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墜 第40節
岑致森笑了,他也是最近才發現,寧知遠在吃東西這一塊還挺挑的,不愛吃的寧愿餓肚子也不吃。 “剛好,”他說,“剛飯局上一直跟人喝酒了,我也沒吃幾口東西?!?/br> 二十分鐘后,他們坐進附近的一間法餐廳,寧知遠看著桌上搖曳的燭火,牽起唇角:“又是燭光晚餐?!?/br> 岑致森瞥了眼,繼續翻餐單。 寧知遠便也不再說,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從這個角度看,岑致森略低頭眉目微斂,面部輪廓被燭火勾勒出近似完美的弧度,難得地不顯凌厲,反而有幾分溫和。 他已經不記得最早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注意到岑致森的長相,似乎意識到時,便已經習慣了去觀察這個人。 他嫉妒岑致森的很多東西,甚至包括他的這張臉。 別人都說他自己長得好,寧知遠卻覺得岑致森這樣更硬朗的成熟男性樣貌,才是老天爺都在偏愛他。 岑致森先點了餐,餐單遞過來時,寧知遠沒接,照舊和侍者說:“跟他一樣?!?/br> 說完他想到什么,又叫住人,加了一個小蛋糕作為餐后甜點:“生日蠟燭也拿幾根,麻煩了?!?/br> 岑致森似乎有些意外,揚了揚眉,但沒說什么。 “剛為什么一直盯著我?”他問。 寧知遠捏著玻璃杯,抿一口杯中的薄荷水:“在猜你心里在想什么?!?/br> 岑致森:“為什么要猜?” 寧知遠看向他:“想看穿岑總你,似乎有些困難?!?/br> “不用猜,你想知道可以直接問我,”岑致森提醒他,“我很樂意回答?!?/br> 寧知遠:“是么?” 岑致森點頭:“下次可以試試?!?/br> 寧知遠笑了下,說:“哥,我們有一個月零八天沒見面了?!?/br> 確實都很忙,都有空的時間總是對不上,岑致森約過他幾次,被拒絕了便也算了,從不過多糾纏,但這個人又很熱情,有時寧知遠都覺得他熱情得不正常。 他好像越來越琢磨不透這人的心態,岑致森最近的反應,似乎有些反常了。 “你算得這么清楚?”岑致森的眼中也有笑意,“不過你算錯了,是一個月零九天?!?/br> 寧知遠不信,拿出手機點開日歷仔細算了算,確實是他算錯了:“好吧,你說的對,是一個月零九天?!?/br> “所以下一次見面,又要等多久?”岑致森問。 寧知遠:“這頓飯還沒吃完,就開始想下一次嗎?” 岑致森堅持:“要等多久?” 寧知遠隨手翻出備忘錄:“明天不行,明天我要去南邊出差,去三天,要到周六早上才能回來,到時要是岑總有空傳召,我隨時來陪駕,滿意了嗎?” 岑致森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侍者適時送來他們點的餐,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蛋糕是最后一道上的,寧知遠特地問人要的生日蠟燭插在上面,他握著打火機點燃,在岑致森的目光落過來時,笑著伸手示意:“今天是你生日吧?吃蛋糕?!?/br> 岑致森:“你竟然知道?” 寧知遠的眼中映著燭光:“知道?!?/br> 今天是岑致森的生日,他當然知道,原本打算應酬結束再約岑致森,或者直接去他家找他,沒想到會在先前的場合碰上。 “突然想起來了,”寧知遠解釋道,“免得你還惦記著小時候我把你生日蛋糕吃掉大半這事,這頓我請,蛋糕你多吃點?!?/br> 岑致森樂了:“行吧,多謝?!?/br> 這一頓宵夜吃完,已經是九點半以后,出門時外頭下了雨,車停在露天停車場,他們問餐廳借了把傘,岑致森撐開,攬過寧知遠肩膀,和他一起并肩走入雨中。 “突然又下雨了?!睂幹h望向傘外的世界,感嘆了一句。 “五月天是這樣,一會兒也許就停了?!贬律f,將雨傘往他那邊稍偏了些。 “你這樣自己要淋濕了,”寧知遠提醒他,“不用特地照顧我,這傘夠大,打正吧?!?/br> 這傘夠大,但相對于他們兩個大男人來說又不是那么大,寧知遠偏頭,對上岑致森的眼睛,再次一說:“沒關系的,打正吧?!?/br> 岑致森看著他,忽然又想起在夏威夷的那天,寧知遠說的那句不是事事都需要依靠他。 就連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寧知遠不需要的。 岑致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加重力道按了按,打正了雨傘。 坐進車里時,他倆的肩膀都濕了一半,發絲上也沾了水,岑致森遞過來手帕,照舊讓寧知遠先擦。 他的手帕又換了一條,上次那一條大概已經徹底報廢了。 