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111節
“起碼你還是你,不是別人?!?/br> “可是臣妾就是想看陛下落在臣妾身上的眼神?!?/br> 引鴛躺在秋君藥的大腿上,指尖玩著肩膀的頭發,語氣像是有些委屈: “有時候臣妾真的好嫉妒慧妃和蕭貴妃,嫉妒她們身為女人,可以為陛下孕育子嗣?!?/br> “.........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币徽f到這個,秋君藥的頭就開始痛了: “如果會預料到現在這個情形的話,我寧可原主........寧可我自己不生?!?/br> “陛下,小孩子嘛,教一教就好了?!?/br> 引鴛翻過身,指尖繞著一縷青絲,仰頭看向秋君藥: “那些畢竟是陛下的親生孩子呀,陛下當然應該寵愛他們,難道能狠得下心懲罰他們嗎?” 秋君藥聞言,冷笑一聲,眼底的溫情在從引鴛身上移開時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冷酷: “愛子教之以義方?!?/br> “如果生出個不仁不義的,那不要也罷?!?/br> “........”引鴛欲言又止:“可是陛下,他們已經不是孩提了,很多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且錯誤已然鑄下,陛下打算如何做?” “亂世用重典,病深下狠藥?!鼻锞幷f: “就是因為他們仗著皇子的身份無法無天,所以才敢這般放肆?!?/br> “而我要告訴他們,他們既然是皇子,那他們的榮耀是我給的,也能隨時奪走?!?/br> “當一個人失去他仰仗的階級權勢,那所有的戾氣和自矜自然都會被磨平?!?/br> 看著秋君藥冷淡的側臉,引鴛忽然感到心中一跳: “陛下舍得?” “當然?!鼻锞幷f:“養不教,父之過?!?/br> 他緩緩收緊手指,像是強迫自己下定一個決心:“他們既然是我的孩子,就算現在長成了歪脖子樹,我也要一根一根把他們掰直了?!?/br> 言罷,秋君藥正想再說,忽聞來福走進來,跪在床邊,低頭喚道: “陛下?!?/br> 他說:“小盛子說有要事來報?!?/br> “.......小盛子?” 秋君藥攬著引鴛肩膀的動作一頓,和不明所以的引鴛對視一眼,隨即抬起頭,指尖掀開床幃,露出半張臉: “他來做什么?!?/br> “他說他有要事稟告陛下?!?/br> 來福彎著腰,半點不敢把眼神落在此時躺在秋君藥懷里衣衫不整的引鴛身上,“人已經在門口候了許久了,只等陛下得空呢?!?/br> “.......讓他進來吧?!?/br> 秋君藥抓緊時間在引鴛的脖頸上親了一下,隨即翻身下了床: “來人,給朕更衣?!?/br> 殿外的宮人頓時魚貫而入,給秋君藥穿好衣裳,來福扶著秋君藥,坐到了大殿正中的書桌上,而下面則跪著戰戰兢兢、像個老鼠般的小盛子: “你就是小盛子?” “.......是?!毙∈⒆友柿搜士谒?,仰起頭,偷摸看了一樣秋君藥清俊的容顏,復又低下頭,只覺自己猥瑣的眼神會玷污這位尊貴的天子,不敢再看: “奴婢有要事稟告?!?/br> 秋君藥懶散地用扇子支著太陽xue,有一下沒一下輕點著: “發生什么事了?” 即使秋君藥現在已經很放松,但小盛子還是扛不住秋君藥居高臨下的打量,伏下身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幾乎要將自己縮成一團: “奴婢剛才在正陽宮門前,聽到大殿下和賢王殿下合謀,說.......” 小盛子咽了咽口水,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幾不可聞,甚至還在打著顫: “說今晚要夜探禁牢?!?/br> “...........” 話音剛落,披香殿前陡然安靜下來,陷入了長達十幾秒的寂靜,氣氛如同墜入深海,連心臟跳動,耳膜鼓噪的聲音都聽得見。 心臟砰砰的跳動著,幾乎要撞斷肋骨,來福后背已然濕汗一片,他都不敢去看秋君藥的表情,暗暗懸著一顆心,半晌,他才聽見秋君藥不含喜怒的聲音: “你說的可是真的?” “.....半點不虛,如有謊話,就讓奴婢人頭落地,天打雷劈?!毙∈⒆邮莵砀5耐降?,也算是秋君藥在宮中的耳目,哪里敢胡說八道,接下來反而說出了更加讓秋君藥動怒的信息: “奴婢親耳聽見的,說要在今日亥時動手?!?/br> 他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忽然傳來一聲炸響,是勃然大怒的秋君藥一把摔碎了手中的玉扇: “大膽!他們簡直大膽!” 藏在內殿的引鴛溫聲一驚,連外袍也顧不上穿,提著裙擺沖出來,一把抱住了還要砸硯臺的秋君藥: “陛下!” 他著急道:“氣大傷身啊陛下!” 秋君藥被陡然抱住,抬起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頓,忽然感覺到眼前發黑,心臟被一只大手狠狠攥出,缺氧和心絞痛令他面前開始天旋地轉起來。他手中的硯臺脫力掉落在地,砸出重重的聲響,身體則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被引鴛和來福同時扶住,將他扶到椅子上。 