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喜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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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房之中正傳來急促的言語聲,還沒等蘇婼聽明白,就聽得啪嗒一聲響動,簾子被打得飛起,蘇纘黑著臉從內走了出來。 他右手還拖著個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此女偎在他身旁,淚眼婆娑,楚楚可憐。 “老二你站??!” 剛落下的簾子再度揚開,是徐氏追了出來,她也是怒容滿面:“你好歹也是個讀書人,總該懂得尊卑有別。她胡氏不過是個侍妾,你素日行事有所偏頗便罷了,如何在這當口還堂而皇之地掃你妻子的臉面?你這是要讓人告你個寵妾滅妻之罪嗎?還要不要規矩了?!” “我不要規矩?”蘇纘驀地在廊下停步,隨后轉身,“大嫂倒好怪罪我,卻不問問她也配嗎?我與她成親這十一年里,她不曾替我蘇家誕下一兒半女就算了,反倒還把胡氏肚里的孩兒給弄掉了!那可是我蘇纘的骨rou,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下得去手! “大嫂若是要理論,那請先替我理論理論這個,憑她這份嫉妒之心,是不是已經犯了七出之條?!” 徐氏被他一懟也愣住了。 蘇婼于無人得見之處翻了個白眼,轉臉看向了院中。 這筆爛賬是在徐氏嫁進來之前很久發生過的事,她自然無法去替他理論,蘇纘讀的一肚子書,看來是盡施展在這上頭了呢! “二老爺回的一番好話,倒讓人無可回駁了!” 這時候簾子動了,又走出來兩個人,走在前方的是個容貌氣韻皆出塵的三旬左右婦人,她滿面含霜說道:“既是你早已認定的事實,又還理論什么?這鍋要扣在我頭上,那便扣好了。我有沒有害過蘇家的子孫,你二老爺看不見,在天的老祖宗們可都看得見了! “我若真犯下這樣的罪過,倒請他們只管來降罪懲罰我!我黃于秋若是躲藏半分,便算我輸!二老爺你若是有證據,那我也只求你痛快拿出來,立刻當著蘇家上下寫下休書,我黃氏自當與你一刀兩斷,各不相干!” “二嫂你說什么渾話呢?” 后方年輕豐潤的少婦,著急地扯著黃氏的胳膊,這是府里的三太太常氏:“你是什么人我們心里都清楚,咱們大哥可是大理寺專管查案的呢,真有什么事,還拖得了這么多年都找不到證據?你快回屋去吧!” 黃氏聽完眼淚一滾,當下就沾濕了衣襟。但她仍倔強地不肯回去,與廡廊那頭的蘇纘對恃而立,說道:“二老爺要是沒證據,那可就莫怪我不容人了,誰心里有鬼,我料她心里清楚。只請她不要哪天落到我的手上,那我可不管有誰給她撐腰,我絕計是饒不了她!” 蘇纘身后的胡氏驀地抖了下。 徐氏皺眉看了眼她,轉身沖馬上又要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蘇纘:“老二你走吧。當著孩子在,少做些讓人恥笑的事來了。我自知管不了你,回頭容你大哥回來再說?!獘S姐兒,來,送你二嬸進屋?!?/br> 顯然她也已經看見了蘇婼,這時沖她給了個眼色。 蘇婼抬步上前。 黃氏與她及生前的母親謝氏向來投緣,這在蘇家是公認的,徐氏是大嫂,這婚后年余的時間,倒還沒與黃氏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而三太太常氏又正有身孕,此時也不宜令她過份cao勞。這勸慰的事,交給蘇婼便十分妥當了。 蘇纘看著越過他身邊的蘇婼,到底把脾氣按下了,撒開胡氏的手,走了出去。 胡氏提裙跟上:“老爺,老爺等等我!” 蘇婼挽上黃氏進門:“二嬸別哭,不值當?!?/br> …… 蘇綬回來這一路上是不平靜的?;馗M了垂花門,迎門就撞見了怒氣沖沖走出來的蘇纘。 他說道:“你上哪兒去?” 蘇纘停步,一臉的躁郁還來不及收拾,胡氏便哭哭啼啼地追出來了:“老爺,老爺可不能丟下奴家……” 蘇綬眉頭緊皺,沉聲道:“到書房來!” 蘇纘看了眼見狀止步的胡氏,快步跟上蘇綬步伐。進了書房后,還沒站穩當,蘇綬已丟下烏紗帽,怒斥過來:“一個大老爺們兒,成日家為個偏房不消停,你能有什么出息!” 