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天驕(科舉) 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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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時刻惦記著列祖列宗的蕭子敬,得了這么大個好消息, 第一反應就是給祖宗上香, 告訴祖宗這個好消息。蕭子敬更加認定自己的猜測,曜兒就是祖宗送給蕭家的麒麟兒! 蕭景曜和蕭元青認真點頭,劉慎行滿臉羨慕,他也好想感受一下告知列祖列宗這種好消息的快樂。 可惜劉小胖現在還在和蒙學書籍死磕,想要下場考試,起碼還得努力學個八九年。 劉慎行羨慕地看著蕭景曜,“曜兒這次拿下縣案首, 府試應當不會有任何波折。過了這兩關,一個童生名號已經到手。恭喜?!?/br> 童生是指考過了縣試和府試的考生, 并不算功名,也沒有什么特殊待遇。但倒在院試上的人太多,能成為童生的,已經算是學識過人,在鄉下開個小私塾給幼童啟蒙,一點問題都沒有。 提到府試,蕭元青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喜滋滋道:“去年我們去府城狀告狗官時,嚴知府就說希望今年能在府城見到曜兒,曜兒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嘿嘿,也不知道這次去府城考試,可不可以去嚴知府府上拜訪?” 蕭元青對大官們還是有些畏懼,但上回同嚴知府和公孫瑾一起用飯,二人表現得都十分和善,蕭元青也就沒那么害怕。更何況,要是能幫到蕭景曜,蕭元青就算再害怕,也會一邊發抖一邊給自己打氣,漂漂亮亮得將事情辦好。 過年的時候,他還用蕭景曜的名義給嚴知府和公孫瑾送去了年禮呢。這種人情往來的事,蕭元青生來就能做得很好。 劉慎行同樣一拍桌子,“上回嚴知府就對曜兒贊不絕口,曜兒要是去拜訪他,肯定不會被拒絕?!?/br> 蕭元青默默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還是等考完府試,張榜后再去拜訪嚴知府吧?!?/br> 蕭景曜也點頭表示同意,“雖說府試是由學政主考,但嚴知府也要擔任副考官??荚嚽叭ニ习菰L,有可能節外生枝,產生不必要的麻煩?!?/br> 考試在即,考生和考官相交,嗯……有些微妙。不遭人妒是庸才,蕭景曜和庸才兩個字顯然沒有一文錢的關系。他現在不過九歲,年輕到過分的年紀,一幫考了不知道多少年,還是沒通過府試的人,飽受刺激之下,不知道會編排出什么話來。 蕭景曜太清楚人的一些陰暗面,嫉妒當真可以殺人。他雖然可以處理,但不想讓自己的名聲染上任何污點。 讀書人的名聲何其重要,哪怕蕭景曜心里不在意,表面上也要重視,維護好自己的名聲。 蕭元青略一思索,沉吟道:“不如現在就寫信給嚴知府報喜。若是嚴知府有意指點,應當會給曜兒回信?!?/br> 蕭景曜驚訝地看著蕭元青,沒想到他爹還真有靠譜的時候誒。好怪,再看一眼。 蕭元青被蕭景曜詫異的眼神看得又羞又惱,大聲道:“我的至交好友這么多,會處理這些事情很奇怪嗎?” 蕭景曜搖頭,“不奇怪,爹考慮周到,非常好?!?/br> 蕭元青頓時得意地給蕭子敬飛了個眼神,開始在挨打的邊緣大鵬展翅,賤兮兮地笑道:“誰讓我爹不靠譜,想不到這些呢?只有我來辦了……哎喲!” 人要作死誰都攔不住,最終還是蕭元青可憐的后腦勺承受了所有。 齊氏和師曼娘已經高興到了極點,要不是怕被人罵太張揚,她們都想請個舞獅隊在自己門前慶祝一番,大喜事就該熱鬧熱鬧。 可惜蕭景曜本來年紀就小,再這么大肆慶祝,反倒顯得骨頭輕,太過張狂,平白失了氣度, 但是她們也有她們的辦法,大肆慶祝不合適,關上門來,一家人怎么慶祝都不為過。 