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33節
直到宮女重新將自己收拾好,秋君藥才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他放下喝粥的手,勺子在碗沿發出“?!钡囊宦曧?,聲音不咸不淡: “知道朕今日為什么要召你到御前問話嗎?” “回陛下,奴婢不知?!睂m女名叫凝梵,此時不過十七歲,尚還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齡段之一,一張俏臉此刻煞白煞白的,眼底包著一泡清淚,成串落下,可謂是我見猶憐,聲聲帶泣: “奴婢盡心侍奉陛下,不知道做錯了什么,求陛下饒??!” “?你不知道你做錯了什么?”秋君藥不知道為什么,甚至還笑了一下,好似聽到了一件極其荒唐且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如此聰慧,都知道怎么給我兒下毒,竟然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他說這話時,語氣輕描淡寫,但眼神確實極其凌厲的,讓人不敢直視天顏。 所有人都因為秋君藥的憤怒而伏地不動,生怕引來禍端,唯有引鴛在聽到秋君藥在夸宮女聰慧時,抬起頭看了秋君藥一眼,絞緊了手中的帕子,神情意味不明。 “陛下!” 而凝梵顯然也感受到了秋君藥語氣里的其他意思,表情比剛才還更害怕和無辜,幾乎是到了誠惶誠恐的地步,跪伏在地,拼命搖頭: “奴婢飽受陛下和娘娘恩澤,心中感激不盡,怎敢謀害皇子?!奴婢冤枉??!” “.........你嘴還挺硬?!鼻锞幰膊怀燥埩?,實在是也氣的吃不下,但面上卻依舊冷靜: “若朕搜出證物,你還敢抵賴嗎?” “奴婢真的沒有!” “行了?!?/br> 秋君藥從來不懷疑自己的判斷,他打斷凝梵的話,一揮手,就想叫十一拖她下去搜身,片刻后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到嘴的話拐了一個彎,變成了: “浣塵,你帶她下去?!?/br> 秋君藥道:“找幾個宮女搜了她的身,無論她隨身攜帶著什么,只管拿來見朕?!?/br> “是?!?/br> 浣塵看了身后的宮女一眼,頓時有識眼色的宮女跟了上去,直接將宮女拖走了。 在宮女走之后,秋君藥這才想起剛才的粥還沒喝完,又端起碗想要繼續,眼角的余光卻忽然看見引鴛一直端坐在椅子上,許久沒有出聲,也沒有動筷。 秋君藥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阿鴦,你也累了一天了,怎么不吃?” “臣妾不餓?!币x看也不看秋君藥一眼,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秋君藥:“?” 他喝粥的動作慢半拍地一頓,看了引鴛面無表情的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引鴛剛才給他梳頭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會子又是怎么了? 秋君藥有心想問,但無奈浣塵動作很快,馬上就帶著被搜完身的宮女回來: “陛下,奴婢搜到了這些?!?/br> “嗯?!鼻锞幍淖⒁饬α⒖瘫晦D移,粗粗看了一眼那些被浣塵搜出來的東西,問她: “你發現了什么?” “都是一些帕子啊首飾什么的,還有梳子、銀兩,以及幾封家書?!变綁m誠實道。 “沒了?”秋君藥問。 浣塵仔細想了想,搖頭:“......沒了?!?/br> 她說:“奴婢并未在凝梵的身上尋到毒物?!?/br> 一旁的凝梵聽到這句話,立刻激動起來。她膝行爬到秋君藥的腳邊,抓住秋君藥的衣擺,眼淚糊了滿臉,語氣帶著泣音道: “陛下,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沒有投毒傷害小殿下!” “你沒有嗎?”秋君藥攥住凝梵的手腕,將她推開,不讓她抓住自己的衣擺,沒注意到引鴛愈發森冷的視線: “那這個是什么?” 秋君藥抓起梳子,將它擲到凝梵面前,恨聲道: “朕問你這是什么?!” “陛下......”凝梵被嚇的哭腔都中斷了,小臉煞白,嘴唇都在哆嗦,連臉上肌rou因為恐懼顫動的動作都清晰可見,強撐道: “這只是奴婢的一把木梳而已........” 她哭訴道:“一把木梳,如何能加害小殿下?!” “只是一把木梳?” 秋君藥見凝梵這個時候還在嘴硬,根本沒有認罪的念頭,整個人都氣笑了,厲聲道: “若朕現在叫邱太醫來,當著你的面告訴您,這木梳上面覆著什么樣的東西,你還敢承認這是你的木梳嗎?!” 秋君藥的聲音不大,甚至沒有對凝梵用刑,但話音剛落,凝梵的聲音就不如剛才那般底氣十足了,結結巴巴道: “.....奴婢,奴婢........” “你不敢承認和邱太醫當面對質,是因為你知道,上面被你加了毒粉,你每日,就是用這沾毒的木梳,給朕梳頭的?!?/br> 秋君藥沒有耐心再和凝梵周旋,直接挑明道。 