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第29節
“……你不是無所謂的么?” 你還想要什么呢? 我用雙手捧著甚爾的面頰,認真地端詳他的表情,試圖尋找和答案相關的蛛絲馬跡。 他平靜地同我對視: “是啊……本來以為無所謂的?!?/br> 我說不上話來。 因為甚爾沒有所謂的“自尊”,對一切感到無所謂,他才能接受我的交換條件,作為“小狗”來到我的身邊。 他接受我靠把自己出賣給其他男人換來的物質條件,甚至因為見不慣其他兄弟惺惺作態,從而和我享受“快樂”。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我已不再是精力無限的小孩。 白日里逐漸變難的咒術課程以及人際瑣碎消耗了我大部分精力,現在只要熬夜或者壓力過大,我就會感到頭部隱隱作痛。 “我好困,我又開始頭痛了?!?/br> 放棄同他對視,我從不想理會的東西身邊逃開,輕輕將腦袋挨在甚爾的肩膀上,疲憊地如是抱怨。 作者有話說: 小女孩只能擁抱狗 害怕面對人呢 嘛! 感謝在2021-10-20 22:46:21~2021-10-23 01:05: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殷 4個;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長樂 40瓶;你胸小怪我咯 33瓶;aldebaran 20瓶;怪度同柯 17瓶;翠色水滴、k某人、娜娜明的婆娘 10瓶;修敗絮 5瓶;白阿辰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腐爛的喜歡◎ 甚爾以指腹貼上我的臉側, 不輕不重地按壓我的太陽xue。 他本就擅長捕捉身體細微反應,再加上熟能生巧,手法竟然比大夫還要強上不少。 電擊般的刺痛逐漸淡去, 酥麻的感覺從他指尖擴散,好像將辛苦了很久的身體浸入溫水,舒適的感覺讓人安心, 不一會兒我就溫馴地將臉頰貼上他的掌心。 甚爾用手掌托著我的臉, 歪過頭打量我詢問:“要睡么?到時候我可以喊你?!?/br> 本來見面的時間就短, 他又說了很多叫人心煩的話,現在就睡覺放過他實在不太劃算。 我朝小狗抬起眼皮,慢吞吞地差使他做這做那: “還不想,你上次給我買的糖還有么?” “還有一盒吧, 你很喜歡那個?我回來可以給你再帶點?!?/br> 他扶著我肩膀, 將我枕在枕頭上, 去柜子那里翻找想要的東西。 童年時母親不高興也不許我高興, 我喜歡的東西隨時可能遭到她的毒手, 久而久之我就養成了藏東西的習慣。 來到禪院家總有貼身侍女密切關注我這個無法出聲的可憐人,在大家了解“結界術”可以儲存物品后, 影子也不再安全。 我將目光放在誰也不在意的甚爾身上。 所以自打上次在甚爾箱子里藏了圖冊, 我囤積的惡癖便一發不可收拾——像餓極了的人選擇暴飲暴食, 唔 無論喜歡的杯子、收集的鋼琴磁帶還是都被我藏到甚爾的小屋 相識前、少年極簡風格的小屋不知不覺有了許多生活氣息。 生活隨性的他并不喜愛整理,對此放任自由的結果便是簡單的翻找工作, 如今也成了“層層疊”的高難游戲。 被塞滿的柜子好似一座搖搖欲墜的危樓,抽出其中一片建材, 其他也跟著轟然倒塌。 多虧了甚爾眼疾手快才防止他們全都溢出柜子。兩指一夾, 如火中取栗, 飛快地抽出糖罐, 他重新堵上柜子,咋舌發出不滿地嘟噥: “啊——你怎么老喜歡把東西藏來藏去?真是難找,下次要是能弄到個儲存的咒具就好?!?/br> 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我毫無愧疚地笑了出來。當甚爾回頭瞪我的時候,我急忙伸手掩住嘴唇,無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一個圓形的扁鐵盒,周圍一圈是漂亮的白銀色,刻有印花體書寫的品牌名。透過中間透明塑料窗,可以看見許多藍色的圓形糖塊,精致花型的圖案上沾著白色的糖粉,那造型使人聯想到冬日霜花,光是望著便能感受到沁人的涼意。 這是甚爾在外面買的薄荷糖,咒靈或者目標多活躍在無人的深夜,盯梢時間過長難免會感到乏味,他就會含上一顆打發時間。 他回來換衣服時,糖罐便從兜里滾了出來。糖果和染血的繃帶形成鮮明的對比,叫我產生了好奇:“這個好吃么?我也想吃?!?/br> 甚爾盯著我手里的盒子,保持著纏繞繃帶的動作想了一會兒,突然咧開唇角露出了笑容: “薄荷糖,你可以嘗嘗?!?/br> 在我將它含進嘴里后,他慢條斯理地補充道: “很辣?!?