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鐵上和高中同學撞衫后 第71節
劉姐是周北川的前輩,也是陸晚喬的朋友,所以周北川并沒有懷疑,只是自己手下的藝人遭遇風暴,卻是其他更有經驗的宣傳經紀幫忙力挽狂瀾,這讓周北川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勉強維持著風度:“沒事那就最好了,這一來,許家玏那邊估計是沒法翻身了,你好好休息,品牌那邊我繼續對接?!?/br> 陸晚喬吹了吹茶杯里的浮葉,抬頭時,表情抱歉道:“北川,對接的事情,你交給劉姐吧?!?/br> 周北川臉色驟然冷下:“喬喬,你這是什么意思?” “今天李總找我回公司開會,覺得你在危機處理上,還是不夠經驗。這次有驚無險,都是劉姐的功勞,而且我現在正處于關鍵的上升期,所以李總決定替我更換經紀人?!标懲韱谭畔卤?,朝周北川伸出手,“北川,這幾年,我很感謝你,沒有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我,希望以后,還是朋友?!?/br> 周北川的視線往下一掃,又落回到陸晚喬臉上:“喬喬,你這是準備過河拆橋?” “公司的決定,我也沒有辦法?!标懲韱烫谷坏卣f,“不然你去問李總,但對你這次的表現,李總還挺生氣的?!?/br> 周北川在這行資歷尚淺,能帶到陸晚喬,純屬是運氣好,雖然現在仗著陸晚喬的名氣,圈子里不少人都敬他三分,但說到底,在上層面前,他根本沒有什么發言權。 更何況這次,對比之下,確實是自己沒有做好。 周北川咬了咬牙,只能把苦吞下。 “我知道了,我會和劉姐交接?!敝鼙贝ㄎ兆×岁懲韱痰氖?,“還是朋友?!?/br> “當然?!标懲韱虦睾偷匦α艘幌?。 * 深夜。 周北川一個人開著車在路上游蕩。 輔川對于他來說,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高中的時候在這里待過一年,但時隔幾年回來,卻發現對這里的一切幾乎沒什么記憶。 深夜的寒風從開著的車窗涌進來,肆無忌憚地凌虐著他的臉。 輔川三中的校門在視野里匆匆掠過。 他這才發現,也不是完全沒記憶,只不過為數不多的記憶,好像都是和舒杳一起創造的。 那時候因為臉上的疤,他不喜歡出現在人多的場合,比如食堂,所以舒杳經常是去打了飯,送到他班上,面對同學的調侃,她不會反駁,雙手被外頭的寒風凍得通紅,她也不以為意,只會溫柔地提醒他快點吃。 運動會的時候,女生們會成群結伴地給心儀的男生送水,那時候,他必然是被遺忘的那一個,但舒杳不會忘了他,知道他不喜歡喝常溫水,就會給他準備冰的。 甚至,他的生日,沒有一個人在意,只有舒杳記得,還訂了餐廳幫他慶祝,只是可惜被沉野破壞了。 這么多的好歷歷在目,她卻說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周北川不愿相信。 事業和情感的雙重打擊,讓他整個人都像是處在懸崖邊緣,焦躁又頹喪,急需酒精作為發泄。 借著等紅燈的間隙,他搜索了一下近段的酒吧,一些一看就是中低檔次的,被他毫無猶豫排除。 再遇。 這家,周北川倒是聽之前認識的富家公子哥提起過,據說是有錢人聚集的地方。 他按下導航,調轉車頭。 此刻正是酒吧熱鬧的時間段。 昏暗繽紛的燈光和躁動的音樂,讓人短暫忘卻了煩惱,周北川坐在吧臺,給自己點了一杯烈酒,然而酒只喝了一半,手機就開始震個不停。 全部都是劉姐的消息。 這讓暫時沉溺在酒精里的周北川,驟然被拉回現實,提醒他,此刻在事業上完全就像一個被人擺布的提線木偶,沒有任何自主權。 最無力的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樣呢?面對劉姐催促的電話,他依舊只能灰溜溜地找了個僻靜的后巷,裝作不在意地和對方商談具體的交接事項。 電話的最后,劉姐好聲好氣地對他說,公司會把他安排給新簽約的藝人,憑他的能力,相信也很快能把人帶起來。 都知道這不過是客套話,周北川卻只能咬著牙道謝。 手機被塞回口袋,他靠在墻壁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巷子里沒有路燈,唯一的光源,就是頭頂的月亮,以及自己手里那燃了一半的香煙。 白霧被黑暗吞噬。 周北川的眼神里染上陰翳。 “吱——” 酒吧后門被推開,周北川以為是出來丟垃圾的工作人員,或者是跟他一樣出來打電話的顧客,所以并沒有在意,直到余光掃過,他發現那人的身形輪廓有幾分眼熟。 他瞇了瞇眼,對方的臉在黑暗中漸漸清晰。 沉野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下身是黑色休閑褲,無波無瀾的表情,卻讓周北川一瞬間想到了七年多前那個下著雨的傍晚。 他覺得此刻的沉野,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危險二字。