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直恁芬芳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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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聽他提起小馮翊王,有點不高興,但看那天幕上五彩繽紛接連不斷,漸漸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中都侯是一點忌諱都不講嗎,兩歲的孩子過個生辰,何必弄得這么張揚。 腹誹之際,偶然見天頂慢悠悠飄下細細的雪花來,這比煙火更讓人驚喜,忙伸出手來承托,可惜雪沫子太小,落進掌中很快便融化了。南弦仰頭看天上,車輿一角懸掛的風燈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但雪花的走勢清晰可見。今晚要是不停歇,明天就該堆積起來了吧!下雪讓人歡喜,卻也令人感慨,又是一年,時光匆匆,過起來真快,轉眼她也二十歲了。 就著一路煙火回到家,允慈早就睡下了,她也沒去打擾她。第二日早上起身推窗看,果真滿世界白茫茫一片,冬日雖是斗骨嚴寒,卻也有不經意的小快樂。昨晚的種種過去了,沒有留下太多痕跡,她穿戴收拾好,趁著今日頭一場雪,要進宮為貴人娘子們請平安脈,再看一看圣上經過這幾日的調養,腿腳的浮腫消退些沒有。 鵝兒早就趕著馬車候在門前了,不知是哪塊皮子裁剪下的邊角料做成了兩只耳兜,十分精準地扣住了耳廓,但一張臉露在外面,凍得鼻子通紅。見了她,雙手從對插的袖籠中拔出來,忙接過藥箱放進車里。 南弦看了他一眼,“怎的不讓你阿娘給你做個圍脖,好歹擋一擋風?!?/br> 鵝兒的娘在后廚做工,只負責摘菜劈柴等粗活。鵝兒說起她,嘿地一笑,“不瞞大娘子,我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我阿娘哪是那等精細人,要她做針線,她就說眼睛看不見了?!?/br> 橘井聽了,有些可憐他,隨口道:“明日我給你做一個?!闭f著將南弦扶進了車輿內。 鵝兒很高興,鞭子甩得啪啪作響,很快便駛到了右御門外。 今日他們出發得早,且朝廷因為天氣寒冷,將視朝的時間后移了。南弦穿過止車門時,正是百官入尚書省的時候,她忙低頭退讓到一旁,靜待文武大臣們的腳步聲走遠,方抬頭直起身來。 沒能管束好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朝東邊座門上看了一眼,人群中有個身影高挑挺拔,即便只是背影,也能辨認出來。 南弦心頭蹦了蹦,暗道真晦氣,好好的,看什么看!忙提著藥箱進了端門,匆匆趕往內苑。 今日皇后犯了頭風,精神很不好,見她一來便抱怨:“昨晚上一夜不曾睡好,一會兒太冷,一會兒又太熱?!?/br> 南弦號了脈,先給她扎了兩針,一面溫聲告訴她,可以往溫爐里加些什么香料藥材,大冬日里,有醒神通竅的作用。 皇后仍是嘆息,“宮人們焉有伺候不好一說,全是我心里有癥疾,橫豎不舒坦?!?/br> 南弦不便探聽她的心事,只讓她拋開那些郁結,皇后聽了卻發笑,“你是年輕女郎,又不曾出閣,哪里知道我的煩惱?!?/br> 殿中擺放了很多果子,有暖融融的香氣縈繞,其實這樣的環境應當很是愜意的,但不知皇后怎么不高興了,明明前幾次見她,她都是十分開朗的模樣啊。 