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 第1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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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婼緊接著:“是掛在什么樣的院子?” 呂凌一邊回憶一面道:“就是從他們家東跨院的疏月齋左首寶瓶門進內,沿長廊直過兩道院落,再往西拐,去往玉檻軒中途的一座小院兒,那院子沒掛匾,也不在路邊,那日是正逢下起了毛毛雨,煜公子為了借樹蔭避雨才引我走的那一頭。 “那路上全是青苔深木,看起來平日也極少人走。院子也舊,門窗倒是有八九分新,只那廊下石階縫里早被苔蘚擠得看不出縫來,石頭上也有屋檐水日久滴成的窩兒?!?/br> 蘇婼眉頭更深了兩分。她對張家雖不說了如指掌,張家各個主子分住在何處,某處又是做什么的,大致都有印象。呂凌說的十分清楚,她也很快就分辨出他指的那處地方,那里是背靠張家祠堂的一片地方,聽說早年在張昀的祖父手上時,張家人丁特別興旺,進京來投奔的族人也多,那一片幾個院子都是分給進京的子弟住的。后來子弟們有了成就后搬出府去,漸漸就空下來,所以確實是多年不曾有人居住。蘇婼作為客人,再熟絡自然也不會無故闖去那樣的地方。 原來那里竟還掛著有張家祖先的畫像嗎? 她又問:“你確定是張家的祖先?不是別家的?” 呂凌嗐了一聲,無比自信地搖起了扇子:“那可是張閣老親筆提的字,經我鑒定過的還能有錯?” 第393章 賞個面吧 蘇婼被說服,長久地閉上了嘴。 別人說這話,她還要存疑三分,可是呂凌的眼力她是驗證過的,他說張昀的筆跡,那就一定是張昀的筆跡,不會是他姓人,哪怕是張家其他人的筆跡也不會是。 這么說來,那畫像中的女子確實是張昀的祖上? 可是能用到薨這個種字眼的,不是皇室本家人,也一定是嫁入皇室的,再不濟也得是個外姓的王爵,這畫上的貴婦,屬于哪一種呢?她實在是沒有聽說過張家關于這方面的任何傳聞。 很顯然呂凌也是沒聽過的,包括他那負責過多次皇室祭祀大典的光祿寺卿的父親。 因為他必然也是向身邊人側面打探過,才會來向她求證。 這就更加證明,張昀有位祖先身份非凡,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對了,”她忽然想到:“你剛才說還有一幅畫像,也是這位女子的?” “不是,另一幅畫像,是幅講學圖,背景是巖松之下,先生模樣的人坐于石上講學,弟子們則在石下坐著,形態各異,我來不及仔細看,但約莫有十來人吧。同樣是張閣老的落款,不過倒未再提及什么信息,僅僅是落了個年號。 “兩幅畫像紙張差不多,看色澤卻應該是不同時期所作,女子畫像有些發黃,應該少說都畫了有二十年往上了?!?/br> 蘇婼聽完坐了一陣,而后側目向他:“難怪你能得張閣老青眼,外頭對你的褒獎也不絕于耳,你竟能在匆匆幾眼之下把這些記得如此清晰,實在是非常人能及?!?/br> 呂凌耳朵尖兒眼見紅了:“你這么夸我,我怎生受得了?我讀了這么些年書,若是連這些本事都沒學到,那我功夫豈不是白費了?你去問韓世子,他習武多年,不是也修得一身本事?你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我怎敢在你跟前自恃有才?” 雖是如此,但讀書多年,到頭來卻一事無成的多了去了。 只是蘇婼不再深談這個話題?!澳慵日业搅宋?,我自然想辦法幫上你。只是我還得去印證印證,回頭我再告訴你?!?/br> “那我先多謝了!”呂凌說著起身,拱了拱手。轉身告辭時卻又頓了一腳,說道:“其實,你不妨親自去張家看看。