婆媳倆幾乎掃蕩了一條街,看到什么都想買一份回家給蕭景曜。 新做好的士子衫?買兩身給曜兒,正好換著穿。剛從北邊運過來的皮革軟靴?買!光滑柔軟的綿綢?買!正好給曜兒在做幾身里衣。 買完衣裳布匹和鞋子,婆媳倆又盯上了街上的吃食,繼續掃蕩。 蕭景曜祖孫三人回家時正好是飯點,簡直要被正廳里那滿滿當當的一桌子菜給閃花眼。瞧瞧那一桌子的雞鴨魚rou,瓜果點心,整張桌子全都擺滿了,有幾個盤子邊緣還有一丟丟懸空,過年的年夜飯都沒這么豐盛。 齊氏和師曼娘滿面紅光,“回來了,快吃飯!” 蕭元青“嘶”了一聲,“張記的招牌鹵rou,李家的烤鴨,黃婆子的蜜漬豆腐,燒羊rou,麻團,蜂糖糕,rou絲糕……嘶,你們竟然還做了二紅飯?” 二紅飯是用去皮大麥摻赤豆合煮,不說味道如何,一眼看過去就跟畫一樣,還喜慶。 齊氏拉著師曼娘的手,十分得意,“這可是我的拿手絕活,曼娘如今也得了我的真傳,定叫你們吃得肚皮溜圓!” “那是自然!”蕭元青肚子里的饞蟲已經在大鬧了,滿屋的香氣讓他不自覺地分泌口水,一手拉著蕭景曜,一手拽著蕭子敬坐了下來,抄起筷子就準備大快朵頤。 師曼娘微微一笑,“稍等,酒已經溫好,我去取來?!?/br> “哈哈哈,痛快!今天這個好日子,就該喝酒!”蕭元青膽大包天地把手搭在蕭子敬的肩膀上,沒個正型,樂呵呵地說道:“爹,我們倆今天就該大醉一場!你的酒量肯定不如我!” “哼,一派胡言!”蕭子敬吹胡子瞪眼,卻沒將蕭元青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拍下來,接過師曼娘遞過來的酒杯抿了一口,“是張老頭家的玉泉酒。上回他和我打賭輸了,送了我兩壇,正好今天用上了?!?/br> 齊氏也笑,“我和曼娘本來打算去他鋪子里買幾壇酒,都走了一半道了,我突然想起來你上回樂呵呵提了兩壇酒回來還沒喝,索性就沒去買,回來讓曼娘把酒溫好,正好你們回來后就能喝?!?/br> “是該這樣?!笔捵泳囱鲱^喝完一杯酒,臉上逐漸漫上紅光,“過幾天我再去找那老家伙打賭,再贏幾壇子酒來。嘿嘿,到時候那老家伙肯定心疼壞了!” 蕭景曜看了一眼眼神逐漸迷離的蕭子敬,又偏頭看了眼笑嘻嘻為蕭子敬倒酒的蕭元青,再次確定這倆父子真的是親生的。蕭子敬酒醉后,平時故意裝出來的穩重也維持不住了,又是笑又是鬧,拉著蕭元青碎碎念哪里玩得盡興,哪里吃得過癮。 一看就知道他當年年輕時,怕是和蕭元青差不多,也是跟著一幫紈绔小伙伴吃喝玩樂,玩遍整個南川縣。 蕭元青辦起事來效率挺快,第二天酒醒后就催著蕭景曜給嚴知府寫一封報喜信,他再添些不甚名貴的特產,和這封信一并送去嚴知府府上。 蕭景曜想了想,簡單地寫了幾句報喜的話,更多的篇幅則花在復盤考題上。他把考題和自己的答案都默寫下來,寫了兩份,一份送給嚴知府,一份讓蕭元青給京中的公孫瑾寄去。 蕭元青本來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一樣可以教導蕭景曜的事情了,結果蕭景曜把信寫完后往他手里一塞,蕭元青低頭一看,默默嘆氣,“兒啊,雖然爹不中用,但你這么能干,顯得爹更加沒出息了。爹的日子,苦??!” 蕭景曜震驚,對蕭元青的臉皮厚度有了新的認識,覺得自己的拳頭也硬了,“你不是美滋滋地上啃老下啃小嗎?日子哪里苦了?” 蕭元青這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想打死他。這種日子也算苦的話,請讓他們過上一輩子這種苦日子吧! 蕭元青嘿嘿一笑,在蕭景曜的白眼之下拿著信蹦著出了書房。逗弄小孩子,果然很有趣! 府試在八月份,離現在還有半年的時間。蕭景曜在家陪著家人慶祝兩天后,很快又去了私塾報道。 