蘇纘面紅耳赤,辯解道:“大哥!胡氏雖是偏房,卻也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她也挺可憐的,從南邊跟著我回京,這么多年在黃氏手下忍氣吞聲,從來也沒說過什么。 “今日只不過是因我早睡未起,她便先替我去迎了黃氏回府,結果黃氏便立她的規矩!她黃氏不是欺人太甚了嗎?” “黃氏回來了?”蘇綬道,“她自娘家歸府,你不去接她回府倒罷,反倒還在偏房屋里睡著不起?你還把胡氏替你去見自己的正妻說得振振有詞?你還怪黃氏不該立規矩? “呵,你倒是好一番理由,我不得不佩服你了!” 蘇綬瞪眼怒斥,抓起被丟過一次的烏紗帽又朝他丟過去。 蘇纘伸手接住,退后一步看著他,小聲道:“大哥教訓我倒是有板有眼,落在自己身上怎么就行不通了?前后兩位嫂嫂,我倒是沒見過你如此對待過哪一位。尤其是婼姐兒母親……” 蘇綬倏然一頓,負手轉過臉來,臉色已青得嚇人。 蘇纘心里害怕,忙把頭低下了。 屋里就這樣靜了下來,空氣凝重得像是化成了一座山。 “滾出去!” 蘇綬道。 蘇纘默聲走到門邊。 低頭才看到自己還抱著他的烏紗帽,回頭看了眼,他又走回來:“大哥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蘇綬在案后坐下,停了片刻后,看樣子像是已經穩住了情緒:“又將月底了,最近家中子弟技藝修習得怎樣?” “大哥是在憂心傳承之事?” “如何能不憂心?”蘇綬深嘆著氣,眉“蘇家后繼無人的狀況已經顯現,前番是被韓陌逼到了絕處,今日戶部郎中左旸,又稟奏沈閣老,沈閣老傳我等在文華殿集議,誰知道過幾日又將會有什么人再來逼一把?” 第39章 管好你的人 “左旸何故如此?” 蘇綬道:“他說天工坊出來的鎖芯已經套用了多年,再用下去不妥。而近日交的這一批又是如此,責怪蘇家懶于革新,但天知道我竟是有苦說不出來。蘇家并不是不想革命,而是試驗過多次,都無法制出比如今的鎖具更精良的出品,實在是缺個良材?!?/br> 蘇纘道:“這左旸也太鉆牛角尖了?!?/br> “不管怎樣,蘇家要栽培子弟都是刻不容緩的事實。本身就是蘇家有負眾望,如何能怪他人?只是再這么下去,天工坊頹勢都將盡顯于人前,到時候,蘇家地位就尷尬了,曾祖爺一手掙下莫大家業,將我蘇家從一底層草根一躍拉上了貴籍,成了世間人所仰望的存在,總不能讓祖宗家業毀于我手上吧?” 說到此處,蘇綬已不能安穩地坐下去,站起身來回地踱起步來。 他自問對待家族傳承,維護家族地位這塊盡心盡職,卻不知為何到他手上,蘇家子弟在技藝修習上竟越發不中用了! 蘇纘上前:“可前日祈哥兒不是露了手絕活么?他有這樣的天賦,莫非還不夠?” 蘇綬停步:“他若真有這份天賦,那自然是綽綽有余。但究竟是僥幸,還是學有所得,還需要時間印證?!?/br> 他對內宅關注不多,可蘇祈畢竟是他的嫡長子,按理是該肩負傳家之重任的,他不能不在他身上多放下幾分心力。幾次三番地追究竟開鎖之細節,也因如此。 可蘇祈后續的表現,卻讓人迷惑,因為他回答問題時總有些顧左右而言它,考問他的話,他也回不到點上,實在是看不出來這孩子腹內錦繡的端倪。 “無論如何,他若沒有這天份,光憑僥幸也開不了??!” 蘇纘親眼目睹了全程經過,依舊不能相信那是一把出于僥幸就能解開的鎖。 蘇綬沒有接著往下說,只說道:“你接下來當多花些心思在工坊內,我們蘇家旁支里也有許多子弟在其中做工,倘若有資質不錯的子弟,年歲也不大的——就如禎哥兒這般,也可以栽培栽培?!?/br> 交代完,他又加瞪了一眼過去:“管好你的房里人!再出現這等有失體面的行為,莫怪我不留情!” 禎哥兒便是府里的大爺蘇禎,他實則是從旁支撫過來給二房的養子,黃氏婚后數年無出,胡姨娘懷上過,那一胎又墜得不明不白,正好旁支里有蘇禎失了父母,蘇家老太爺便作主讓他到了二房當養子。 日后不管蘇纘有沒有親生子,蘇禎多少都少不了會受到寬待。 蘇綬說出此言,便說明提升蘇家制鎖技藝,已是到了哪怕舍去一部分家財也必須得栽培個人來撐門戶的地步了。 蘇纘不得不應承下來:“是?!?/br> …… 黃氏還真服蘇婼的勸慰,蘇婼挽她進屋后,先喚人打水梳洗,重新整裝后,大家都坐下來。徐氏數落著蘇纘,又著人去熬些羹湯來給黃氏定神。半路聽說蘇綬回府了,于是提前離去,走前又囑蘇婼好生陪伴。 