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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夫郎贅婿到朝野重臣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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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崢徹底來了興趣,拉著云清的手和他細細說:“選種育種就是主動進行植株改良,比方來說,同樣種下去的稻谷,有的能結四五個穗,有的才結兩個或者一個穗,有的稻株一穗能結六七十粒谷子,有的一穗才結四十幾粒,同樣都是種一季,就因為稻穗的不同,最后一畝田的收成也天差地別,是不是?”

    云清點點頭:“這是自然,只不過一稻結幾穗,一穗多少谷,都是天定,難道人力可以轉圜不成?”

    葉崢笑了笑:“當然可以,這就是選種的意義所在!”

    “清哥兒應該聽過一句老古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話雖有失偏頗,用在選種上卻很有道理,如果能將那些結穗多的,顆粒大的稻穗上的麥子留下來做種,棄用那些結單穗的,顆粒少的癟的種子,來年等稻子出穗,稻穗多的幾率是不是就很大?如果能每一年都挑選多穗多粒飽滿的稻種,一年年下去,好的稻種越來越多,癟的稻種逐漸淘汰,稻子是不是就慢慢被改良了?這正是選種育種的意義所在?!?/br>
    云清聽得眼有異色,他抑制住聲音里的一絲激動,繼續問:“這也是阿崢從書上看來的?”

    葉崢也不好什么都推給書,何況這大啟朝并沒有農書,這點很容易打聽出來,他只好略微潤了下色:“有從書上得到的啟發,也有我自己想的一點不成熟的見解。怎么,清哥兒不會笑話我吧?”

    云清的聲音略帶暗?。骸霸趺磿?,我只覺得你像是上天送給我的寶貝,美好得令人難以置信?!?/br>
    云清情感一向內斂,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明晰地表達內心情感,葉崢也激動得不行,他摟著云清不住宣誓主權:“清哥兒才是我的寶貝,我一個人的,獨一無二的寶貝!”

    正巧推門而入的云爹云娘:……

    好家伙,他們回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這腿是邁還是不邁???

    阿崢這孩子實在是太赤城了,這話都青天白日地嚷嚷,也不怕叫人聽見笑話。

    不過二老心里是高興的,兩孩子關系好,是好事。

    云爹輕咳一聲,暗示他們自己和老伴回來了。

    葉崢有點不想放開云清,但他主要怕云清抹不開面,只好遺憾縮回手臂,故作正經地繼續剛才的話題:“除此之外呢,播種前還有浸種催芽,就先將一定比例的鹽水化開,將選好的種子浸泡不超過一盞茶時間,挑去浮種,再撈出用大量清水將種子洗凈。這個步驟可以挑去不健康的種子,還能起到殺菌消毒的作用,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讓種子更強壯,更容易出芽……”

    云爹本已推開房門準備進去,聽到這里不由站住腳步,這哥婿好似在說種子?

    “浸好淘洗干凈的種子,就可以灑在濕潤的麻袋上,放在保溫通風處,讓種子長出綠苗,就可以按正常播種方法播到田間了,對了,我看這里的稻谷都種在旱地上,有沒有試試種在水田里呢?”

    “種在水田里?那水田是養蓮藕的,如何種稻,稻種豈不得淹死?”

    出聲的不是云清卻是云爹。

    聽到葉崢在說種田的方法,他馬上就不困了,豎起耳朵聽,然而才聽了一會就覺得這哥婿可能是在胡說八道。

    什么種子用鹽水泡,還要用溫水浸?

    那種子又經鹽又經溫的,早就死了,還能出苗?

    后頭就更離譜了,竟然說要把秧苗種在水田里,難不成這就是屬于讀書人的奇思妙想?

    若非這段日子對葉崢的為人有所了解,云爹聽了這話就要不客氣地笑出聲了,若給其他老莊家把式聽見,說不得還得叱上幾句,那田地可是農人的性命,在鄉下,拿什么開玩笑都不會跟你計較,只這農田,一點都不成!

    葉崢知道云爹不會立馬信。

    他剛才說的那些東西都是無數先輩長久試驗,一點點得出成果,才逐漸推廣開來的,要讓從沒接觸過這些的農民信任這方法行之有效,那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成的。

    恰好現在的天還不算涼,葉崢也不和云爹爭辯,而是說和云爹打個賭,他先試驗一下,讓云爹看看效果再說。

    當著云清和云爹的面,葉崢抓了一把充分經過暴曬,紫外線殺過菌的種子,調出一些淡鹽水,將種子浸泡在里頭攪拌,洗去蟲卵和浮土,將上層浮起來的谷子撇去,只留沉底的。

    又反復用清水洗去種子外殘留的鹽分,接著葉崢打濕一個麻布袋,將經過處理的種子攤在上面,覆蓋一些稻草,放置在柴物陽光不能直射的通風處,這氣溫,只要種子沒有腐爛變質,應該很快就能發芽吧。

    “爹清哥兒,你們等著瞧吧!我一定會證明這方法有用的!”

