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狙擊 第51節
董酥白找了張桌子點點頭,拿了個盆去選食材。 他們以前大學的時候也經常半夜偷偷溜出來吃麻辣燙,學校那段時間有學生在外面喝酒猝死了,上級領導下發指令,宿管就管的特別嚴,每天晚上十點準時關門,任你在外面鬼哭狼嚎都不搭理。 屋漏偏逢瓢潑大雨,大學生的夜市剛好是在這個點開放。 姜烯那會兒食欲出奇旺盛,最喜歡的就是美食街那家麻辣燙店,每天晚上都跟董酥白還有寧從準時去打卡。 董酥白那幾周簡直要吃吐了,對麻辣燙可以說是聽到名字都兩眼一黑的程度。 最后他實在忍無可忍,跟姜烯畫了條楚河漢界,他去吃麻辣燙,自己去吃茶餐廳,誰都別來招惹誰。 巷子里麻辣燙店的種類跟學校附近的差不多,他下午就要進組也不敢多吃,隨便挑了點素菜囑咐老板弄成清湯。 姜烯一手捧著碗一手抓了兩瓶飲料,看見董酥白面前跟水煮菜沒兩樣的倒霉東西,一臉憐憫地坐到他對面:“哥哥,你們演員真的一點飲食自由都沒有嗎?” “平常要銜接工作的時候肯定不能大魚大rou?!倍职讖乃麧M滿一層麻醬下撈出一條寬粉嘗了口,“我總不能圓潤潤地出現在熒幕上吧,除非我以后接一個需要身材肥胖的角色?!?/br> “那還是算了?!苯┟摽诙?。 “嗯?”董酥白停下筷子盯著他,“你這是什么反應,難不成我胖了你就嫌棄了?” “怎么可能,你就算胖成球我都要抱回家擺著?!苯┮Я祟w丸子覺得不夠味,又加了點辣椒進去,“但是你不可能前后兩部劇都演胖子,短時間內體重大增大減很傷身體的?!?/br>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給董酥白弄不好意思了,顯得自己剛剛特別小心眼。 見人專心致志地跟碗里的寬粉作斗爭,他沒來由的想炫耀炫耀,拿出手機對著兩人的碗拍了幾張照發微博。 自從上次沒有任何預告地公開后,他已經很久沒發過日常了?,F在去搜索他公開的詞條,祝福的、無感的、嘲笑的、罵他們是惡心同性戀的……還是說什么的都有。 他想過把姜烯光明正大地介紹給所有人,可每次看到這些又立馬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不想他們干擾到姜烯的正常生活,這些謾罵聲沖他來就行了。 兩人緊趕慢趕地吃完,一共也才花了四十幾塊錢。 董酥白已經多少年沒見識過這么低的物價了,震驚地拿著小票研究了半天。姜烯眼看就要來不及了,抓著他就往車上塞,一腳油門在登機前半個小時把人送到機場。 董酥白托著箱子過完安檢,回頭朝等在旁邊的姜烯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去。 他以前一直沒法理解電視劇里送別時一步三回頭的經典橋段,又不是這輩子都看不到了,搞這么戀戀不舍的干什么。 但現在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他就能明白了,他自認為不是戀愛腦,但每次跟姜烯分開的時候還是很難保持理智。 按道理他們也十幾年了,不應該啊。 董酥白一邊反省自己一邊去檢票,等下了飛機被曲清北接到劇組了還是沒想出結果。 他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牽回到片場,無所謂了,甘于現狀得了。 曲清北帶他一路從休息室轉去化妝間,劇組請了很多老戲骨,年輕一輩的也都是些不溫不火但實力不俗的演員。 董酥白挨個打了招呼,居南當時發來的合同上沒給制作班底的名單,去導演室的路上曲清北才告訴他導演是唐權。 這人可是圈子里泰斗級的人物,各種獎項拿了個大滿貫,怪不得之前沒看上自己。 董酥白聽完心里還有些忐忑,畢竟人家當初沒想過用自己,他也摸不準他能拿到這個角色是唐權心甘情愿的,還是迫于葉進同的壓力不得不接受。 