三太太常氏望著她背影說道:“大嫂真是賢慧,大哥素日也不見得對她如何盡心,她卻時時惦著大哥,生怕哪里有閃失?!?/br> 已然平靜下來的黃氏喝了半碗湯,微頓道:“說起賢慧,前后二位大嫂倒都是極賢慧的?!?/br> 常氏大約也察覺到當著蘇婼的面不該說這些,換了話題道:“你回娘家多日,住得可還好?” 黃氏點頭:“我這樣的人,在哪里不是???不過是騰個地方混日子罷了?!?/br> “二嫂!” 常氏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她了。 蘇婼攪著手里的酥油茶道:“便是混日子,那也要高高興興地混日子。咱們可不興垂頭喪氣的。又不是非得靠別人過活?!?/br> 妯娌倆的目光都給拉了過來。常氏嗔道:“這娃子,多大點兒?還拿這種話勸起長輩來了!” “那三嬸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嘛?”蘇婼歪著頭,“若有幸能遇上個良人,結下美滿良緣那自然是好,但世間婚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像三叔三嬸這般,剛好就遇上對的那個人嘛。余生漫長,還不是得自己找樂子,把日子舒坦,方不負來人間一遭?!?/br> 常氏聽得啞口無言。 黃氏也一愣一愣,半日才道:“這丫頭,不過幾個月不見她,她倒是跟變了個人似的?!?/br> 蘇婼吃一口油茶,嘿嘿道:“我要是能變,那不得立馬變個三頭六臂出來讓二嬸開心開心?” 黃氏噗哧笑了。說道:“有這么賢慧的妯娌們開解我,還有你這么貼心的丫頭陪著我,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常氏也笑道:“婼丫頭這張嘴兒,越發伶俐得可愛?!闭f完她頓一下,又說道:“話說回來,你及笄都好幾個月了,孝期也滿了,這會兒回來,大哥大嫂該給你說親了吧?” “說的很是?!秉S氏望著蘇婼的面容嘆喟,“要是她母親在,必定早就打點好了呀。如今的大嫂雖說辦事妥當,到底是繼母,大哥那邊不發話,只怕許多事情也多有不便。不過不怕,嬸娘過陣子幫你去提?!?/br> “二嬸——”蘇婼拖長音,放下碗來,“你們就給我個機會,不要那么著急,也容我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自己遇上個合眼的人不行么?” 常氏笑了:“這都求上了,咱們還能說什么呢?” 二房里說笑了一陣,先前的氣氛沖散了,黃氏與蘇纘之間的狀況也不是一日兩日,大家不會如臨大敵,黃氏自己大概也早就不糾結了。一起用了些點心,便就散了。 扶桑已經帶著阿吉去了周家,積雪還沒化,日光影子露出來了些,卻反倒顯得更清冷。 秦燁先前給她的那封信里,說的是蘇綬被沈閣老召去回答戶部那邊對天工坊最近交的這批鎖的一些疑問,秦家樹大根深,他的消息向來靈通。蘇家眼下在各方形勢相逼下已漸現窘狀,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一個甘愿被規則束縛的家族,遲早都會等來規則的反噬。 跟秦燁約好的時間是三日,明日他應該差不多能把東西拿來了,而那把打了一半的鎖也不該再拖,還是盡快銀貨兩訖方得安穩。 第40章 為什么這樣害她? 左旸在蘇綬面前申辯無果,回家之后也是垂頭喪氣。 其在國子監求學的長子左煜見狀進得書房,少不得打聽因由,左旸便把來龍去脈跟他講了。 左煜便道:“這蘇家制鎖的技藝是經過幾輩人考驗的,至今但凡他們經手過的衙門機括鎖器,也委實沒有出過岔子,父親何以偏偏執著此事?” “你知道什么?”左旸望著他,“蘇家技藝是沒有話說,但是據我所知,天工坊已然有二三十年沒有出過了不得的新鎖器了,他們如今的鎖具,幾乎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構造。 “而近日京城之內,竟然出現了一個鎖器高手,京城許多商戶都曾求過他的鎖,那鎖器之精妙,簡直讓人叫絕。 “都知道制鎖之人必擅解鎖,蘇家的鎖流傳之廣,必定被人專注研究過,他們若不改進手法,那遲早有一日會讓人破解?!?/br> 左煜驚奇:“京城除了蘇家,竟還有這樣的人?我竟不曾聽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