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真眼睛都放光了，“要錢還是糧，價格如何？”

    知曉又解釋了，是要糧食，因是受傷的牲畜，價格也合適得多。

    “先在府衙登記，最多十日，第一批牛就能到了?！?/br>
    方念真高興極了，“買，直接買三頭！凍在冰窖里?！?/br>
    “??？會不會太多了？”

    “不多不多，兩個店里一消耗，很快就用完了?！?/br>
    方念真問道：“哎？你怎么消息這么靈通??？準不準？”

    知曉給了她一個“你大可放心”的眼神，“準！準得很，我聽何大人說的?！?/br>
    “哪個何大人，瑞王府那個何正？你倆怎么認識的？！”

    方念真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么。

    知曉拿起茶杯，打開杯蓋抿了一口茶，小聲說：“就是跟著你嘛，和他也見了好幾次面了，算是臉熟，前些日在街上碰到了，慢慢就熟絡了?！?/br>
    “哎呀天色太晚了，我得趕緊回去了?！?/br>
    知曉逃難一般地匆匆離了方念真的大宅院，呼，還好掌柜的不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

    方念真自然是爭做了新云州第一批嘗鮮的人，六日后的一大早，她訂購的三頭牛就送到了。

    稱了斤兩，三頭牛加起來和自己付的訂金差了二十幾斤，不過府衙也事先說明了，這牛都是受傷的，有的進食也不利索，運輸途中有損耗都是正常的。

    方念真見了這幾頭牛的受罪模樣，也很是心疼，她眼眶都紅了，怪不得老話說“君子遠庖廚”，真是不忍見其死。

    不過，眼看著它們抬眼都有些費力了，怕是不殺也命不久矣了，趕緊交給了店里早就雇傭好的屠夫處理。

    她不忍心看，便回了自己店里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她今日準備做水煮牛rou、番茄土豆燉牛腩、蒜香孜然牛rou，再來一個泡椒牛rou！

    等到分好部位的牛rou送進了后廚，方念真的“淚水”忍不住從嘴角流了出來。

    “對了，牛板油和肥rou都留好了吧？”

    “留好了，掌柜的，都是按您的吩咐來的?！?/br>
    方念真滿意了，最重要的就是牛油了，她還要研制牛油火鍋呢！

    先將牛腩浸泡上，把其他三道菜需要的牛rou改刀好，配菜備好。

    待店里上客的午高峰開始前，方念真就先把牛腩燉上了。

    將泡出血水的牛腩切塊，她沒有刻意切很小，這三頭都不是老牛，rou不會太難嚼。

    切大塊兒點！大口吃rou，吃個爽！

    先將牛腩塊加入蔥姜和酒冷水下鍋，焯個水，待水沸騰了，將浮沫兒撇出，因為提前泡過血水了，其實也沒有多少浮沫兒。

    然后炒糖色，她這次一點兒都不心疼糖，心心念念這么久的牛rou，必須配上最好的食材！

    將牛腩塊下鍋裹上糖色，加入各式香料和調味，炒勻，倒入剛才焯牛rou的水，就轉入砂鍋，小火咕嘟著。

    而后她就在逐漸濃郁的香味中愉快地給食客們做飯。

    食客們鼻子也靈得很，就有老食客和方念真開玩笑：“方掌柜，你又偷摸做什么好吃的呢！端出來一同品鑒一下唄！”

    方念真笑臉盈盈的，“正在研制呢，待成功了就是店里下一次要上的新品啦?！?/br>
    這可是她第一次放開了吃牛rou，她還真是不想分給食客們，上次吃牛rou還是在知州府試菜呢。

