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郎贅婿到朝野重臣 第22節
都說女生外向,這入贅的小子也一樣,也不知賺這幾個黑心錢夠不夠買湯藥吃治他那條賤命! 葉王氏越想越心疼,十五文一塊啊,要是給她來賣,老三在鎮上還愁啥銀子,那老三媳婦也沒法仗著自己有個秀才爹不把她給放在眼里了。 隔壁媳婦子還在勸,葉王氏氣不順,脫口而出:“那喪良心克死爹媽的能做出什么好的來,用了他的東西,當心帶了瘟,瘟你一家子不得安生!” 那媳婦也不是個好惹的,她是看著兩個娃娃可憐才順嘴說了句,誰知倒招出葉王氏一頓詛咒,火大地一叉腰:“死老太婆你說誰,我看你家才不得好死呢!” 又一撇嘴,輕蔑道:“還腆著個老臉咒別人,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貨色,就說崢小子在你家的時候還病懨懨的,一出了你老葉家,人也精神了,腦子也聰明了,可見是你這老貨家瘟了別人!你們全家都帶瘟,離得近了就遭殃,離了你們人家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這媳婦也不胡涂,她可是聽說了,肥皂這么好的東西本可以賣大價錢的,是崢小子想著鄉里鄉親才給大家占便宜,何況崢小子能做出這個,未必以后不能做出別的,不得罪他以后有好事兒他還能想到鄉親,好處才能再落她頭上。 比起來,這葉王氏算個屁呢,整日里摔雞打狗就不說了,嘴里還沒一句好話,一不順心就在院子里罵街,那嗓門尖得喲,她家春丫好幾次睡夢里都給嚇醒要收魂,要不是她男人攔著,說幾十年的老鄰居不好撕破臉,她就持著糞叉打上門去了! 真是哪輩子不修福,作了大孽,要和這戶人家當鄰居。 這媳婦戰斗力強,嘴皮子一掀把葉王氏沖個倒仰,等反應過來再要回擊,人家已經抱著自家娃回棚子里去了,她家男人還邊翻稻子邊警惕著瞧著,似乎葉王氏要敢做出什么過激舉動,一稻耙就要敲過來。 葉王氏氣得渾身發抖,回到自家棚里就是哎喲哎喲喊胸口疼,晚飯也不吃了。 這是葉王氏的老cao作了,一生氣就喊胸口疼,也不知真疼假疼,反正就跟狼來了似的,家里誰都沒當回事,只顧吃自己的。 葉王氏見男人兒子誰都不來安慰她,更是堅定了只有老三可靠的想法,現在都不管她這老娘的死活,還指望以后呢,她養老可全指著老三了! 曬谷那幾天全村都睡在谷場上,葉崢他們家也不例外。 月夜,星斗高垂,鳥叫蟲鳴,幕天席地躺著,身邊是愛人和家人,積了一白天的暑氣也慢慢在這涼爽的晚風里化了。 葉崢覺得這樣的日子可美,給他機會再回現代也不去的。 第二天又是曬谷、翻谷、揚谷,直需要把糧食里的水分全去了,才能不生蟲豸,保存個一整年。 接連幾個大日頭,糧少的人家已經曬得差不多了,但云老爹還是決定多曬一天,畢竟糧是越干燥越好。 但葉崢午后起看著這天卻總覺得不對勁,不知是不是錯覺,陽光好像沒那么烈了,吹過的風也帶著一絲水汽,他瞧瞧周圍的別人,哪怕是種了四五十年的莊稼把式也毫無異樣,依舊抽煙的抽煙,聊天的聊天,孩子們光著腳丫在糧食里跑來跑去,就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等吃過晚飯,葉崢心里不安越來越強,瞧瞧即將隱沒的紅太陽,葉崢提議道:“爹娘云清,我們要不把還是今天就把糧收回家吧?!?/br> 云清問他:“阿崢你怎么了?” 云羅氏也道:“咋這么急,明兒就回去了啊?!?