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直恁芬芳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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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捶了下榻板道:“什么眠花宿柳,你把朕說成什么了!把這后宮說成什么了!” 皇后別過臉道:“我也不曾說錯,那些不顧陛下死活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見圣上氣得很,又怕他氣大傷身,只好重去安慰,語重心長道:“咱們命里無子,既然如此就不要強求了。你如今這身子,就算能得一兒半女,孩子的身底子也好不了,看開些吧。先前雁還娶親總是一而再地推脫,咱們總不能綁他入洞房,如今他打算娶親了,不管娶的是誰家女郎,只要能生孩子就行。我看向娘子不錯,樣貌長得好,人又聰明,行事也穩重,她生的兒子,必定樣樣俱佳。只要咱們后繼有人,還愁什么?接下來調養好自己的身子,不也是江山萬年,仍在你手嗎?!薄 ∈ド厦蛑?,良久沒有言語,皇后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道:“太醫局的人,都是不可用的廢物,好不容易來了個女醫,如今又要被神域娶走?!?/br> 皇后了然,試探道:“陛下忘了,向娘子早前可是他舉薦的?!?/br> 圣上怔了下,“英雄莫問出處,只要能治病,是誰舉薦的又如何?!痹秸f越喪氣,“可惜,往后是不能再用了?!?/br> 皇后道:“為何不用?” 圣上覺得她簡直多此一問,“歷來沒有王妃做女醫的先例,弟媳給伯叔治病,不成體統。再說他們成了夫妻,必定一條心,你還讓她替你治病,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結果皇后一笑,回身坐在榻沿上道:“我卻覺得照舊可以讓她為陛下治病,不必心存忌憚?!?/br> 圣上不解地望著她,她“嘖”了聲道:“陛下與小馮翊王兄友弟恭從何處來?正可從此處來啊。只要一切照舊,朝中眾臣還有誰會說你們兄弟鬩墻?且向娘子以前只盡七分力,今后就得盡十分力,越是瓜田李下,越會謹守本分。再者,她常出入內廷,對小馮翊王也是個牽制。只要兩下里太平,咱們扶植嗣子上位,將來身后事就不要去管了,難道他還能篡他兒子的位不成!” 圣上聽完皇后的話,豁然開朗,感慨道:“你若是男子,我定要封你做宰相,與朕共襄朝政?!?/br> 皇后并不領情,“哪個要做宰相,嘔心瀝血都是為了人家的江山。我就做我的皇后,在后宮中當個富貴閑人,不知多自在?!?/br> 圣上倚著憑幾一笑,“這么說來,天底下最受用的就數你了?!?/br> 皇后當然得說兩句順風話,“我也是仗著陛下的勢,有陛下護佑著,我才能閑適到今日。往后陛下也好生作養著吧,只要人在,江山就在,能清閑時且清閑,現在有人為你分憂,將來有人為嗣子分憂,不是很好嗎?!?/br> 所以皇后才是那個善于馭人的人啊,與其處處猜忌,不如讓他為我所用。圣上到底也釋懷了,自己身體要是好,還可以爭一爭,身體不好只能退一萬步,先保全自己要緊。 就這樣商議定了,皇后擇日召見了南弦,南弦依禮向她福身,這回她親自攙扶起來,笑著說:“向娘子不必拘禮,早前你替我治病,我們相處很是融洽,沒想到更深的緣分還在后頭。你與雁還雙親都不在了,婚事就由宮中cao持吧,你放心,必定辦得風風光光的,不會讓你受委屈?!?/br> 南弦很不好意思,謝了恩后低頭道:“妾也不曾想到,姻緣竟在這里?!?/br> 皇后道:“人生境遇就是這樣兜兜轉轉。我看雁還對你用情很深,他一個穩當人,著急了只好擄人,手段雖耿直了些,卻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毖粤T又小聲問:“這門婚事,你不為難吧?” 女郎提及婚事總顯得靦腆,但她也不是小家子氣的姑娘,斟酌道:“以前我不敢往那上頭想,總覺得我與他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后來他鬧了這一場,我雖然怨他,但也慶幸他讓我下定了決心。只是很覺得對不起我阿兄……” 皇后道:“感情這種事,哪來什么對錯。