    待午高峰過去，方念真往砂鍋里扔了土豆塊和凍西紅柿，那是她夏天的時候凍起來的，燉出來和新鮮的西紅柿差別不大，又加了一丟丟番茄醬增味增色。

    接著她又炒了泡椒牛rou，泡椒是她當初腌泡菜時候自己腌的，一直沒怎么舍得吃，這下拿出來配牛rou可是一點兒都不心疼了！

    酸辣刺激的味道直沖鼻腔，她都能想象到這道菜有多下飯了！

    蒜香孜然牛rou則是交給了安子去完成，這道菜難度不大，把握好火候，別把牛rou炒老了就可以了。

    最后一道大菜是水煮牛rou，當初她在府衙的時候做過水煮豬rou片，不過那時候調料不全，缺東少西的，味道不夠完美。

    這次她自己開飯館了，想要什么都有。

    她直接拿了一塊辣鍋的火鍋底料做的，最重要是先把鍋燒熱，控制火候把干辣椒炒香，但是不能糊，然后切碎，這樣到最后澆油的時候才會最大程度激發出辣椒的香味。

    底菜鋪的是白菜和蘑菇，方念真做什么基本都能成功，唯獨生豆芽，她生了好幾回豆芽，都以失敗告終，冬日里外面賣得豆芽又貴，方念真索性告別了這道菜。

    早知道今日該買點豆芽的，唉，下頓再說吧！

    將熱油“呲啦”一澆，這幾道菜就都完成了。

    方念真燉了足足一大砂鍋的西紅柿土豆牛腩，她命阿青給火鍋店那邊送去了一半，當作員工餐的加菜。

    食鋪她自己這邊，是四道牛rou的菜，還有安子炒的兩道小菜。

    知曉和小五都跟著阿青一溜煙地跑回來了，是方念真叫他們回來的，他們倆也是店里的老員工了，這么好吃的菜，當然得共同分享。

    小五見了水煮牛rou和泡椒牛rou就齜牙咧嘴，“咦，掌柜的，你是要我回來受刑的吧！”

    眾人哈哈大笑，方念真先動筷，“吃菜吃菜，趁熱吃?！?/br>
    眾人都動了起來，水煮牛rou麻辣鮮香，泡椒牛rou酸辣爽口，十分下飯，蒜香孜然牛rou讓莫大姐想起了店里夏日的燒烤。

    那道西紅柿土豆燉牛腩就是大眾菜了，沒有一個人不愛吃的。

    尤其是土豆已燉到時候了，都有些化了，砂鍋內湯汁就變得有些黏黏糊糊的，澆在飯上，香死人了！

    幾個男店員最后干脆把白米飯倒在砂鍋里，拌出來一人盛了一碗，把鍋都刮干凈了。

    知曉滿足地摸了摸肚子：“掌柜的，怪不得你心心念念要買牛，以前我也吃過牛rou，一股膻味，跟你做得可差遠了?！?/br>
    方念真笑了笑，“也是因為靳翰的牛品質好，不腥不膻，奶香味十足。待日后咱們自己養了牛，就有牛rou吃了，唔，再養幾頭奶牛，牛奶可是個好東西?！?/br>
    -

    “撈福來”的后院里，邢掌柜正被人壓著跪在地上。

    “少東家，我的游少爺哎，對面鍋子店的事真得不是我干的，你不能平白冤枉我??！”

    桂游神色一凜，“冤枉？邢掌柜，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啊，帶上來?！?/br>
    兩個精壯的小廝拖上來一個人扔到地上，那人已經不會動彈了，嘴里還不停地淌著鮮血。

    邢掌柜仔細一看那人的臉，就是一驚！這……這是他打發的人，就是他派下屬去聯絡的那混混。

    不過，他咽了口唾沫，還是斬釘截鐵地說自己不認識，“不知少東家是何意，我是咱們桂記的老人兒了，您如此冤枉、折辱我，我必會上報老爺討個公道?！?/br>
    桂游微微提起嘴角，還是那副用慣了的溫柔樣子：“公道啊，公道是個好東西，但是你指望在桂元武那里說公道？哈哈哈哈哈?！?/br>
    仰天大笑后，他忽然變得陰婺，聲音似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若是能講公道，我桂游何至于此！不過你提醒的也不錯，我確實該效仿我爹，把公道，牢牢地攥在自己手心?！?/br>
    邢掌柜不知他是何意，只是見桂游閉著眼睛一揮手，一聲“去吧”，他就被拖出了屋子。