腦子里各種猜想七嘴八舌,他推開門才發現里面只有一個人。不是唐權,是個熟人。 “張導?”董酥白驚訝地喊了一聲,“您也是這部劇的導演?” 這還是他從《絕意》劇組殺青后第一次見到張平。 張平摘下耳機,看見他也是滿臉帶笑:“我就是個副導而已,想不到我接連兩部戲的男主都是你小子,可以啊你?!?/br> 董酥白上前跟他握了握手,遲疑了一下,還是什么都沒問。 張平樂呵呵地在他背上用力拍了拍:“是不是想問我唐權為什么答應要你?” 董酥白沒想到他這么敏銳,干笑一聲,有種心思被拆穿的窘迫。 “你們這些小年輕想什么我看一眼就知道了?!睆埰浇恿吮瓱崴疀_茶,“男主這個角色我們當初一直選不出合適的人選,我給唐權推薦過你,但他對流量明星的印象很差,張嘴就給我拒了?!?/br> “后來葉總說他有個推薦的人選,結果簡介發來一看,好家伙,還是你?!?/br> 張平想到唐權當時吃癟又疑惑的表情還是覺得好笑:“不過你放心,唐權整了這么多電影,絕對不是別人推薦誰他就能讓誰上的。他花了幾天時間把你參演的作品都看了一遍,是相信你的能力才同意讓你來的?!?/br> 董酥白聞言也松了口氣,朝周圍掃了圈:“那唐導人呢?” “估計又在跟編劇吵架吧,一會兒就回來了?!睆埰皆谧郎隙殉尚∩降募垙埨锓鲆槐颈宰舆f給他,笑得目的不純,“酥白啊,上次殺青宴我看是姜烯送你回的家,你跟他是不是很熟???” 董酥白一愣,還以為他知道自己跟姜烯的關系,模棱兩可地應了聲:“對,張導找他有事嗎?” 張平伸手在紙面標紅的地方點了點:“確實有事,你看看這個?!?/br> 第73章 “在這啊?!?/br> 董酥白低頭看去,被圈出來的是個人名,他看劇本的時候見過,是個戲份不多但貫穿全局的重要人物。 張平端著茶杯笑瞇瞇地喝了口:“他每次看見我都跟白日撞鬼了一樣,逮都逮不到。你給我個他的微信,或者直接幫我問問他對這個角色感不感興趣?” 他伸出手指比了個六:“這片酬可不低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br> 董酥白耐心等他說完,隨后一口回絕道:“他不會來的?!?/br> “為什么?”張平不滿。 為什么。 董酥白下意識往身后還在運轉的攝影機那看了眼,眼底折射出意味不明的光。 他一直都有想過要慢慢把姜烯從東樺院的陰影里抓出來,人人都可以有害怕的東西,但這個東西絕對不能是攝影機這類跟他過去遭遇有直接關系的事物。 可能由于藥物的緣故或是心理上的難安,姜烯平時表現得確實越來越正常,可每天晚上還是會半宿半宿的失眠。 董酥白有意讓自己睡眠程度變淺,半夜起來總是會看到他要么致力于在自己在身上盯個窟窿,要么躺在床上跟天花板大眼瞪小眼,要么就坐在陽臺陪衣服吹風發呆。 他一天克服不了,這些東西就一天不會放過他,他就一天沒有真正從那些不帶窗戶的房間里逃出來。 但董酥白不急于一時,他把這個周期定得很長,長到以年為單位,以兩人未來的所有日子為籌碼。 他短暫的沉默讓張平仿佛看見了希望的曙光,心潮澎湃地咧開嘴在旁邊等他答復。 董酥白一時啞了聲,他還真沒法跟他解釋這個。 “我說導演啊?!彼褎”就平o張平,無奈地拖著長腔說道,“這娛樂圈也不是沒新人了,你天天盯著他干什么,他又不是當演員的?!?/br> “那不一樣啊,角色跟演員之間你得考慮一個適配度吧,得考慮觀眾緣吧。再說了,他做經紀人哪有做演員合適啊?!?/br> 張平一根一根點著手指跟他細數,把被熱氣熏出霧氣的眼鏡擦干凈。一談起挖墻腳,整個人的氣質立馬一個大翻轉,從精悍沉穩的知名導演轉眼變成一只老jian巨猾的狐貍。 董酥白抬手笑了笑,不以為然:“人家大學讀的就是這個專業,張導你就別想了,他不會入這行的?!?