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151節
“那我真直說了,”上官青收起折扇道,“兄弟,我知道你幻術了得,傀儡做的也精湛,你是不是用了一場幻術,給我們幾個演了一場大戲?” 徐志穹當時就惱火了。 給你們演戲? 我得有多閑? 你們知不知道為了圖努判官這點事,我錯過了什么? 我和娘子都在興頭上,門道都找到了,就差根基的事情,我跑過來給你們演戲? 徐志穹強忍怒火,轉臉對白悅山道:“事情原委,你是知曉的,且說咱們怎么從寒鐘罰惡司脫身?!?/br> 回到冢宰府,徐志穹一直沒說后續的事情。 沒法說。 上官青對寒鐘罰惡司發生的一切都存在懷疑,告訴他道門之主來了,把怒祖給殺了,這種事他們能相信么? 白悅山思索良久道:“某家不打誑語,自從在半空之中看見一個光球,某家只記得一件事,就是跑,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記得了?!?/br> 這倒好,他不記得了。 徐志穹轉眼看向洪華霄,她修為最高,應該知曉一些事。 洪華霄看了看徐志穹,囁嚅半響,開口道:“看過那光球之后,好像還看到了一個老者,之后我好像睡過去了,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曉?!?/br> “你也不知曉……”徐志穹苦笑了一聲。 洪華霄趕忙解釋道:“我是信得過馬長史的?!?/br> 信得過我? 這話從何說起? 我還真編出來個寒鐘罰惡司來騙你們? 見徐志穹臉色不對,上官青用折扇磕了磕腦袋:“怪哥哥我了,我這嘴欠, 我適才那話絕對沒別的意思,我也覺得這事應當是真的,只是這寒鐘罰惡司說沒就沒了,我總覺得從頭到尾卻像夢里一般, 尚峰,你別往心里去,咱們從頭到尾再把這事捋一捋?!?/br> 徐志穹不作聲了,洪華霄思量半響道:“會不會是這么個狀況, 寒鐘罰惡司確實出事了,出了大事,那個加努昆的人,說的也是實情, 咱們想去救人,還想鏟除了梁孝恩這個敗類,可不知哪個道門的前輩,擔心咱們不是梁孝恩的對手,故意設了一場夢境,警告咱們不要亂來?!?/br> 上官青一拍扇骨,連連點頭道:“洪姑娘說的有理,咱們可能根本就沒打這一仗, 我記得和梁孝恩交手的時候,我都被逼得吐了血了,可適才我查驗了一下,身上根本就沒傷?!?/br> 白悅山點點頭:“某家也沒傷?!?/br> 洪華霄見徐志穹臉色依舊陰沉,沒敢多說。 白悅山關切的問了一句:“你身上有傷沒?一會我幫你看看?!?/br> 上官青也很是關切:“我也幫著看看,洪姑娘,這事可大意不得!” 洪華霄眉頭微蹙,心想這些男人都這般齷齪。 像馬長史這樣的正人君子,果真世間難尋。 陸延友去租畫舫,畫舫不好租,舞姬更不好雇,一時不會也回不來。 上官青命人準備了酒席,且當給眾人壓驚。 吃喝之時,上官青端著酒杯喃喃自語道:“梁孝恩這鳥廝到底死了沒?” 是啊。 他到底死了沒? 連徐志穹都開始懷疑整件事情的真偽。 他檢查了常德才和楊武的狀況,這兩個人都在沉睡,能看出他們很是疲憊,但身上也不見傷痕。 難道真如洪華霄所說,整件事情就是一場夢境? 薛運不想讓我去寒鐘罰惡司,是因為他預料到了怒祖會出現。 他故意安排一場夢境嚇唬我,讓我別再插手圖努國的事情? 這個解釋聽起來倒也合理,可這讓徐志穹實在難以接受。 窮奇也經歷了這一切。 可以讓他做個見證! “阿窮,寒鐘罰惡司一戰到底是不是真的?” “梁孝恩死了沒有?” “怒祖死了沒有?” 窮奇睡得很沉,沒給出半句回應。 回到千乘罰惡司,夏琥關切的問起事情的狀況:“那些圖努判官救回來了么?” 夏琥見過加努昆,知道事情的開頭。 