皇后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不解,自己也需要有人傾吐內心的苦悶,加上她又與小馮翊王相識,且多時相處后確認誠實可靠,便讓孫長御把侍立的人遣出內寢,自己娓娓和她訴說:“洪訓殿的海氏,這幾日不知在鬧騰什么,攛掇著圣上辦圍爐宴,要把她的母親與meimei接進宮來?!?/br> 南弦上回聽說過海貴嬪的豐功偉績,對海家的情況也有幾分了解,便問:“海夫人有幾位meimei呀?” 皇后說就一個,不耐煩地抬手指指東府城方向,“就是中都侯夫人,接連生了三個兒子,連月子都顧不上坐那位?!?/br> 南弦聽說月子都不坐,出于醫者的本能,沖口嗟嘆:“那多傷身子?!?/br> 皇后說可不是,“也不知怎么想的?!?/br> 不屑的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嫉妒,半晌長嘆了一聲,“陛下無子,這些年成了我的心病,平時強逼著自己不去想,可昨晚上那通鬧騰,把我的心頭火都挑起來了,怎么能不??!” 一旁的長御還在盡力開解她,“殿下有雅量,不拿她當回事就行了?!?/br> 皇后說:“我是不想將她當回事,可昨晚你也瞧見了,那漫天的煙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萬國來朝呢?!睆陀指嬖V南弦,“陛下的腿疾好了一些,水腫稍有消退,昨日正在我這里用晚膳,海氏不知怎么靦臉過來,東拉西扯坐了半天。后來外面燃起了煙火,得知是東府城燃放的,陛下雖不滿孩童的生辰沖撞了小馮翊王弱冠,但也沒說什么,站著看了會兒,順口夸贊了兩句??烧l知那煙火竟放個沒完,連著放了半個時辰,弄得驚天動地,我躺在床上就看窗紙上五顏六色,真是心煩到了極處?!?/br> 所以說萬事過猶不及,就是這個道理。一時興起放上一兩扎,那是助興,接連不斷放上半個時辰,那就是炫耀,是挑釁了。但南弦不便置喙,只道:“大概實在高興吧?!?/br> 皇后聽了一哂,“實在高興?黃口小兒兩歲生辰,既不是滿月也是周歲,有什么可高興的?!?/br> 那雍容的第一貴人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悅,料想她的情緒是會影響圣上的。 關于那種敏感問題,南弦不敢多問,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好自己的本分。 拔針后皇后頭疼的癥狀明顯減輕了不少,沒有病痛,心情也就不那么難耐了,重新有了點笑模樣,同南弦說起,“我有個族親,任太學博士,學問做得很好,言行也彬彬有禮。原本已經說準了親事,但逢父喪守孝三年,怕耽誤人家女郎,便不曾下定,你看可不是巧了。向娘子,我把他說與你吧,讓他擇個日子登門,且不說你那自作多情的竹馬,先見一見人也好?!?/br> 南弦赧然,“我怎么敢當呢,讓殿下cao心我的婚事?!?/br> 皇后含笑拍了拍她的手,“若我有孩子,想必也如你一樣大了。我每回見你,總覺得親近,這么好的女郎,不該嫁入別人家?!?/br> 沒有辦法,皇后要保媒,擋也擋不住,便順從地應承,“就依殿下所言吧?!?/br> 皇后這里的差事辦好了,她還得往其他宮殿應診,各處轉了一圈,最后在園中被人叫住了,說陛下在式乾殿傳見。 南弦跟著謁者到了御前,見圣上面色平淡,沒有什么喜怒,照例讓她請了脈,淡聲道:“癃閉的毛病確實減輕了,但這關節痹癥不能痊愈,很令朕心焦。向娘子醫術精深,朕還盼著你能藥到病除呢?!?