雖然我是為了借張閣老升任首輔的東風而關注到了此事,但我總覺得,張閣老的祖先是皇室中人,而你們家作為張家至為親近之人,居然不知道,而且還有皇上顯然都不知道,這不奇怪么?” 蘇婼抬起深如幽泉的雙眸,燦然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是,不知呂公子能否順道搭把手?” “在下悉聽尊命!” 呂凌鄭重地拱起了手來。 “那好?!碧K婼緩緩起身,“明日上晌,你我便就上張府拜訪拜訪?!?/br> …… 蘇綬入了公事房,韓陌后腳跟進來。 “千福齋那邊接連幾日都沒有等到孫雄,這個時長已經超過了他之前的任何一個取鞋的時間,我懷疑,楊燮他們提高了警惕,方方面面都蜷縮起來了?!?/br> “之前約定好放出去的風聲呢?如今已進展到什么程度?”蘇綬坐下來喝了兩口茶,旋即問起來。 “茶樓酒肆都傳到了,城內好些被案情延誤了出城時機的商販都開始準備起出城來?!表n陌接了衙役的茶,喝了一口后也在旁側椅子上坐下來?!拔遗逻^猶不及,引起對方懷疑,下晌已讓人重新拿捏了分寸?!?/br> 蘇綬長吐氣:“此番能不能如愿,希望就在常賀身上了。以三日為限吧,靜觀其變?!?/br> 韓陌稱是,把茶放下來,卻沒有走的意思。 蘇綬望著他:“世子還有事?” “噢,”韓陌抹了下鼻子,“晚輩奉家父之命,特來請大人今夜至鄙舍用個小宴,還請大人務必賞光?!?/br> 蘇綬上下瞅他:“無緣無故,國公爺為何如此盛情?” “也沒別的,就是新近府里有人自徽州回來,捎了好些土產,家父說,最近大伙為了這案子都挺辛苦的,故而請大人過府小酌幾杯,順帶議議這案情?!表n陌說完再次補了句:“眼看要天黑了,大人不如這就隨晚輩前去吧?” 生怕他飛了似的! 蘇綬眉眼間浮上一層淺薄的不待見,說道:“多謝世子盛情,今日我卻想早些回府歇息,改日得閑再且當面謝過國公爺厚意?!?/br> “大人……” “大人,此處有份兩江水災相關的文書,須當與張閣老面稟核實,今夜就得呈交至宮中,但下官前往禮部時,屬官卻說張閣老已下衙歸府。下官人微言輕,怕是進不去張府,您看這——” 韓陌正待勸說時,門外一位官員匆匆拿著份文書走進來。 蘇綬接在手上,當下起身:“我去罷?!?/br> 韓陌把他攔?。骸斑€是晚輩去!晚輩腿長,走得快!您還是賞個面上馬車罷,家父已然在府等著了!” 昔日京城人眼里鬼見愁的小閻王,此時竟像個孩童般耍無賴地展開雙臂擋起了蘇綬去路,不夸張的說,旁邊的官員瞧著這幕都快驚掉了下巴! 這廝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蘇綬纏不過,也只能沉氣妥協:“待我自張府出來,再去領國公爺與世子這番美意。世子先行一步罷!” 韓陌咧嘴:“那大人可不許食言?!?/br> 蘇綬無語。這是當他什么人吶! …… 兩廂在衙門外頭分了道,蘇綬駕馬往張府來。 燈市街口左拐,便是張家胡同,因張家占了大半條胡同的地盤,胡同故而得此名。 蘇綬少年時起就在張家胡同里走動,這條路就如同刻在他腦子里一般熟悉。 說是少年,具體幾歲?他已記不確切了,只知道那會兒已經讀了有好幾年書,也開始研習鎖道,忽然有一日,父親拎著束脩,帶著他進了這條胡同,在張家敞開大門的歡迎之下入內拜師。 那日蘇綬最先見到的,是張家時任巡鹽御史的大老爺,也就是張閣老的父親張潼。 那時候張潼已經年邁,未久就已去世。 ——哦,去年張家才給老太爺做過十七年之祭,這么算起來,那離拜師之日過去至少有十七八年了,他應該是十五歲上下。 第394章 師徒 父親顯然與張潼早就說好了,替他登門請師,沒說幾句話張潼就把長子張昀傳了過來。那時候的張昀四十出頭,儒雅俊美,氣質非凡,他是翰林院的學士,朝中最有學問的幾位老牌才子之一。 