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人難敵四手，更何況這屋里，知曉、莫大姐、小五，有六只手！硬是哄著勸著威脅著，讓她把這碗藥喝完了。

    其言語惡毒到，“不趕快好起來，生意都被搶走了，新店賠光光”這種直戳方念真心窩子的話。

    罷了，就當休息兩日。

    可“女強人”是不會這么輕易被打倒的，第二日，方念真就拿了紙筆，寫“迎客規范”。

    讓知曉給他們講細講透，待自己病好全了，她還要舉行“考試”，這將關系到那十六個人的工錢高低。

    第三日，方念真的身子終于好了大半，店里人允許她出屋了，她迫不及待地奔向了新店里，卻發現這里井井有條，桌子已經擺好，包間里正在進行最后的“軟裝飾”。

    知曉和小五對著她調皮地笑，“掌柜的，有時候你也得放開手，要不自己真得累壞了?！?/br>
    “你們倆呀！”方念真心里很是高興，她終于意識到，她手底下的員工有多么忠誠和能干。

    “得，那我最近再招倆徒弟吧，以后做菜也不用我了，我就安安心心做大掌柜的?！狈侥钫娲藭r并不知道，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奠定了她未來“桃李遍天下”的基礎。

    在方念真的大宅院里又“魔鬼培訓”了三日，方念真終于打算開業了。

    這次開業她沒有找人算日子，她對自己的“鍋里撈”有自信，“希望未來，日日是好日?！?/br>
    -

    一場連綿的秋雨后，新云州正式進入深秋，滿街的落葉掃都掃不過來。

    秋風瑟瑟，一家叫“方記鍋里撈”的店鋪卻熱熱鬧鬧開了業。

    那排場大的，只要新云州城里沒事的人都圍了過來看，先是舞獅 ，后是戲曲班子唱戲，在氣氛已經烘托到最高點的時候，爆竹聲起，清一色灰綠工作服的年輕人拎著小筐，向四周灑著糖果。

    “大家可以看看糖紙，蓋有‘方記’字樣的，可享受今日開業優惠七五折，其余食客均享受八折?！?/br>
    眾人就一片嘩然，“哇，我的紙上有誒！”

    “我看看，我看看什么樣的，怎么我的就是空白的?！?/br>
    也有重點跑偏的，“唔，這糖味道可真不錯，不愧是方記出品?！?/br>
    “大家請來這邊拿號，按號排隊?！毙∥逶陂T口扯著脖子喊。

    方念真按照二人位、四人位和包間制定了三種號碼。

    今日包間已經訂出去兩間了，一間自然是說了“開業不能落下我”的知州夫人，不過她是低調前來的，方念真特從后門領了她上樓。

    另一間是曾經訂過她鹵rou的孫家，孫家夫人今日親自來了。

    樓下大堂霎時間就坐滿了，就有那小廝挎著個小筐，用木夾子，夾了干凈的熱毛巾給客人取用。

    又奉上一小碟瓜子，“客官您等著上菜的時候可以嗑瓜子解悶兒?！毙《兌夹δ樝嘤?，這讓一些食客受寵若驚。

    當然也有一些竊竊私語的，一個中年男子就低語道：“這怎么還有姑娘做小二啊，拋頭露面的不大好吧?！?/br>
    話剛落地，他旁邊的女人就掐著他耳朵，“你瞎說什么，人家瑞王都說了女子可以出來做工養活自己，怎么你比瑞王還高貴??？”

    “哎喲喲，祖宗我錯了，我就隨口一說，真沒別的意思，鍋子上來了，咱們快嘗嘗吧?！?/br>
    在方念真的豐富下，如今鍋底已經多達四種：清油辣鍋、大骨湯鍋、濃香西紅柿鍋、酸菜魚鍋。

    不少食客都“抱怨”這鍋底種類太多了，一次根本嘗不過來。

    最受歡迎的果然是方念真辛苦研制的“清油辣鍋”，秋日里身子易著涼，吃一口辣的涮rou片再好不過了。

    而且，新云州百姓的“耐辣力”經過方記小吃攤和方記食鋪的洗禮，已經又上一層樓了。

    “嘶，這個也太辣了，吃得我舌頭都麻了?！币蛔揽腿寺氏瘸酝炅?，小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趕緊端過來一碟冰鎮山楂罐頭，“這是餐后水果，各位客官請慢用?！?/br>
    一桌食客都喜笑開顏，雖然分下來也就一人一顆山楂，可是都吃完了還能有這份小吃奉上，簡直太暖人心了。

