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34節
看著凝梵伏地不敢抬頭的身影,秋君藥再次道: “凝梵,謀害皇子是重罪,若你只是受人利用,朕可以考慮從輕發落;但如果你不肯招,那下場只有一個死字?!?/br> 秋君藥話鋒一轉:“你盡管可以忠心不二,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值得你這般為他付出生命?!?/br> “即便他對你有恩,或者你對他有情,也絕對不是他挾恩圖報的理由。你看上去不過十七,手上尚未沾血,你的生命屬于你自己,別這般平白糟踐自己?!?/br> 秋君藥說:“再給你一次機會,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指使你做的這件事?” “.......”聽到秋君藥的話,凝梵聞言,身體再次緊繃。 她直起身體,表情像是陷入了長久的天人交戰之中,眉眼中隱隱帶著痛苦和糾結。 她身上尚還穿著浣塵給她披上的外袍,是方才秋君藥不忍她衣衫凌亂,令浣塵給她披上的。 像她這樣的奴婢,既然有了嫌疑,便等于失去了尊嚴,別說只是亂了衣裳,若是秋君藥真的狠下心,將她發賣出去,任人踐踏和折辱,也是有可能的。 凝梵知道,她是這皇城里最不起眼的奴婢,她的一生不由得她自己做主,在同意為那個人辦事時,她就做好了為上位者犧牲的準備。 ......可是,憑什么呢? 凝梵看著秋君藥的面容,那人看向她的眼神里帶著探究和打量,唯獨沒有輕視。 一個君王,會注意到她衣裳亂了,會與他平視,會低聲與她說話,這是她做夢也沒有想過的事。 是啊,她憑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卷入那些爭斗當中,憑什么要成為那些男人的犧牲品呢? 思及此,凝梵的眼底已經有了些許松動。片刻后,她閉了閉眼,等再度睜開時,表情已經變的堅定: “......陛下?!?/br> 她自己給自己擦干眼淚,重新伏下身,臉上的恐懼還在,但卻沒有了矯揉造作的哭泣,只是聲線還在不受控地顫抖: “奴婢今日所為,皆受一人指使?!?/br> “.....是誰指使了你?” “.......是大皇子,秋景明?!?/br> 凝梵頂著壓力和內心的煎熬,啞聲道:“如奴婢撒謊,就讓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br> “......” 雖然秋君藥早已在心里猜到了投毒之人是誰,但在親耳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他猛地站起身,寬袖一甩直接掃落桌上的茶盞,在一片噼里啪啦和此起彼伏的“陛下息怒”聲中,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 “十一?!?/br> “臣在?!?/br> “傳朕旨意,從即日起,協助御林軍統帥封鎖大皇子府,不許無關人等出入?!?/br> 秋君藥頓了頓,背過身去,沒有讓任何人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令外,將逆子秋景明押進大理寺監牢中,擇日受審?。?!” “是!” 第29章 獄中【二更】 在下令將秋景明幽閉于大理寺之后, 秋君藥本來想先將免了凝梵的死罪,只將她杖責十棍后逐出宮去。 不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依照書中的設定, 雖沒有白血病,但仍舊變的越來越虛弱,秋君藥還沒來記得開口說話, 心口忽然傳來一陣極其強烈的心悸,像是心臟瞬間被人用利刃絞成碎片, 連肺腑的神經都被強行牽連起來。如同電流般強烈刺骨的疼痛游走于身體的經脈之中,幾乎在那一瞬間,秋君藥捂住胸口, 面前就忽然一黑,他的大腦眩暈了幾秒,隨即身體毫無知覺地倒了下去。 在完全失去知覺之前, 秋君藥的耳邊還傳來了引鴛驚懼的呼喚聲, 秋君藥勉力想要睜開眼寬慰他,但眼皮卻沉重地無法抬起,他只能放任自己的大腦意識逐漸渙散,最終沉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在昏昏沉沉之間,秋君藥模模糊糊地覺察到自己的臉頰被一陣溫熱的毛巾擦過, 隨即有人執起了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側,像是在低聲說些什么,但秋君藥尚在昏迷之中聽不分明,所有的一切像是隔著一層薄膜, 他與這個世界始終都隔著淡淡的隔閡。 恍恍惚惚中,秋君藥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永遠也無法醒來的睡夢之中。 他的靈魂像是受到召喚般, 再次不受控地離開軀殼,游走于一層又一層的泛黃的夢境里,像是一個旁觀者,又像是親身經歷其中。 在這夢境里有引鴛,有一個長著長長白發和胡須的老人。秋君藥下意識想要去抓住夢里的引鴛,但沒想到眼前一晃,走在他前面的引鴛卻消失了。 秋君藥想要追過去,豈料掌心一重,抓到了一個更加結實的手臂。他知道這不是引鴛的手,正在有些疑惑這個手臂的主人是誰,豈料抬起頭時,卻被面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被他抓住的人,正是他自己。 是高中時候的自己。 那時的他年方十六,正是青春年少、生機勃勃的年紀,一張臉龐秀凈俊雅,每一寸皮膚都散發著獨屬于少年的彈潤和光澤,正微笑地看著他。 秋君藥觸電般想要放開手,卻被“自己”死死攥住手腕,緊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急速地流逝著,從他的身上轉移到面前的“秋君藥”身上,而患白血病時的那股熟悉的虛弱感再度從體內發散開來,令他感覺微微窒息。 