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之意 第95節
聶天勤的這番話,相當于是在質疑宗極剛剛所有的分析。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宗極有點尷尬,但也只有那么一點點。 他既不是古建筑專家,也不是學文物的,他就一個業余愛好。 外行怎么了? 聽完聶天勤的話,宗極的第一反應是再次轉身問寶貝閨女:“是這樣的嗎?阿心?!?/br> “聶教授說的有道理,傳說里,大禹確實鑄造了九個鼎,用來代表當時歸附的九個州,梁州,雍州,兗州,荊州,冀州,揚州,青州,徐州,豫州?!眽粜闹x擇實話實說。 “阿心啊,那你為什么不早說呢?”宗極一臉的嚴肅:“剛剛爸爸說了那么一大堆,你不是【是的,爸爸】、就是【對的,爸爸】、再不然就是【好的,爸爸】。你這不是忽悠爸爸嗎?害的爸爸在聶教授面前出丑?!?/br> 夢?爸爸控?心之立馬上線:“怎么會呢?爸爸你確實是對的啊?!?/br> 身為爸爸控,夢心之是不可能會讓爸爸下不來臺的。 “都錯這么離譜了你還說對呢?也不怕聶教授笑話!”宗極故意擺出一副很受傷的架勢,擺明了是在變相求安慰。 “歷史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走過來的。大禹鑄鼎,并不是單純地為了鞏固自己的王位,也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意見事情,他之所以會鑄鼎,是效仿黃帝軒轅氏?!?/br> 夢心之看向聶天勤:“是這樣的,對吧?” “沒錯?!甭櫶烨诨貞骸包S帝軒轅氏功成鑄鼎,鼎成仙去?!?/br> “所以,禹鑄九鼎往前一步是黃帝鑄鼎,那么往后一步呢?”夢心之問完聶教授,又轉頭問宗極:“往后一步又是什么?” 宗極沒有說話。 他還是覺得夢心之是在強行給他找回場子。 如果沒有外人在,他肯定一臉得意。 這會兒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聶天勤倒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對宗極說:“我覺得你閨女說的很有道理?!?/br> “???”宗極有些意外:“你們兩個不是合起伙來尋我開心吧?” “怎么會呢?爸爸?!眽粜闹炱鹆俗跇O的胳膊。 聶天勤接著說:“你閨女說的對,歷史是一步一個腳印的,夏禹學軒轅氏鑄鼎,在這個過程中,更進一步鑄造了九個,才有了九鼎指代九州的說法。周天子是這件事情的下一個腳印?!?/br> “是的?!眽粜闹釉?,“如果沒有禹鑄九鼎,周天子為什么吃飯的時候要用九個鼎?這樣的禮制,或許都不是周天子自己想出來的,但歷史都是有跡可循的。為什么剛剛好是九個鼎放rou,不是十也不是八?” 聶天勤:“這樣一來,《史記?平原君列傳》里的一言九鼎,就即是出自大禹鑄鼎又是出自周天子禮制?!?/br> 夢心之:“最早可以追溯到黃帝軒轅氏?!?/br> 宗極:“還真是誒!這就是歷史的印記!” 夢心之往宗極身邊湊了湊:“所以啊,爸爸你本來就是對的,我當然要回應【是的】、【對的】、【好的】!” 宗極立馬表態:“行行行,是爸爸錯怪阿心了。爸爸給你做好吃的補償你?!?/br> …… 聶天勤搞明白了兒子為什么會喜歡夢心之。 宗極放下了對聶廣義的戒備。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得水到渠成。 唯一的問題,聶廣義根本就不覺得自己喜歡夢心之。 他這會兒整個人都極為煩躁。 并且還不是清醒狀態的那種自己可以控制的。 聶廣義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極光之意。 不是他自己設計的那棟概念建筑,是宗極建的。 這棟【假冒偽劣】,對聶廣義來說,從來都不是什么美好回憶。 從初見,到終面。 他夢見了五樓天臺。 夢見了自己酒后的豪言壯語:【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決定再也不要任何一段穩定的男女關系,四處留情不香嗎?】 這大概是夢境唯一讓他覺得舒心的部分了。 男人就該這么灑脫。 女人…… 女人就該在一旁端茶倒水跳舞助興。 夢境里的夢心之,并沒有像現實里面那樣,早早就和程諾睡覺去了。 她穿著一雙舞鞋,在天臺的水池中央翩翩起舞。 水池很淺,堪堪沒過腳尖。 每一個踢腿的動作,都會揚起水花。 兩束追光打在夢心之的身上。 在水面印下兩道交錯的身影。 明明只有一個人在跳舞,卻有被水花和身影包圍的感覺。 夢里的舞姿,清晰而又模糊。 仿佛直擊人心,又仿佛遙不可及。 這種感覺,百爪撓心。 聶廣義醒了,口干舌燥。 明明才剛剛睡下去沒多久,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這種感覺很不好。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夢到一個姑娘? 估計是離得太近了,磁場受到了干擾,再加上不是睡習慣了的床,還是得上樓,到自己的房間去睡。 聶廣義睜開眼睛,想著留張字條,換個地方,發現隔壁床的聶天勤已經不見了。 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感冒了…… 第74章 顏淵炊飯 自從結束了和宣適在帕多瓦的“同居”,聶廣義已經很久都沒有睜開眼睛,就被人間的煙火氣包圍了。 好懷念! 聶廣義略微有些半夢半醒的驚喜。 回國的那陣子,宣適也有給他做過吃的。 但次數寥寥無幾。 還得把【油炸秦檜】那種“宋代名小吃”也算上。 好氣人! 不能就這么算了,得把不講道義不顧兄弟死活的人往死里使喚。 “渴死了……”聶廣義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說道:“小適子,快給你廣義哥哥倒杯水?!?/br> 抬手向兩邊伸展的動作,把聶廣義上半身的線條,展露了一個淋漓盡致。 八塊腹肌,都隨著這個動作的拉伸效果,排列地更加整齊。 話音剛落,懶洋洋睜開眼睛的聶廣義看到了在負一層開放式的廚房做飯的人是宗極。 眼睛的余光在同一時間掃到了自己的身體。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全身上下,只有一塊遠低于溫飽標準的極簡主義布料。 僅一眼。 聶廣義猛地一下就清醒了。 他如遭雷擊地回到了房間。 關門的聲音之大,好像這個事務所的門根本不花他的錢。 被喊做“小適子”的宗極大哥,都已經拿好了水壺準備給自己的兄弟倒水了。 聽到重重的關門聲,一時間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 夢心之和聶天勤也在廚房邊上。 兩人所在的位置比較偏,不在聶廣義第一眼就能看到的角度。 反過來,夢心之和聶天勤都能清清楚楚地聽到聶廣義的聲音,并看到他往廚房這邊走。 如果不是聶廣義自己反應足夠快,最多再過一秒鐘,聶教授就會勸他回去穿衣服。 有女孩子在的地方,這么著一大清早跑出來,成何體統? 當著人女孩子和女孩爸爸的面這么隨意暴露,怎么都不可能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平日里,大頭明明不是這樣的。 誤會一旦產生,解決起來麻煩就大了。 想想他們錯過的十四年,除了不可原諒的事實,也有很多是可以早點解釋清楚的。 對待誤會最好的方式,是直接不給誤會產生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