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后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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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過頭,蕭衍行不知何時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正抬眸盯著她:“把鞋襪穿好?!?/br> 王姝:“……爺你能不能別突然開口說話,我的魂差點沒被你嚇飛出去?!?/br> 蕭衍行走過來,將羅襪遞給她。 他的姿態凌亂卻不顯狼狽,這人的鎮定刻到了骨子里。即便是寺廟,特權階級還是不一樣的。蕭衍行說是清修,他所居住的廂房卻是設有地龍的。里頭燒得暖烘烘的,置身其中完全感覺不出窗外寒冬的凜冽。王姝低頭看向他的手,她的一雙鞋子掛在他的手指上。 修長的手指掛著鞋子,襯托得她的鞋子小的有點像小孩兒穿的。 默默拿過去穿上,王姝的一條腿又跨上了窗欞。 這窗戶不算高,約莫一點二米的高度。以王姝的身高,翻過去完全不是問題。然而不等她努力地蹬腿翻過去,趴在窗欞上的身體便驟然騰空。她一愣,抬頭就看見蕭衍行兩只手穿過她的咯吱窩,抱小貓小狗的姿勢將她整個人舉起來。 再然后,她就這么輕輕松松地被放到了地面上。 王姝:“……” 夜色漸深,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雪。 王姝站在漫天的大雪中,裹著蕭衍行的衣裳扭頭看向已經關閉的窗戶。 蕭衍行已經從里面關上了窗,修長的影子映照在紗窗上。他正在緩緩走動,修長的身形在搖曳的燭火下,只是影子也能清晰窺出此人的姿容出塵。冰涼的空氣從口腔直沖喉嚨入肺部,凍得王姝倏地打了個冷顫。王姝再一次心里深深地遺憾…… ……蕭衍行真的是該死的好看!可惜太金貴了,招惹不起。 耳邊呼嘯的寒風吹得人心口冰涼,王姝一裹大麾,埋頭往后廂房的小門跑去。 馬車早已等在后山,喜鵲正伸著腦袋在四處地張望著。在看到類似王姝的身影沖過來,忙舉著傘急匆匆地沖過來替她擋住。 安家兄弟也快步跟上來,王姝上了馬車,匆匆下山而去。 不管如何,這次的‘治病’結果總體上讓人滿意的。 至少那奉命前來的欽差在嗅到屋子里的氣味后,確認了傳聞中陽.痿一事不存在。不然即便是用藥也毫無用處。欽差只管做事,并未細究廢太子‘治病’的全過程。畢竟他如今已是庶人,即便曾經多高貴,如今沒人將他放在眼中。來這一趟,只需結果對圣上交得了差便可。 且不說蕭衍行這邊受此大辱會如何應對,王姝的馬車回到蕭宅已經是三更天。 大雪覆蓋了道路,馬車行進非常艱難。 這一路上又冷又累,她渾渾噩噩地回到屋里,倒頭便睡下了。 不知是對蕭衍行做了些‘傷天害理’的事兒遭報應了還是怎么的,這一夜,素來一夜好眠的王姝難得睡得艱難,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她素來是個純潔的好人,結果這晚的夢里充斥著各種不堪入目的畫面。 等她次日醒來,睡了比沒睡還累。身體酸疼得仿佛被重組過了。腦袋也昏昏沉沉的。睜了睜眼睛,眼皮很沉,提不起勁兒來。 張口喊喜鵲,發現嗓子里干得仿佛說一句話就要撕裂了,疼得她發不出聲音。 喜鵲端了茶水進來。 疾步走過來,掀開了床帳將王姝扶起來。 喝了幾杯下肚,她的嗓子才終于恢復了一點。 