好像有什么東西被人偷走了,秋君藥只覺自己無法站穩,踉蹌幾步摔倒在地。在他倒下后,忽然一陣天旋地轉,鉆心的疼痛再次傳來,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地開始吐血,面前很快積聚起一攤鮮血,而從那鮮血的倒影里,秋君藥意外看見了被封在冰棺中沉睡的自己,和現在自己的臉龐交錯閃過,面色是如出一轍的慘白和難看。 “陛下,陛下!” 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喚聲,迫使秋君藥從那心悸中回過神來,他猛然睜開眼,趴在床邊,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陛下!”引鴛在這兩天里守秋君藥守的眼睛都熬紅了,愣是片刻不敢閉眼,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陪侍了兩天,結果好不容易盼來秋君藥醒來,就目睹了秋君藥吐血的過程,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您.....” “咳咳咳.......”秋君藥將胸腔中的淤血吐干凈,艱難地擺了擺手,示意引鴛不要擔心,虛弱道: “沒事......” 他說:“我沒事?!?/br> “可是您吐血了.......”引鴛手足無措地看著秋君藥:“太醫早就來診過了,施針壓制了你體內的丹毒,但您一直沒有醒,臣妾害怕......” “沒事,”秋君藥伸出手,捏了捏引鴛的臉,覺得對方看上去像是快要哭了: “死不了?!?/br> “您到底是為什么會吐血暈倒?”引鴛抽了抽鼻子,垂下眼瞼,額頭的青絲軟趴趴地垂在一邊,襯的他臉只有巴掌大?。?/br> “太醫說您體內的丹毒并沒有發作,怎么會......” 秋君藥沒有回答,閉了閉眼,眼前再次閃過之前做過的夢境。 想到剛才夢見的被封在冰棺中的自己,盡管心中仍有疑惑,但秋君藥此刻依舊不動聲色,片刻后,他只低聲道: “也許只是意外吧?!?/br> 對于秋君藥這個說法,引鴛并不相信。 他憂心忡忡地拿出帕子,擦干凈秋君藥嘴角的鮮血,隨即將秋君藥扶起來,讓秋君藥倚著枕頭靠在床頭。 在安頓好秋君藥之后,引鴛又令來福端來參湯,自己親自喂秋君藥喝下。 秋君藥本來想自己來,但昏迷了兩日的虛空令他端不住湯碗,只能拜托引鴛。 引鴛喂秋君藥喝湯喝到一半,秋君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頭問引鴛: “對了,景秀如何了?” “燒已經退了,但還在昏迷之中,沒能醒來?!?/br> 引鴛搖了搖頭,再次替秋君藥擦去額頭的汗,隨即端起湯勺,示意秋君藥張嘴: “不過太醫說過了,他體質特殊,身體現在暫時沒有什么大礙......只等醒來看看,到底會癡傻到何種地步?!?/br> 秋君藥默了片刻,半晌,才輕輕推開引鴛舉到面前的湯勺,嘆氣道: “那.......景明如何了?” 見秋君藥不喝了,引鴛將沒剩多少的湯碗交給來福,掖了掖秋君藥的被子: “他現下還在大理石的牢獄里。因為景明身份特殊,在陛下尚未欽定由誰主理這件案子之前,大理寺卿不敢擅自審問?!?/br> “........”秋君藥遲疑了一下,隨即問: “他在牢獄中,表現如何?” “臣妾替陛下去看過一眼,景明他始終不肯認罪,不知陛下為何要降罪于他,說陛下是受臣妾蠱惑,才會將他下獄,罵了臣妾好一陣子?!币x摸了摸自己的臉,忍不住笑:“據關押他的獄卒所言,他還一直說是臣妾是妖后,將陛下迷得神魂顛倒,不明事理了?!?/br> 秋君藥:“........” 他看著引鴛那張雌雄莫辨的秀麗臉龐,心里在想引鴛今日是不是在臉上覆了淡粉,整張臉細膩瓷白,透著淡淡的瑩潤光澤。 半晌,他才低聲說了一句: “你也不是沒有這個資本?!?/br> 在原著里,引鴛可是能勾的他幾個兒子為他大打出手爭風吃醋,甚至為了得到他,還不惜反叛造反,將他斬殺劍下。 一想到自己在原著里那個一劍透心涼的結局,秋君藥就忍不住本能地打了個冷戰。 引鴛還以為秋君藥是冷了,再次湊過去,想要給秋君藥蓋被子,卻被秋君藥反手攥住了手腕: “阿鴦?!?/br> 他聽見他說: “誰都可以背叛我,但你不行?!?/br> 秋君藥聲音低低:“只有你不可以?!?/br> 秋君藥的話語還帶著病中的虛弱飄忽感,但字句都很清晰,飄入耳朵里時,像是帶著力量,一下一下,輕輕敲在了引鴛的心上。 引鴛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一動。 他沒有掙扎,而是輕輕抬起眼皮,看了秋君藥一眼,隨即緩緩啟唇開了口: “臣妾不會?!?/br> 引鴛說:“臣妾會遵守承諾,不管未來發生什么事,臣妾的身和心,皆屬于陛下您,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br> “.......”引鴛說這話時,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鄭重和認真,秋君藥細細打量了一眼,懸著的心終于放下,緩緩露出了一個笑: “朕相信你?!?/br> 見秋君藥笑了,引鴛的神情和也緩和了不少。 他想讓秋君藥再休息一會兒,但秋君藥卻執意要起身,去看一眼秋景秀。 秋景秀這幾天一直用米湯吊著命,嘴里還含著參片,加上有太醫晝夜服侍在側,應該能保住小命。 “傻了便傻了,其實朕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聰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