    云爹:……

    這哥婿好像十分有信心的樣子,也許自己說話該和軟些,聽說讀書人都有股倔氣在身上,種子萬一不能發芽,他家哥婿不會氣厥過去吧?

    不同于云爹,云清對葉崢所說接受良好。

    無人的時候他解釋給葉崢:“爹只是為人嚴謹,畢竟田地之事,事關重大,希望阿崢不要覺得爹是有意唱衰?!?/br>
    葉崢握著云清的手捏啊捏地吃豆腐,滿不在意:“我怎么會怪爹呢,我只是希望做出一番成果,讓阿爹相信這辦法有用,能支持一下我,要知道畝產實在太低了,農民苦啊?!?/br>
    云清覺得他家阿崢身上有種獨特的悲天憫人的氣質,這是村里人所不具備的,但這樣的阿崢,他更喜歡,簡直移不開眼。

    接下來都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葉崢每日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種子,觀察觀察稻殼,再灑上一些水保持濕潤。

    這樣培育著,第三天一大早,葉崢照舊翻開覆蓋的稻草,驚喜地發現里頭嫩黃嫩黃一片,他的稻種發芽了。

    雖覺得自己不會失敗,但看到嫩芽的一瞬間,葉崢還是大大松了口氣,多謝老天爺給面子,沒讓他折戟在這第一步上。

    自家哥婿浸過鹽水的稻種發芽了!

    沒有被鹽水泡死,真發芽了!

    這在云家算是個大新聞,云爹云清云羅氏都來圍觀這件盛事。

    幾人頭碰頭,把一片嫩芽團團圍住,換了各種角度全方位圍觀,好在這只是稻芽,若是個人,估計要被那毫不留情的視線看死了。

    云羅氏嘖嘖稱奇:“浸了鹽水的種子可還行?我以為得被燒死呢?!?/br>
    “娘,調配鹽水的時候要小心,不能調太濃了,不然稻種真有可能被泡死,不過這很簡單,我指點一下您就會了,要不娘也試試?”

    云羅氏連連擺手:“我就算了吧?!?/br>
    她推推云爹:“老頭子要不你試試?”

    云爹定定看了稻芽幾十秒,終于點下了能屈能伸的頭顱。

    大家伙看完稀奇,葉崢重新給稻芽灑上水覆蓋起來,芽還太細太嫩,再長段日子粗壯了才有用。

    接著一群人就離開柴房,葉崢教了云爹鹽水的配比和挑選的要點,讓他自己也試一試,自己拉著云清出門散步去了。

    這幾天心里擱著事可悶壞了,結果一出,果斷得出去散散悶。

    二人牽著手,一路看著小花小樹聊著天,不知不覺走到小河邊。

    葉崢才要攛掇著云清給他釣龍蝦,就見到河跟前站著個人,要往河里倒。

    云清的反應比葉崢還要快,當即一個箭步上去把人攔住了。

    葉崢眨了眨眼,對云清的速度有點不可思議,這里到那里,少說也有一百米吧,云清是怎么做到突然出現在河邊把人救下的?

    不過此刻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人差點落水。

    葉崢也一陣小跑過去看有啥可以幫忙的。

    就見那人背著身,不聲不響,靠在云清懷里也不說話。

    葉崢一看就擰眉。

    這人誰啊,被人救了連句謝謝也不說,還賴在他家清哥兒懷里裝死,清哥兒身上香香,懷抱溫暖又舒適,靠上癮舍不得出來了是吧?

    那是我的!

    嗐呀葉崢這暴脾氣,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要把人撕巴出來。

    誰知卻被云清攔住了。

    云清沖他搖搖頭,將人改抱為托,讓他的臉露出來。

    葉崢這才看清,這人的身形又瘦又小,仿佛常年吃不飽飯似的,那露出來的臉上兩頰凹陷,肌膚蠟黃,瘦得只剩兩個眼眶子了。

    他倒還睜著眼,只是這雙眼看上去十分空洞,透著一種被折磨過后疲憊和麻木。

    這人?

    葉崢立刻覺得不對勁,他看一眼河邊,岸和水之間并沒有滑塌的跡象,反而有幾個直沖水面而去的腳印。

    這人不是落水,竟是……尋死?

    云清拍著這人的臉:“草哥兒,感覺如何,說句話?”