喜鵲忙扶著她躺下去,輕聲地安撫道:“小君,你昨夜著涼,發熱了。袁嬤嬤已經去請了大夫號脈,奴婢這就去瞧瞧藥煎好了沒有?!?/br> 說罷,喜鵲便替王姝掖了掖被角,匆匆去旁邊耳房端了藥過來。 王姝靠著床柱長長吁出一口氣,一顆心又放下去。她就說嘛,嗐,哪有那么容易色令智昏,原來是生病了。她就說她不可能對蕭衍行起色心,原來是這,怪不得做一晚上奇怪的夢。 喝了喜鵲遞上來的藥,王姝拋去腦中奇怪的想法,心安理得的躺下去睡著了。 別看著王姝生得纖細,她身子骨其實挺結實的。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幾次病。不過難得病一場,情況就有些嚴重了。她本以為喝個兩天藥就能再次生龍活虎,結果這風寒叫她硬是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不過好在冬日里也沒別的事情忙,病這一場,也算是給了她歇息的機會。 清河鎮那邊由王家的老人盯著,鏢局的事情也有人盯著,沒有突發情況,王姝這段時日倒是閑下來。 梁氏被處死以后,半年前被接回娘家侍疾的林家在一個雪天兒趕來了蕭宅。那人一身縞素,還沒說事兒便跪到就哭。不為其他,是來報喪的。 廢太子側妃林氏,在回京侍疾的途中感染了病癥。本以為養一段時日便會恢復,誰知回京修養了幾個月,終究沒能抵住病痛的折磨,已經去了。林家老太君經不住打擊,病情加重,危在旦夕。林家家主懇求蕭衍行此時給個恩典,讓早逝的林氏尸骨能得以留在林家。 蕭衍行人在臨水寺不在府中,口信兒是報到袁嬤嬤這里的。 袁嬤嬤在聽完林家人的話以后久久沒有言語,只是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了林家人。林家人臉色從一開始的悲慟沮喪到漸漸僵硬,無所適從:“……還請嬤嬤務必請示那位?!?/br>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透,林氏會‘病故’這件事也早有預料,但袁嬤嬤還是覺得心寒。 原先覺得這些后宅那些個京中貴女中唯一對爺存了真心實意的,只有林家的這個側妃。如今看來,真心到底是不值幾兩碎銀的。袁嬤嬤在沉默地盯了林家人許久后,冷冷地回了話:“這事兒不必請示爺,我便能替爺回了你。爺素來寬宏大量,不會在此事上與人為難?!?/br> 林家沒能見到蕭衍行,下人的幾句話就允了,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兒。但總體來說,蕭衍行這邊同意放人,林家心里自然是感激的。 當日便跑去山上臨水寺,在寺廟外磕了個頭,轉頭回了京城。 正妃沒了,側妃又病逝。蕭宅算得上正經的女主子全沒了。如今后院剩的幾個女子都是妾室,不管出身如何,沒有一個是名正言順的。管家權便一直放在袁嬤嬤的手中。袁嬤嬤覺得不妥,提議讓王姝接手。但王姝自家的事情都忙不完,哪里分得出心神去管蕭府后宅。當下便拒了。 蕭衍行也不勉強,左右袁嬤嬤素來知曉分寸,從不會做逾矩之事。后宅交給她,也減少了紛爭。 自打入冬以來,涼州便是連天大雪。北方便是如此,冬日里就是雪天兒多。雪粒子也不似南方那般飄飄灑灑的,全是沙粒一般的雪粒子。 一夜大雪之后便是銀裝素裹,冷冽非常。 新宅子是沒有設地龍的,冬日里冰天雪地,全靠屋里設了火地或者火盆取暖。 王姝在屋里縮了幾天,閑得骨頭都發霉了。她素來是個愛折騰的,閑不住。轉悠了幾圈還是覺得難受,便琢磨著往火盆里烤東西吃。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紅薯、土豆之類的作物,能烤的東西也少。