秋君藥閉著眼,捂著額頭,蹙眉表情痛苦,引鴛則站在他身邊,滿臉擔憂,彎腰給快要呼吸不上來的秋君藥順著氣。 許久,秋君藥劇烈起伏的胸膛才緩緩恢復了均勻的平靜,他慢慢睜開眼,眼底一片冷光: “現在幾時了?” “回陛下,亥時已經快過了,再過兩刻,就是子時了?!眮砀CΨA。 “那還愣著干嘛!等那些逆子闖完禍就跑,第二天在朕面前當做無事發生嗎?!” 秋君藥豎起眉頭,拳頭猛地一敲桌子,怒極反笑道: “傳朕口諭,立刻調兩千禁軍,給朕把禁牢里三層外三層圍起來,在朕沒有到場之前,一只蒼蠅也不許給朕放出去!” “是!” 言罷,來福就想退出去傳旨,忽然,秋君藥動作一頓,又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先派一隊人進去搜?!?/br> 即使是現在,秋君藥還是能勉強保持冷靜,手肘撐在桌上捏著眉心,道: “如果沒有抓到現行,那法不誅心,算他們有賊心無賊膽,朕可以當做無事發生?!?/br> 到了這個關口,秋君藥竟然還是心軟,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騙別人,還是騙自己。 但來福不給秋君藥繼續思考的機會,下意識追問道:“.......那如果搜到了呢?” 秋君藥緩緩抬起頭,面色白的嚇人,一絲血色也沒有:“搜到了?” 他頓了頓聲音生澀,一字一句,仿佛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才能艱難地說出口: “違天子詔令,夜闖禁牢.......按照大端律法,兩罪并罰,當—— 刖其雙臂,截舌,后.......流放嶺南?!?/br> 第81章 困獸 “開飯了!開飯了!” 獄卒有氣無力的聲音沿著陰暗潮濕的地牢階梯慢慢漫進來, 緊接著禁牢的門被緩緩打開,滲出點點慘白的光亮, 但那光亮很快又被下落的門擋在外面, 沒有再漏進一絲。 墻上的火把一支接一支燃起,地面上搖映出慘淡縹緲的虛影,如同鬼火般陰森詭異。 忽然間, 那層虛影上竄過一只瘦弱、皮毛掉了大半的老鼠,后面跟爬著零星幾只蟑螂, 慌慌張張地躲避著人逼近的聲音,但還是被眼疾手快的獄卒一腳踩死: “前幾天打死一只,怎么今天又來一只?!?/br> 獄卒見怪不怪地拎起那只頃刻間就被踩斷氣的死老鼠, 不管那撞上他腳跟的蟑螂,和其他獄卒一起,給牢犯分發完飯食后, 轉頭單手捧著一碗破了的瓷碗, 走到禁牢的深處。 這件牢犯的條件顯然要比其他牢犯好一些,但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照樣是老鼠和蟑螂滿地亂爬,排泄物和稻草混在一起,飄在滿是浮塵的空氣中, 散發著詭異的味道。 “喂,里面的,吃飯了?!?/br> 雖說是吃飯,但獄卒也只是例行一說,隔著牢門的縫隙, “啪”的一下把一只漏了大半水的碗放了進去,不小心又把那個粗制濫造的瓷碗碗底蹦出零星的碎片。 “........” 那碎片在地上隨便跳了幾下, 又停住不動了,隨即被一雙遍布臟污和血痕的手擦劃過,黏在了那干燥起皮的掌心上。 這雙手的主人顯然是餓了很久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緩緩爬過去,甚至懶得伸手去捧那只臟兮兮的瓷碗,半闔著眼睛,顫抖著干裂的嘴唇,去喝那臟碗里的水。 獄卒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怎么為難秋景月,而是坐到了一邊,和隨行而來的同事道: “唉?!?/br> 同事注意到了他的嘆氣聲,將劍別在腰間,疑惑地問:“怎么了?!?/br> “倒也沒什么?!豹z卒說:“只是看咱們這牢里,來來去去多少達官顯貴,沒進來前,多風光啊,都以為自己走一遭就能出去,但最后死在牢里和刑場的,也不在少數?!?/br> 那獄卒的話令秋景月喝水的動作一頓,在亂糟糟如同鳥窩的頭發里,他抬起了一雙漆黑無神的眼睛,聽著那獄卒的同事接過話去道: “可不是?!?/br> “世事無常嘛?!?/br> 他說:“這禁牢里,關著的基本都是時日無多的重刑犯,倘若上頭的人不赦,那即使不處罰,就這樣老死獄中的也不少,連累我們哥倆大好年華,要在這個牢里,和他們一起了此殘生?!?/br> 話音剛落,秋景月心尖一顫,咬住碗沿喝水的動作一頓,失手被他打翻。 他本想去扶,但無奈他真的沒有一絲一毫力氣了,只能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任由那蟑螂和蟲子鉆進他的褲筒里,在那早就潰爛的傷口上爬行啃咬。 一開始他還有時間、有力氣去尖叫,大罵獄卒,但后來,秋君藥命人斷了他的糧,整整六天,除了水,他幾乎一點東西也沒有吃過,到最后餓極了,甚至開始求那他曾經看不起的獄卒,求得口干舌燥,奄奄一息,才求到了一塊餿饃。 別說是餿饃,就算是一塊白饃,放在平時,身為四皇子的他都不屑于吃,但那時的秋景月實在是太餓了,竟然也不嫌棄,狼吞虎咽地將它咽下,忍著不適的腸胃,又強撐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