父親說張學士自此就是你的先生,你的恩師,快跪下。 蘇綬就跪了,端端正正地行了拜師大禮。 張昀微笑連連,對他的文章贊不絕口,當場給與了許多提點,后來這些提點的確都讓他在科舉中發揮了很大作用,也給予了不少鼓勵,那些鼓勵,都是實打實地說到了他心坎上。 蘇綬后來才知道,原來這段師徒緣份,是來自于他年少輕狂所作的一首嘲諷貪官的長賦。 那文章原是幾個子弟間私下傳閱,后來不知誰傳了出去,竟落到了張昀手上。張昀看到后不但未曾訓斥,反而大贊其才華,輾轉知道是蘇家的長子,便主動邀請相見,只是那時蘇綬正因為這篇賦而被父親禁足,不曾知曉此事。 張家賢名在外,蘇綬竟得張昀青睞,父親豈有不高興之理?言來語往之間,探得張昀確實愛才惜才,回家后就漸漸起了請其收蘇綬為徒的心思。正好蘇家與張潼打過幾次交道,父親就挑吉日拜訪了張潼,告知了心意。 不久就得到了張家回音,張昀同意,并且還主動擬定了拜師之日。 恩師——確確實實是有“恩”的。 那些年,張昀不厭其煩地教他作文章,教他做官,又教他如何應對朝堂世故。這些年蘇綬能夠隱藏得這么好,至少有一大半要歸功于張昀的調教??婆e之前,大家都低調地不曾對外公布。金榜題名之后,蘇綬才以進士之身前往張家叩謝師恩。 那一日,是他蘇綬在這條胡同里走得最為春風得意的一次。 “呀,是蘇少卿!” 不知不覺已到了府門前,吳淙叩開門,門房立刻將門大開,跨出門檻來迎,又朝著身后暮色傳呼:“去正院通報,少卿大人來了!” 張昀對蘇綬視如半子,張家上下對他也禮遇有加。不管何時到來,蘇綬都能從對方臉上感受到由衷的歡迎。 “恩師到家已久么?” 蘇綬邊走邊寒暄。 “老爺先前回來了,方才卻是又出去了,大爺尚未歸府,否則倒可以出來陪陪少卿大人。不過老爺交代過留晚飯,所以應該很快就回來?!?/br> 門房慇勤地回應。 蘇綬腳步慢了一拍,又恢復如常,點點頭后隨著之后來迎門的一名管事入了東花廳。 “師母可安好?” “回大人的話,夫人身體硬朗,昨日被三太太接到府里去消夏了,得過幾日才回?!笕饲疑宰?,小的去沏茶?!?/br> 管事招呼妥當,又躬身走了下去。 張夫人既然不在府,那自然也就不必前去請安了。 花廳的陳設還是老樣子,家具都是上好的木頭,夠用很多年,只是每年刷新漆,看著跟新的一樣。蘇綬曾在這里,陪著張昀的兒子張栩、張櫟接待來訪的子弟,那時候年少青春,其樂融融,隨著他遠赴南邊就任,這樣的時光也遠去了。 張昀次子張爍生來體弱,未及成年就已早逝,如今正兒八經的子嗣,就是張栩這一房。 之所以說正兒八經,是因為張昀為了延續香火,也曾納過一房姨娘,只是并沒有起到作用,不是懷上沒生下來,就是生下來又沒養活。姨娘是張昀的原配夫人主動替他納的,還是夫人的陪嫁,因此倒不至于是內宅婦人心計作祟導致。 約摸是因為子嗣緣淺,張昀和夫人一貫對族中子弟愛護頗多,蘇綬曾經覺得,自己能擁有這被當朝重臣器重的福份,應該也是有賴于此。 “大人請慢用?!?/br> 管事親自奉了茶,退下前往廚房打點晚飯。 他全家幾代人都在張家服侍,蘇綬在張家有高的地位他再清楚不過,即使主子沒有吩咐,他也知道蘇綬既然來了,那么被留下陪張昀用飯,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老爺?您回來了!” 剛出前院他就看到了停在地院內的轎子,連忙迎了上去:“少卿大人來了,正在花廳里等候?!?/br> 彎腰下轎的張昀停住身勢,目光轉向他。 管事只當自己沒說明白,把腰更彎下了一點,說道:“大人是來求見老爺的?!?/br> 張昀收回目光,緩慢地走出來站直,朝花廳方向望了一眼:“是么?!?/br> 隨后抬步,步履同樣也是緩慢的。 走到門檻下,他凝目再望了望,而后沉氣跨門,如常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