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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之下/晝色夜濃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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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大腦立馬去運轉,思考這人怎么會知道她姓名。

    “你是哪位哥哥,怎么知道我叫什么?!?/br>
    段淮敘指腹抬起輕碰了下額邊,像是想這問題的回答,答非所問:“你剛剛說的是怎么回事,你迷路了?還是被丟這了?!?/br>
    蘇恩幼說:“我跟著大哥來這里辦事,哥哥說去辦個什么東西讓我在原地等著,我也就睡了會,醒來就找不見人。就跑來這兒了?!?/br>
    段淮敘知道,蘇笙安最近來西北會舊人,辦舊事。有聽他講家里把meimei也交給他帶,可那位也不是能帶好孩子的。

    今天倒是鄰省有一場會議。

    可蘇笙安要是已經出發,現在發現把孩子丟了,那可是大事,只怕這會兒都已經托人在找了。

    蘇恩幼說話時也不敢看他眼睛,只拼命呼吸讓自己慢慢保持冷靜,段淮敘卻打量著她,看她身上的泥灰,還有右邊臉頰沾染的灰塵。她衣服也有些臟,應該是找哥哥時所致,小姑娘著急,卻也不管自己是什么模樣,豆大的汗珠就這么往外冒,頭發也快浸濕了卻不管分毫。

    她很凌亂,卻也有凌亂下的堅韌。

    片刻,段淮敘也說:“你哥回頭估計要挨罰了,左右也是罰,你不如先跟我走,我送你回家,回頭再和你爸媽好好講?!?/br>
    蘇恩幼微微意外,也是為最后一句話。

    就見他去拿手機撥電話,好像是和他哥哥打電話,說著她的位置。電話那頭的人很著急,聽聞他可以順路把恩幼帶回,也松下心,連連道謝??此麄兡腥肆奶鞎r,她也后知后覺記起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只是心中惴惴,不能確定。

    也是這句話她徹底認出來,那是段爺爺家三房的兒子,段淮敘。

    她很少見他,是因為聽大人說起他都是在國外,她很少有見到他的機會,哪怕是過年也只是有兩年會遙遙碰見他一下,他和那些與他年齡相仿的人講話,譬如她哥哥,從不會多注意她。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而且,如今還長得這么帥。

    也是如此,那天段淮敘就這么載了她。

    西北回江蘇,全程上千多公里,段淮敘還是放下了手里的事,繞路啟程的。等他送完這小姑娘以后再回京,要比原定的時間晚整整一天。

    可段淮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真做了回好人。

    那段路,是他送她。

    車上,他問:“你是回江蘇,還是回大院?!?/br>
    剛剛那紙片只是蘇恩幼臨時寫的地址,慌中只寫小時爺爺在北京的住處,卻不知遇到熟人,如可以她當然是回家。

    她說:“我想回家?!?/br>
    段淮敘心中也有了想法,將司機導航的手機拿過,改了地址。

    本來他是回京,但現在多了個任務送這小姑娘回家,目的地更改為蘇區,路程直接多了上千公里。等抵達北京時,他要比原定計劃遠整整一天。

    只是這事他沒同蘇恩幼講。

    一個小女孩,他照顧好就行,沒必要什么都說。

    蘇恩幼是累得不行了上車的,上去后便問:“哥哥,你這有沒有水,我渴?!?/br>
    段淮敘看她一眼,干瘦干瘦的小姑娘,頭發也扎了兩個馬尾,看著樸實又直率,確實是沒有印象里那嬌氣樣子。

    他將一瓶礦泉水遞去。

    蘇恩幼確實渴了,拿起水便噸噸噸喝起來??珊笾笥X怕自己形象不好,小姑娘偷偷看他一眼,接著扭過頭去,喝水也是小口小口的。

    段淮敘當時也觀察她,雖是千金出身,但蘇恩幼的作風并不嬌氣,很是率性,這和她蘇家嚴謹的家風有關。

    可能是發覺段淮敘在打量自己,蘇恩幼把水喝完了還有點不好意思地遞回去,也說一句:“謝謝哥哥?!?/br>
    事實上,段家無女孩。

    出門在外,還確實沒什么人喊過他哥哥。小姑娘這一聲聲的,倒是聽得人意外。

    段淮敘有輕微側眸,但只是淡扯一下唇,不置可否。

    “你在江蘇上學?”