/br> 南弦想起了神域的話,防己那味藥,使用得當對風濕很有效,但她始終在用與不用之間掙扎,下不了決心。 或者再等一等吧,等一個能讓她義無反顧的時機,便耐心游說圣上,“陛下的病癥不是一日造成的,寒凝不散,氣血不行,須得辯癥慢慢調理。醫書上有個烏頭湯加味的方藥,能解急癥,但烏頭有毒,需用白蜜解毒熬制一個時辰,這種藥縱是再有效,妾也不敢給陛下用,請陛下寬宥,再耐心等上一陣子?!?/br> 其實說實話,圣上自覺小腿脹痛的毛病已經比之前減輕了很多,然而人心總是不足,最好能將這病癥一下子從身上連根拔起才好。 垂眼凝視這醫女,“還要幾次能痊愈,你與朕說明白?!?/br> 什么是伴君如伴虎,這就是了。 南弦心下作跳,垂首道:“陛下若要一次見效,治標不能治本,恐怕好得快,反復得也快?!?/br> 圣上沒什么耐心,沉聲道:“就快冬至了,朕要祭拜天地,絕不能拖著一條殘腿上天壇。還有十日,朕給你十日時間,讓朕體面地完成這項大典,你可能做到?” 如此就是逼到那個份兒上了。 南弦起先還猶豫,這刻終于下定了決心,暗暗握了握拳道:“那妾就為陛下開個方子,以防己、苦參、金銀花等入藥,為陛下祛風邪,解熱毒,再佐以針灸施治,十日之后定能行動自如?!闭f罷唯恐日后又落埋怨,復又追加了一句,“但這方子是應急之用,不能長久,病情反復是一定的,全看陛下愿不愿意一試?!?/br> 圣上只求看見短期的效果,頷首道:“能應急便好,等過了冬至日,再如你所言慢慢調理,朕也能應準你?!?/br> 南弦松了口氣,“那就遵陛下的令,今日起用藥,每日一副分兩次服用,服上十日便有成效?!?/br> 她說得篤定,圣上就放心了。不知不覺,這小小女醫成了他治療頑疾的希望,高興起來便與她打趣,“太醫局分九科,每每要會診,一大幫人湊在一起研究半日,朕但凡經不住疼,早就被他們耽誤死了。如今向娘子是‘十全娘子’,你一人就頂得上整個太醫局,可惜女醫不能封官,要是能,定要封你個尚藥奉御,讓那些老學究們看看?!?/br> 南弦是面嫩的女郎,只顧靦腆自謙,開了方子去了金針,便退出了式乾殿。 圣上下榻走了兩步,她針灸的手段確實高明,脹痛的毛病短期內能緩解十之五六,不由與左右稱道,“我看她,比她阿兄還強些?!?/br> 謁者丞含笑說是,“向家女郎未入太醫局,不受那些條條框框的約束,天性自成,有膽有謀,屬實是難得?!?/br> 這里正閑談,尚書省又送了奏疏進來,圣上起先還因病痛減輕而渾身舒暢,結果一道諫議看完,氣血險些逆行,砰地一聲將卷軸拍在了書案上。 謁者丞在御前侍奉多年,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多嘴,一旁送上來的茶盞,也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撤走了。 圣上雷霆震怒,“神鉞的野心都刻在腦門上了,這個狂悖之徒,他眼里還有誰!” 于是第二日上朝,頭一件事就是將昨天的奏疏內容提出來商議。有人彈劾中都侯逾制修建庭院,不單如此,昨日更是大肆鋪張,為幼子慶賀生辰,弄得滿城烏煙瘴氣,流言四起。 中書監舉著笏板上奏,“前日城中熱鬧,臣本以為是小馮翊王弱冠,祭過太廟,參拜過陛下與皇后殿下,晚間燃放煙花慶賀,因此并未放在心上。結果這動靜竟足足鬧了半個時辰之久,立時就明白了,絕非小馮翊王的手筆。中都侯雄踞東府城,固然尊貴,但區區小兒尚未成人,如此大動干戈,果真有必要嗎?” 中都侯被當朝彈劾,早就汗流浹背,忙從百官中出列,長揖道:“臣前日并不在城內,一切都是家中女眷cao辦,或有違制之處,待臣回去好好責問,再向陛下告罪?!?