喜歡哪個便嫁哪個,這是一輩子的大事,含糊將就了,對不起的是自己。你放心,神家的男人不說樣樣都好,情之一事上,還是靠得住的?!闭f完了見她不置可否,皇后自己笑起來,“你心里大約在嘀咕,陛下后宮這么多,我怎么還能說他好?!?/br> 南弦含蓄地在杌子上欠了欠身,說不敢。 皇后倒也坦然,“我們生在帝王家,哪能求得從一而終,他沒有寵妾滅妻,萬事以我為先,這就已經很好了。想當初他還是太子那會兒,為了娶我,也費了一番功夫,后來成親在潛邸,過了一段甚是甜蜜的日子。女子就是念舊情,對他左一位夫人,右一位婕妤,也只有包涵,誰讓家中有帝位要承襲,著實是急盼孩子?!?/br> 南弦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了,一是催促孩子,二是預先讓她有準備,神家的男人日后納妾,都在情理之中。 皇后見她沉默,又笑著轉變了話題,“我與陛下商談過了,陛下習慣由你診治,恐怕往后還要麻煩你?!?/br> 她暗覺意外,但皇后既然這樣說,就沒有推脫的余地,只得起身應了聲是。 皇后很滿意,接過長御遞來的紅冊子,展開給她看,“宗正寺推算了幾個日子,你瞧哪個更合適?依我之見,還是越快越好,想必雁還也這樣想?!鄙熘更c在八月初六上,“這日怎么樣?完了婚,十五日宮中設中秋宴,你們夫婦一齊進宮,雁還也不必形單影只了?!?/br> 皇后已經擬定了,她自然不能更改,“就依著殿下的意思辦吧?!?/br> 八月初六,還有二十日,時間排得很急,但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她心里也隱隱有了期待,拖延到二十歲,這回是真要嫁出去了。 第69章 崇嘉九年。 向女醫要嫁給小馮翊王的消息不脛而走, 以前找她診治過的貴婦們三三兩兩登門,都來向她道賀。 南弦雖然不耐煩應付這些人情往來,但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接待。人家極力贊美這門婚事, 她就得客氣地致謝, 人來了一撥接一撥, 她謝了又謝,連站在對面廊廡上的允慈都為她累得慌,對橘井道:“你看阿姐,以前最不喜歡應酬, 這回要嫁人了, 只能硬著頭皮和人打交道?!?/br> 橘井說那有什么, “又不是日日都這樣。城里的達官貴人們, 最喜歡捧高踩低,見咱們大娘子要做王妃了,哪個不想巴結?!?/br> 允慈翹起了嘴, “我還記得好些人看診的時候隨口承諾,說要給阿姐說合親事, 就圖阿姐好生給她們醫治,過后哪個兌現了?如今又厚著臉皮來道賀, 這些貴婦們,人前是人臉,人后是鬼臉, 真不害臊?!?/br> 所以就得高嫁,也算打了那些人的臉。兩個人在廊下遠遠看著,正兀自嘀咕的時候, 前院的婆子過來回話:“二娘子, 中牧監家的老夫人與夫人登門, 說有要緊事,要見大娘子?!?/br> 允慈沒當一回事,“瞧見那些人沒有,她們不也個個都有要緊事嗎,無非是道賀,帶進來就是了?!?/br> 婆子卻說不是,壓聲道:“說要單獨面見大娘子,有關大娘子的身世?!?/br> 允慈吃了一驚,她只知道阿姐是爺娘收養的,但關于阿姐的身世,卻從來沒有聽阿翁說起過。 “快,把人帶到偏廳去,讓她們稍等?!痹蚀冉淮^后,讓橘井先去支應,自己匆匆跑進診室,好不容易讓開了那些閑話家常的貴婦,才與阿姐咬上耳朵。 南弦也很意外,詫異地望著允慈。允慈點了點頭,“阿姐可要見見?” 見當然是要見的,南弦也曾好奇自己的身世,雖然沒有特意打探過,但總是心里的一個結,要是能解開,那就沒什么遺憾了。但這里的貴婦們實在不好打發,又蹉跎了好半日才抽出空來。一得閑,她就疾步趕往偏廳,遠遠見兩個婦人偏身坐著,不時朝外張望,發現她來,都站起身迎到門前。 她們打量南弦,南弦也打量她們,自己暫且沒看出端倪來,她們卻頻頻點頭,自言自語著:“像……真像……” 既然像,或者真有幾分把握。南弦進門見了禮,那位年長的老夫人先抹起眼淚來,拉著她的手道:“孩子,我們找了你許多年,今日總算找到了。你對我們想必沒有印象了,但我們對你,卻覺得萬萬分面善?!?/br> 但這種認親的事,也不是隨意就能定奪的。南弦攙她坐下,和聲道:“不知二位怎么稱呼?” 那稍稍年輕一些的婦人道:“我們姓賀,家主官任中牧監,原本今日他也要來的,不想被瑣事絆住了,只好差我們先來拜會小娘子?!鳖D了頓問,“小娘子是哪一年生人,還記得嗎?” 南弦道:“崇嘉九年?!?/br> 她剛說完,賀夫人便與老夫人歡喜異常,連連點頭說對,“正是崇嘉九年。