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下一秒,襯衫領口被沉野一手攥住。 “嘭——” 周北川被抵在墻壁上,身后的骨頭隱隱作痛,沉野的右手指節壓在他喉嚨口,像石頭一樣壓得他臉部漲紅、幾近窒息。 “周北川?!背烈澳抗鈩C冽,淡然宣判,“我那年揍你,實在是揍得太輕了?!?/br> 第48章 收到徐昭禮說沉野離開的消息, 舒杳急匆匆進了酒吧。 直奔包廂。 徐昭禮和趙昧兒正在包廂等著,墻上貼著“happy birthday”字樣的氣球,金光閃閃, 堪稱輝煌。 舒杳關上門, 壓低聲音問:“他去哪兒了?” 徐昭禮說:“我說我肚子疼,托他去樓下幫我照看著了?!?/br> 一旁還在往墻壁上貼氣球的服務生“哎?”了一聲:“但我剛看沉哥去后巷了啊?!?/br> “可能是去打電話了吧?!毙煺讯Y沒有多想,說, “杳杳, 你去拖一些時間, 蛋糕快到了, 我們抓緊布置一下, 一定要確保起碼二十分鐘后再進來?!?/br> “行?!笔骅酶丈チ斯ぷ鲄^域。 后廚的門直通后巷,看起來有點年頭了,舒杳推開時,嘎吱一聲, 輕微而綿長, 一陣寒風涌了進來。 她踏下臺階, 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黑暗, 比起看見什么,她先聽到的是男人若有似無的痛呼聲。 隨即才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了沉野的背影輪廓。 沉野大概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動靜, 蹲在地上, 雙腿敞開著, 左胳膊搭在腿上, 右手拍了拍地上人的臉:“周北川, 你當初要是真給她下了藥,你也活不到現在?!?/br> “你他媽……”周北川費力地撐起上半身, 卻在看到不遠處的人影時,突然驚喜出聲,“杳杳?” 這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沉野明顯的僵硬。 仿佛七年多前的場景重現。 因為小時候經??吹礁赣H家暴,舒杳對打架有心理陰影,所以一直很討厭動不動就動用武力的男人,以前在學??吹侥欠N愛打架的男生,都避之不及。 而那年沉野向她走去時,她忌憚、厭惡的表現,周北川也看在眼里。 所以,他瞬間覺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周北川表情痛苦,低聲又喊了聲:“杳杳?!?/br> 但舒杳卻無視了他的存在,她只看著那個背影,溫柔的聲音,被吹散在夜風中:“沉野?!?/br> 這一聲,終于把沉野從混亂的思緒里喊了回來。 他慢吞吞站了起來,轉身看著她,月色下,他的目光像是一灘沒有波瀾的湖水,看不透情緒。這一次,他沒有上前,就這么定定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她的審判。 舒杳能感覺到,他心底的不安。 她主動朝他走了過去。 牽住他的手,她像是什么都沒看到,問:“好了嗎?我們回去吧?!?/br> 她說這話的語氣,不像是看到了他在打架,更像是剛看他批完了一份文件,溫溫柔柔的,幾近日常。 不止沉野意外,周北川也無法理解。 他捂著腹部,失望地對舒杳說:“杳杳,你現在已經這么是非不分了嗎?他今天打的是我,明天可能打的就是你?!?/br> 沉野被她握著的左手驟然一緊。 舒杳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目光卻冷了不少,她俯視著周北川:“下藥?那是你活該的,不是嗎?” “他說我下藥你就信?他完全就是造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么可能對你做這種事情?” 舒杳堅定地握著沉野的手,對他說:“我不信我老公,難道信一個七年不見的同學嗎?” 說完,她牽著沉野,頭也不回地進了門,而沉野跟在她身后,垂眸看著她的后腦勺,一句話也沒說。 門關上之后,那點室內帶來的光亮徹底不見了。 周北川躺在臟兮兮的磚地上,身上隱隱作痛,可身上再多的痛,都比不上舒杳選擇了相信沉野這件事。 明明那一次,舒杳是選擇向他走來的。 不過七年,就都變了。 月亮像一張尖銳的弓,隱藏在密布的烏云中,四周不見一顆星星。 他費力地掏出手機,按下報警電話,但就在撥通的前一秒,他停住了動作。 他萬分確定,當初關于藥的一切,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購買記錄等等他都刪除得很干凈,更何況已經過了這么多年,沉野是怎么知道的? 可沉野敢這么說,萬一他手頭真有證據呢? 他報警,沉野最多因為打人被拘留幾天,沉野要是把證據往外一發,他的事業、名聲,可就都完了。 想到這兒,周北川的手臂慢慢失了力氣。 手機“啪”一聲掉在臟兮兮的地面上,屏幕陷入黑暗。 * 舒杳帶著沉野進門后,才想起徐昭禮交代的,要拖延二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