    葉崢忽然想起來,他祭拜那天和云清回來,路過一間茅草房的差點被個碗砸腦袋上,那時候沖出屋子哭的哥兒,就是這個草哥兒吧,就不知后頭發生了什么,草哥兒竟然要尋短見。

    草哥兒被云清這么一拍,仿佛回過魂來,也不吭聲,掙扎著重新爬起來,又要往那湖面奔。

    云清力氣多大啊,見他還有投死的意思,忙一把拉住了:“草哥兒,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開的和我說說?!?/br>
    葉崢也不能和尋死的計較,只得開解:“好死不如賴活著,高低你還有個孩子,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了孩子想想?!?/br>
    草哥兒原本一門心思就要死,直聽到葉崢說起孩子兩個字,麻木的臉上才有了點哀痛的表情,嘴唇翕張了兩下,哇地一聲哭出來:“他,他在外頭欠了賭債,被人打上門來還不起,要把孩子賣了——嗚,豆子,是阿爸對不起你,阿爸沒用,保護不了你啊——”

    草哥兒的親爹劉老實是個爛賭鬼,在鎮上賭坊欠了十兩銀子,恰逢草哥兒男人死了,男人的哥嫂霸占了屋子,把草哥兒掃地出門,草哥兒帶著兒子無處可去,只好回了溪山村投奔親爹劉老實。

    那劉老實輸完了家里的田地銅子兒,被追債的人天天堵著打,正愁得滿頭包,一見到草哥兒可謂是見到了活路,草哥兒在家還沒過三天,劉老實就以八兩銀子的價格把他說給了鄰村一個六十七歲瞎眼瘸腿的老漢,草哥兒不從,劉老實就天天打他,把他打得身上沒一塊好rou,差點就給打死了。

    也是草哥兒命不該絕,那鄰村老漢聽說不小心得了風寒,纏綿病榻一個月后竟然去了,老漢一去,說好的八兩銀子自然泡湯。

    那劉老實氣得在家直罵草哥兒沒用,緊趕著又尋摸人家要賣草哥兒,但接連兩任都是和草哥兒扯上關系后才去的,不知咋的,草哥兒竟傳出個克夫的名聲,這樣一來,誰還敢要草哥兒,就算劉老實把聘禮錢降到了五兩、三兩,為了小命著想,也沒人敢要草哥兒了。

    雖有個不好聽的名聲,但草哥兒心里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終于不用被賣了。

    誰知一見草哥兒身上榨不出油來,劉老實就把歪腦筋動到了草哥兒今年才三歲的兒子李豆子身上,聯系了人牙子,要以二十兩銀子的價格把李豆子賣了,午后人牙子就要上門了。

    “這個黑心臟肺的劉老實?!痹魄灏櫰鹆擞⑼Φ拿济?,有點上火。

    葉崢也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他又瞧稀奇似的瞧著云清,云清的性子一貫云淡風輕,頗有點鄉居隱逸者的味道,能惹得云清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劉老實可見是個什么垃圾。

    草哥兒還在嗚嗚地哭,云清揉著他的頭安慰。

    葉崢聽得有點心煩,既有對劉老實的,還有少部分是對草哥兒本人。

    也許有人會說葉崢是個現代人,對古代父權壓迫下的社會沒有深刻體會,可是葉崢卻覺得,那爛賭鬼劉老實賣兒賣女,這都賣上孫子輩了,難道就任由他賣,還不反抗嗎,光哭有什么用?

    云清對阿崢的情緒很敏感,他想了想,故意對草哥兒說:“你這樣跑出來死了,豆子被賣前豈不是連阿爸最后一面都見不著?”

    草哥兒只流淚,不說話。

    葉崢實在沒忍住,道:“你這都有尋死的心了,難道還不敢豁出去和他拼了?”

    這話讓草哥有了點反應,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拼,拼了?”

    葉崢略感不耐:“是,你連兒子都不管了跑出來跳河,心里還有什么顧忌?”

    草哥兒又低下頭,眼淚斷線珠子般掉下來:“我打不過他?!?/br>
    葉崢覺得有些人的腦子就是不開竅。

    “你這么大個人怎么就打不過了,拳頭打不過就上指甲,上牙齒,赤手空拳不行就上鋤頭扁擔柴刀,再不行等那老狗睡著了被子蒙頭打他個半身不遂,看他還怎么出去吃酒賭錢!”

    這草哥兒雖說是個哥兒,但云清也是哥兒,葉崢很明白哥兒從生理上并不比漢子缺什么,那劉老實葉崢依稀見過一回,是個又干又黑的癟老頭,既想著豁出一條性命,沒有打不過的,端看能不能過了心里這關。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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