這一次蕭景曜剛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身邊就圍滿了小屁孩,好奇又崇拜地看著蕭景曜,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 “考試題目難嗎?” “我聽說縣試都是在一個小房間里考,從天亮考到天黑,會不會很可怕?” “聽說考棚里面會有老鼠蜘蛛,甚至還會有蛇,是真的嗎?” 最后一個問題問出來,圍著蕭景曜的所有蒙學班的學生都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想到自己與蛇共處就忍不住頭皮發麻,膽子小的都快哭了,“我不要看到蛇!” 他們只是想考個試而已,為什么還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蕭景曜也很無奈,現在考棚的條件就是這樣,不像后世,高考的時候考場出現一條蛇試試?不被罵上熱搜就怪了?,F在嘛,也就是蒙學班的小孩們還能抱怨幾句,等到再大幾歲,已經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只能自己多做準備。 不過,看到有人已經快哭了,蕭景曜也不想讓他們留下什么心理陰影,當即笑了,“現在才二月份,哪兒來的蛇?我那個號舍,也就有點灰,沒有你們說的蛇和老鼠?!?/br> 蜘蛛網也有,但這個就別告訴小豆丁們了,善意地隱瞞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突然來了一句,“可是,府試是八月份,這個時候正好是蛇出來亂竄的時候吧?” 蕭景曜:“……” 我謝謝你提醒啊。 不過小孩子的注意力轉移了特別快,很快他們就結束了這個不太愉快的話題,轉而樂滋滋地看著蕭景曜,就像一只只勝利的小公雞,表情驕傲極了,“科考班那些師兄總拿我們當小孩子看,時不時逗弄我們一下。嘿嘿,這一回,縣案首出在我們蒙學班,看他們還得意不得意!” 咳……這一次科考班下場的人也不少,除了孫夫子費心為蕭景曜調查的那四位師兄之外,還有七八個參加考試的。結果非常感人,十多個人參加縣試,只有一個人上了榜。 真不是他們太菜雞,實在是現在的錄取率非常感人。和高考不同,現在的科舉考試沒有分數線,只有錄取名額的限制。也就是說,不管有多少考生,總共錄取的人就那么多,自然是優中選優。 考生多,錄取名額少。這種模式,……世某幾個高考大省的考生應該懂這種痛,都卷成麻花了。 所以落榜的學子,真不是他們學問不行,而是沒卷贏別人。 這次縣試,總共有三百多人下場考試,上榜的不過十五人。不到百分之五的通過率,委實讓人聽了就想嘆氣。 而這,還只是最低一級的縣試。之后府試院試,以及鄉試會試殿試,只會更卷。 這年頭兒養個讀書人可不容易,蕭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有余錢有鋪面,家里人口也簡單,供蕭景曜念書絲毫沒壓力。 再加上蕭景曜是個掛逼,學習進度一日千里,蕭家在蕭景曜念書這塊,花費并不是特別高。 當然,這個并不高只是相較于蕭家的生活水平而言。如果橫向來看,單單蕭景曜這次參加縣試用的筆墨和硯,以及筆山筆洗那些用具,價值就已經超過了百兩。 這個數目,放在尋常的人家,真的算是個天文數字。 縣城里的百姓還好,有點家業,有的也有些手藝,全家人勒緊褲腰帶苦哈哈供一個孩子念書,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靠天吃飯的農家子就沒這么幸運了。就算用最差的文房用具,再怎么節省,一年的費用也不少。而這,還是花銷最小的地方?,F在的書籍價格可不便宜,買書,和同窗聚會,給先生的束脩,以及三節兩壽和賀禮。 一年下來,沒個十多二十兩銀子打不住。這還是最低生活標準來算的。 而農家靠天吃飯,面朝黃土背朝天,家里的每一個壯勞力都至關重要。多一個人干活,就多減輕一份負擔。