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郎贅婿到朝野重臣 第110節
等葉崢把這批白色蠟燭弄回家的時候,云爹云娘都吃驚瞪大眼:“這是蠟燭?咋顏色雪白雪白的?” “買這么些蠟燭,得花多少錢吶?” 葉崢算了下此去蟠龍郡的車馬草料食宿費用,還有雇傭村里人的花銷,湊了整說了個數字。 “多少?”云爹有點不相信。 三十兩銀子,就能買這么些蠟燭? 照他的想法,這一大車蠟燭,二百兩也買不來吧? 這里頭得有多少?三百根總有吧? 葉崢搖搖頭,余衡數了三遍,五百二十七根。 現在市面上,兒臂粗的牛油大蠟,一根五百文,但牛油蠟燭的壞處是不耐燒,點燃后那燭淚真像眼淚似的一滴滴留下來,很快就融化完了,為了讓蠟燭經燒,就要在里頭添加東西,再做得很粗很粗,延長燃燒時間。 比如婚房里點的兒臂粗的大燭,持續燃燒時間大約為2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古代人睡得早起得早,三更就算清晨了,沒聽過三更雞鳴五更鐘,正是男兒讀書時嗎,燃到三更熄滅,那蠟燭就算燃一宿了。 蟲蠟就不一樣了,天然蟲蠟熔點高,硬度大,點燃后,蠟燭不會被自身燃燒產生的熱量熔化,就算做成生日蠟燭那么細,也始終可以保持燭心燃燒,燭身成型的,從頭燃到尾,直至將整根蠟燭燃燒殆盡的性狀。 且蟲蠟本身就是一種中藥,具有止血消炎潤滑通便的作用,燃燒白蟲蠟,也算具有一定保健作用了,就算不拿來燒,帶一塊在身上,關鍵時刻止個血消個炎也是極好的。 葉崢說了一大堆這白蠟的好處,云爹和云羅氏多數沒聽懂,只聽懂一點,這白蠟比油蠟好,色白、經燒,關鍵還量大便宜。 當然,便宜那是針對懂的人來說的,比如他家哥婿,那不懂的,不清楚白蠟如何產出,就入寶山也空手回,那就只有折騰沒有便宜了。 每次有了新東西,家里人肯定是排頭里享受的,香熏蠟燭葉崢給了爹娘一塊,自己和云清房中點一塊。 精油是好,但揮發太快,留香不持久,加入這蠟中就不一樣了,隨著蠟燭緩慢燃燒,那香也慢慢釋放出來,一整夜,一整個房間都是香的。 全家的睡眠質量又提升了個層次。 第102章 雁云州本地大商行的幾位負責人終于得了準信,被允許進入郡王府拜見王爺。 郡王府會客廳。 領頭的自然是寶豐郡海商張海潮,其次是涉林商行的束永富,還有南北行貨貿易的鄭同和。 其中張和束家旗下商號都是本地耕耘上百年的老字號,鄭同和是這十幾年發起來的,但他家里和張家束家都有姻親關系,所以靠著二位的提拔,也是一里一里起來,在三人中腦子靈,心思活,但話語權不如前面兩個。 王爺還沒來。 張海潮端起杯子呷了口茶。 鄭同和有點坐不?。骸拔覀冞f了那么多帖子,王爺都是只看不回,今日怎么忽然就同意見我們了呢?” 束永富也在喝茶,說:“老鄭啊,王爺愿意見我們是好事,你稍安勿躁?!?/br> 鄭同和:“我也知道,咱這么多東西送進來,不就是想求王爺句準話嗎?自古官是官商是商,官衙那位倒好,撈過界了,再說就算真等著想撈錢,那也該巧立名目遮掩下,哪有這樣不按理出牌的,前陣子那棕櫚皂你們見過沒有,我是見過的,比那澡豆和胰子好用一千倍,這樣的東西就這樣發給底下泥腿子用了?有人說這位知州老爺是關心民生,可我咋這么不相信呢?世界上還有這樣把好東西一分不花發給老百姓用的官?所以我回去琢磨了幾天幾夜,你們猜我琢磨出什么來了?” 束永富:“什么?” 鄭同和哼了一聲:“我尋思著,他這樣做必有所圖,無非就是瞧著我等孝敬王爺,把他晾了起來,是成心讓我們知道厲害呢?無非是想說,他有那制作棕櫚皂的方子,大家用了都說好,是奇貨可居,等著我們拿出東西來打動呢?!?/br> 鄭同和:“可是你們說說,他剛來的時候,我們幾個也不是沒有燒過灶,拜過碼頭的,他給我們送去的東西帖子一次次原封不動又給退回來算怎么回事呢?就算嫌少,也該給個提醒,不該做得這樣絕,就連王爺也沒有這樣對待我等,莫非他比王爺還厲害了?” “現在我算是知道了,人家是手里有方心里不慌,有恃無恐著呢?!?/br> “先是不讓民夫去我們的工坊里勞作,又搞出修什么勞什子路,又給民夫發這個,發那個——我倒是好笑呢,就算這些苦哈哈泥腿子種了土豆吃飽肚子,難道還能壓榨出幾兩油水來不成?” 張海潮輕咳一聲。 