/br> 圣上坐在上首,短促地涼笑了一聲,“你內帷不修,罪責本就在你一身,還要回去責問?難道打算將內眷推出來認罪嗎?” 中都侯心下暗驚,慌忙跪拜下去,“是臣之過,請陛下恕罪?!?/br> 但僅僅是放了半個時辰的煙花,其實并不足以令圣上大動肝火,侍御史的火上澆油,才是最為致命的。 “臣于市井中,曾聽得一首詩,今日當著陛下的面,念給眾位同僚一聽吧?!笔逃沸Σ[瞇地,緩聲吟誦起來,“夢于海上坐玉盆,金烏入裙遂有娠,東府小兒猶抱日,他朝入主顯陽城?!?/br> 這詩一念完,頓時朝堂嘩然,中都侯嚇得心都快從嘴里吐出來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陛……陛下,這是有人要害臣一家啊。臣忠心侍主,何來這等野心……” 可侍御史打斷了他的話,轉身對中都侯道:“君侯的言下之意,是臣在捏造事實,誣陷于你嗎?這詩上年就已經在坊間流傳了,當時君侯夫人產子,便有謠言四起,說什么神光照室,白氣充庭,此子貴不可言,東府城上下也深以為然吧?所以給孩子取乳名叫抱日,之所以前夜大肆慶賀,是因為早有術士相看過,聲稱只要將這孩子養過兩歲,日后便富貴顯赫無人能及,我不曾冤枉君侯吧?” 中都侯素來和侍御史有過節,氣得直起身子叫囂不止:“談萬京,這只是你一家之言。你與我不合,所以公報私仇,借機踐踏我?!?/br> 圣上很不耐煩聽他狡辯,但他既然是皇親國戚,又是廣平王一脈,身份本就敏感,也不能當朝斷他的罪。 煩悶之下蹙眉下令:“這件事非同小可,須得嚴查。既然中都侯與談御史不合,那就換個人來偵辦?!闭f著望向了御史大夫徐珺,“此事是你們御史臺提起的,就命御史臺匯同校事府一并查處。徐老是御史之首,先前幾次三番上疏請辭,朕一直不曾答應,今日之事,就當是徐老收山前的最后一宗差事吧,切要仔細承辦,莫叫朕失望?!?/br> 這是個里外不是人的買賣,徐珺心下雖也打鼓,但還是領命出列,向上長揖下去。 當朝沒有對中都侯作出裁決,但也足以把人嚇得夠嗆。散朝之后失魂落魄走出止車門,家中長史上來接應,他見了人便惱怒叱問:“前夜那些煙火,是誰讓這么放的?” 長史一臉茫然,“這事小人并不知情啊……”說著將人攙扶上馬車,一面道,“郎主先別慌,回去問了便知道了?!?/br> 于是馬車疾馳到家,進門先將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侯夫人海澄瀾起先并未當回事,當聽他說闖了彌天大禍,才如夢初醒一般。 “怎么辦?她哭喪著臉問,“我即刻進宮找阿姐商議對策吧?!?/br> 中都侯道:“這么大的事,找她便有用嗎?”說著轉頭吩咐管事,“將那日采買煙火的人給我找來,盤問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br> 不一會兒一個辦事的小廝便趨步上前來,哆哆嗦嗦道:“郎主恕罪,前日小人去東市口的煙火鋪子采買,那店主說店鋪要轉讓,愿意低價出手鋪中的貨物。平時一扎少說要賣二十文,如今五十文便能買十扎,小人見便宜,就把那僅剩的五十扎買回來了?!?/br> 中都侯氣得頭昏眼花,“十扎只賣五十文,你的腦子可是被豬啃了?”定定神又問,“五十扎,你們一口氣全放完了?” 小廝臊眉耷眼說是,“小人們想著既是三郎的喜日子,府里上下高興,便都放完了,免得放在庫房里受潮?!?/br> 中都侯一陣頭暈,倒退兩步跌坐進了圈椅里。 勻上幾口氣,慌忙抬手支使管事:“快去東市口看看,那家鋪子還在不在,將店主給我帶回來,快!” 