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商(雙重生) 第51節
徐皇后還沒完:“他是頭婚的郎,沒個?節制,你什么不知道?也不勸著。沒個?體統,回去《女則》、《女誡》與本宮各抄十卷來?!?/br> 德妃從前與徐皇后一鍬土上的人,多?少算共患難的親厚,如今不再忍耐,道:“這是哪的話,老六但有個?摸魚躲懶,她有個?不說?的?他兩個?進來又沒遲,好端端罰她作甚?” 又恍悟一般:“話說?回來,怎還不見?懷雍?” 你兒子媳婦都還沒到呢,遲天邊去了,你要罰我規規矩矩的媳婦? 云簫韶在一旁道:“東宮雖然近,只怕是徐庶妃身子笨重,耽擱了?!?/br> 這一句可是火上澆油,是呀,人家宮外開府住著的兩口?子都來了,怎么你近在咫尺的東宮里住的反而來遲? 還有徐庶妃,庶妃庶妃,這兩個?字聽在徐皇后耳中直比刀劍利斧,比砍她的頭還痛,又痛又恥辱。 徐皇后徹底冷臉:“是,東宮遠近,你可是一清二?楚?!?/br> 又說?德妃:“當是什么,得著個?二?蘸子,露水的夫妻,你還當個?寶,德妃,你也看著皇家的體面?!?/br> 云簫韶稍稍側臉看德妃,見?德妃微微頷首。 成,您點頭就成,云簫韶沖徐皇后道:“皇后娘娘瞧不上二?嫁夫妻,卻瞧得上奉子成婚,實?在體面?!?/br> 德妃假意呵斥她:“你這孩子,要你答話,你要罵人。再說?徐庶妃進東宮雖說?沒有明旨,好歹上庶妃位份是你父皇點頭的,你瞧不上徐庶妃,你難道還敢瞧不上你父皇的旨意?” 兩個?一唱一和,一舉把徐皇后噎個?面紅耳赤。 徐茜蓉進東宮沒明旨,云簫韶進隱王府可是有明旨的!她先前說?甚皇家的體面,這不是指鼻子罵仁和帝沒個?體面?非議圣旨,她真是,一句不察,竟然一不小心非議圣旨! 這時候云簫韶又和氣?,告道:“是,是臣妾多?嘴,母后恕罪?!?/br> 徐皇后有什么法子,只得粗聲粗氣?漏一句:“罷了?!?/br> 落后李懷雍進殿,徐茜蓉沒來,只說?身上不爽,幾人無話。 只是愣是陪著候到天明,太醫院的院判大人一時說?風疾復發,一時又說?邪毒侵體,總歸是大事不好。 可仁和帝不好,徐皇后說?進去瞧瞧,又沒被準允。 徐皇后自然老大不高興,說?她是正?經六宮之主,連陛下圣躬違和她還不能看一眼? 德妃就勸,說?太醫院自有分寸,又說?許是陛下旨意,想要靜心養病,回去等消息罷了。 落得徐皇后一頓數落,說?她不知體念陛下,心里不誠,甩好大臉子。 云簫韶出宮前見?德妃憂思重重,就勸:“不值當,這熬得大半夜,母妃合該放寬心思回去補歇息,不值當生氣??!?/br> 德妃卻道:“哪個?與她合氣??二?十來年的老人兒,誰不知道她的性子,眼皮子忒淺。我只是在想陛下的病?!?/br> 原來陛下這病十分古怪,說?他病重,到那一步少不得要料理后來事,循例他該召太子近前,倘若沒有太子但已有屬意的人選,則該先頭第一個?下旨正?名,以防出亂子。 可仁和帝愣是沒下旨,連見?都沒見?李懷雍。 這么一看,病得應該不很沉重? 可是,婆媳兩個?遠遠兒瞧瞧來往的錦衣衛、旗手衛,兵戈待旦蓄勢待發,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小病小痛。這事兒難以尋思個?頭緒,兩人面面相覷。 云簫韶定定神,道:“我省得了,回去只對王爺說?,一切奉旨行事,別急著一定要覲見?,凡事不要冒頭?!?/br> “是,”德妃稍稍寬慰,拍她的手,“要的就是你這句,去罷?!?/br> 出去一路上云簫韶不住琢磨,仁和帝,到底有病沒???或者說?,真病假??? 第65章 仁和帝這一病, 不僅病得古怪,還病得很不是個時候。 陛下金口玉言,清心殿巡衛要翻倍, 李懷商職守在身, 須得親自上值, 吃住起居都在宮中武值庫, 間?或得空回王府也是匆匆,他不愿匆忙薄待云簫韶,不愿意辦事就走, 兩人的圓房少不得一拖再拖。 他對云簫韶說:“早前說定的, 我要與你梳頭, 一回還沒梳過。還有更衣, 你日日與我穿的,我伺候不得你?” 