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收了塑料閨蜜的夫婿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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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三月,乍曖還寒。 鳳山門外,北運河岸邊的柳枝開始抽條,桃花也星星點點地爬滿枝椏。 陶知影主仆乘車經過鳳山門時,北運河早已開始繁忙起來,河面上商船云集,桅檣林立,岸邊則店鋪眾多,街市繁華。而鳳山門內的慶春街,也早就開始了一天的喧鬧,到處都是人煙浩穰,熙熙攘攘的樣子。 余味齋剛開門不久,店內正在選購的顧客還不太多。 見到陶知影,店里管事的趙嬸子連忙笑盈盈地迎上去見禮,領著陶知影在鋪子里巡了一圈,向陶知影交代著近來的生意狀況,又細細答過她的問詢,二人才一同進了后院的制食間。 照著譜子取了料后,陶知影教了一道滴酥鮑螺,趙嬸子試了味,正連連夸好時,本在鋪中覓食的秋照撩了簾子進來,將一張紙箋遞給趙嬸子:“嬸子,這是卻才客人下的單子,說是今日未時就來取,要新鮮現做的”。 又撇了撇嘴道:“咱們余味齋的點心哪天不是新鮮現做的,怎的要求這么多?!?/br> 趙嬸子也是心中疑惑,接過一看:“喲,這要的還不少,得虧是未時來取,不然架上怕是要空一些。 陶知影望了眼紙箋,是蜀中的凝霜紙,底面還施了些金銀粉,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她沉吟道:“想來是城中哪位權貴筵席上要用的。如此,我再做些滴酥泡螺,到時一起裹了給他們,就說是咱們的新品,還沒上過架的,特意送給他們嘗嘗鮮?!?/br> 趙嬸子是個機敏的,不然陶知影也不會抬了她做管事娘子。 她當即反應過來,忙起身附和道:“東家聰慧,要是此番得了貴人青眼,少不得以后設宴都要給咱們下單。我這就著人去備料,一定把味道都掐好了?!?/br> 陶知影點點頭,好笑地看了看正大快朵頤吃著滴酥泡螺的秋照:“還不快來幫忙?!?/br> 臨近薄暮,北運河岸邊也是一片風光綺麗,碧波粼粼的河面也被罩在了晚霞織成的金色羅網之中。 姚知州領著江陵的大小官員和一干仆從垂手立于岸邊,正恭謹地望著十數里開外正駛來的一艘熟褐色的槐木大客船。 秋照嚇了一跳,一邊回身扶著下車的陶知影,一邊小聲道:“不知是哪位貴人要來,竟如此大陣仗?!?/br> “無妨,我們離遠些就是,接了林哥兒便回?!碧罩奥唤浶牡叵抵∶?,輕聲回道。 沈同宴望著岸上的一片青黑色幞頭,不覺輕輕“嘖”了一聲。身后的小廝長落也抽了抽眼角:“公子,這姚知州倒是消息靈通?!?/br> “無妨,他是唐東興的人。唐東興去年的考評被秦侍郎給了個中,眼看著要被扯下來了,急著要扒上三郎,這是在向咱們納投名狀。就是…確實夸張了一些?!?/br> 沈同宴負手憑欄,好笑地搖了搖頭。 水面的風吹動他鈷藍色的博袖颯颯作響,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正交疊著背在身后,劍眉舒展,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略彎上翹的桃花眼角堆著點點風情,給人似醉非醉的朦朧感。 船甫一靠岸,姚知州便急忙帶著身后的官員往前挪了幾步,拱手擺好了禮。 船上的乘客本在將將靠岸前都歡歡喜喜地收拾好了行囊,但一見這陣勢,便知有貴人與自己同乘,一時都躊躇著不敢先下。 沈同晏向身后轉了轉頭,長落會意,忙清了清嗓子對同船的船客喊道:“諸位不必相讓,自下船便是?!?