家里如果要供一個讀書人,不僅少了個壯勞力,而且從開蒙起,每年就得多花不少銀子。所以農家想出一個讀書人,尤其困難。 不是農戶們不知道念書的好處,而是他們實在供不起。 現在能念書走科考路線的農家學子,家里應當也有不少農田,勉勉強強算是村里的富農或者小地主。要么就是天賦特別高,族人一起湊銀子供他念書。 這樣的考生,背負著全村人的希望,每一場考試都對他們至關重要。每逢考試,他們的壓力比誰都大。 蕭景曜見有幾位師兄失魂落魄意志消沉,也只能深深嘆氣。這年頭兒,想讀書,實在是太難了。 孫夫子也是經過艱難的求學科考路才得了秀才功名,看著順風順水的蕭景曜,也難掩羨慕,“你這份天姿,天下讀書人無人不羨慕?!?/br> 孫敏行也笑嘆:“進學不到兩年,就能拿下縣案首??瓤?,這就是神童嗎?” 蕭景曜垂手而立,面無驕色。 孫夫子暗暗點頭,孫敏行卻再次笑道:“爹,蒙學班坐著個縣案首,你那去科考班講學,心中也覺得別扭吧?” 縣案首還在念蒙學班,多有趣的事情??! 孫夫子低頭掩飾嘴邊的笑意,輕咳了兩聲才說道:“科考班的學子,確實希望曜兒能換個班?!?/br> 雖然他們已經習慣了被蕭景曜吊打,但現在蕭景曜這個南川縣最年輕的縣案首聲名遠揚,所有人都知道縣里有個小神童,下了考場就一舉奪魁。然后別人一打聽,小神童師從何人?哦,在孫夫子的私塾念蒙學班呢。什么,蒙學班?那科考班的學子不是更厲害? 科考班的學子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樣的處境,只能向孫夫子提議,讓蕭景曜轉去科考班。 你都下場參加考試了,還上什么蒙學班?趕緊來科考班! 孫敏行想到科考班那些面色糾結,仿佛吃了酸梅子,整張臉都皺起來的學子們就忍不住想笑,微妙地點亮了一丟丟樂子人的屬性,特地當著孫夫子和蕭景曜的面提起來,想看更大的熱鬧。 蕭景曜摸了摸鼻子,沒想到他把師兄們刺激得不輕。但蕭景曜還是不太想去科考班,對著孫夫子說道:“府試在即,換個班還要費些時間同師兄們結交,不如就讓我繼續待在蒙學班。反正都是夫子教導,不礙事?!?/br> 孫夫子笑著暼了蕭景曜一眼,心說你什么時候在意過浪費念書的時間?這點時間也不夠你心疼的,找的借口還這么冠冕堂皇,真是個小滑頭。 孫敏行噗嗤一笑,“若是曜兒一直在蒙學班待到明年考院試……哈哈哈,蒙學班出了個秀才?” 孫夫子也忍俊不禁,好在他老持承重,穩住了,給了孫敏行一個警告的眼神,點頭應下蕭景曜的要求,“就依你所言?!?/br> 蒙學班畢竟都是孩子,心思沒那么復雜。又因為蕭景曜快了他們很多步,他們心里也不會對蕭景曜產生嫉妒的情緒。同樣都是孩童,被家里庇護寫,對未來還有無限憧憬,自然不會記恨蕭景曜以幼童之身考中縣案首,而是深深崇拜著蕭景曜,憧憬著自己上榜的那一天。 科考班的成人們心思就復雜一些。孫夫子并非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當然知曉人心難測。于科考班的一些人而言,他們已經見識過了考試的殘酷,嘗過落榜的痛苦,煎熬與絕望。對蕭景曜的心思,怕是復雜得連他們自己都分辨不出來。 既如此,讓蕭景曜繼續待在蒙學班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至于科考班的學子……你們的小師弟小小年紀就考上了縣案首,你們還不給我趕緊頭懸梁錐刺股?通通去背書寫文章,別把心思浪費在別的地方! 蕭景曜就這么留在了蒙學班。 最高興的就是劉圭,知道蕭景曜不會升去科考班,劉圭當即歡呼一聲,小rou球像個炮彈一樣滾到蕭景曜身邊,大聲歡呼,“太好了,景曜弟弟,你還可以坐我旁邊!” 蕭景曜笑著反問他,“正好可以繼續幫你應付夫子是不是?” 劉圭跳腳,“還是不是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