/br> 張平見他這么篤定也不服氣了:“你都沒問你怎么知道,我跟你說了你還 別不信,等過段時間《絕意》上映,他在網上熱度絕對不比你們小?!?/br> 到時候他在上點營銷,那播出的熱度還不是蹭蹭往上漲,他想想都覺得美,發達了發達了。 他伸出手:“你不問那我問,微信給我?!?/br> 董酥白推脫不得,扭頭想了想辦法,假意找微信的由頭給姜烯發了消息通風報信。 張平典型的過河拆橋,好友一加上,他就立馬把董酥白推出導演室,打發人趕緊去準備準備一會兒要拍的戲。 大夏天拍古裝,厚重的衣服幾層幾層地往身上堆,基本上拍完一條就得重新補一次妝,整個劇組一天下來就靠那點綠豆沙冰續命,每天收工后第一件是就是回酒店把自己一身黏膩的汗味洗干凈。 高溫整整持續了兩個多月,等進入九月中旬的時候才總算好受一點。 劇組時間安排得緊,早五晚十都是常有的事。但忙歸忙,導演還是會每隔半個月空一個雙休出來,確保他手下的演員不會累到兩腿一蹬撒手人寰。 董酥白對此相當滿意,以至于當地的航班公司每十五天就能看到一次他飛往池涴的訂票信息。 但這個月例外。 武俠的取景復雜,劇組算上這次已經是第三次轉場實景拍攝了,董酥白直到拿上機票登機時才看清上面的目的地。 正是之前發生山體滑坡的地方,而且他們臨時搭建的拍攝地點,好巧不巧就在龍固鎮附近,走個來回也就幾分鐘的事。 董酥白下車看向那片熟悉的地方,天災之后政府撥了很大一筆錢用來安撫重建,其實前前后后也就三個來月的時間,但印象里敗井頹垣的鎮子已經煥然一新了。 只是他故地重游,身邊卻少了很多舊友。 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隨手把龍固鎮現在的樣子拍給姜烯,那邊沒回消息,幾分鐘后直接打來一通電話。 “你們要在那邊待多久?” 董酥白從后視鏡里看著道具老師指導布景的身影,說了個大概的數:“不好說,順利的話可能半個月,不順利的話上不封頂?!?/br> 姜烯思考著低低“嗯”了一聲。 董酥白靠在車邊好笑地問他:“怎么了?你不會后悔當時拒絕張導了吧?” 張平心眼子比藕還多,換著花樣地跟姜烯軟磨硬泡。姜烯見一個堵一個,兩邊極限拉扯了好幾天,終于是張平投降認輸。 姜烯聞言倒吸一口涼氣,聽到張平的名字都頭疼,沒好氣地嘟囔道:“張導現在是隔三差五就來跟我科普當演員的好處,他真的很執著?!?/br> “不執著怎么當導演?!倍职紫攵枷氲玫浇┮荒槕K淡的表情,沒忍住笑了兩聲,“那還是場持久戰,姜同志繼續努力啊?!?/br> “打不了了,彈盡糧絕?!?/br> 兩人說笑了一陣,董酥白朝來催他上妝的曲清北示意稍等,敲了敲手機屏幕問道:“你辭職的事考慮的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苯?。 自從上次葉進同給了他名片后,就時不時邊閑聊邊問他的想法。 姜烯能力是不差,但葉進同手底下厲害的人物多了去了,說實在的根本不差他這一個。 他問過原因,葉進同也只是閃爍其詞地回了句“眼緣很重要”。 姜烯嘆了口氣,權衡利弊下過去確實會好很多,不論對于工作還是生活。只是他還是不放心手下帶的幾個藝人,就算要辭也要等陪他們錄完之后的綜藝再說。 他掛了電話走回辦公室,屁股剛挨上椅子,手機又不安分地響了起來。 小黃人突兀的鈴聲在辦公室來回碰撞,同事一個個都像被榨干了精血似的,神色懨懨地遞過來一個眼神。 姜烯忙著處理手邊的檔案,也沒看聯系人,按下接聽就夾在耳邊:“你好,哪位?” “是我?!甭犕怖飩鱽淼穆曇艉苁煜?。 姜烯微一怔愣,大概知道是因為什么,起身去了茶水間。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跟你有關的工作我上次已經跟你經紀人銜接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