    方念真和知曉站在柜臺前等待食客結賬，第一桌結算的食客就對方念真豎起大拇指，“方老板，你這門生意絕了，好吃，又吃得舒服，下次我還來?！?/br>
    那桌食客在自桌小二弓著腰熱情地護送下出了店門，門口的迎賓小二鏗鏘有力地喊了一句：“貴客慢走，好吃您再來！”

    “嚯，嚇我一跳！這方記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br>
    方念真這邊熱熱鬧鬧，把幾乎一條街的生意都搶走了。

    其他店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幾個覺得“方記鍋里撈”排隊太長的食客，退而求其次，選擇了其他的店，解決肚子餓的問題。

    “唉，我隔著條路都聞見對面鍋子店飄出的辣香味兒了，怎得這口中的排骨湯越發沒滋味兒了?！?/br>
    “誰說不是呢，吃不上那鍋里撈可真是心癢癢?！?/br>
    “聽說還不貴，這幾日開業還有優惠呢，而且菜可以點半份兒的，咱們三個也能湊一桌吃到不少花樣了?！?/br>
    這家店鋪的二樓樓梯口，一名健碩的男子停住了腳步，聽著樓下食客們的議論。

    “這家方記，果然有那么好嗎？”

    他面前的仆人恭恭敬敬：“回公子，這確實是我們新云州比較出名的鋪子?！?/br>
    那仆人又悄悄湊到他耳邊說，“而且，奴才剛剛瞧見，那知州夫人也進了店?！?/br>
    “哦？這倒是有趣得很了?！?/br>
    第36章 副廚來了？

    “方記鍋里撈”開業已有三日, 每天都生意爆滿，忙不過來，又臨時多招了幾個在后廚備菜的。

    雖然雇了不少員工, 用人成本增加了, 但是和方念真現如今每日的收入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因著新店開業太忙, 小食鋪那邊只能停了三日的炒菜點單，只開了外賣窗口, 賣方念真提前一晚做好的小吃，莫大姐現在已經能照顧得很好了。

    現在兩個店每日都得盤賬，每旬都得查賬本，知曉也忙得不可開交。

    “掌柜的，算出來了。開業前三日，鍋里撈這邊凈利潤是五十兩銀子, 這還是您讓利打折的前提下, 日后若是能保住這個客流量, 那還更有得賺?！?/br>
    方念真沒有被沖昏頭腦，淡然一笑，“肯定是保不住這個客流量的, 日后會逐漸下滑的，不過這門生意還是比做小食鋪輕松多了，成型之后，不用我守店，就能正常運轉了?！?/br>
    她又忍不住慨嘆：“還是外來的商隊有錢吶，要不然日收入怎么也拉不到這么高?！?/br>
    左右今日也無事了, 方念真裝了點吃的, 打算晚上去石家看望一下, 石大嫂懷孕后，她總共就去過兩回，都是匆匆就走了。

    現在秋季天涼了，食鋪的燒烤攤生意也收了，石友大哥晚上也不必來店里上工了。

    不過方念真打造的那么多鍋子，還是找他和他的工友陸陸續續做出來的，石友憑借這個也能有不少外快收入。

    進了石家，他們一家人都剛吃過飯，見方念真來了，很是驚喜。小石頭跑上來拉著她的手，一直到屋里坐下才舍得放開。

    “念真小姨，你不在這里住了，我可想你了?！?/br>
    方念真拿出她自己晾曬的桃子干和從火鍋店拿來的山楂罐頭，“小姨也想你，快去吃吧?！?/br>
    將小籃子里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除了剛才那兩樣，還有一小壇泡菜，和一些甜辣的辣椒醬。

    “嫂子，也不知你如今口味如何，都備了點兒，只是聽說有孕之人不宜吃山楂，你便別碰那山楂罐頭了?！?/br>
    石大嫂一臉的憐愛，“來就來吧，還拿這些東西干啥，聽說你前兩日病了，可我懷著身子，也不方便去，給我急壞了。瞧你，好不容易長點rou，最近都又瘦了?！?/br>
    方念真感覺自己今天真是來對了，只感覺說這幾句家常的話，身上的擔子和壓力都小了許多似的。