但火盆烤點rou也是可以的,就是有點費調料。 心里琢磨著要怎么烤,王姝裹了一身銀白色的兔毛大麾便出了門。 梁氏的屋子已經空出來許久,但后宅至今沒人敢往主屋搬。不論幾個人擠在一起心中有多少不滿,都沒人敢張這個口。王姝如今還住在外院,即便有人覺得她應該搬回后宅,也沒人敢去管這件事。隔開住的好處是免去紛爭,不好的地方就是去后廚十分不便。 不過她本就抱著出來轉一轉的目的,走得倒也清閑。故意挑了小路走,松松筋骨。 穿過二門,要進入花園。 橫穿了花園,后廚就在花園和后院之間。 王姝沒打傘,銀白的兔毛大麾一走入雪地,仿佛與雪景融為一體。王姝走的腳步落地比較輕,踩著積雪不細聽是聽不太見的。穿過影壁,其實是有一片梅花林。這梅花是年前移栽過來的,種下去便已經長得十分粗壯。如今正是開的時候,殷紅的梅花在雪地里盛開,美得耀眼而奪目。 她穿梭其中,本想著折一支梅花帶回去,誰知道又撞見了一對眼熟的主仆。 說起來,王姝也有好久沒有見過后宅的幾位‘同行’了。自從林氏離開梁氏出事,晨定昏醒的規矩就沒了。蕭衍行又不常在府中,沒了爭寵的由頭,后宅的女人便關起門來過自個兒的日子。說句夸張的話,他們哪怕同在一個府中住,也有小半年沒有碰過面。 陡然碰見這一對主仆,王姝還有一瞬間的陌生感。 等看清楚那熟悉的姿態,恍惚地意識到是楊氏主仆二人。 兩人大冷天兒的站在梅林中,那高個子的婢女站在楊氏的跟前。兩人的神色都不算好,似乎因什么事起了沖突。但即便如此,兩人周身充斥著一種旁若無人別人無法融入的親密。不知那婢女說了什么,楊氏驟然變了臉,忽然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那婢女的臉上。 那婢女撲通一聲跪下去,楊氏頓時就哭了。 王姝一愣,準備離開的腳步停在原地,轉過頭來。 許是習慣了蕭家花園沒人,下雪天不會有人打攪,兩人說話便沒有顧忌。楊氏的情緒太激動了,克制不住拔高了嗓音:“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我讓你再說一遍!” 那婢女跪在地上,腰桿筆直。眼睛低垂盯著腳下的落花,一字一句道:“主子需要一個孩子?!?/br> 話音一落,楊氏的眼淚猶如落盤的玉珠,厲喝道:“你再說一遍!” “主子,你不可能這般與奴婢廝混一生。奴婢賤命一條。生如浮萍,不值得主子的眷顧。但主子你不一樣,你出身高貴,又生得如此美貌。你的一生就應該注定了金尊玉貴,榮華加身。你這輩子就應該是人上人,不應該因為奴婢這下賤之人被耽擱……” 那婢女神情麻木,眼淚卻一滴一滴的滴落到雪地里,臉頰腫的老高。 “主子爺如今已經能近的女子身了。圣上用好法子治好了爺的毛病,爺是個正常的男人。只要你想,看在老爺的面子上,爺一定會給主子這個尊榮的……你應該去邀寵的?!?/br> 她重重地一個頭磕在地上,話里全是泣不成聲:“主子,你需要一個孩子……” “沒有孩子又怎樣!” 不等她說完,楊氏暴怒地打斷了她的話,“沒有孩子,我這一生就毀了嗎!我只問你姚敏!沒有孩子又怎么樣?!有沒有那個男人的庇護,有沒有孩子,我根本就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 那婢女抬起了頭,一張女生男相的臉此時十分堅毅。她雙目通紅,直勾勾地盯著楊氏:“我希望主子這一輩子過得好,比幼時在楊家過得更好。好到將來有朝一日,大姑娘二姑娘見到主子時都只配跪著,懺悔過去對主子的每一次侮辱。只要你過得好?!?/br> 楊氏嗚嗚的哭出了聲,手指指著婢女的臉劇烈的顫抖。