/br> 葉崢如實說:“我晌午就覺得這天不對勁,也許是錯覺,也許不是,但我這心里頭就是挺不安的?!?/br> 云清點點頭明白了,也對云老爹說:“爹,我覺得阿崢不是信口胡言的人,要不吃過飯就收糧吧?!?/br> 云老爹倒不固執,他夾了口菜,見哥兒和哥婿堅持,就松了口:“成,吃過飯就搬?!?/br> 葉崢開心了,給全家都夾了一筷子菜:“爹娘云清,這幾天你們辛苦了,多吃點補補力氣?!?/br> 晚飯后,云家人就把糧食往口袋里裝。 旁邊人家見了覺得奇怪:“咋,云老弟,不是說再曬一天?” 云老爹道:“我哥婿覺得這日頭不對勁,還是早搬,也不差一天?!?/br> 旁邊人聽了都笑:“讀書人哪里知道日頭的事,連老把式都沒說要變天呢?!?/br> 云老爹也不反駁:“反正話我已經說了,搬不搬隨你們,我家搬了?!?/br> 沒過一會兒,葉家哥婿說要變天的事就傳遍了曬谷場,大家笑歸笑鬧歸鬧,心里到底留了個影兒,等葉崢他們來拉最后一趟糧的時候,發現也有幾家陸陸續續往袋子里裝了。 葉崢只能好心提醒,卻管不了其他人的事兒,再說他只是感覺有點不對勁,也未必就變天,故而有人和他打聽,他就如實說出心里的想法,不強求別家。 老葉家當然也聽到信了,葉茂田見別人家在收糧,也提出要收糧,葉老大考慮了一會兒點點頭。 此舉卻遭到了葉王氏的強烈反對:“合著那老天爺是聽他葉崢的啊,他說變就變,不搬!咱家糧還沒曬透,搬回去等著長蟲???誰知道那喪門星安得什么心,他就是想害人!最好他家糧全發霉爛在倉里頭,一家人餓死討飯才爽快呢!” 先罵提出意見的葉茂田:“不孝子,這兩天把你厲害的,就會聽外人的話氣自己老娘,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舒心??!” 又罵葉富貴:“個死人沒剛性的,半點主意都沒有,就會跟人屁股后頭撿屁吃,是不是明兒老大要你吃屎你也去???” 葉富貴又沒說話,真是躺著也中槍。 葉王氏拍著大腿長吁短嘆:“我怎么就生出你們這兩個沒出息的玩意兒呢?早知今天,生下來就該一個個掐死在馬桶里,也好過一把屎一把尿養到這么大反過頭來氣我,唉,也只剩一個老三了,那孩子打小聰明又貼心,還不惹我生氣,以后我也就指望這一個了?!?/br> 葉王氏這么說是為了喚起老大老二的愧疚,讓他們臊一臊,知道虧待了老娘,以后要更聽話。 可是被她這么陰陽怪氣地一說,不僅沒有讓老大老二羞愧,反而成功喚起了他們的逆反心理:行行行,什么都是老三好,我們這兩個為家里勞心勞力的反而成了逆子,生出來合該掐死,老三這個沒下過一天田沒賺過一文錢才是娘的指望。 成唄,那糧食遭雨淋就淋唄,爛了也是全家一起餓肚子,連帶鎮上的老三也討不著好,他們還有把子力氣可以打短工,看到時候是誰活不下去! 繼續擺爛。 于是收糧的一家帶動一家,后來場子上大部分人家都被這氛圍影響,也驚疑不定了起來。 只有老葉家和幾個平時跟云家關系不好的比如老李頭他們沒有動靜,尤其是老葉家,老少爺們坐得紋絲不動,一副和誰斗著氣的架勢。 這天半夜,果然轟隆隆打了陣雷,緊跟著砸下來豆大的雨點。 葉崢夢里被雷驚著,呼吸急促了些,云清睡得淺,一下子就醒來,還沒睜眼就習慣性把葉崢往懷里摟了摟,又伸出溫熱的手捂住他白嫩精巧的耳朵,直到葉崢蹙起的眉松開了,呼吸又平靜起來,才張嘴打了個哈欠,保持這樣的姿勢又睡了過去。 第二日葉崢醒來,滿鼻子嗅到水汽,很激動地問云清:“是不是下雨了?” 快告訴他預感準不準! “半夜里下了場大的?!?/br> 云清聲音帶著些晨起的慵懶和性感。 