說這話時他臉上一派通紅,云簫韶把眼兒覷他:“穿衣梳頭,還有什么?” 他臉上越不能看, 云蒸霞蔚, 踅摸半晌丟下一句:“還有沐浴?!闭f完忙不迭撒手?跑了, 惹得云簫韶要笑得打跌。 如?此忙亂旬余,圓房可以?再拖,誰急色離了□□里三寸的勾當活不了了?可另有一件兒拖不得。 這日晨起?,云簫韶領著畫晴拾掇包伏, 外頭李懷商急急進來?, 云簫韶一看他, 眼睛下黑烏烏一片, 想是晚上值宿不停歇趕來?,心尖兒上立即酸痛酸痛, 讓他坐下又教畫暖頓茶,口中道:“你趕來?做什么?也趁機歇歇不是,晚間?幾時上值?” 李懷商搖搖頭并不說,只道:“不能陪你回家里住對月,我連送也不送一送?不勞動岳丈,我自動手?扇自己面上?!?/br> “你那的話,”云簫韶嗔他,又問朝食用過沒有,聽說還沒呢,速即傳乳餅湯膏,“你這樣子?,我回去一百個不放心?!?/br> 李懷商道:“我也很不放心,”眼睜睜、直勾勾,“我馬車三日后派去,你不忙回,哪日住夠回來?,我親自去接你?!?/br> 云簫韶應一聲:“住不上二十,月初回來?罷?!崩顟焉虈@氣,住對月按理是不能比嫁來?統共的時日還長,可她獨自在府里做什么?日日拋撂她獨自在這里,李懷商真是,心里既想著她早日回來?,又不想她孤單,家去至少還有母親小姨作伴。 這般打糾結,夫妻兩個吃罷飯,李懷商送云簫韶回升云巷,實在舍不得她的,高?大長身的漢子?,看止不住要嘆氣,兩人在車中,李懷商再三道:“我叫望鴻來?你?!?/br> 云簫韶好笑:“我住在京城里娘家,又不是要住到蜀中我母親娘家,恁是舍不得?”李懷商定定望她,說就是舍不得。 阿呀,哪個要他賭咒發誓還是怎的,真是。他這滿目的認真,云簫韶看他眼睛,看了又看,下車前沒忍住,在他嘴唇上親一親,把他呆住好一會子?。 家來?住幾日,云簫韶倒像是許久沒回來?似的,不比從?隱王府家來?時候,像是久經折磨幾番掙扎好容易出來?,一回來?沾上床榻,像是昨日才離家,實際算上那輩子?已是十余年沒來?。 家中日子?也清淡閑適,楊氏主要問衣食住行,生?怕她受一個半個委屈,她說這有什么,再過些日子?母親來?訪我罷了,也親眼看看,說那院中奇石是如?何?巍峨,景致是如?何?精巧,母親一看便知,并沒有誰薄待她。 與父親,云簫韶稍稍議論兩句這一向仁和帝的病。 不是她真的對李懷商不能在家中歇宿有甚埋怨之心,也不是她就是個沒仁義、沒孝心的,不愿意進去侍疾,而?是,她搜腸刮肚,二十三年九月頭上,想破頭也沒想起?來?仁和帝到底什么病。 不過自打離開東宮,許多事情與上一世岔著樣兒。 單就說馮氏,上輩子?這時候馮氏姑侄還活得好著呢,馮貴妃正如?日中天,哪像如?今,墳上野草幾尺高?。 也有的相似的,比如?秦玉玞生?懷閨女?,可細想來?日子?也不同,好似擱那頭要再過兩年。 今時不同往日,回首恍然?昨日成夢,輕舟已過萬重山。 對著父親,云簫韶把德妃的話學一遍,云父深以?為然?:“聽娘娘的,這話沒錯,守著本分總是錯不了?!?/br> 又推測:“使錦衣衛層層把手?,看著很像是防人?!?/br> 防人?云簫韶略微吃驚:“防甚么?防有人逼宮?” 要不的該防邊關、防要塞,干什么要防皇帝自己的寢殿? 云雀山眼含沉思:“倘若陛下裝病,其目的只能是試探,試探有誰會趁虛而?入?!?/br> 云簫韶也在思忖:“既是試探,又明晃晃亮出來?提防招數,能試探著誰?” 誰啊,傻??? 圣上心思幽獨,即便云老大人是自幼的伴讀也猜不出個一二三,父女?兩個議論幾句也歇下。 云簫韶開始她悠閑的回門時光。 每日陪楊氏看看賬,陪箏流打珞子?、做針指、抹牌,逍遙頑耍,真是再舒服也沒有。 云箏流見她多穿艷麗顏色,問她怎喜好變了,沒等她答呢,云箏流自先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人逢喜事,是要穿喜慶些兒?!?/br> 又說:“王爺姐夫的車駕日日跑一趟,jiejie只顧不回去,還要穿戴整齊,情兒是要氣煞王爺姐夫了!” 說罷笑得一臉揶揄,云簫韶和畫晴拿她沒法子?,嘴上厲害的畫晚又沒跟來?