寧知遠笑了笑,接過去。 幾分鐘后,他將手帕還給岑致森,發動車子,開出了停車場。 夜色很暗,路上車流緩慢,寧知遠看著車窗外朦朧閃爍的城市燈火,記憶回到了那個深夜,他們在大雨磅礴中被世界遺忘的角落里,那一場抵死纏綿。 雨勢漸大,雨刮器快速來回刮動,窗外的世界模糊一片。 在路口等紅燈時,寧知遠回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人,岑致森的目光也從窗外轉向他。 想到岑致森剛在餐桌說的那句可以直接問他,寧知遠開了口:“你剛一直看著窗外,在想什么?” “沒有看窗外,”岑致森直白說,“在看你?!?/br> 寧知遠起初沒聽明白,瞥眼向車窗時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車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剛他一直盯著看了一路。 那個夜里,在最情熱難耐時,寧知遠自己也曾在不經意間側頭,看進過眼中。 身體里不由生出一股燥意,寧知遠問:“為什么要看我?” “下雨了,”岑致森提醒他,“這次想起來的還是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我挺不喜歡下雨天的,總是讓人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憶?!?/br> “以后不會了,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別想了?!?/br> 那夜說過的那些對話,就這么清晰地浮現在腦子里。 寧知遠笑了:“沒有,這次想起來的都是些令人愉快的事情,你呢?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剛在想什么?” “想你高.潮時的表情,”岑致森毫不掩飾地說,黑眸緊鎖著他,甚至不是輕佻輕浮的,認真的眼神近似虔誠,一句一句說得很慢,“你的臉、你的身體,你身上的汗、那些被我弄出來的印子,你叫出來時的聲音?!?/br> 他們想的其實是同一件事情,岑致森每說一句,寧知遠便覺身體里的燥意更多一分,讓他喉嚨發緊,無意識地滑動喉結。 岑致森的聲音繼續:“還有,你當時叫出來的那句哥?!?/br> 寧知遠又一次嗅到了那夜一樣的味道,黏膩潮濕的水汽中裹夾著這個人身上獨有的氣息,將他圍困其中。 這一個紅燈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直到后方的車按下喇叭催促,寧知遠才回神,從對視的目光中轉開眼,重新踩下油門。 三十分鐘后,車開進岑致森家的地下停車場,岑致森沒有立刻下車,寧知遠偏了偏頭:“還不走?” 岑致森看著他,不動。 寧知遠笑問:“真不想走?” 如果岑致森要他今晚就兌現賭約,他其實也無所謂。 岑致森的手伸過來,停在他頸邊,慢慢來回撫摸了一下。 要不要兌現那個賭約,是這一個月岑致森反復在想的事情。 不是不想,他其實很想,他只是還想確定一些事情。 寧知遠指了指腕表:“你再不下車,我回去得很晚了?!?/br> “下次見吧?!贬律罱K收回手,確實有些不舍。 寧知遠看著他推門下去,繞過車頭就要走進電梯間,他的手指點了點方向盤,落下車窗又叫了句:“岑致森?!?/br> 岑致森回頭。 寧知遠也推門下了車,倚車門邊望向他:“不邀我上去坐坐嗎?” 岑致森抬眉:“你很想上去?” 寧知遠走上前,到他面前,抬手幫他擺弄了一下有些松了的領帶:“哥,我送你個生日禮物吧,不算那個賭約?!?/br> 他的語氣不緊不慢的,像是隨口的一個提議,岑致森若是不答應,便也算了。 “生日禮物?” “嗯,過期不候?!?/br> 寧知遠笑著提醒:“給你三秒鐘,邀不邀我上去?” 岑致森的目光停在他含笑的唇邊。 他確實想在rou體關系外多思考一些其他,但寧知遠執意如此,他也很難拒絕。 他才是更想要寧知遠的那一個。 “三——” 原本就不純粹,從夏威夷的那個雨夜開始,便已經失控。 “二——” 并非有意地吊著胃口,因為太過在意反而束手束腳。 “一?!?/br> 他拒絕不了寧知遠,一直都是,從來都是。 “跟我上樓?!贬律K于說。 寧知遠松開手,呼吸貼在他的唇邊:“你帶路?!?/br> 第41章 是唯一的 被壓到那面玻璃墻上時,寧知遠已經有了覺悟,似乎從他第一次來這里,站在這個地方起,就已經預示了會有今天。 他是有備而來。 身體相貼,這一面玻璃墻只有他們能看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