出的?!?/br> “在監獄中,你請了我數頓飯?!?/br> “一飯之恩,我已經報了,可不想再欠了?!?/br> “當然,朝堂巡夜司給我這說書人塞的錢,算不上欠你的錢。畢竟我也給你編了故事,吹噓了你一陣,有勞有得?!?/br> 眼見徐行準備起身掏錢付賬,蘇學士叫住徐行。 他從腰帶取下了一個褐色錢袋。 這褐色錢袋拳頭大小,袋子口扎得緊實,里面鼓鼓囊囊。然后蘇學士拎著錢袋口子,晃了一下,示意自己有錢。 銅錢相碰,脆聲若銀鈴。 “不欠了!” 徐行點頭,他起身,對蘇學士抱拳作揖,然后大步離開茶館。 兩人相交是因為一頓飯。 而友盡…… 亦應該是一頓飯。 這次凡俗相見,只是一次偶遇。按理說,不管是皇帝,還是仙人,都不會路過坊市口,聽一個說書人的胡謅亂語。 神京的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