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夫郎贅婿到朝野重臣 第17節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們一家的力量還太小,若一下拿出太過驚世駭俗的東西,根本保不住不說,還有可能碰觸到別人的利益,那些世家大族想整死他們也不比碾死螞蟻難多少,那等拿出來會招禍的東西,若無萬全之策,葉崢是不會去考慮的。 第22章 想來想去,也只有做點小買賣合適了。 就比如他之前考慮過的賣鰲蝦,就是不起眼的賺錢方法。 但上鎮里一趟,葉崢其實有了更多的選擇。 比如這個年代也沒有咸鴨蛋,沒有肥皂,沒有紅燒rou也沒有串串香,具體要用哪個東西來做這小買賣,葉崢還想再考慮考慮,比如串串香就不是很合適,這東西連湯帶火帶水的,從村里做了到鎮上就不是很方便,再有做這種現賣的吃食,萬一有無賴訛錢,吃了東西往攤前一倒說肚子疼腿疼,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這么考慮的話,其實咸鴨蛋和肥皂在當前情況下算適合,腌一批咸鴨蛋動用到的材料只有黃泥和鹽,其實光用鹽水也成,成品出來最多二十幾天,肥皂稍微麻煩些要用到豬油和酒,也都是容易得的東西,倒都是可以考慮的路子。 想到就做,葉崢一個人在家也閑不住了,取了個瓦罐出門。 他記得捉鰲蝦那條河附近有不少黃泥,雖不知什么原理,但用黃泥腌出來的咸鴨蛋,咸淡適中,還很容易腌出沙沙流油的蛋黃,這是上輩子樓下開沙縣小吃的老板娘教他的。 葉崢挖了一罐子黃泥捧回家,挑出石子用木棍搗碎,化了一小盆鹽水倒在黃泥里攪成泥漿,再從廚房里取出十個鴨蛋十個雞蛋,他準備雞蛋鴨蛋都試試。 猶豫了幾秒,想著反正煮來吃的時候也要洗,葉崢就沒有洗蛋,直接把蛋在黃泥里均勻滾上泥漿,排在干凈的壇子里,上面灑一點點酒,在廚房找了個陰涼通風的角落放好,接下來就是等了,時間會將它們變成美味。 做咸鴨蛋沒花什么功夫,洗干凈手,接下來試驗肥皂。 葉崢先從油罐子里挖了一些豬油備用,又從灶膛里捧了些草木灰,草木灰里天然含有大量堿,是制作土肥皂不可或缺的東西,當然,有石灰石或者純堿更好,但現在不是條件達不到么,手頭有什么就用什么了。 將剛才裝過黃泥的瓦罐洗凈裝上草木灰,加水攪拌,讓草木灰沉淀下來后取上層清液,多次重復后,得到一大盆澄清草木灰水,就是最基礎的堿液了。 但這還不成,濃度不夠,得提純,提純最簡單的法子就是煮開,讓水份蒸發掉,堿液的濃度就高了。 從廚房找出云清給自己熬藥的小爐子點上火,邊熬邊攪拌,等大罐水燒去一半,思索著差不多了就關火,讓堿液降一降溫,具體要不要降溫,葉崢心里也沒底,但要將一碗融化的豬油倒入guntang的堿液中,葉崢擔心發生什么危險,第一次來,還是穩妥點好。 等堿液不再冒泡,尋思著溫度降下來后,葉崢端起豬油碗,心一橫,把油全倒入了罐子里。 好在,沒有發生什么油在水里迸出的危險事件,接下來,藥爐下小火緩慢加溫,同時用一根長長的木棍不停攪拌,葉崢手邊還放著一點酒,一小碗化開的鹽水。 攪了一會,罐子里的皂化反應開始,不斷有濃郁的白色泡沫翻滾,葉崢手里的木棍不停,這一步很關鍵,需要耐心等待反應完全,罐子里不能再有一點油,等白漿不斷翻滾到有溢出來的趨勢時,點入一些酒,防止滾糊,就這么耐心地攪著,瓦罐里終于不見一絲油星,葉崢又攪了一會兒才停下手,加入鹽水,這一步的作用是增加皂液凝固后的硬度。 