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景霓說三天定角色，程啟敖就在C市等了三天。

    雖說有了點流量，但畢竟沒有作品，程啟敖和真正大火的流量小生還隔著十八條街，近期沒有通告安排，干脆就地等信兒。

    等也不閑等，臨別前，他向劇組要了份劇本，說是想回去琢磨琢磨角色。

    周導聞言一笑，笑得有些曖昧：“用功也沒必要非揪著這三天?！?/br>
    遲景霓什么也沒說，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個中含義程啟敖品了幾天也沒品明白。

    是認為他對戲上心？還是覺得他作秀？抑或二者都不是？

    揣摩不明白，程啟敖便把心思放在劇本上，從回酒店就開始認真研讀，比考試周臨時抱佛腳還上心，游戲不玩了，短視頻也不刷了，手機直接交給了陳卷保管。

    “我得拼一拼?！?/br>
    陳卷本想勸他不要在這事上寄予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往往也越大。但看著自家藝人滿腔熱血的勁頭，最終還是沒忍心把潑冷水的話說出口。

    就這么著在酒店里悶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晚上，遲景霓給陳卷打電話，說晚上想請程啟敖他們倆吃個飯，沒有外人。

    “最后選了另外一個演員?！睊煜码娫?，陳卷滿臉歉疚地對程啟敖說：“她說晚上見面詳談?！?/br>
    程啟敖的失望全寫在臉上。

    從陳卷接電話，他就站在旁邊緊張地旁聽，期待一點點冷卻，最后凝成委屈不甘。

    “別想了，”陳卷溫聲安慰，“不一定是壞事，遲景霓心勁兒太高，但是電影從來不是心勁兒高就能成的，這劇組還管這么死，對你曝光和人氣都有影響，不拍就不拍?！?/br>
    程啟敖蹲在地上，頭埋在胳膊肘里，聲音悶悶的：“我演的不行嗎？”

    “你自己覺著呢？”

    程啟敖抬起頭，眼睛通紅：“我覺得演得挺好的……我不服！”

    陳卷本來還想夸夸他，見這人自我評價已夠高，褒獎詞都咽了回去，換了個角度勸解：“定一個角色要考慮很多原因，演技是一方面，還要考慮經歷、背景、演員之間化學反應……”

    “你是說這人帶資進組？”

    ……

    陳卷扶額：“你要是這么想心里好受，那就當這人帶資進組吧?！?/br>
    塵埃落定，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已經毫無意義。鬧夠了，程啟敖站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陳卷站在窗邊，看樓下川流不息的車輛，心下有點百感交集。

    這個結果是他想要的，但回想程啟敖試戲時全情投入的模樣，他也有點替自家藝人不忍心。尋摸著既然程啟敖既然真這么想演戲，以后在劇本上再下點功夫，爭取在好導演手底下刷刷存在感。

    他想得正出神，一轉臉，程啟敖神色凝重地從衛生間出來了：“卷哥，對不起?！?/br>
    “你把廁所拉堵了？”

    程啟敖一臉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啊哥！”

    見程啟敖沉重的表情消失，陳卷拍拍他：“那好端端道什么歉?！?/br>
    “就是想明白了點事兒，”程啟敖苦澀笑笑，“以前你給我說過那么多戲，我全拒了。別管好壞吧，現在連一部作品都沒有，人家要求高的劇組不要我多正常?！彼吐曊f：“都是眼高手低的報應?！?/br>
    陳卷有一會兒沒說話。

    他當經紀人小二十年了，接觸過形形色色的藝人。幾乎每個藝人最初都是滿腔純真，但在大染缸里混久了，“名利”與“藝術追求”的界限總會變得模糊，那些曾經認為無法退讓的，在長久的耳濡目染中，往往只落成眼一閉便可踩上一腳的塵泥。

    這個過程是世俗，但也不可謂不是一種成長。

    陳卷想，希望程啟敖的成長，慢點就好。

    “都不是事兒，你還年輕，想辦法抓住以后的機會就行了，甭cao沒用的心?！标惥硐肓讼?，又叮囑道，“先去見見遲景霓吧，不管怎么說，她在這個圈子里是前輩，就算有心里意見，待會兒千萬別當面給人難堪?！?/br>
    程啟敖的自信又來了：“放心，好歹是綜藝小王子，這點情商還不輕松拿捏？”

    陳卷想給他一腳。

    這一腳還沒踹出去，程啟敖又問：“卷哥，咱們晚點出發來得及嗎？”

    “你要干嘛？”

    “打扮?！背虇秸f得理直氣壯，“上次為了試戲打扮得清湯寡水的，今天跟遲老師吃飯，總得捯飭捯飭吧！也許她見我秀色可餐，又回心轉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