那時朝中動蕩,先吳王自盡不多久,別業中的幕僚四散,我們家主就是當初幕僚中的一員?!?/br> 這樣的前情,似乎能對應上,南弦的心被高高吊起,仿佛距離自己的身世只有一步之遙了。 賀夫人調理很清晰,緩聲道:“那年的慘況,真是讓人不敢細想,朝中四處追查舊黨,我與家主東躲西藏,在青州躲避官府搜查。那時我懷有身孕,想躲也不容易,只好去投奔了一家族親,借著他們的屋子暫且安家,每逢盤查人戶就戰戰兢兢,唯恐被人緝拿。后來朝廷剿滅余黨的政令撤銷了,我們一家在青州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不想睦宗暮年又卷土重來,那次的盤查比以往都要嚴苛。我們沒有辦法,大雪天里帶著你逃離,打算乘船南下。當時北地有流民南遷,渡口擠得滿滿當當,我一手挽著包袱,一手牽著你,一不留神被卷進人潮里,眨眼就把你弄丟了……” 回憶起往事來,滿眼都是淚,賀夫人低頭拭淚,平了平心緒又道:“可惜人太多,實在難以找見,我們在那里盤桓了十來日,沒有你的一點消息,又不能聲張,到最后不得已,只能放棄?!?/br> 南弦原先還有些懷疑,但聽她說起大雪天,忽地就喚醒了她的記憶。幼時的很多人和事,她都不記得了,唯獨記得大雪天,滿世界的白,以至于長大后每每遇上下雪,就感慨良多。 心里焦急,她追問:“夫人的孩子丟失時幾歲?” 賀夫人道:“剛過完四歲生辰?!?/br> 四歲是沒錯,但生辰在雪天,時間好像有些對不上了。 她心下彷徨,賀夫人卻還在兀自傾訴,“其后的十年,我們也曾找過你,但可惜,一點音訊都沒有。肅宗繼位后,給先吳王封賞了爵位,當年的幕僚也既往不咎了。你阿翁在太仆寺謀了個差事,慢慢做到從六品,日子雖安逸了,但我心里一日都沒放下你。前幾日聽說你是向家養女,年歲又相當,我們便多番打聽,想來見你一面。起先我們也不敢確定,唯恐胡亂認親,讓人笑話。但見了你,你的容貌與你阿翁很像,我心里認定了,你必是我走失的女兒無疑?!?/br> 來龍去脈著實有理有據,如果有可能,南弦當然也盼著能找到自己的至親??墒悄承┘毠澤嫌谐鋈?,她猶豫了下又問賀夫人:“令嬡身上可有什么胎記,能夠證明身份?” 賀夫人說有,“她的左臂有兩顆痣,我記得清清楚楚?!?/br> 南弦聞言,卷起了左臂的衣袖,卻是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 賀夫人愣住了,怔愣過后又哭出聲,形容很是凄慘。南弦勉力安慰了兩句,婆媳兩個方戀戀不舍地走了。 允慈嘆了口氣,“白高興一場,聽她們說得頭頭是道,我以為阿姐這回能找見親生父母了?!?/br> 南弦撫撫額道:“我也糊涂了,阿翁既然知道我是哪月哪日出生的,必定和我的親生父母相識,哪里用得著翻看什么胎記?!?/br> 但賀家的境遇,也許還原了幾分當年的真相吧。先吳王獲罪,別業的幕僚兵荒馬亂,或者自己真是其中一家的女兒,家中馮難,父母也不在了。否則明知道她的下落,十六年不曾來找她,除非是不想認回她了。 允慈倒還不死心,想了想道:“說不定幾位阿叔知道內情,只可惜我們和他們斷絕了來往,否則真可以去問問他們?!?/br> 南弦搖頭,“阿翁由來和他們不和睦,家里的事,哪會同他們細說?!?/br> 如今阿翁和阿娘都不在了,臨終也沒有留下關于她身世的只言片語,既然如此,就不要執著追尋了。眼下要cao心的是自己的婚事,雖然宮中有人來承辦,但自己的箱籠陪嫁,還得自己準備。 蘇合和橘井替她收拾,邊往箱奩里放東西,邊登記造冊。好在宮中的賞賜頗豐,加上王府送來的聘禮,可以湊出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妝。 允慈看著這些東西,還是有些遲疑,“王府的禮單來了,咱們照原樣再帶過去,會不會惹人笑話?” 南弦對這個不太上心,“反正沒有外人知道,多與少,誰會笑話?” 那倒是,王府中沒有長輩,過去就是自己做主,這點上來說,比尋常女郎出閣強得多。 允慈思緒飄忽,有點愣神,南弦察覺了,放下手里的禮單問:“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允慈這才“哦”了聲,低頭支吾道:“阿姐,我覺得上陽阿兄的母親,好像不怎么喜歡我?!?/br> 收拾東西的眾人都抬眼望向她,蘇合道:“我們大娘子要當王妃了,卿家主母不知道嗎?換做一般人家巴結還來不及,他家倒挑眼?” 允慈說不是,“上回我去找上陽阿兄,那時候阿姐還沒與小馮翊王定親呢。