鄭同和馬上壓低音量,但還是忍不住要說:“凡此種種,只有兩個可能,一則他是清官,割rou喂鷹貼給苦哈哈泥腿子的那種,寫在書話本子上的那種——可是你們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的,二則就是我說的那種,他仗著有王爺撐腰,仗著手頭有奇技yin巧,就等著把我等搜刮干凈呢!” 張海潮和束永富也不信,在他們心里,官和民的界限,那是涇渭分明的,古來自有作品寫過愛民如子的官員,可放現實里誰見過? 愛民如子? 如果真有的話,可能是老子打兒子,打死不論的那個子吧。 但這里到底是王爺府上,就算要說,那話也不好說得如此□□裸。 張海潮正打算讓他嘴上把門,就聽外頭喊:“雁云郡王到——” 三人忙收斂神色,恭敬垂首。 雁云郡王走進花廳,三位商行主跪地:“草民張海潮/束永富/鄭同和,拜見王爺!” 水恒為人寬厚,神情敦和,笑著擺擺手:“幾位不用多禮,請起吧?!?/br> 又吩咐下人:“給幾位大老板上好茶?!?/br> “幾位在雁云做的好生意,自是不缺好茶喝,也嘗嘗本王從北地帶來的茶?!?/br> 張海潮幾人等到現在,已是喝了一肚子水了,但王爺的面子不能不給,只好又舉起杯子開始喝。 喝得一肚子水飽,在束永富和鄭同和不斷的眼神示意下,張海潮放下杯子站起來:“王爺,草民們此次求見王爺,乃是有事相求——” 水恒這才抬頭看他一眼,又擺手:“坐下坐下,坐下說?!?/br> 張海潮只好放了半個屁股在凳子上,一開口又是:“王爺——” 水恒微笑瞧著他:“嗯?有什么話,張老板盡管說就是?!?/br> 張海潮想說的是,雁云那位葉知州又是修各村通往縣城的道路,又是給村民發什么棕櫚皂和土豆粉,聽說這葉知州在城郊弄了一處叫研究基地的東西,里頭招了不少做工的,又是收那棕櫚果,又是收那市面上各樣水果和各種鮮花,研制了不少好東西。 他們自然是遣人打探了,但那打探的人最多混進大門內,混到廚房,或者混入搗碎棕櫚果的粗淺活計,再往里就不讓進了,各院子之間也有人阻攔,無事不許亂竄,倘或多走多問幾句,立馬有人警惕:“你是做工的,只管老老實實做工就成,打聽這些干什么?” 再多問幾句,就拉到管事那里,也不打也不罵,一天工資發給你,名字勾去,工作服上交,讓你明日不用來了。 三家派去的幾個人都遭遇了這種情況,末了還是什么都沒有打聽出來,只知道里頭雖然規矩嚴格,但伙食待遇都不錯,還有給工人配備的洗澡間,每日吃得好,穿得好,管事也不隨意打罵,下了工洗得干干凈凈回去,多干幾日,整個人精神面貌都不同了。 但描述得再好,這些自家有工坊的老買賣人一聽,也知道不過就是條件好一點的工坊罷了。 這葉知州又是招人又是弄工坊,又是生產東西,又是修路,很明顯接下來是和商業有關的,卻把他們這三個本地最大的商賈頭子給完全擱置在一邊,到底是個什么章程? 是他們給的不夠多? 還是想要全弄上自己的人? 如果是前者,自是有的談,但若是后者,不是他們吹,在雁云州地界,他們三家和下頭各宗族勢力的可是同氣連枝的,若想撇開他們就把事情辦了,就算是知州大人,恐怕也不能輕易辦到,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不過當著雁云郡王面,自然不好這樣問,話還是得緩緩說的,于是張海潮開口,也不繞彎子了:“草民們此次前來,一是為了給王爺請安,祝王爺安好,再有,其實小的們也想討王爺個章程,請王爺示下,小的們可是有哪里得罪了那位知州大人,若能得一明示,小的們便是死了到得底下,也不算做了那冤屈鬼?!?/br> 一開口就是滿腹委屈。 此言一出,水恒略挑了挑眉:“這,此話所從何來,你們怎么會這么想?” 張海潮話既已出,又瞧著雁云郡王臉善,那話就順著說了下去:“譬如王爺您,天潢貴胄,如此尊貴,也愿意接了帖子垂憐我等升斗小民,但小人們給知州遞拜帖,卻是原封不動退回來了,若非厭惡小的們,又豈會這樣,小的們便是現在也沒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知州大人呢?” 鄭同和也隨聲附和:“從前就聽說王爺雖威儀赫赫但最是愛民如子,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那葉知州的架子,竟比王爺還要大呢!” “老鄭!” “慎言!” “定是我等哪里做的不好,葉知州才對我等小懲大誡的?!?