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現在還記得那個表情。

    他離開老師辦公室的腳步越來越慢，到最后他停下來，一個轉身重新走回老師辦公室，告訴班主任他要幫助衛譯。

    班主任的表情錯愕極了，主動問他是不是覺得不幫有壓力之類，告訴他沒關系，不幫也沒什么。

    夏凌風只說不是，也沒有多解釋，只說自己要幫衛譯，不會影響學習。

    班主任同意了。

    這件幫扶的事情到后面的結果就是好學生跟要幫扶的差生做同桌，幾天后衛譯跟夏凌風做了同桌。

    班主任自然是在班上說過這件幫扶的事情，衛譯聽到夏凌風要幫扶他的時候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這是老師的安排，讓班上這位冷冰冰的學霸來幫自己，差點都想去跟班主任抗議了。

    他覺得跟夏凌風這種bking，說話很少他又打不過的類型做同桌，真的是太有壓力了。

    但他想抗議也只是想想，他一個常年逃課的差生顯然不敢去老師面前爭論什么，生怕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班主任訓得不行，他不想找罵。

    于是這件幫扶的事情，換座位的計劃，就這么定下來了。

    班主任說完，趁著自習課的時候，當場就要他們換座位，還安排好了地方。

    衛譯坐在位置上，花了幾分鐘來消化這個消息，幾分鐘后才開始收拾東西。

    然而等他收拾完東西走到新座位的時候，發現夏凌風已經把書搬過來，放在外面的那張桌子上。

    班主任給他新安排的位置是靠窗的，他們同桌自然是兩張桌子并在一起，而靠窗的同桌就有張桌子挨著窗戶，一張桌子在過道旁。

    而挨著窗戶那張桌椅上坐著的同學想出去，要爭得同桌的同意。

    衛譯這種常年逃課的人，自然是想坐在靠外面的桌子，這樣方便他翹課，但他趕到的時候夏凌風已經把書本放在靠外面的課桌上。

    衛譯：“……”

    他試圖硬著頭皮跟夏凌風商量：“夏凌——”

    他想說夏凌風同學，結果這幾個字都沒說完，就看到夏凌風抬頭看著他。

    其實夏凌風的目光跟表情并沒有多兇，就是有點冷，就用那種有點冷的表情看著他，讓他說不下去，莫名慫了。

    之后他聽到夏凌風問：“怎么？”

    “……沒事?！?/br>
    啊啊啊啊??！

    他為什么要這么慫，為什么要說沒事，沒事！

    真是瘋了，好想撞墻。

    但他心里面再如何咆哮，也還是沒精打采地把自己的東西放在靠里面那張桌子上。

    他安慰自己沒關系，他們的座位是要輪換，一個月換一次，不換橫排，豎排交換，他們會坐到中間的地方，之后再是靠墻的地方。

    總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坐在外面，讓夏凌風嘗嘗坐在里面的感覺。

    呵。

    衛譯用精神勝利法安慰了自己一通，之后默默坐到里面的位置。

    換完座位之后就是晚自習。

    他們晚自習從晚上六點開始，上三節，兩節中間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他們晚自習看得不嚴，通常情況下是一個老師看著好幾個班的學生，只偶爾在走廊上轉一轉，不一直在教室里待著。

    教室里也有人小聲說話，做點小動作，講題目的，聊天的，多得是。

    通常情況下晚自習這種課程，衛譯都是看著沒有老師的時候悄悄溜的，要么就在課間光明正大地出去附近網吧上網，直接不回來了。

    作為留守少年，他媽在零花錢方面對他還是很大方，給得不少，怕他一個人餓著，所以他兜里面有點閑錢，泡在網吧錢方面肯定不是問題，現在的問題是——

    他要怎么離開這間教室。

    他從沒想過在逃課的路上，教室會成為他最難離開的一個地方。

    但現在是這樣了，因為夏凌風堵在了他離開的必經之路上，像一座冰山似地堵在那里，讓他很窒息。

    剛換完座位開始上自習的時候，這第一節自習課還剩下半個小時，衛譯在椅子上安靜坐了五分鐘，有點坐不住了。

    他坐在這邊是真無聊，什么都沒得做，看書看不懂，自習也不知道該學啥，分分鐘想逃離的節奏。

    十分鐘后，他實在是無聊透頂，開始悄悄看著身邊這位學霸。

    嗯，這位學霸似模似樣地一直在做題。

    衛譯悄悄瞄了幾眼對方的卷子，說實話他沒看出來是數學卷子還是物理卷子。

    他的成績就是差到這種地步，連數學跟物理都分不清楚，所以這堆教科書跟卷子，對他來說就是天書，他能認識上面的字，但連起來卻不知道在說什么，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去翻動。

    但現在顯然不是一般情況，是二般情況。

    他身邊坐了個一直在做題的學霸堵住他的出路，害他不能逃課出去玩。

    對方一臉冷漠地坐在他旁邊做題，心無旁騖，衛譯悄悄看了一會兒，愣是沒有膽子去打擾。

    他總覺得叫了對方是在打擾學霸的學習，而且那個高冷的表情也讓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最終，百無聊賴之下，他翻開了課本，要不然是真的沒事情可以做了

    他隨便抽出來一本數學課本，看了不到一頁就莫名感覺很困，眼皮往下墜。

    分明他玩游戲的時候精神抖擻，可以精神抖擻地在lol里面廝殺數個回合，但偏偏一翻開課本，不知道怎么就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