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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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錦一路跟著薛尚宮回來,指揮著薛尚宮的小丫鬟把藥煎上,自己挽了袖子處理薛尚宮的外傷。 她動作細致,傷藥涂上傷口很快發麻,薛尚宮多少喘上一口氣來,有了說話的力氣。 “你是伺候皇后娘娘的,現在來伺候我,我怎么生受?” 春錦眼睛微濕,她壓了壓嗓子里的哽咽,說道:“娘娘重視薛姑姑才派我來照顧你的,姑姑這是說的什么話?” 薛尚宮吃力一笑,蒼白的嘴角微挑:“你好好跟著皇后娘娘,她是個好主子?!?/br> 春錦上完藥將被子極輕地蓋在薛尚宮身上:“薛姑姑還有空cao心別人呢,沒聽御醫說嗎?你這傷外傷還在其次,若是損了腰上的經脈和骨頭,恐怕以后走路都困難?!?/br> 她把御醫的藥方拿來瞧,朝屋外煎藥的小丫頭喊:“你可瞧著點火候,火太大傷藥性的?!?/br> 小丫頭在窗欞下答應一聲,聲音聽上去也是拐彎的,春錦便道:“你的小丫頭在外頭偷著哭呢?!?/br> “她是個機靈的,再大些也送去承天殿歷練歷練?!毖ι袑m流露出一些慈母式的表情。 春錦看見薛尚宮的枕頭邊有一對繡了一半的護膝,瞧著是給她自己繡的,她順手拿起來接著做,有些感慨。 “薛姑姑,你不后悔沒有嫁人生個自己的孩子嗎?二十幾歲離宮的時候出宮去尋個合適人家成親,如今該在享天倫之樂,就不必在這遭這份皮rou之苦?!?/br> 薛采儀趴在枕上,似乎想起了年輕的時候:“要說皮rou之苦,挨板子可能比生孩子還輕些呢?!?/br> 春錦拿針的手一頓,倒沒想到薛尚宮會把生孩子和上刑放在一處比較,生育子女從來是大喜事,誰會把這事和受刑罰相提并論呢? 但一細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對,自來死在生養上的女人比被打死的女人要多的多,可不都是皮rou之苦么。 薛采儀閉目養神,說話的聲音小而平和:“我從小就自認比別人聰明些,但出身低,又是女兒身,也沒機會正經干點什么,被爹娘送進宮做奴婢就算改了命了,二十五歲放出宮的時候我要是回去嫁人了,就是接著過我娘的日子,我總覺得不甘心,魏帝那樣難纏的皇帝我都能在身邊服侍的沒有錯處,我多有能耐啊,回去嫁給我們村里的誰值得我去伺候?不如這輩子就留在宮里一直伺候皇帝,我命好,又趕上大胤陛下這個好皇帝,我私下說一句我也于社稷有功,覺得心里一點也不虧,我這一生見過的人,參與的事,我娘這輩子做夢也夢不著,我們老家最有地位的鄉紳也連邊都摸不見,這還不值嗎?” 春錦若有所思,她將繡活放下:“薛姑姑是有見識的,我們要學的還多著呢,而且您雖沒有孩子,但我們這些被您關照的小宮女啊,心里有您,我娘死的早,您就把我當女兒看就是了,說句僭越的話,就是皇后娘娘也是拿您當個長輩看呢,不然不會那么直接沖過去救您,我可沒見過她提劍要殺人的模樣,可見是氣極了?!闭f著握一握薛尚宮的手。 薛尚宮聽她提到云舟,露出些擔憂的神色:“娘娘為我沖動了一回,接下來又得往后退了?!?/br> …… 果然,次日,荻珠就出現在了鳳梧宮外。 昨日太后知道皇后大鬧慎刑司的事,就遣她來,她在門口吃了個閉門羹,連鳳梧宮通傳的人都沒見到,玄羽不在,門口兩個黑衣人鐵塔似的一言不發。 他們不是尋常宮人,除了皇帝的命令別人都吩咐不動,就算太后也一樣,荻珠無法,只好今晨又來。 這回,門口的黑衣人倒是不見了,只是沒等進去,就見云舟穿著斗篷從里頭出來,她素衣素面,脂粉未施,是要出門的樣子。 云舟見了荻珠倒客氣: “荻珠姑姑,本宮有重要的事去承天殿,姑姑先回吧?!?/br> 荻珠還沒等說話,云舟的鳳輦已經走出去了…… “這皇后是要狂妄到底了?!?/br> 荻珠難以置信地喃喃,但又覺得不對,皇后這一身過于素凈了,也不知去承天殿干什么?想了想還是回去回稟太后再說。 承天殿里,蕭錚才下朝,他坐在案后,御筆剛拿起來,就聽外頭通報。 “陛下,皇后娘娘在外頭脫簪待罪呢!” 作者有話說: 薛尚宮語錄:“只要心里有你,苦rou計多少回都有用?!?/br> 云舟:“懂了?!?