/br> 船上眾人聽罷,這才開始陸續下船,只仍是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候在岸上的一眾官員。 姚知州摸不清沈同晏的意思,一時有些惶恐,僵硬了身子不敢動。 待同乘拉拉雜雜下得差不多了,沈同宴這才邁開長腿,閑閑地踱著雍容雅步走下了船。 “讓諸位相公久等?!?/br> 姚知州等人忙俯身見禮。 沈同晏虛扶了他一把,面帶愧色,清朗慵懶的嗓音中卻摻著股玩世不恭又不加掩飾的虛偽勁兒:“三皇子殿下現正于壽州奉旨分巡鹽鐵司,某只是久慕江左風光,又聞此地節物風流、人情和美,有心想躲個懶,才趁機就著為殿下分憂的名頭討了個巡檢的虛名,實則只是前來游瞻一番而已。本不欲叨擾,怎想卻勞得諸位如此興師動眾前來相迎,還行此大禮,委實讓某好生羞慚?!?/br> 姚知州的臉上一直堆著恭聽的笑容,因笑容保持時間太長,臉部肌rou有些緊張,突突地輕跳著,像是要抽搐起來。 聽沈同晏說罷,他忙執禮回道:“世子此番光降,實乃江陵之幸。今日江陵官員自發前來相迎,卻是我等唐突,有擾民之嫌,合該向世子請罪才是?!?/br> “小娘子,小娘子”。 秋照小聲喚著身側的陶知影。 她正因找不見人而納悶,卻見自家小娘子正望著立于江陵官員們身前的郎君發怔,不覺有些好奇,卻才那位風姿灼灼的郎君走下來時她也看了一眼,只覺通身氣度非凡,叫人不敢逼視。 陶知影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船上的人都下得七七八八了,卻還未見胞弟陶知林的身影,這才開始有些心急。正低頭暗襯自己是不是記錯時辰時,忽聽得前方傳來朝氣響亮的喊聲。 陶知林正在船艙中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巡艙的船工叫醒,才驚覺船已到岸多時,連忙抓起包袱和佩刀跑出艙房,正欲下船,也被岸上一眾著青綠官袍的給嚇了一跳,但轉頭見到立于不遠外的陶知影,不覺興奮起來,一躍而下便咧開嘴奔向陶知影,欣喜的喊著“阿姐!” 陶知影取下帷帽,忙迎了上去。 姐弟二人已有大半年沒見,十三歲的胞弟已隱隱長成了氣度瀟灑、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手腳也已長得無處安放。 沈同晏正不咸不淡地應著江陵官員們的恭維與問候,忽見船上一少年輕身躍下,扯著嗓子往前跑,眼神不由隨著他掠向前方,只見一位小娘子正迎上少年。 小娘子約莫十五歲,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端的是方桃譬李,瑰姿艷逸;款步間,高挽的青絲上一只金色步搖正隨行輕晃,更襯得她柔美飄逸,豐姿盡展。 沈同晏不覺間呼吸都滯上了一滯。 姚知州正垂眼與他搭話卻不見回應,抬眼望沈同晏,見他怔望著自己身后,便順眼轉頭去瞧,卻只見得一名少年正在一輛犢車旁打著簾,一位身著湘妃襦裙的小娘子背著身,正在女使的攙扶下彎腰進入犢車。 姚知州不由愣了愣,心道聽聞這位忠武侯世子去年已弱冠,卻一直未行婚娶,莫非是愛好獵艷于民間,恐被家室所拘。 這么一想,不禁對他方才一番游玩之說篤信了幾分,心下開始盤算起要為沈同晏搜羅女色了。 第4章 陶知影姐弟回到家時,已到掌燈時分,月光清涼,夜幕無聲輕垂。 不同于知州府的杯觥交錯,語笑喧嘩。陶家伯侄三人正就著夕食溫溫的敘著話。 陶孟扶見得闊別半年的侄兒欣長俊朗,英姿勃發,心中甚感寬慰,不覺對陶知林感慨道:“當初聽得你決定棄文從武,我好生自責了一番。雖影姐兒向我再三保證,說習武乃你興趣所在,我卻只當你姐弟二人是怕惹得我愧疚才哄騙于我,想著若我與你們阿爹仍在京中就職,你也不必選上一條如此艱辛的路?!?/br> 頓了頓,又黯然長嘆道:“想我大齊百年威望,卻忌憚于一小小的契丹蠻夷,屢屢被其寇邊擾我子民,使我邊境不得安寧。