葉崢得意了,嘴都差點咧到耳后根,不過想起有曬場上也許還有人家的糧沒收回來,又斂了笑意,損了糧食總是件心痛的事。 農民一年辛苦到頭實在不容易,如果昨天的語氣再強烈點就好了,可他也不確定啊,萬一沒下雨,豈不是亂出主意? 這事兒沒轍,就這么著吧,好在自家的糧是全收回來了。 云爹早起溜達一圈回來,心情不壞,嘴里都哼起了歌。 他早上出去挑水,路上不斷有人家給他道謝,說要不是他家提醒,糧食就遭雨淋了,又贊他哥婿做事地道,善有善報,老天爺都偏幫云云。 云羅氏去洗衣服也是這個待遇,一群大哥兒小媳婦老婆子圍著她不住口地夸,直把個云羅氏樂開了花。 這幾個月,云家人在鄉親間的人緣可謂是空前拔高。 從前云家為人也不錯,但相鄰間總是淡淡的,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有種自成一隅的味道,直到葉崢來了,村里人從云家實實在在得到了好處,聯系才緊密起來,才拿他們當了自己人。 這感覺正經不錯,反正二老覺得不賴。 唯一令人有點介意的是,云爹在上次補過的院墻邊發現幾個淺淺的腳印,扔在院墻邊上次收回來的捕獸夾上帶著一點血跡,恐怕是有賊人爬過。 連忙問遍全家,發現沒丟東西才放心,好在這捕獸夾是松動了拿回來修理的,不然這賊人的腿的估計就保不住了,就這也得吃點苦頭。 但云家全家上下沒人同情,誰會同情個賊??! 第26章 一場秋雨一場寒,自從下了那場雨,才真正有了入秋的味道。 幾天前秋收官來村里收了糧,云家上繳了一年的糧稅,這里稅收按的是人頭,滿丁稅一石,哥兒和女娘減半,十三歲及以下孩童不算,兒童年滿十四,就要按成人的數量交。 若農民擁地八十畝以上,則按畝產來繳稅,八畝地繳稅一畝地的糧,這也是為了讓大地主多繳稅的意思。 葉崢所在的溪山村祖輩都沒有出過坐擁八十畝地的富農,也就全部納的人頭稅。 按一石在100-120斤之間算,云家一年要交的人頭稅就是三石多四石不到的糧食,約摸三四百斤,從數量聽起來的確不苛刻,現代社會,畝產千斤不是夢,但在大啟朝,農民種一畝地的稻子或者麥子,畝產普遍在250斤到280斤之間,哪年能收個300斤,那就是大大的豐年了,十年難遇一次的那種,所以這稅其實還是蠻重的。 今年總的來說還算風調雨順,云家的八畝地總共收糧十九石左右,交了稅,糧倉里滿打滿算還有十五石糧食,還不全是稻谷,苞米、大豆和一部分黍子都算在里頭,這就是一年辛苦的結余了。 望著糧倉,葉崢想著怪不得古代農民苦呢,面朝黃土背朝天,累死累活才余這么點東西,既要養活一家老小,又要照管兒女成親,怎么能不窮呢。 云家爹娘卻覺得很滿足了,除了這些糧食,葉崢給的二百兩沒怎么動,外加零零碎碎賣肥皂賣山貨的進項,今年總的來說收入不錯,二老手上有了點積蓄。 葉崢就趁機和他們商量要不今年還是別去鎮上賣糧了,多留點白米自家吃。 二老往年都是賣掉大部分白米,換更廉價的雜糧回來糊口,今年考慮到葉崢和云清的身體,想著夫夫倆既已成親,緊接著還可能有孩子,留點白米補補身子也是好的,他家清哥兒福印淡,長得也硬朗,若不趁早保養些怕是不容易懷。 于是云爹大手一揮刀,決定今年的白米就不賣了,全留下自己吃,剩下的苞米黍子大豆倒是可以賣點,不當主食的話這些吃不完。 倉里有糧心中不慌,秋收到入冬前,是一年里難得的悠閑時間,云家人前些日子著實累著了,這幾天就連云爹云娘也不早起,放倒頭睡到天大亮,狠狠休息了一回。 反而是葉崢,雖然也累,但精神甚好,沒有累過頭的感覺。 想來想去,覺得大約每天練的八段錦在起作用,于是葉崢就磨著云清和他一起練。 