移開瓦罐,滅火,一氣呵成,瓦罐里的皂液至少要放兩個小時才能大致成型,這是他第一次試驗,成敗就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這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尋思著家里人快回來了,葉崢趕緊點火燒菜。 是讀書人不錯,但他可沒有什么君子遠庖廚的想法,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有活就該商量著做。 其實按云家人的想法,這哥婿身子太弱最好歇著,可要葉崢看著二老和夫郎在地里忙活,自己卻和個大少爺一樣翹腳等吃,那是堅決不可能同意的,最后折中的辦法就是這樣,其他人干農活的時候,葉崢負責一日三餐,但一般來說,葉崢只用做兩餐,早餐云羅氏起床后順帶手就做了。 吃飯的時候葉崢還惦記著他的豬油皂,吃得心不在焉,惹得云清頻頻看他,試探著往他碗里多放了半個饅頭葉崢也沒察覺,混著稀湯米飯有點艱難地咽了下去,吃完才發現肚子有點撐。 云清只好哭笑不得給他揉肚子。 等一家子吃完飯,云羅氏去了廚房洗涮,云清和云爹在院子里檢查農具,葉崢就去看他的豬油皂,用手指按了按,已經凝固起來,像一罐凍豬油,但還沒有安全成型,一按一個坑,估計得放到明天才能有硬實的手感。 不過這已經能用了。 正好云羅氏洗過碗筷手上油油的,葉崢就捧著罐子跑廚房里讓云羅氏檢驗一下這豬油皂的效果。 “娘,試試這個,看看去油效果咋樣?”葉崢獻寶道。 云羅氏不清楚這是個啥,但既然是哥婿讓用的,左右錯不了,就在葉崢的引導下挑了一坨放在手心揉搓。 很快,豐沛的泡沫從手指縫里溢出,云羅氏稀奇道:“哎喲,這是啥,比擦了油還滑呢?” 葉崢賣關子:“娘您充分揉搓一下手指,對,指甲蓋也搓搓,您看您這指甲里都有土?!?/br> 云羅氏笑了:“嗐,這地里頭干一點活,手上咋可能沒點土,我這回來的時候已經用豬胰子洗過了的?!?/br> 說著說著,眼見著揉搓出來的泡沫變灰,慢慢發烏,把云羅氏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的手咋這么臟? 葉崢指點著讓云羅氏用清水洗手,等沖去手上臟兮兮的泡沫,云羅氏的一雙手變得清潔溜溜,雖布滿了常年勞作的繭子,但可比之前干凈多了。 “娘,手還油膩不?”葉崢迫不及待問 “哎喲,好像不油了,連指甲蓋里的泥都沒了,阿崢,你這是啥胰子,咋比那豬胰子好洗恁多呢?”云羅氏驚嘆,她往常洗完碗習慣往灶膛里抓兩把灰搓搓去油,但也沒洗的這么干凈過。 “娘,這不是胰子,是豬油皂,您瞧著去污效果比胰子不差吧?” 見識到豬油皂的效果,葉崢登時樂開了花,仿佛見到那小錢錢從天而降,全部飛到他口袋里來。 葉崢又招呼院子里的云清和云爹進來,也讓二人洗了手。 云清的手還好,只有少少幾個薄繭,日常也經常用豬胰子凈手,是比較干凈的,但云爹就像村里所有不講究的糙老爺們一樣,并沒有勤洗手的習慣,搓出來的泡沫都是黑的。 云羅氏往常叫云爹洗手經常喊不動,趁此機會嘮叨他:“老頭子,看你這手,老繭里頭都吃著泥,讓你勤洗老不聽,看看這臟的,你看看?!?/br> 云爹被念叨得不好意思,板著臉狡辯:“大老爺們要那么干凈做啥子,糙點才是男人味兒,你懂個啥?!?/br> 云羅氏冷笑連連:“呵呵,我懂個啥?照你的說法,男人味就是臟唄,越臟越有味兒,那街頭的叫花子最有男人味了?!?/br> 云爹:…… 二老的嘴炮葉崢不適合摻和,他只要證明這肥皂的效果就行了,敦促云爹注意衛生那是云羅氏的責任。 