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后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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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傳消息,可以讓小匣子去,咱們凰棲宮的湖是通著外頭的水道的,可是潛出去?!?/br> 凰棲宮的內侍急匆匆的趕過來,呈上一個小小的銅筒:“娘娘,有密報!” 謝期接過,開了蠟封,倒出那藥丸,展開里頭的紙條,頓時一驚。 她的臉色變了,身子晃了晃,流霞急忙扶住她:“娘娘,怎么了,發生了什么是,您臉色變得這么不好?” 謝期恨恨,攥緊了那紙條:“雍王,雍王兵變,意圖謀反弒君!” “他還聯合了漠北蠻人,他居然敢聯合漠北蠻人,這是叛國,我爹被臨時調往北寧府坐鎮,統領全局,韓越的天驥軍離得最近,此刻正阻殺雍王叛軍?!?/br>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現在該怎么辦。 “娘娘……這調令……” 若是不讓韓越回援,她們就會被困在凰棲宮,失了先機會淪為俎上魚rou,到時候便是蕭直想怎樣處置她們,就怎樣處置她們。 可若讓韓越回援,雍王會一路進西京,也是無解之局,他收拾了西京便會與蠻人形成合圍,她爹就慘了。 “爹爹,不能撤?!?/br> “韓越,也不能撤?!?/br> 她從錦盒中掏出一個扳指,交給小匣子:“將此物與密信,通過密道傳給韓越,告訴他,全力阻擊雍王一黨,絞殺叛國國賊!” 他見了此物,便會明白她的決心。 此刻,外頭鐘聲想起,謝期面色一變,淚水流下。 “娘娘……陛下他……韓將軍不回援,咱們,咱們會不會……” 大家都知道,國喪才會敲鐘,而這個時候,誰會死? 宮外響起腳步聲,謝期顧不得傷心難過,抽出架子上自己的佩劍:“小匣子,你去報信,凰棲宮的人聽著,不論宮女太監,還是暗衛,保護好小殿下,隨本宮誅殺叛黨!” 第83章 鴆毒 凰棲宮的宮女太監, 加上暗衛,也不過十幾人,會武功的算上謝期這個花拳繡腿, 也只有五個, 又怎么敵的過蕭直帶來的精銳。 被繳了械, 幾個暗衛也被按在地上, 宮女們瑟縮成一團, 也只有流霞月兒這兩個她帶來的丫鬟,表面上還算鎮定,實則內里也慌亂透了。 唯有謝期昂然不懼, 冷笑連連。 蕭直掃視一圈:“你身邊那個小匣子不見了,是拿著你的手信, 去通風報信了嗎?給你爹爹謝大將軍?還是給你一手提拔起來的那個韓越?” “除了他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旁人能為你所用, 那個謝七郎倒是對你忠心,可惜他不掌兵, 在吏部熬資歷,還只是個正五品,你要讓你爹爹和韓越回援?” 重生到現在,蕭直從沒感覺到這么舒心過,一切阻礙不復存在, 謝期已落入他甕中。 謝期不屑冷笑, 連眼神都不愿給他一個。 “你以為我是像你這般的亂臣賊子?我讓韓越不要回援,全力阻擊雍王, 雍王與蠻族勾結, 乃是國賊,哪怕我如今落入你手, 即刻身死,我也不會后悔!” 蕭直一愣,微微睜大雙眼,目光溫柔:“我倒沒想到,阿鳶聽政兩年,心中家國天下竟比自己私欲更重要,阿鳶,果然成長了?!?/br> 謝期厭惡他這副黏黏糊糊的樣子,好似多愛她似的。 “我乃大梁皇后,一國之母,與你這等亂臣賊子不同,你殺了陛下,囚禁皇后,就算你蕭直得了帝位,后世史書在你身上,也會記載一筆,竊國者的陰險小人,你不配做這個皇帝!” 她鐵骨錚錚,斬釘截鐵,不畏強權的模樣。 與以前那副面上恭順陰陽怪氣,整個人都失了活力的樣子,完全不同。 非常迷人,讓他不舍得移開眼睛。 她是一塊美玉,打磨后就變得更加光彩奪目,是他有眼無珠。 “阿鳶,我知道你恨,但我可不是亂臣賊子,我有真正的傳位詔書,可以給你看?!?/br> 他揮了揮手,身邊的侍衛從錦盒中把玄色圣旨拿出,上頭朱紅的字寫的清清楚楚,謝期不敢置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是蕭琰的字跡,沒有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陛下,蕭琰,他明明跟我說,立我們續兒為太子,我為攝政太后,等續兒長大,我便還政于他,他說過的話都會做到!” 謝期眼神逐漸冷厲:“你騙人,我不信,你蕭直神通廣大,能人不知鬼不覺,替換了建章宮的守衛,陛下身子不好,也許被你控制了,是不得已才寫給你的傳位詔書,我不信,是你騙我,你做假的!” 蕭直嘆氣:“好吧,阿鳶不信我,一直對我有偏見,但先帝的遺詔是當著溫國公、四位次輔的面寫的,我能作假,溫國公等人也會作假嗎?” “哼,他們早就被你收買,自然棄我們母子于不顧,聯合你這賊子一起犯上作亂?!?/br> 蕭直臉色黑了下來:“先帝并未下旨過繼,那孩子,不是你的兒子,你與他也稱不上是母子?!?/br> “是陛下是沒明旨過,可天下人誰不知道,我與陛下收嗣子,宮中只留下了續兒!” “阿鳶啊阿鳶,你還是這么天真,先帝的確猶豫過,是否要立嗣子,圣旨都寫好了,可最終也沒發出去,你覺得是因為什么?” 