反正他母親看上去冷淡得很,想來就是不喜歡我們向家的女兒吧?!?/br> 果真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輔國將軍找阿翁給上陽看診,表現得十分親厚,上陽還在向宅住了一陣子。本以為兩家有些交情,可惜人家并不這么認為。卿家是達官顯貴,向家只是平常醫官,門不當戶不對,人家不中意也在情理之中。 “那上陽怎么說?”南弦問,“他同家里提起過你們的事嗎?” 允慈愈發扭捏了,“我們之間的窗戶紙才捅了一個小口子,還沒深談過。但他母親的態度我是知道了,這件事成不了?!?/br> 成不了其實也沒什么,只是很為自己悲哀,小小年紀受夠了情傷,可以算得上見多識廣了吧? 南弦心疼阿妹,忖了忖道:“找個機會,與上陽說開了吧,家里答不答應,還得由他與父母商量?!?/br> 這里正說著,前院的仆婦進來回話,說查下巷公子來了。 南弦忙吩咐把人請進前面廳房,自己趕過去相見,進門見識諳低著頭站在那里,不知在思忖些什么。聽見腳步聲方轉過身來,如常浮起一個淺淡的笑,問她一切準備得怎么樣了。 南弦說:“差不多了,到了那日宮中會派人來主持?!?/br> 識諳點了點頭,從袖袋里掏出一疊銀票遞了過來,“這是給你準備的奩財,你收下吧?!?/br> 南弦沒有接,“我受阿翁阿娘養育,欠著向家好大的恩情,如今要出閣了,怎么還能收這錢呢。阿兄日后要娶親,允慈也要出閣,花銷必定不小。阿兄還是收回去吧,我這里已經籌備妥當了,阿兄的好意,我就謝過了?!?/br> 可識諳還是把銀票塞進了她手里,“你在阿翁和阿娘眼里,就如親生的一樣,既然要出閣,就該為你準備妝奩。這錢是阿娘早就備下的,原本是……”他欲言又止,到底沒有說下去,轉而又道,“我與允慈成婚的費用,阿娘也替我們預備了,你不必擔心?!?/br> 南弦見他這樣說,知道他是不會改變心意的了,只得暫且收下,等以后他們婚嫁時,自己再想辦法填進去。 識諳沉默著,現在連多看她一眼,好像都不能夠了。心里有很多話想說,但無從說起,最后只余一聲嘆息,定了定心神道:“若有什么要幫忙的,你只管告訴我?!?/br> 南弦道好,“到了正日,不知阿兄可會出席?” 說實話,這個要求強人所難,原本他們的婚事已經在籌備了,建康城中許多人都知道。豈料命運弄人,新郎官換了人做,昏禮當日還要他參加,難免讓他下不來臺。 然而出乎預料,他說:“我來。你是我阿妹,阿妹出閣,做兄長的自然要來相送?!?/br> 也算給她一個圓滿吧,父母都不在了,要是連兄長也不出席,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愈發讓人覺得她娘家沒人了。 南弦心下感激,抿唇笑了笑,只那一笑,又勾起他新的惆悵,再留下去也是徒增傷悲,便草草告辭,出門去了。 誰知剛從臺階上下來,迎面遇見了神域,兩下里對望,眉眼間自有一番凌厲的交鋒。 識諳對他還是有怨恨,自己的那點小手段,根本不是這種政客的對手,上次的較量不曾傷及他皮毛,自己雖然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F在他是政壇情場兩得意,想必又要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了,他也做好了準備,接受勝利者的挖苦,卻不想他朝他拱手長揖了下去,情真意切道:“請阿兄原諒我的自私。向副使與阿兄對我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上,從來不敢忘記。日后阿兄若有差遣,我一定赴湯蹈火,報答阿兄?!?/br> 又是他的場面話,識諳知道。但事已至此,還能怎么樣呢,就算他與你針鋒相對,南弦不還是要嫁給他嗎。 勸慰自己退一步,識諳也緩緩拱起了手,“望大王今后善待舍妹,莫要讓她受委屈。家中父母雖然不在了,但我這個做阿兄的還在,只要她愿意,隨時能回查下巷?!?/br> 這也算是種震懾,神域呵腰應了聲是,“不會有這一日的,請阿兄放心?!?/br> 是嗎?但愿吧!自己著實也沒有什么話再與他說了,隨意一頷首,便錯身走開了。 神域看著他走遠,方收回視線,快步進了后院。剛上回廊,就看見南弦正在滿地的箱籠間打轉,她一向是高潔不問世事的模樣,如今也為大婚瑣事忙碌了,他看著看著,看出了滿眼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