一家人都洗過手,葉崢就將自己想做豬油皂生意的想法和他們說了。 云羅氏到底保守,對于新鮮事物有著正常的擔心:“那澡豆,胰子都能洗手,會有人專門買這豬油皂嗎?” 葉崢問她:“那娘覺得是澡豆和胰子好呢,還是這豬油皂好?” 云羅氏想了想,老實道:“澡豆太貴,又沒有恁多泡泡,不滑潤,胰子又腥又臭,氣味不好聞?!?/br> 換言之,云羅氏是覺得這豬油皂泡沫豐沛,也沒有難聞的氣味,比以上二者好。 也不怪云羅氏這么說,如今大啟朝所使用的澡豆,乃是豆粉加上打成粉的藥材混合所制,去污的原理和草木灰類似,乃是通過摩擦吸附,讓細膩的澡豆粉帶去身上的污垢,胰子則是用豬的胰臟去掉脂肪和血污,搗碎混合豆粉,由于豬胰子里有豐富的酶,混著豆粉內的皂苷捏成團,也可以去除人身上的污漬。 由于澡豆混合了藥材,既能去污又能養顏,價格普遍居高不下,乃是達官貴人特供,普通老百姓多用價格低廉的胰子,但胰子的制作方法就注定了它必然會有難聞的氣味,可也沒辦法啊,總不能不用,那人豈不是臟死了? 其實還有成本更低廉的去污方法,就是使用草木灰搓身,實在有那等連胰子都買不起的人家,用草木灰或者干燥的泥土搓一搓也能起到一定潔凈效果,但窮到那份上了,估計也不在意臟不臟的問題了。 所以在大啟,看一個人的身份地位,除了看衣著穿戴,也看他的清潔程度,底層人民整日為了生活奔波,臟亂差是難免的。 以前葉崢讀書時看過四大名著里的紅樓夢,里面描寫賈府女眷出行,都是有下人將她們和底層百姓隔開,原因之一就是底層人民身上腌臜,氣味不好,怕沖撞了貴人。 之前看到這個橋段,葉崢沒有特別的真情實感,覺得可能是貴族矯情,氣味兒怎么就沖撞了。 這也不怨他,現代人大多注意個人衛生,就算不注意也不至于發臭,來了這大啟,葉崢才知道,發臭不是個鄙夷的形容詞,而是個寫實的動詞,人身上是真的可以散發出刺鼻的酸臭味的,離得近了能熏一跟頭! 在這年代能遇到一家子都比較講衛生的云家人,葉崢簡直是中了特等獎了,就連云爹這個相對不講究的糙老爺們,也比村里大部分人愛干凈的多! 問過云娘,葉崢又討云爹的注意,覺得這豬油皂怎么樣。 云爹的回答十分務實:“不錯,能把老泥搓下來,澡豆和胰子做不到?!?/br> “清哥兒覺得呢?” 接連兩人都說好,這給了葉崢無限的信心,不過云清的意見才是葉崢最想要的,不是親夫眼,葉崢就是覺得自家清哥兒不像個村里哥兒,見識勝過周遭大多數人,他的意見格外有分量。 果然,云清問出了比較關鍵的問題:“好是好,只是這豬油皂用何物制造而成,花費幾何,若真要出售,阿崢又準備定價多少,售與何人呢?” 真不愧是他夫郎! 葉崢內心驕傲臉,一下就抓住了事物的本質,并接連提出了成本、定價和客戶群這幾個重要的關節點。 好在這幾個問題葉崢下午已經思考過了,此刻就流暢地說了出來。 “這豬油皂制作十分簡單方便,用到的材料也尋常,只需豬油,草木灰,一點點酒和鹽即可,其中豬油和草木灰略多些,酒和鹽比做一頓菜的用量還要少?!?/br> 聽得葉崢這么說,云清眼睛一亮:“竟然如此簡單!” “正是,”葉崢肯定點頭:“這屬于難者不會,會者不難,明日我做一次給你看看就知道了?!?/br> “那這法子想必也是阿崢從書上看來的了?” “算,算是吧?!?/br> 葉崢有點心虛,他不想騙云清,但這么說才是最保險的。 “知道了,阿崢聰慧?!?/br> 云清點點頭,果然沒有多問。 聽到從書上看來的,云爹云娘當然也不會再說什么,那書上的東西,解釋了他們也不懂,只曉得哥婿做出來,他們用就行了。 “清哥兒我和你說,這還不是豬油皂的終極形態,放上一晚等明天白天你再看,這豬油皂就完全凝固,無論是出門還是遠行,帶上一塊放包裹里,取用方便極了?!?/br> 小夫君嘴里又冒奇奇怪怪的詞了,什么終極形態,好在云清領會上下文,竟然也無障礙聽懂了。 葉崢拉著云清的手,細細給他講打算好的販售策略:“……我打算將這東西做成雅俗共賞老少皆宜的,功能最基礎的豬油皂定價不用太高,須讓普通農戶人家也買得起,但也不能太沒賺頭,不然豈不成做白工的了。在此基礎上還可以在豬油皂里添加一定比例的香料和藥材,添加美容功能,此外還可以加一些天然色素,做成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這部分和澡豆一樣主要對準高端市場,只要東西好,不怕達官貴人不動心,那才是賺錢的主力……對了,等正式販售的時候還得改個名字,一是叫豬油皂不太雅,二是材料體現得太明顯,怕有心人從這名字上就猜出來,另外還有……” 這基礎版豬油皂就算為古代衛生事業做貢獻了,最好大家都養成勤洗澡愛衛生的好習慣,如此才能一定程度上減少傳染病的流行。 葉崢想得很明白,他家現在也住在村里,萬一此地因為太過臟亂差而流行了霍亂痢疾什么的,住在一起的他們一家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夫夫二人頭碰頭,一個娓娓訴說,一個認真聆聽。 云爹云娘互相對了個視線,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輕手輕腳離開,把空間單獨留給他們倆。 云清盯著葉崢說個不停的紅潤小嘴,覺得喉中一陣干渴,身子又浮起那種悸動,有點想拉著夫君立馬回房,但又舍不得打斷他,阿崢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眼眸亮閃閃,仿佛渾身都在發光,好吸引人啊。 …… 第二天早起云羅氏想做個雞蛋湯發現籃子里少了足足二十個蛋,當即驚得以為家里遭了賊,一疊聲地喊云爹檢查門戶,又埋怨他不早把院墻坍塌的那一小塊修好,導致賊人趁虛而入,使家庭蒙受損失。 云羅氏心疼得不行:“我說早晚得鬧賊,你還不信,現在傻眼了吧,晚了!足足二十個蛋呢!也不知便宜了哪個黑心肝的?!?/br> 這年月,蛋可是十足的好東西,誰家紅白喜事能送幾個蛋過去,在村里就是說得上的重禮了。 云爹里外看了半天,卻覺得不是這么回事,昨晚睡前下了陣小雨,院里的土都是潤的,若真有賊人,咋可能半個腳印都沒留下。 “你還和我犟,沒有人偷,那雞鴨蛋還能自己個兒長腳跑了???就算哥兒哥婿夜里餓了煮來吃,兩個人也一口氣吃不下二十個蛋吶,不噎得慌嗎?” 云爹也奇怪,好端端的咋蛋就少了呢。 二老在院子里爭來爭去的動靜把葉崢給弄醒了。 他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枕在云清肌rou線條優美的手臂上,整個人挨在夫郎懷里,仿佛云清是夫君,他才是夫郎似的,明明昨晚睡覺的時候云清累得狠了,是他主動伸出手抱著云清睡的啊,咋睡一晚就成了這個姿勢,奇也怪哉。 不過不管了,反正是都是自家人,誰枕誰還用得客氣呢。 聽到屋外的爭執,葉崢準備爬起來去解釋一聲。 也怪他不好,昨天試驗豬油皂成功太興奮,忘了把咸鴨蛋的事和爹娘說一聲,才惹得二老一大早疑神疑鬼。 葉崢一動,云清就睜開眼,眼神清明,仿佛醒了有一會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