    而后，桂游聽見悶悶的一聲“啊”，一切都歸于平靜。

    他叫了“撈福來”現如今的賬房進來，“好了，現在你可以放心做掌柜了，其他的善后工作我也已經處理好了?！?/br>
    “宋掌柜，你是我的人，咱們是干嘛的，你也知道。老老實實的，我那邊已有了新進展，這酒樓不重要了，只要不虧本就是了，記住，絕不許做出那些腌臢事來污我名聲?！?/br>
    “是，東家?！?/br>
    桂游似乎對這句“東家”極為滿意，果然，人啊，還是得識時務才討人歡心呢。

    -

    方念真宅子里的冰窖里放了不少牛rou，她取了一小塊出來，先給小秋示范了水煮牛rou和炒牛rou，讓小秋自己想想，做一道菜出來。

    老黃的閨女黃鶯在一旁給給方念真沏茶，方念真有心把她安排到店里去，可這孩子嚇怕了，說是兩月內都不想出門，說是就在家里伺候她，挺好的。

    方念真無法，只能先讓她做些貼身的事務。她和小秋正聊到水煮牛rou少了豆芽，如今豆芽行情是多貴。

    黃鶯在旁邊默默插話：“掌柜的，我會生豆芽?！?/br>
    “??？”方念真驚喜極了，“綠豆芽還是黃豆芽？”

    “都會一些?！?/br>
    “小秋，快去廚房拿豆子，讓你黃鶯jiejie試一試，若是真能生出豆芽來，那你可幫了我大忙了?！?/br>
    黃鶯聽到方念真的話，羞澀地笑了笑，“我也不知準不準成，我先試試?！?/br>
    方念真最近也摸清楚些黃鶯的脾性，這姑娘是個不愛說大話的，她都這樣說了，估摸著有一大半能成。

    黃鶯找了個空屋子去發展她的“豆芽大業”了，小秋這邊也說她想好做什么菜了。

    方念真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品著茶，看著小秋cao作。

    先是將牛rou切成片，用刀背錘松，加調味料腌制了下，然后裹了面糊下鍋炸，最后又將松仁與牛rou一同炒，淋上蜜汁。

    方念真了然，這是效仿了鍋包rou的做法，但是略作了改動。

    小秋忐忑地等著方念真的評價，方念真先看擺盤，很是干凈，rou都聚在盤子中心，留白恰好；夾起牛rou聞了聞，有油炸的香氣，還有最后淋上的蜜汁的酸甜味道；入口一咬，極為酥脆，且火候很好，外酥里嫩，配上松仁，更是多了一層堅果的香。

    “嗯，想法很好，最近廚藝進步也大，只有一點，面糊掛太厚了，厚過你切的牛rou片了，口感上有些喧賓奪主了，下次你試試裹薄薄的一層淀粉即可?！?/br>
    小秋狠狠地點了點頭，“謝謝掌柜的?！?/br>
    方念真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小女孩兒，瘦小的臉蛋已經圓潤了些，眼神里的光亮和倔強卻還是沒變。

    抬頭看了看，今夜是圓月，似乎一切都應該圓滿。

    “小秋啊，別叫掌柜的了?！?/br>
    小秋一愣神，“??？怎么了？掌柜的?！?/br>
    方念真燦爛一笑，“改口叫師父吧，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小秋先是不敢置信，而后眼淚瘋狂地涌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師父，我愿意，小秋愿意?！?/br>
    然后又“咣咣”叩起了頭，可把方念真嚇了一跳，“這是石頭地，快停下，再說，我收徒可不能這么敷衍，改日我要來個專門的收徒儀式，你可是我的入門大弟子呢?！?/br>
    小秋咧著嘴，笑容根本收不回去，“都聽師父的?！?/br>
    …… ……

    先把要收小秋為徒的事情按下沒提，方念真著急要把牛油和牛肚處理出來，這可是火鍋的兩大利器。

    好在她還有安子這個小幫手，干脆關了一日食鋪的點餐，只留了麻辣燙，二人就專心處理起食材來。

    其實牛肚在屠夫那里已經處理過幾層程序了，方念真卻還是覺得有異味，不能入口。

    她和安子將牛肚加了粗鹽和粗面粉，一遍遍地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