我既盼你學成,能于武舉高中,上戰場為我大齊沖鋒陷陣,征殺蠻夷于刀下;又恐戰場兇險,你若有不測,我死后再無顏面見你們阿爹阿娘?!?/br> 陶孟扶的一番話,讓席間陷入了沉默。 陶知影何嘗不糾結,雖送了胞弟去平州入武學,但一想到他若上場廝殺,心下也忍不住開始擔憂傷神。只是,若還讓他像上一世那般,囿于科舉,在失意中蹉跎,她也委實不忍。 上世時,她也并非不知道林哥兒志在武舉,畢竟他于房中偷藏的《武經總要》書皮都被摩挲得泛了毛邊。只是上一世他們的處境艱難,她也太沒用,給不了陶知林這樣的支持。 上世,伯父在驚聞他們的父母染病歿于嶺南后,悲痛欲絕,于獄中落下的病再次復發;后又因自覺不久于世,托了江陵一位自告奮勇的“好心”同宗變賣自己苦藏多年的珍絕字畫,欲給一對侄兒女留下安身錢財。 不料這位同宗卻空手而歸,只堂皇說其于變賣時不慎中了外地買家下的套,字畫被悉數調包。 伯父在聽聞此事后,竟是直接被刺激到氣絕身亡。 陶知影姐弟雖心知事有蹊蹺,但當時僅有十一歲的陶知影與九歲的陶知林卻束手無策,在安葬伯父后,二人一度孤立無援,連飽肚都成問題。 陶知影無奈之下只得寫信向母親向錦的娘家求助。 彼時姐弟二人的外袓父母已過世多年,向家只余一位與向錦同父異母的舅父向寬。 向寬由外袓父的發妻胡氏所生,而向錦的母親于氏本為妾室,卻在主母死于難產后立即被扶正。向寬不知從何處聽說自己的生母胡氏是被于氏所害,自小就對于氏母女恨之入骨,且皆付諸于言行中。向父曾因此多番斥責他,他卻于此恨意更甚,在向父與于氏亡故后,更是直言與出嫁的向錦斷絕關系,再不往來。 因著這些緣故,向寬在接到陶知影的書信后,本是嗤之以鼻,不欲理會,但好在信先是到了他妻子聞氏手中。 向寬與聞氏青梅竹馬,素來萬分愛重聞氏。因聞氏身有固疾,每每發作總是疼痛難忍;他心疼妻子,不忍讓妻子再受生育之痛,竟連子嗣都放棄,且連妾室都不曾納。 聞氏是個心善的,她可憐一對幼甥失估失恃,硬是遣了向寬去江陵接人。向寬心中再有萬般不愿,也不得不聽從于妻子,親去了江陵接陶知影姐弟。 想到這里,陶知影不覺又憶起上一世去平州途中發生的事。 向寬雖被迫去了江陵接人,但他對姐弟二人態度卻極其惡劣,見了陶知影與陶知林后,先是陰陽怪氣地羞諷了一番,又故意在乘船返回平州時,將二人趕去集體客艙,自己則住進了單間客艙。 那是一艘客貨兩用的商船,集體客艙在船的最底部,潮濕陰冷,又狹小擁擠,男女混坐在一起,連躺的位置都沒有。 彼時十一歲的陶知影已慢慢長開,長相有些惹人,艙內有不懷好意的男人欺她年幼,故意往她身邊蹭,她心中懼怕,只能奮力抵擋,和陶知林緊挨著。 后半夜時,船身因風浪加大而加劇搖晃,靠在她懷中的陶知林暈船,吐了她一身后又昏睡了過去;那男人受不了味道,才離她遠了些。 因要照顧陶知林,陶知影無法起身清理,又怕幼弟沾染到她身上的穢物,不敢再讓他靠著自己,只能用雙手撐住他的背,讓他東倒西歪的身子能有個支撐。 當晚,陶知影疲倦不堪地撐著睡得極不安穩的幼弟,聽著耳畔浪花拍打船身的聲音,聞著自己身上酸臭的氣味,十一歲的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再不要和林哥兒受這樣的苦了,他們姐弟要過豪奢的生活。 她一定能找到法子。 大概就是因了這些,她才會生出了嫁權貴的執念,一頭扎進了高門貴婿的夢里,只想著給自己的陶知林博一個顯赫的靠山。 為此,她費盡心思嫁給肖培之,然后,給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樣一個慘烈的結局。 見伯父與阿姐突然沉默了起來,陶知林有些無措。 想了想,他撓撓頭道:“伯父與阿姐無需擔心,若明年的武考知林得幸高中,自赤心報國,為我大齊誅殺蠻夷;若學藝不精落第,我也習得一身武功,當長伴伯父與阿姐左右,護親人安恙?!?/br> 陶知影還神,聞言并不接他這番話,舉箸為二人添過菜,才問了一句:“我寫給你的方子可有帶給舅母?” 