蕭直自顧自繼續說:“因為蕭續如今不過是個不滿一歲的奶娃娃,子弱,母也不強,于大梁國祚,又有何益處?先帝,只是做出了更好的選擇,舍棄了你罷了,他畢竟,也是皇帝,要對蕭氏江山負責!” 他說的,是對的。 但謝期就是不讓他如愿。 “你以為挑撥我與陛下的關系,我便會信?蕭琰為什么不見我,是不是搗鬼,你不讓蕭琰見我?” “先帝,已經去了?!?/br> 蕭直垂下眼眸。 謝期如遭雷擊,神情開始恍惚,她有想過這件事,可真發生到眼前,卻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她根本不能接受。 竟是連最后一面,他都不肯見她嗎?到底為什么,她不明白。 他們明明那么好,為什么卻在他病重之時,對她那么狠心,連她的后路都沒有安排好,讓她落入蕭直的手中。 都是蕭直的錯! 上輩子她的死,這輩子蕭琰的死,她沒能成為攝政太后,都是蕭直的錯。 死的為什么不是他? “你打算如何處理我?” 將宮女太監和暗衛們押下去,此時掙扎也沒有用了,謝期冷冷的看著他,眸中不見一絲溫度。 蕭直終于不再掩蓋自己的真面目,挽住她的手,伸進她的手指縫中與她十指相扣。 “這就要看阿鳶要怎樣對待我了?!?/br> 謝期厭煩,又想給他一耳光,這一回蕭直握住了她,沒讓她得逞。 他親了親謝期的手,恍若沒看見她的不耐與厭倦。 “我怎么待你?只要我活著,我便要殺了你,你把我囚禁在凰棲宮又如何,我乃先帝明媒正娶的皇后,只要我說不行,你這輩子也別想名正言順的繼位?!?/br> 蕭直嘆氣,去摸她的臉,被她一口咬在手腕上,他嘶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手腕很疼,被她咬出血來。 她就這么惡狠狠的盯著他,絕不松口。 這副恨不得要殺了他的樣子,本該極是可怖,蕭直卻只覺得可愛。 恨也是極濃烈的一種情緒,總好過無視他,她這樣恨他,是不是也是另一種愛呢。 蕭直才不覺得自己魔怔。 “難辦了,阿鳶作為先帝遺孀,若是一直與我作對,我就頭疼了,這樣的話,我也不得不遵從先帝遺詔,賜死阿鳶了呢,只要阿鳶不是先帝皇后,就好了?!?/br> 他笑容可掬,謝期此時倒也不怕死。 “上輩子我就死過一次,這輩子難道我會怕?” 只是沒能得償所愿,殺了蕭直,她已經與爹爹說過,急流勇退小心蕭直卸磨殺驢,這輩子,哥哥也在巡防營站穩腳跟,她死又有何懼。 “蕭琰不會讓我殉葬,這不過是你的借口罷了?!?/br> 蕭直抿唇,不悅:“阿鳶就這么信我那位皇叔?” 不信蕭琰,難道信他蕭直?謝期冷笑。 “只要阿鳶跟我服個軟,從此之后安心同我在一起,我自然不會殺你,還會愛你寵你?!?/br> 回應他的,只有謝期冷漠麻木的表情。 蕭直愣住,臉上露出狂氣的微笑,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他猛地攥住她的肩膀:“你寧愿跟先帝一起去死,也不愿跟我一起活?” “先帝待我好,我愛先帝,你又算是什么東西!” “你愛他什么,你們在一起將將三年,阿鳶,你該愛我,你該愛我的,我才是你夫君,你是我妻子?!?/br> 這一回,巴掌落到他的臉上,謝期冷然:“我不是你妻子,上輩子周慧荑是你妻子,這輩子謝溯是你妻子,我謝期,是蕭琰的妻子!” “你想讓我跟著你茍且偷生?還想以我家人要挾我?你做夢,我寧愿去死?!?/br> 蕭直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松開握住她的肩膀。 凝視她的那雙眼眸中,藏著深切的絕望:“這輩子你都不會愛上我,也不會原諒我了嗎?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你也不愿給我一個重來的機會?” “殺父之仇,一日都不敢忘?!?/br> 蕭直嘴唇翕動:“上輩子,你爹他……不是我……” 他沒有想要殺他,想留他一命,可是主理此事的大理寺卿也是新黨,怕斬草不除根,到時謝觴留得性命,與他們不死不休,幾番話便讓謝觴以為,他的死能讓他保謝家。 可殊不知,他本就沒有想要謝觴性命,對謝家斬盡殺絕的意思,他要平衡朝局,怎可能真的殺了世家頭目,讓新黨沒了制約。 但,說不出口。 哪怕他免了大理寺卿的官職,把大理寺卿交給北鎮撫司辦理,哪怕不是他殺的謝觴,但謝觴的死就跟他沒有半點關系,他不是兇手,也是推手。 他從不否認自己的責任,做了若是都不肯認,也著實不像個男人。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我不愛你就好了,阿鳶,我不愛你就不會難過,也不會后悔,上輩子,你去之后,痛苦日日折磨著我,叫我夜不得安眠,日不得清醒,我慶幸有這一世,能讓我彌補,可是,你卻不要我的補償,你到底要我怎么辦,我還能怎么辦?!?/br> 蕭直說著,眼中有淚光閃動,他是真的后悔了,又痛恨自己,在對她的愛中彌足深陷,無法自拔。 “你一個活著的人,對我一個死了的人,說痛苦?” 謝期嘲諷的看著他,哈哈笑了兩聲:“做給你自己瞧的嗎?” 她只是冷笑:“今日你不殺了我,這輩子我都要跟你作對,” “既然阿鳶這么寧死不屈,我總要給你一個機會證明自己,你想死我成全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