這種小事云清哪有不滿足的,于是每日晨起,二人就在院子里慢悠悠地比劃,和現代公園里打太極拳的老人似的,后來還帶動了無聊的云爹和云羅氏,一家子早鍛煉。 云清和葉崢不同,他本就有功夫在身上,這八段錦的好處葉崢練了很久才體會出來,云清卻是沒練幾天就發現了不同。 他的筋骨更加柔韌了,耐力和爆發力也有了長足的提高,跑一整座山頭都不覺得累,更加覺得這是一門高深的功法,動作看似緩慢不顯,但其中蘊含著吐納自然的道理,長久練下去可以從根本上調節一個人的體質。 還有一重好處,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總之葉崢每天晚上都嗨得不行,云清的肌膚、身段、柔韌度都太棒了,簡直令他欲罷不能。 關上門胡天胡地了幾天,葉崢終于醒轉過來不能這樣了,他這到底還沒完全成熟,要是天天這樣下去容易傷到底子,再說云清也需要休息,為了清心寡欲,葉崢終于把壓箱底的圣賢書又拿出來看了。 其實憑身體的記憶和他現在有點過目不忘的能耐,這些書他早都背下來了,但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多看幾遍總能體會到圣賢的意思,也能更加深入思考這個年代的科舉到底要選拔什么樣的人才。 原身是參加過兩次秀才試的人,只不過沒考上罷了,他自己考的時候渾渾噩噩不知朝夕,但做過的考題,破題方法之類的總歸是留在心里,現在都作為遺產留給了葉崢。 按葉崢上輩子考過無數次大小試的想法,秀才試當是沒那么難,本朝秀才試的方向除開慣例的四書五經上的內容,還考一些實務上的東西,比如律法啊、政策啊或者本縣內發生的具體時事,看考生的思想動態和分析能力。 這才是童生和秀才的根本區別,童生只是入門,會背書會作詩寫基本的文章就能過,而秀才是國家最基礎的人才儲備,比如給縣官出謀劃策或者商議本縣事宜,經常會召集秀才獻策,只會背書的學生肯定是不夠格的。 古代不比現代,九年制義務教育的老師群策群力幫學生把考官出題的心態、目的等方面都給歸納總結得清清楚楚,填鴨似的灌輸給學生,只要好好學習的,基本上都能領悟到一點分析能力。 而大啟朝的窮書生哪有這個條件,也許京城或者像江南那樣富庶的地區有懂行的指導老師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像他們溪山村這種邊陲偏遠地區,秀才們大多不事生產,閉門造車,花用著家里的錢讀書,直到有一天開竅考上,或者家里供不起為止,也是很令人唏噓的一件事。 葉崢在院子里看書,全家的手腳干活的手腳都放輕了,生怕打擾他,其實葉崢自己覺得還成,他這人專注力強,沉浸在書里的時候不容易受擾,說了好幾次不用這樣,但云羅氏和云爹行動間還是小心翼翼,懷著些對讀書人的敬畏。 葉崢花時間又通讀了一遍四書,將上兩次秀才試的題目寫在紙上,結合原身上兩次的破題方式和自身對題目的理解,寫了兩篇策論,接下來就以此為基礎,邊看邊改,這又花去十幾天功夫。 這天葉崢發現云清從倉庫中拿了一小袋稻米出來,放在陰涼地方攤開晾曬,葉崢見了好奇,問他:“清哥兒,你預備做什么?” 難不成要做麥芽糖? 不對,想到哪里去了,這可是稻谷。 云清邊翻曬邊道:“這一袋是預備下明年的種子,得徹底晾干,馬虎不得?!?/br> 葉崢放下筆走過來道:“這里也有選種育種的說法?”之前倒是沒聽說過。 云清有些不解:“何為選種育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