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墜 第39節
“沒什么事,”岑致森說,“再去洗個澡,好好休息吧,今晚早點睡?!?/br> “你也一樣?!睂幹h握著鼠標,慢吞吞地點開硬盤里那個加了密的文件夾,將岑致森的這些照片拖進去。 都沒有掛電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直至手機電量所剩無幾。 “晚安吧,我也要睡了?!睂幹h最后說。 “好,”岑致森也說,“晚安,做個好夢?!?/br> 結束通話,寧知遠握著發燙的手機,出神片刻,闔目笑了。 從那天起他倆又是各忙各的,半個月一個月也見不上一面。 期間岑致森參加官方活動,去國外出差了近兩周,回來之后約見寧知遠,又總是被他找各種理由推辭。寧知遠永遠有飯局、要加班,至于真假,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偶爾也會通電話,但不見面便像是某種未知,只能反復去猜測試探,是另一種形式的拉鋸戰。 轉眼已是五月。 辦公室里,寧知遠正在跟他的老同學周浩誠和張兆商議事情,正事談完,張兆忽然說這周末要跟女朋友回她老家見父母,周五下午就走,讓他們給點面子,那兩天有事就別找他了。 寧知遠聞言笑了,祝福他:“好吧,祝你順利,早日轉正成功?!?/br> 張兆抬手抱拳,表達感謝:“我也希望這次能順利,畢竟我都三十六了,不像你倆還都年輕?!?/br> 周浩誠不敢茍同:“我也三十了,你們小岑總才是最年輕的那個吧,不過他應該也有對象,不像我,光棍一條?!?/br> 周浩誠是上周來的國內,他人幽默風趣好相處,能力也強,加入致遠后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張兆好奇八卦起來:“真的?小岑總你真有對象了?之前怎么沒聽你說過?” 寧知遠搖頭:“沒有的事,八字還沒一撇?!?/br> 是他老同學認定了他跟舊情人吵架分手又復合,他也懶得解釋,誤會就誤會好了。 想到什么,他說:“請教一下?!?/br> 周浩誠和張兆各自做洗耳恭聽狀。 寧知遠放松靠進座椅里,翹著腿的姿態,手里還輕輕轉動著一支鋼筆:“我的對象,他有點難搞,我吊著他,他好像也在吊著我,有沒有什么必贏的方法?” 張兆:“哈?談戀愛也要分個輸贏,不至于吧,而且吊來吊去的是玩情趣嗎?” “我也很無奈,”寧知遠略苦惱道,“可能我倆都想做占上風的那一個吧?!?/br> “我倒覺得,偶爾的低頭服軟也是讓對方更欲罷不能的一種方式,”周浩誠說,這位雖然現在是空窗期,但情史豐富,“讓對方自以為占到上風,放松警惕,實則深陷入你給她織就的情網中?!?/br> 寧知遠的手指抵住下唇,似乎想了想,嘴角笑意盎然:“有點道理?!?/br> 說了這幾句有的沒的,那倆起身離開,周浩誠落后一步,打量著寧知遠的神情,好奇問他:“我以前還從未見過你為情所困的樣子,鐵樹竟然也會有開花的一天?” 寧知遠坐起身,手中鋼筆在辦公桌上點了點:“那得看是什么人?!?/br> 對方嘖嘖稱奇,不過寧知遠的私事也不好打聽太過:“那好吧,祝你心想事成?!?/br> 寧知遠:“多謝?!?/br> 人走之后他看向自己的手機,他的干哥哥幾分鐘前發來消息,問他晚上有沒有空一塊吃飯。 寧知遠回復:“今天真的有事,下次吧,下次我約你?!?/br> 干哥哥沒再回復他,寧知遠將聊天記錄往上拉,這已經是他這周第三次拒絕岑致森了,岑致森估計覺得他是故意的。 但就是這么不湊巧,他每次拒絕岑致森,確實都是因為有正事。 至于岑致森是不是也在吊著他,他其實不太確定,岑致森表現出的熱情十足,但那個賭約什么時候兌現,那人至今沒有再提過。 擱下手機,寧知遠略無奈,只能過后再說了。 下午寧知遠出外了一趟,快五點才回來辦公室,前臺告訴他剛有個快遞送過來給他,是一盆花。 “什么花?” 寧知遠先是困惑,直到他看到一旁桌上的東西。 帶刺的仙人球,并蒂的白中透粉的花,開得正嬌艷。 是那盆緋花玉。 “哇,這花真好看!”跟他一塊出外辦事回來的下屬瞧見,很是稀奇,驚嘆出聲。 前臺小姑娘也說:“是特好看吧,我都不知道這是什么花,還特地上網查了下?!?/br> 寧知遠已經端起花盆,頗為高興沖他們說:“確實好看,你們眼光不錯?!?/br> 他一手端著花回去辦公室,順手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發給岑致森:“這你叫人送來的?” 岑致森正在開會,看到寧知遠發來的照片嘴角牽起一個很淺的弧度,回復過去:“很漂亮?!?/br> 正匯報工作的高管瞧見他這個表情,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聲音哽了一瞬,岑致森卻沒在意他,依舊在看手機。 寧知遠回到辦公室,將花放下,坐下饒有興致地欣賞了片刻,又發了一條過去:“我也覺得很漂亮?!?