徐志穹看著娘子,不知如何開口。 “這事情,且等我理出個頭緒再說與你,我困倦的厲害,且容我睡會?!?/br> 徐志穹抱著夏琥睡了。 夏琥讓他抱著,可別的事情做不了。 娘子說了,不方便。 昨晚是多好的機會…… 一覺睡到天黑,徐志穹醒了。 今天是年初一,能回家的判官都回家了,但不回家的也不在少數。 像姜勝群這種不在乎家事的,且在罰惡司陪著兩名役人過年。 像寧勇偉這樣的山賊,本來就沒家。 像季州起事的那些判官,大多數都不愿回家,當初為了一口糧食拼命,他們不想連累家人,從那以后再也沒進過家門。 千乘國的判官不會關心圖奴判官的死活,他們知道昨晚來了個毛剎,至于來了做什么,他們也就閑談幾句,根本不放在心上。 今晚上,罰惡司城外的勾欄照樣開張,兩界州的游魂也沒家,還不如趁著過年多賺些銀子。 他們走不出兩界州,卻問這銀子往哪花? 這里邊有門道,蘇老漢告訴過徐志穹,兩界州里有集市,有店鋪,甚至還有脂粉之所。 兩界州里有太多隱秘,只是徐志穹尚不知曉。 徐志穹往勾欄一坐,這地方能讓徐志穹集中心緒,拋卻雜念。 他在思索著昨夜經歷的每一件事情。 他摸索著懷里的白瓷瓶,摸索著衣袋中的長史印,每個細節如此真切,讓他覺得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場夢境。 “斑駁云開,蒙松雨過,海棠花外寒輕。湖山翠暖,東風正要新晴……” 臺上歌伶唱罷一曲《夜合花》,聲調柔美,情深意切,引來陣陣喝彩。 徐志穹有心事,聽得不算認真,只聽姜勝群在旁不停贊嘆:“馬長史,這曲子唱的真好,唱的當真是好?!?/br> “好!真好!” 徐志穹敷衍了兩句,卻聽身旁一人嗤笑道:“這也算好?若不是我有些乏累,且上臺好好唱上一曲,且讓你們看看什么叫柔情,瞧這群人多沒見識?!?/br> 說話的是個男子。 徐志穹轉臉望去,見那人三十多歲模樣,看著有些面生,應該不是千乘國的判官。 這是新來的同道? 徐志穹看了看身邊的姜勝群。 有人說你沒見識,你也不惱火? 姜勝群目不轉睛盯著戲臺,等著下一曲,似乎沒聽見那男子的評價。 他似乎根本沒有察覺那男子的存在。 徐志穹轉過臉,又看了那男子一眼,這一次,他在視線之中灌注了些許意象之力。 那男子的樣貌有了些許變化。 在他的下頜上,生出了一抹山字形的胡須。 薛運? 徐志穹正要起身,卻被薛運按住了。 “兄弟,你受累了,也受驚了?!?/br> 第883章 北方惡煞 薛運來了,就坐在徐志穹身邊。徐志穹驚愕萬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道門之……”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薛運,在這種場合下,叫道門之主肯定不合適。 叫前輩,貌似也不妥,徐志穹思索許久才想起來,兩人結拜過。 “兄長,咱,咱們換個合適的地方說話?!毖\搖搖頭,微微笑道:“這個地方就挺合適?!毙熘抉犯杏X戲臺上的歌聲,客人的叫好聲,吃酒、喝茶的嘈雜聲,都在漸漸遠去。 薛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將兩人之間的這一小塊區域,和整個勾欄隔絕了起來。 在其他人看來,徐志穹只是坐在勾欄里聽曲,身邊根本就沒有人,更聽不見徐志穹在和別人說話。 薛運笑看著徐志穹:“昨夜一戰,我看那老廝身上有灼傷,應該是攻心之火燒的,這是你做的?”徐志穹一怔,趕緊解釋道:“兄長,小弟不懂攻心之技,這技法是……”薛運搖搖頭,示意徐志穹不必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