/br> “我一般用它提神?!?/br> 他那種時不時會做點惡作劇的少年氣這時候倒是冒出來了。 好像是含了一塊藍色的冰,霜花在舌尖綻放,強烈的冰涼感把牙齒也凍上,吸氣時的時候鼻子里“呼呼”灌注冷風。 但被風送來的還有薄荷葉的清香,以及淡淡的甜味,叫我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因為“大夫”的藥膳,我吃東西一直吃不出來味道,平素進食多是敷衍了事,偶爾遇上口感特別的,會多嚼兩下。 回到本家后,醫生推薦的滋補食品多半淡的要命,幾年來,頭一次找回味覺上的沖擊感,我明確對這個感覺表達了喜歡,白天上課犯困時也會含上兩顆。 之后也會叫甚爾為我從外面帶一些口味重的小點心。 甚爾對此理解不能。 外表再強硬的男人,舌頭也是柔軟的。 甚爾是典型的貓舌頭,即便饑腸轆轆,面對熱氣騰騰的料理,也會耐心等上一會兒。 深知我那能不動就不動的脾氣,甚爾將糖罐擰開放在床頭,往蓋子上倒出兩顆直接遞到我嘴邊。 我趁機拉住甚爾的小手指,用另一只胳膊去摟他的脖子,將人和糖果一起取走,叫他為我俯身,也彎腰睡到我身側。 在我含了薄荷糖,親吻他的時候,少年直接擰起眉毛,間或發出控訴: “好辣……” “你是故意的吧?” 我就是。 不過這么說,他還不是在舔我的嘴角么? “我想清醒點陪你?!?/br> 輕輕咬住他的下嘴唇,我用手指摸他吞咽時滑動的喉結。 甚爾將手撐在我頭側,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雙幽綠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也像逐漸融化的糖果。 甚爾顯然是不信的。他更深地吻我,用舌頭推壓施力,一不不留神糖塊就被我吞入腹中。 涼涼的甜味在口腔中擴散。 或許是因為親密得無法分開,與之而來的還有他的氣味、他的溫度。 就算靠糖果提神,有他吹散我的理智,撫摸我的后背,我還是忍不住側身將額頭靠著甚爾的肩膀,就那樣乖乖睡著。 只不過等到醒來的時候,兩人的動作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還是那樣蜷縮身體,將手肘彎曲貼在胸口。但是甚爾卻從平躺變成了和我想對的姿勢,他用一只胳膊圈攬住我的后背,手掌住我的心口。 我一直不大喜歡別人抱我,就連親密也是暫時。等到接吻后情潮褪去,那個懦弱膽小的我便會重新接管了身體,要不安地扭動身體,從他的懷里掙脫。 但沒有接吻,沒有擦槍走火的撫摸,或者調笑的暗示,他睡著了這么抱著我做什么呢? 放松下來的肌rou柔軟溫熱,我的臉頰貼著他,可以清楚地聽到他沉穩的心跳,純粹的安寧幾乎讓人想到了母親 我只有小時候,會被母親這么抱在懷里…… 而他明天就走了。 被某種難言的情緒所誘惑,我用手臂攏住了甚爾的腰腹。 寧靜的房間中突然傳來甚爾的笑聲,十分無奈、也十分幸災樂禍。 好像在黑夜里走路,渾渾噩噩掉進了深坑,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望著月亮發呆的時候,突然看見了另一個倒霉蛋一腳踩空,也摔倒在他跟前—— 【啊啊、你也在這里啊?!?/br> 他和倒霉蛋這般笑著打了聲招呼。 在笑聲之后,甚爾以低沉的聲音說道:“四天吧……四天我就回來了?!?/br> 明明沒人問他,這樣突然的解釋真是莫名其妙。 他為什么不能老實裝睡?為什么要突然跟我強調這種事? 事到如今我又不能突然把手從小狗身上抽走,于是我索性裝作睡著的樣子沒有理他。 用手指摩挲糖罐光滑的表面,我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通過今晚一系列舉動,我知道甚爾只是出任務,并非離開我,他甚至可以根據心情縮短在外面的時間。 但不要家族的榮譽,也不要子嗣之類的東西,開始追求自由的甚爾總有一日會告別這里。而一旦離開禪院家,我就沒有什么能給他的了。 自今夜開始,一條明確的分界線橫亙在我和他之間,這溝壑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加深。 我已經從甚爾身上得到足夠多的安慰,也應當做好心理準備。好在有直哉的存在,我對他的需求其實也沒有往日那般強烈。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 【它真的那么美好么?】 ——而對于童年的問題,通過兩年在禪院家的生活,我也隱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