管事領命帶人奔赴東市,結果到了地方一看,煙火鋪子早改成了小兒傷藥鋪,店主也不見了,門前的幌子迎風招展,上面寫著八個大字:脫臼接骨,夜啼驚風。 第36章 不是有隱疾,就是人品不好。 小廝欲哭無淚, 望著管事道:“怎么辦,人找不見了,郎主非得打死我不可?!?/br> 管事氣惱地橫了他一眼, 進去問小兒藥鋪的伙計, 先前那店主家住在哪里, 還能不能尋見。 藥鋪伙計長長哦了聲,“他們舉家搬離建康了,搬往哪里,實在不知道?!闭f完便不再理會他們, 招呼買膏藥的婦人去了。 管事沒辦法, 從鋪子里退出來, 重重嘆了口氣, 帶著小廝回去了。斜對面的巷口停著一輛馬車,窗上掀起的垂簾放下來,掩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睛, 車輿內的人慢條斯理說走吧,“天太冷了, 上茶陵樓喝上兩杯暖暖身子?!?/br> 車外的陳岳屹道了聲是,自己策著馬, 引領馬車往邊淮列肆方向行進。下了兩日的雪,還好城中有專人鏟掃,不至于堆積起來。但青石板的縫隙里, 雪與泥濘混合著,天上的細雪落下來,薄薄掩蓋了一層, 馬蹄踏過去, 便留下一串壓實的斑駁痕跡。 茶陵樓前接客的酒博士卻不知寒冷, 熱火朝天地見人便招呼:“貴客進來暖和暖和吧,我們有上好的酒菜,還有精妙的歌舞,管讓貴客盡興?!?/br> 可惜人家擺擺手,走開了,那酒博士也不氣餒,重新堆起一張笑臉,迎向下一位過路人。 很快,那雙精明的利眼便發現了徐徐駛來的馬車,忙疾步過去接應,“貴客……” 車門打開,門內有人邁出來,狐毛出鋒的領圈掩住了半張精致的面孔,饒是如此,酒博士也一眼認出,又驚又喜道:“啊,大王駕到,蓬蓽生輝?!边呎f邊往內引領,“快快快,大王快請進。這天寒地凍的,別凍壞了大王?!?/br> 進得茶陵樓,樓里溫暖如春,左右的人趨身上前侍奉,神域解開領上金扣,將斗篷往后一揚,身后的人精準托住了,又俯身撤下去,另一人殷勤招呼:“大王上樓吧,最好的酒閣子給大王留著呢,大王請?!?/br> 神域上了二樓,臨要進門,見陳岳屹和衛官門侍立在門旁,便體恤道:“你們也去喝兩杯吧,不用守著了?!?/br> 家主愛護,十分令人感激,但他們的職責是保護他的安全,陳岳屹有些為難,與兩名衛官對望了一眼。 神域笑了笑,“我過會兒有客,你們別走遠,就近等候就是了?!?/br> 陳岳屹這才道是,帶著下屬下樓,在樓梯旁找了張酒桌坐下。 神域彎腰進了閣子,閣內鋪著錦墊,四角拿銅獸鎮著,并未看見有溫爐,但室內還是很溫暖。臨河的檻窗開了一小半,能看見秦淮河上往來的畫舫。這種雪天,公子王孫雅興正濃,三兩好友相約游湖,舟楫蕩過,留下一串清亮旖旎的歌聲。 酒博士很快送來了溫酒及幾樣小菜,堆著笑臉道:“大王先用著,若有傳喚,小人即刻就來?!?/br> 神域頷首讓他退下,自斟自飲了幾杯,茶陵樓用的也是步司小槽,他看著杯中的琥珀光,無端想起南弦來。 昨日上朝的時候見到她了,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盼著她也能看他一眼,但她始終低著頭,大概真的不想再看見他了吧! 自己莽撞了一回,確實做得不對,但對付這樣遲鈍的女郎,怎么撩撥都撩撥不動,他也有點著急。還好,她不是真的無動于衷,要是她對他全無感覺,就不會那么慌張了。 想著想著,他笑起來,捋了一回虎須,老虎終于知道掀掀嘴了。很好,一次不夠就多來兩次,她氣著惱著,慢慢便會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