/br> “我是說你的手指,”干哥哥回復,“很漂亮?!?/br> 寧知遠劃撥了一下聊天界面,仔細看了看他剛發過去的照片,啞然失笑。 確實拍到了他的兩根手指,搭在花盆邊緣,岑致森的注意力根本完全跑偏了。 他想著,自己的這個哥哥,是越來不越不正經了。 二十分鐘后,岑致森的微信再次進來:“剛在開會,已經開完了?!?/br> 寧知遠回復:“花真是你讓人送來的?” “新的花期到了,昨天才開的花,”岑致森解釋,“你喜歡,送你吧?!?/br> 寧知遠:“你怎么知道我喜歡?” 岑致森:“不喜歡嗎?那當時就是故意的?” 寧知遠扯松領帶靠進座椅,完全地放松下來,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的心情,才短短半年多時間而已,他竟然已經有些記不得了。 大抵只是想找岑致森的麻煩,有意地挑釁,岑致森卻縱容了他的行為。 “還是挺喜歡的,確實很漂亮,”寧知遠再次回復,“我說的不是手指?!?/br> 半分鐘后,岑致森發來一條語音:“花確實也挺漂亮的,所以還是送你吧,這次別再還我了?!?/br> 他聲音里的笑意明顯。 寧知遠重復聽了兩遍,回:“那就留我這吧,多謝?!?/br> “嗯,”岑致森又發來一條,“晚上真沒空?” “真沒有,抱歉啊?!睂幹h慢慢打著字,另一只手再次玩起手邊的那支鋼筆,拇指摩挲著筆帽頂端的位置,一下又一下。 “好吧,”岑致森的新消息進來,只看文字,也能看出他的失望,“那算了,下次吧?!?/br> 寧知遠偏頭望向窗外,前方的岑安大樓已經逐漸亮起燈,屬于岑致森的那間也一樣。 于是他也發了條語音過去,聲音同樣是帶了笑的:“哥,下回見?!?/br> 晚上見。 第40章 生日禮物 晚七點半,寧知遠走出會所包間,握在手中的手機屏幕亮起,有新的微信消息進來。 干哥哥:“回頭?!?/br> 寧知遠下意識轉頭,走廊后方的另一間包間門口,岑致森正跟人握手告別。對方幾人都是生意場上常見的面孔,岑致森的助理也跟著,幫他拎著西裝外套。 寧知遠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岑致森帶著助理過來,對視的眼睛里同時浮起笑。 助理先跟寧知遠打了招呼,很識趣地問岑致森是不是不跟車回去了,岑致森一抬下巴,助理立刻會意:“那岑總、小岑總,我就先走了啊?!?/br> 岑致森沒反對,接回自己的西裝,助理麻溜走人,堅決不做那電燈泡。 寧知遠有些奇怪:“他跑這么快做什么,又沒人攆他?!?/br> 岑致森:“怕留這里遭人嫌吧?!?/br> “遭誰的嫌?你嗎?”寧知遠“嘖”了聲,“你喝了酒吧?我不又得送你回去?” “有勞了?!贬律耆恍奶?。 寧知遠有些沒好氣:“行吧,反正我也習慣了給你當司機,誰叫你是我金主?!?/br> “本來沒想來,可有可無的應酬,”岑致森說,他們一起坐電梯下樓,往地下停車場去,“想約的人約不到,反正也沒事,就過來了,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小岑總?!?/br> 寧知遠聽著他這頗為幽怨的語氣,抿了抿唇,忍耐住笑:“真是提前約了人?!?/br> “約了誰?”岑致森其實是信的,這地方除非是過來應酬,一般朋友聚會也沒誰會選這里。 寧知遠看他一眼,說出了一個叫他意料之外的名字:“岑哲?!?/br> “岑哲?”岑致森一愣,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真的,他剛先走了,”寧知遠解釋,“其實也不只岑哲一個,上個月我們投了個做移動機器人視覺感知解決方案的科技公司,那公司創始人是岑哲的學長,也是岑哲牽線找到我這來的,東西做得挺好挺有前途,但那位創人我覺得他性格不太能管理好一間創業公司,所以要求他專心做技術另外幫他們聘請了一位新ceo,他可能心里有些不舒服,不過我出錢我說了算,今天就是把人都叫出來一起見個面,互相認識了解一下,岑哲是我叫來幫忙勸他學長的?!?/br> 岑致森:“……” 岑致森一時竟不知該怎么評價,半天才想到問:“岑哲為什么不來找我?” “找你做什么?”寧知遠好笑說,“能被岑安看上當然是好事,不過大公司投錢要求的條條框框也多,人家不樂意唄,而且你弟弟大概也不想給你添麻煩?!?/br> 岑致森:“那他給你添麻煩?” “給我這不叫添麻煩,”寧知遠說,“跟你說了,你是投還是不投呢?跟我說的話,我投不投都不需要考慮其它,單看值不值得我投而已。 “一定要說的話,可能岑哲也覺得我比你好相處吧?!?/br> 岑致森徹底沒話說了:“好吧,小岑總八面玲瓏、左右逢源,我甘拜下風?!?/br> 電梯門已經打開,寧知遠笑著抬手拍了拍他肩膀:“走了?!?/br> 上車后卻沒有急著回去,寧知遠提議:“要不要陪我去吃個宵夜?” 岑致森:“你剛沒吃飽?” “這里的菜不怎么好吃,還特別貴,”寧知遠微微搖頭,“我都沒下幾筷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