    蘇恩幼好好答了:“初一,明年馬上初二?!?/br>
    初二,這么小。

    段淮敘心中想。

    “哥哥你呢?”蘇恩幼仔細回想段爺爺家中那幾房的兒子,好像他的年齡不算大,但在她眼里,當時的段淮敘已算得上是很年輕的大人了。

    “我比你大得多,就不用問了?!?/br>
    “哦?!碧K恩幼緊巴巴地捏著自己衣服,心里對他印象還挺好的。只是他這人好像話很少,她也沒什么共同話題能和他聊的。

    后面那段路,沒怎么再講話。

    但蘇恩幼那段旅程還挺愉快。

    當時覺得困了,就在他座椅上窩著睡覺,小姑娘年紀小也不記事,覺得舒適也就倒頭就睡。身上有灰簡單去服務區擦了一下,想去洗手間或是想喝水,也就同他講,段淮敘就讓人準備。

    可清醒的時候,蘇恩幼也是忐忑萬分。偶爾會開口同他講兩句話,段淮敘性子淡卻也句句都答。

    蘇恩幼在座位上看道路風景時也偶爾會打量他。

    她不知道只是幾年不見,這位哥哥怎么會長得這么帥。

    蘇恩幼是個顏控,這一點小時候就凸顯得極為明顯了。

    以至于后來真到家時是深夜,蘇恩幼早在車內酣然入夢,任誰來喊也不管用。

    爸媽喊她下車,可那輛吉普車坐得太舒服,她甚至不愿下來,就要跟著五哥走,睡夢里還說要跟五哥一起回北京,這話說得她爸媽在人家面前尷尬至極。

    再后來,好像也是段淮敘低頭輕聲哄著她,才把后座上的她給哄好了。

    迷迷糊糊間小孩心性上來,蘇恩幼攬著人脖子不放。

    段淮敘也沒有兇她或是拒了,所幸當時的他身高也是足有快一米九,寬肩窄腰,抱起一個瘦弱小孩還是可以的。

    在家門口,段淮敘好像也問過家長面前鬧脾氣的她:“真要跟我回北京?那我同意了?!?/br>
    蘇恩幼也就是說說氣話,看到后邊的爸媽,瞌睡完全清醒,又改口說不跟了,大家全都被她逗得笑。

    可那也是十年前的事。

    而十年后,他也變得溫潤不少。

    要蘇恩幼說,十年前的她還是小孩子,講過的話哪能當真。

    小時候做的出糗事,現在光是提起蘇恩幼都要羞得面紅耳赤。

    她說:“爸,你又打趣我,您也知道那是我十年前了,我當時就和他見了一面,又不記得他是誰,小孩心性做出的事能算數嗎?”

    不說段淮敘記不記得,反正她不記得。

    頂多,也確實記得自己十二歲那年意外和哥哥走丟過。

    但路上那位哥哥的身影,于印象里確實很淡了。

    不怪蘇恩幼記憶不好,后來她上了高中又讀大學,歲月里要遇過多少新朋友,哪能記住他。

    更何況,那天夜晚和友人派對狂歡出來,雪夜里驟遇剛下車的他,段淮敘看她的眼神亦沒有多么熾熱,熟人相見分外冷淡,她自然也這樣了。

    蘇父點頭:“好,不能算數,可我要告訴你,當時人家可不是順路。他當時剛回國,是辦完事準備回北京的,臨時碰到你專程跑了一趟上千公里的高速把你送到家中,還差點耽誤他正事?!?/br>
    她小聲嘀咕:“那也是小時候欠的人情了,總不可能要我現在還給他吧?!?/br>
    “你說什么?”