家,只得認輸吃她捉弄。 不過云箏流無憂無慮胡亂花攪人,這樣的好日子?她也沒多少好過。 這日,九月深旬天氣,秦玉玞到訪。 一照面云簫韶驚住,不盈月沒見,她這瘦一大圈!眉骨、顴骨蓋兒凸凸的,眼角嘴角耷攏得厲害,活像衰老好幾歲。猶記中秋宴上她一臉喜氣,神采歡喜又羞澀,初為人母的光照在眼睛里,推不要云簫韶的鐲子?,此時她與那時的好顏色簡直天差地別。 “你這是怎了?”云簫韶迎她進屋,悄著聲兒問,“胎氣不順犯膩味?” 秦玉玞在門首下轎時還勉強維系一個笑模樣,此時到無人處,滿眼悲淚簌簌而?落,臉上脂粉沖刷,露出內里更見灰敗的臉色。 她哭道:“我家那個沒仁義的東西,叫我揪著他首尾,想他好歹書香門第,自己也苦讀出個成色,沒一味萌祖蔭,算是多少有個形狀,沒想竟然?是個賊囚行貨子?!” 云簫韶急忙與她拭淚,又問她怎了這是,她細細說一遍。 原來?她家漢子?,月前忽然?晚間?總不著家,問他只說同僚家里飲宴,出家門還要七拐八繞捂著掖著,不上幾日秦玉玞嗅出圭角,好在她是個有手?腕的,家里小廝丫頭都服用,她漢子?大小廝就告她實情,說爹哪是上同僚府上,只鎮日往官窠院子?里飲酒作樂,晚間?抱著粉頭往房里歇去,云云。 通是沒個心肝!云簫韶聽著心里大罵,家里老婆有孕,他要出去尋花問柳! “我不過說他二句,也不怕都察院彈劾罷他的官,沒得給祖上蒙羞,誰想他就惱了,專一鐵心肺要把表子?娶來?家!”秦玉玞大哭,“我身上不好才幾日,他就要納妾!” 又說:“院里的姐兒有幾個安分?進來?一個就有第二個,贏jian賣俏、斗寵爭機少不了,他是不過日子?了!” 云簫韶一掌拍在案上:“他敢!” 秦玉玞大哭:“我原也諒他不敢,至多在外頭胡來?罷了,敢領來?家!可如?今等閑變做故人心,那個說得準?” 商議著,云簫韶出主意:“你干爹不少門生?,供職都察院的難道沒有一個?你說的是,他敢真的納妾咱就一紙奏表告他個御狀,料他也不敢?!?/br> 秦玉玞哭聲歇了,只是眼淚還是不住地流:“借我一千個、一萬個念想,我想不來?他是這樣式人。夫妻這幾年,我當總算知著幾分根底,萬萬想不到今日這椿兒?!?/br> 她要哭,云簫韶心疼得如?同風刀霜劍刮割在心。除去上輩子?臨終時候留告別,兩輩子?沒見玉玞jiejie掉眼淚,真恨不得把她男子?漢千刀萬剮。 什么天殺的賊蠻子?,糟蹋我們好人家女?兒,趁早連根子?爛死在外頭是好,仔細臟我們家門。 慢著,云簫韶一想:“你沒對你娘說么?你兄弟?先打他個好死?!?/br> 秦玉玞把淚咽了,半晌沒吭氣,云簫韶問她這怎說的,她怔怔道:“這是我對你不住的地方,我也對不住箏流?!?/br> ?這又合她姊妹什么事?云簫韶又問仔細。 原來?出這樣的事,哪個不先想著對家里說,只是秦玉玞打量父母親年歲在那上,擔心萬一氣出個好歹,只先告訴秦玉玨,使自家兄弟給自己出氣。 “他去院子?里捉人,”秦玉玞萬萬無顏,“沒想他竟是個沒根本的軟弱性格,起?初還來?回我的話,只說在院中尋不見他姐夫,落后干脆避而?不見,遣小廝去請也請不來??!?/br> 云簫韶道:“這話過去多久?或許真是一時沒尋著?!?/br> 秦玉玞搖頭兒:“我沒臉見你來?,我不該叫他踏足煙花地。他不成器,跳不出七情六欲關頭,一朝吃幫嫖貼食子?弟攛掇,竟也干起?包占粉頭的勾當!” 阿?云簫韶呆住。 “如?今和他姐夫拉伙兒,一道嫖賭,成日不沾家門,”秦玉玞眼中清淚長流,“母親來?問我幾回,我也不敢實話對她說,只說留在我家里歇幾日?!?/br> 云箏流呆愣半晌,很想問問,你不對你母親說,我能對我母親說么?不是為著旁的,箏流和她兄弟小定過的啊,這嫁過去還能行?吃喝嫖賭,這不第二個徐燕藉? 只是這話著實自私,她沒說出口,勸慰半日,秦玉玞告辭離去。 左思右想,云簫韶還是定下主意,晚間?這件一五一十對楊氏說一遍。 誰料楊氏不站秦玉玞邊上,道:“夫君要娶妾,自古有之,她要疾言惡語攔漢子?,可落著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