陶知林想起這事來,頓時有些委屈,就著她添的菜狠狠扒了一口飯,口齒不清地回道:“只見到了向家舅父,我剛提了下身份還沒來得急說來意,他就惡狠狠的叫人轟我走,還大聲斥罵我,說沒有咱們家這號親戚?!?/br> 陶知影:“……” 果然還是那個向寬。 陶孟扶也回了神,聽得向家舅父行徑,心下不得一陣慶幸。想起陶知影兩年前突然有一天夢魘,醒來后直跪在他面前淒聲哭訴,說夢見他病重后撇下他們姐弟,他們無奈投靠平州外袓家,外袓家的舅父對他們姐弟很差,二人吃盡了苦頭。后來影姐兒嫁了給人作妾,林哥兒雖婚娶卻因無功名無家世無奈入贅女家;最讓他駭然的是,影姐兒懷了孕,卻因被人陷害通jian,遭狠心夫家強行引產,最后生生痛死。 那是陶孟扶驚聞胞弟與弟媳歿于嶺南后的次日。 他本一時悲慟難忍,牽動舊疾再次病倒,只覺整個人都無法自拔地陷入了更深的悔恨與自責中,恍惚時更覺心如死灰,了無生意。但聽得影姐兒這委實駭人的夢又心驚rou跳,特別是影姐兒接著哭求他一定要好好養病,不然等待他們姐弟的很有可能就是夢中的那般下場,他只覺心有余悸,惴惴不安。自己已經連累胞弟夫妻喪命,又怎能就此撒手撇下他們二人的一對親生骨rou!是影姐兒的夢敲醒了他,他定下心神后,當即安撫影姐兒,直說自己定會好生養病,不叫他們姐弟孤苦無依,不能讓影姐兒的噩夢有成真的可能! 于是,他暫時拋下心頭的苦痛,積極配合郎中治病調理。 而影姐兒,卻自做了那個夢后仿佛一夜間成長,言行突然變得異常成熟大膽。在問他借了一幅明旭子的《大佛喜陶像》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開始和謝家三郎合伙經商。他久居病榻,雖不知他二人都做的什么生意,但從宅子里多了仆從、房內及院內的擺設都越來越別致講究、被抵押的字畫也贖回來、以及他所服藥材越來越名貴等跡象,不難看出影姐兒與謝三郎合伙賺了不少錢。 尤其是前年,影姐兒去了一趟平州,帶了個女使秋照回來,還在江陵郊區建了所予安院,又從平州接回了數十名小童安置在院內,給小童們尋了仆婦看顧、請了夫子教學。 待安置好后他才得知,予安院的小童和秋照都是固縣的流民。 固縣是位于大齊與契丹的一座邊陲小縣,在那年被契丹所占,契丹人生性兇殘,幾乎屠盡了固縣的大齊子民,這些小童們的家人都慘遭殺害,顛沛流離地被幸存的鄉民從北地固城帶到了東南平州,靠乞食過活,年長的流民起初為了看顧這些小童,所乞來的食物多半都入了他們腹中。 但時日較長,年長流民們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慢慢都跑去了城中做工,少有理會這些小童,只剩一個半大的秋照仍帶著他們乞食殘活。在影姐兒去時,這些小童大都蓬頭垢面,奄奄一息;若不是她將人帶回,恐怕他們也支撐不了多久。 陶孟扶聽罷不由咬牙,只恨契丹兇殘、朝廷軟弱、官府無能,竟讓大齊子民落于如斯困境;又欣慰影姐兒為人良善、博施濟眾。 用完夕食話畢,姐弟二人告了禮,從陶孟扶房中退了出來。 星月交輝,院子里蟲聲寥寥,不遠處的坊間傳出幾聲懶懶的犬吠聲。 “阿姐,我送你回房?!鄙倌瓯持?,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陶知影笑嗔他一眼:“攏共也沒個幾步路,說得跟咱們住了間多大的宅子似的”。 陶知林眨眨眼:“小院兒舒服,以往不聽著大伯的咳嗽聲我都睡不著覺的?!?/br> “那你今晚多半要失覺,大伯現下已不怎么咳了”。陶知影好笑道。 少年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到了房門口,陶知影回頭正欲開口,忽見陶知林揖手,認真且鄭重的對她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