她死死盯著婢女,面白如紙。一雙眼睛無法克制的恨意地看著說出這種話的婢女,全然聽不進去:“你走!你給我走!” 婢女跪著沒動,楊氏抓起頭上的簪子砸向了婢女:“叫你滾??!” 那簪子尖頭劃到了婢女的臉上,血立即就冒了出來。 王姝心里一驚,腳下微動。鞋猜到了枯枝,發出嘭地一聲聲響。正在爭吵的兩人瞬間如驚弓之鳥,四處張望起來。生怕被人撞見,兩人也收了聲,不再爭吵。 婢女站起身,想要伸手替楊氏攏緊衣裳,卻被她狠狠一巴掌打開。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快步離開了梅林。 …… 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么事,兩人這氛圍也顯出了不尋常。王姝隱約有些猜測,但又不敢胡亂斷定。畢竟這種事在古代人的認知里,荒唐程度不亞于病癥了。 思索了再三,王姝沒有繼續跟上去,轉身去了后廚找吃食。 本來想找些rou烤著吃,但方才梅林里看到的東西太震驚,以至于她的心神被全部吸引走,沒了食欲。她止不住又回憶了一邊方才看到的情形,越看越覺得怪異。兩人的言行怎么看都不像是主仆二人在爭執,反而像情人。不過兩人都是女子…… 去了后廚一趟,王姝只帶回了一小盆板栗,又順著原路回去。 楊氏主仆二人早已不在梅林,但方才留下的痕跡還在。王姝站在方才兩人停留的地方瞥著地上的血跡,腳撥了撥旁邊厚厚的積雪,蓋住了此地的痕跡。 回到了屋內,王姝將一小盆的板栗丟進火盆里。一手拿著火鉗撥炭盆,一邊發起了呆。 蕭衍行是當天晚上回府的,明面上的理由是快到年關了,不能老在廟里參禪。實際上是江南和龜茲兩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暫時可以回來歇息一段時日。 當天晚上,府上組織了她們入府以來的第一次家宴。 不得不說,從來沒有拿后宅女子當回事的主子爺,終于有了當人相公的自覺。給后宅女子的感覺,驚嚇大于驚喜。至少楊氏和溫氏便是這等感覺。 柳氏和梅氏稍稍有些興奮,聽說下午蕭衍行從廟里回來,就直接脫了平日里孝服一樣的衣裳換上了明亮的裙子。柳氏還專門上了妝,本就妍麗的姿容登時美得張揚。梅氏也很是下心思地收拾了一番,瞧著妝點也十分精巧。 溫氏不曉得私下里在搗鼓什么事,不僅沒見驚喜,反而一整個下午都坐立難安。全府沒把蕭衍行回來當一回事的大約只有王姝。 這是主子爺出事以來的第一次家宴,袁嬤嬤很重視。樣樣親自過問,力求不出錯。 王姝沒事干在窗邊往院子外面看,撞見袁嬤嬤歇息便湊了過去。 袁嬤嬤如今是要多和藹有多和藹,基本拿王姝當第二個蕭衍行敬重的?;就蹑宜?,她沒有推脫不應的。此時王姝湊過來,她自然是事事有回應。 “……小君問的是小姚?” “對?!?/br> “小姚啊,”袁嬤嬤沒想到王姝會對楊氏的婢女感興趣?!靶∫Ω话沔九灰粯?。好端端的,小君怎么問起了小姚?” “沒,就是撞見了,感覺整個婢女長得好高啊?!?/br> “小姚是有些高,那個頭,跟一般男子比都不差了……”袁嬤嬤點點頭,承認道。 說實話,她對這個婢女的了解也不多,只是殿下吩咐過不要管這個婢女的事。袁嬤嬤知道這婢女楊氏從娘家帶進府的。聽說感情很深。名義上主仆,實則情同姐妹:“不過小姚不是府里分給楊侍妾的丫頭,是楊家的家生子,伺候楊侍妾很多年了?!?/br> “妾也能帶丫頭進門嗎?”王姝是知曉女子出嫁,有家底的女子娘家會準備陪嫁丫鬟。倒是不曉得一般侍妾,納進門還能帶丫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