    石友沏好了茶水，給她端上來了，就坐在地上的凳子上聽她們說話。

    “新店生意可還好？累不累？”石大嫂很是關切。

    “生意還挺好的，也不累，我就每日巡一遍店就好了，比食鋪那邊省心多了?！?/br>
    “那可太好了，以前整日看你做菜，都替你累得慌，以后要不就把重心挪到新店上吧，你也省點力?！?/br>
    說起這個，方念真有些惆悵，“新店目前是好，也是因著它頭一份兒罷了，除了辣味底料，其他的都是可以被學去的，只怕不久后就會有模仿的了?！?/br>
    石友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念真，你真得小心，今日已經有工友像我打聽制鍋的細節了?！?/br>
    石大嫂一聽就急了，“有這事兒？你咋不早說，你沒說出去吧？”

    石友說道：“那我肯定沒說，只是當時念真要得急，我一個人做不出來，不是也有其他兩個人跟著做了嗎，我這邊是能管得住……他們那邊，我拿不準啊?！?/br>
    方念真眼看石大嫂眉毛都皺了起來，忙開口：“別著急，這都難免的事，當時我讓石大哥做鍋的時候就想到了的，都在我預料之內，所以我也沒給那二人留下封口錢，若是有那有心人，必然是防不住的?！?/br>
    安撫住了石大嫂的情緒，方念真就又把話題引了回來，“看著有些顯懷了，現在四個月了是不？胃口好些了嗎？”

    之前因著孕吐，吃什么都吐出來，石大嫂愣是瘦了幾斤。

    “已經熬過來了，如今不吃腥味兒太大的東西，就不吐了。懷這孩子沒有當初懷小石頭時候省心，希望是個小丫頭吧，以后也長成她念真小姨這樣兒，嘴又甜會哄人，又能掙大錢?！?/br>
    方念真哈哈大笑，“哈哈哈可別像我，cao勞的命?！?/br>
    “對了，念真，胡家要開饅頭鋪了你知道不，說是正在籌備呢，在你后一條街上?！?/br>
    “喲，這我還真不知道，我也好久沒見著胡阿婆了，她家開饅頭鋪倒是真行，胡阿婆發的老酵子好用得很，用來蒸饅頭再好不過了?！?/br>
    石大嫂也點點頭，“是不錯，我也用過，等她家正式開業肯定會給你遞消息的?！?/br>
    “嗯，那我到時候去捧場，當時路上，他們家也幫了我不少?！?/br>
    石大嫂撇撇嘴，“念真你就是太心軟了，那份恩情你早就還完了，她家老二兩口子上月回來了，那王氏不是服苦役去了嗎，結束了，瘦得都脫相了，真是活該?！?/br>
    方念真好奇，“他們回來住了？”

    “那倒沒有，當天來，當天就走了，也不知道現在賃的哪里的屋子住著，聽說是想回來，但是胡老太太沒松口。第二日我見著她，眼睛紅通通的腫著，想必還是哭了?！?/br>
    “不提他們家了，你現在招新人也小心，別又弄出個反水的來?！?/br>
    “哎，嫂子，我知道了。如今新來的員工多是買來的，雖是活契，但畢竟我也捏著他們的身契呢，應是不會出那樣的事了?！?/br>
    石嫂子越尋思，心里越不是滋味，“念真吶，你說咱們一同來的，你們都開店了，就我這身子，耽誤功夫了?！?/br>
    方念真安慰她，“嫂子你急啥，你家我大哥現在每月也不少掙著，偶爾還有外快，你先把身子養好，等孩子生下來了，咱再尋思別的，我這店里可一直缺人呢，到時候嫂子來幫我盯著點?！?/br>
    石友也勸慰她，“等你生完孩子，你想干啥我都全力支持你?！?/br>
    小石頭也高高地舉起手，“娘，我也支持！”

    ……

    方念真很是發愁“收徒”的事，其實她并不想收徒弟，就想跟現代一樣，招切墩打荷的，紅案白案的，可是如果這樣，自己的獨家特色菜怕就保不住了。

    古代能約束住秘方不外傳的，一就是收徒弟，“師父”在這個時候地位是很高的，恩同父母，徒弟都得孝敬著；二就是簽死契的奴仆，可是方念真如今也不可能從基礎功教起，她需要“成手”，能有這門手藝的，誰又愿意淪為奴仆呢？

    瞌睡來了送枕頭，方念真吭哧吭哧每天自己炒菜呢，嚴氏這日給她送來了一個小男孩兒。

    “喏，助手來了?！眹朗弦荒樕衩氐男?，“前些日子不是累病了嗎？這回我給你送個幫忙的?！?/br>
    嚴氏小聲說：“他十三歲，年紀是小了些，可學廚已經五年了，基本的切切炒炒都還行。最重要的是，他是簽了死契的，身契我也給你帶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