凝梵見秋君藥已經發現了木梳有問題,放在地上的指尖用力抓地,幾乎摳出了血,額頭敲在地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陛下明察,就算奴婢用了毒木梳給陛下梳頭,奴婢也未曾在小殿下所用的物品里摻毒粉,加害殿下??!” 她這話一出,連引鴛的表情也帶上了一絲猶疑。 凝梵說的沒錯,就算秋君藥發現了木梳上有毒,也不代表什么,畢竟她又沒有直接在景秀所食用的東西里下毒,秋君藥怎么就能認定,是凝梵害了景秀。 “你真是......”秋君藥捂著額頭,“不見棺材不落淚?!?/br> 他直截了當道:“你一直在御前服侍,雖然沒有直接接觸景秀所用的一應物品,但你不要忘了——” “景秀的起臥一直同朕一起,十分黏朕,這點你都看在眼底?!?/br> 凝梵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流著淚,用無辜的眼神,祈求地秋君藥。 “正因為景秀時常和朕在一起,所以你才發現了一個旁人沒有注意到的問題?!?/br> 秋君藥頓了頓,接過來福撿起的梳子,透過梳子的齒縫,看著凝梵的臉: “景秀還小,對什么東西都好奇,又兼有小孩子的活潑好動,加上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所以時常喜歡咬朕的頭發?!?/br> 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引鴛頓時面色大變,幾乎是在瞬間,就如電光火石般回憶起了之前一直遺漏的細節—— 景秀患有痛偶癥,無法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經常喜歡啃咬秋君藥的頭發。 如果.......如果凝梵用毒木梳給秋君藥梳頭,上面的毒粉剛好又沾到了秋君藥的頭發上,被一無所知的景秀啃食,那么便能避開那些明顯的能留下痕跡的食物,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景秀下毒! 一想到這里,引鴛幾乎起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到凝梵的心機竟然有如此之深,竟然想得到用這種方式來給秋景秀下毒。 一旁的凝梵聞言,頓時癱坐在地,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的爛泥,不敢再說冤枉。 “你是不是很好奇,朕是怎么發現的?” 秋君藥說出了在場的人都不解的問題: “明明你做的那么隱蔽,怎么就會被人發現呢?” “陛下.......” 凝梵抽泣道:“您.......” “你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沒算到,因為景秀病重,所以朕無心點香,也沒有空收拾自己的儀容,沒有在此時配掛香囊?!?/br> “而接骨木花毒帶香,你本以為沒有人會在意這一點點小香味,但.....一子踏錯滿盤皆落索,只要行動,必會露出破綻?!?/br> 秋君藥說完,終于用正眼看向面無血色的凝梵,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現在,還有什么話要說的嗎?” “奴婢.......”凝梵正想說話,表情忽然一變,緊接著,秋君藥察覺到她想要了結自己的念頭,忽然大喝一聲: “十一,堵住她的嘴!” 在場沒有人看清楚十一到底是如何行動的,下一秒,凝梵的嘴巴就被堵上,整個人的雙臂也被十一禁錮在背后,不得動彈。 “想自盡?”秋君藥蹲下身,和凝梵平視,仔細凝視這少女姣好的面容。 引鴛發現了,秋君藥很喜歡蹲下身和人講話,尤愛與人平視,聲音不緊不慢: “值得嗎?” 凝梵嘴巴雖然堵住了,但眼睛還會說話,一臉視死如歸地看向秋君藥, “唔唔唔!” “不許尋死?!鼻锞幧斐鲆恢恢割^指著她,警告道:“若你死了,你的那個對食,朕也會賜死他?!?/br> “......” 聽到這話,凝梵的動作果然頓住了,盯著秋君藥,沒有再出聲。 “十一,放開他?!?/br> 秋君藥被引鴛扶起來,重新坐到了座位上: “凝梵,你站起來,和朕說話?!?/br> “......”凝梵跪久了,腿有些麻,站起來時,腿還有些抖,踉蹌幾步,被秋君藥一個眼神支使過去的浣塵扶住了: “你聰明,所以朕也就不和你繞圈子了?!?/br> 秋君藥說:“朕信你,下毒這件事一定不是你一個人的想法,告訴朕,是誰讓你做這件事的?” 凝梵收了眼淚,咬牙垂頭,不敢看秋君藥的視線,只道: “下毒謀害七殿下這件事確實是奴婢一人所為,求陛下不要禍及旁人,賜死奴婢!” 說完,凝梵再次跪下,沖著秋君藥重重磕了一個頭: “這事真的只是奴婢一人的主意,與旁人無關!” “無關?”秋君藥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一個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接骨木花毒,你一個人就能策劃一個這么周全的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