/br> 水恒端起水杯喝一口,掩去嘴角笑意。 竟被葉弟猜個正著,這些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同自己告軟狀來的。 其實以水恒想法,這些人不理便不理了,但葉弟說,這些人在本地勢力盤根錯節,又自有商貿渠道,上至販賣貨物去外地,下至去哪一戶人家收東西,要知道貓有貓道鼠有鼠道,與其費力巴拉自己去建一套流通網絡,還得面對這些人的明槍暗箭,不如藉助這現成的。 此其一。 其二,自己和郡王一是朝廷命官,二是一地藩王,大張旗鼓行商貿之事,也惹人詬病,葉崢自己倒是無所謂,最要緊的是,于水恒名聲上不好聽。 之前葉崢是事忙,顧不上應付這些人,年內空了些,這場接見也是必要的,先前在北地,把南人說得何等蠻荒固執,南人為了維護家族,維護祖宗禮法,那是可以全村出動,命都可以不要的,任你再大官員到了南邊,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踞著,此話雖有一定偏見,卻也有些屬實。 所以南地當官,一向是和當地宗族鄉紳交好。 葉崢既不想費力去動這治理根基,自然也得有此一面,先前不見是威,如今見了是恩,恩威并施之下,想必有什么說法也更容易被接受些。 “原是這樣?”水恒點點頭,“本王明白了?!?/br> “不過本王與商賈之事一竅不通,正好葉弟在本王府上做客,本王就做個中人,叫了他來你們見見,若有誤會,還是當面解決的好?!?/br> 說完拍掌,對侍從說:“去請一下葉知州?!?/br> 又對三位說:“幾位略等一等,本王去更衣?!?/br> 三人自然恭敬說好。 人一走,三人對視,眼里有著心虛,他們是來王爺說這葉知州壞話的,沒成想葉知州就在王爺府上,王爺待他言談間又些許親厚,直接叫了葉知州為葉弟,那么他們這告狀行為,可還要繼續下去? 還沒等想明白,王爺沒回來,葉知州卻是進來了。 “幾位大老板好??!”葉崢一身風流紅衣,神采奕奕進來了。 三人早就聽得葉知州容顏極盛,今日著一身玉冠紅衣,更襯得面若桃花,色如春曉,當即都有些呆立當場。 葉崢也不客氣,直接坐了王爺先前做過的上首,侍從立刻換了新茶,他持起喝一杯,那神態動作,彷佛如在自己家里一般。 “幾位老板,先前本官事忙,沒有顧得上幾位的帖子,不會在心底偷偷埋怨本官吧?” “豈敢豈敢?!?/br> “我等便是有八個腦袋,也不敢埋怨大人啊?!?/br> “大人公務繁忙,我等才是自覺不該去打擾?!?/br> 雖說方才埋怨了,但既然人不在場,那就是沒有,咬死了也是沒有,王爺人品敦厚,光風霽月,想來不會傳那小話。 “沒有就好?!比~崢也擺手,“幾位老板別站著,坐下喝茶?!?/br> 短短功夫都灌下兩壺茶去了,哪里還喝得下,再喝就吐了。 葉崢也不賣關子,直截進入主題:“不錯,是忙,你們也知道王爺同我是北地來的,一路來到這雁云州,看了境內好山好水,那陽光雨露豐沛,果子沉甸甸掛滿枝頭,所到之處皆是繁花盛景,與北地風光大為不同啊?!?/br> 說到這個,張、束、鄭三人可是不困了,紛紛露出自豪神情。 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雁云人,往常那不明真相的謠傳,說雁云境內到處是毒蟲猛獸、沼澤瘴氣,什么遇之即死,沾之即病什么的,直把他們雁云描繪成了個人間煉獄般的地方,彷佛里頭住的都是那頭插雞毛赤腳奔跑的野人似的。 但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雁云的氣候有多么適宜作物生長,那林子里的野果有多甜多好吃,就說在北地人十分稀罕的甜味吧,聽說北邊人吃個飴糖就算過年了,笑死他們南邊這里根本不稀罕,不說那甜甜果子的種類,也不說那滿山都是的棕櫚花提煉出來棕櫚糖,就說那甘蔗,隨手□□嚼在嘴里就是滿口生津的甜,還有那枝頭掛著圓圓的椰子,打開就是一包清甜汁水,南邊這里,糖根本不算什么。 還有那海里的海鮮,河里的河鮮,田里的鱔魚泥鰍。 說句難聽的,在雁云州,不提那兩個快要過到隔壁界的蟠龍和永年,只說寶豐大邑和涉林,那說是天選之地也不為過,百姓就算一年四季不種田不勞作,光摘樹上的果子,摸河里海里的魚就能過活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