    蘇恩幼微微為難,說:“爸,我知道了,但您也別再提我小時候的那些諢事了?!?/br>
    “你也知道是諢事,那怎么小時候知道抱著人家不放,長大了反而害羞了?!?/br>
    蘇恩幼忍不住開口:“爸?!?/br>
    蘇父也往回找補了:“年齡我倒是沒怎么看重。但如果你介意,我們做父母的當然也支持你一切決定,就和對方拒了算了?!?/br>
    “這是你自己定奪的,爸媽還沒有給你段爺爺答復,但這事選擇權在你。這門親事你不要也可以,覺得他那人不錯想聯系也行,總之都得當面和人家說,你五哥很好說話,我相信你和他講了,他會理解?!?/br>
    蘇恩幼默默閉眼。

    會不會理解的她先難說,首先,等段淮敘的人把琵琶送到她那兒,她安安穩穩收到了東西,再找時機講。

    第7章

    十月那幾天雨漫漫,蘇恩幼簡單在家待了幾天就乘車回了北京。

    先是回戲曲班子里見了師父,又排練了一下她十一月待演的劇目,之后的那幾天,她有一段時間休息。因為沒事做,恩幼便在家休養著插了幾天花,空閑時間看看書做會普拉提。待外面天晴一些時,她也收到一份上門禮物。

    雕有花紋的琴盒,里面躺著她的那把琵琶“青腰”。

    明顯是專程保養過,此時嶄新無比。

    段淮敘還算是守信,說好一周內會送還給她,還確實是一整周。

    而且,看樣子是專程幫她打理過。說實話,平時蘇恩幼沒怎么碰自己的琵琶,有些地方都有些磨損,可去段淮敘手中走一遭,她的樂器反而還新了些。

    上門送的應當是他私人秘書,戴著眼鏡西裝革履的一人,親自開一輛奔馳轎車來的。

    車在這處并不特別,經常見。

    蘇恩幼只往外望一眼,沒瞧見上次熟悉身影,只問:“我五哥呢?”

    秘書沒想她這句五哥是誰,下意識稍怔一下,之后意識到可能是段淮敘,便說:“我們老板平常比較忙,這兩天有行程都不在。但他專程同我講了,說這琵琶抽空得送您這兒,蘇小姐有空可以檢查一下?!?/br>
    蘇恩幼也自知在外人面前用這句稱呼不當,又往回補:“好,我知道,謝謝您,也謝謝段老板?!?/br>
    秘書笑笑,說:“不客氣,幫蘇小姐做事是應該。不過我們先生也說怕琵琶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有什么磕碰的,可以隨時聯系他,先生在京還是認識許多這方面老師?!?/br>
    蘇恩幼當然知曉,秘書這話意思是要是她琵琶壞了,段淮敘可為她再托人定制一把。

    只是秘書口中簡單一句,卻令蘇恩幼感受到其中格外關照、偏袒的含義。

    從旁人口中聽段淮敘這人,少言,也少欠人情,當然了,他很少幫人忙。

    蘇恩幼原先和安嘉熙談戀愛也沒少聽他這小侄兒抱怨那位叔叔,說管教嚴格、為人實在冷情、不講情義。有什么事都難與他說上兩句,當然,講也或許是講不過他那種商圈打拼浸潤的老狐貍的,說家里幾位晚輩都怕他。

    可說他老狐貍,但蘇恩幼今年這幾次與他打交道里,實在沒感受出。

    她輕輕撫摸著懷中的“青腰”,不免細想。

    相親,其實總歸講的是一個雙方感覺,他倆還未正式見面,只是上次無意在江蘇見了兩面,明里暗里雙方都未提過聯姻此事,可她料想著他應當不會對她有什么感覺。

    可這把琵琶送來送去,雙方的聯系反而還算是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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