/br> 評論發紅包慶祝云舟hellokitty發威! 第80章 、賜浴 蕭錚知道薛尚宮之事后, 昨天晚上去過鳳梧宮,只是沒有進門。 當時玄羽不在,他的手下轉述了皇后的話, 然后一臉為難地看著皇帝。 盡管是蕭錚告訴他們來做鳳梧宮的暗衛,就要聽皇后的吩咐,但如果皇后的吩咐, 和皇帝的意愿產生沖突了呢? 比如皇帝想去看看皇后, 而皇后說她誰也不見…… 為難, 實在為難,烏鵲營的黑衣人看著面無表情,實際上心中十分忐忑, 垂在身側的手悄悄地摳指甲。 但蕭錚只是站在門口并沒有要進去, 他默默在宮門口停留了一會, 也不知在看什么,然后回了昊天宮。 皇后與太后之間的沖突, 其實是前朝暗流的縮影,是不可避免的。 而云舟她有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她不能只當一個受丈夫寵愛的妻子, 只顧自己的享樂而不去管外頭天翻地覆, 誰死誰活。 她可以有很多緋聞和傳言, 但大事上, 她的行為必須是一個說過得去的皇后, 這就代表著, 她更多時候必須在種種規則里行事, 做一些看起來很委屈的妥協。 云舟不見他是因為, 有些橋她必須親手搭好, 然后才有皇帝順水推舟的空間。 比如現在, 她為了保護自己在意的人觸犯了太后的權威,是不孝,于是她就要主動來脫簪待罪。 云舟將氅衣脫去,只穿了一襲素色的常服,端端正正地跪在承天殿外。 她朗聲道:“臣妾年少無知,行事沖動,未曾過問緣由就干擾太后處置宮人,昨夜靜思己過,自覺此舉乃是不孝,有失皇后之德,感于太后從前教誨,自責不已,遂特來承天殿請罪,以全孝悌,望陛下責罰臣妾,正臣妾之德行,以寬慰太后之慈心,臣妾日后必將謹言慎行,垂范于世?!?/br> 殿內的蕭錚,聽見了外頭的聲音,把懸停逐漸干燥的筆尖重新沾了朱砂,道: “由她跪上一會吧,不然就白來一趟了?!?/br> 云舟自請了罪,就不再說話,安靜地跪在外頭。 外面沒了動靜,殿內香爐青煙裊裊,看起來很是平靜。 但蕭錚的小動作,還是無意間暴露出一些焦躁來。 他時不時的看一眼更漏,又看看殿門,如此反復,越來越頻繁,最后,他忽然問道: “這更漏可是準的么?” 徐勿答:“陛下,準的,才過了一刻鐘?!?/br> 蕭錚不語,繼續低頭批折子。 又過了一會,他又想起什么,吩咐道:“去外頭看看,皇后今日穿的什么?” 徐勿聽了,趕忙出去看過了,回來稟報:“陛下,娘娘穿的月白繡蘭花襖裙?!?/br> 蕭錚蹙了眉頭:“真是胡鬧!” “傳朕的話,朕命皇后把氅衣穿上?!?/br> 皇帝的命令從承天里傳出來,一旁的小釵連忙把衣服給云舟披上: “娘娘,我都說了,你就穿著外衣陛下還能說你心不誠嗎?何必凍著自己這么半天?!?/br> 云舟回頭朝她笑笑:“開恩是開恩,一開始還是按規矩來的好,待罪難道還要舒舒服服的?再準備點干果零食可好?” 小釵看她還有閑心開玩笑,心情也好了些。 云舟想起,當時自己拿雙鳶閣銀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為了躲開真正對自己有惡意的人,就先下手為強找蕭錚領罪,這一回算故技重施。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云舟膝蓋跪得發疼,她悄悄用披風往腿下墊了墊。 這時幾個臣子進殿與蕭錚議事,發現皇后在此,趕緊停下行了大禮,才進殿去。 承天殿的門,開了又關闔,云舟知道蕭錚就在那屏風后,只是屋里太暗,她看不清。 門開的一瞬間,蕭錚隔著屏風看見了云舟一晃而過的淡薄身影,也看見了天空落下的零星雨點。 天漸漸暖了,但雨水還很涼,雖然是微雨,細如牛毛,但仍然滿帶早春的寒氣。 云舟的衣衫很快沾上一層潮氣,又濕又冷,存了一冬的地氣往上返著寒潮,侵襲著她的膝蓋,云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朝臣知道皇后在外頭,皇帝心緒不寧,他們說什么話要常常重復,因為皇帝老是聽不清。 最后幾個大臣出來,再次遙遙向皇后行禮,他們不敢在殿前私議,都只相互使個眼色,直到遠離了承天殿才低聲交談起來: “脫簪待罪,大折皇后的顏面,為著什么事???” “你不知道?聽說是昨日太后處置宮人,娘娘去看,結果有個小宮女沖撞鳳駕,皇后娘娘一生氣,就沒顧規矩,擾了杖刑,其實不過是小事,如何值得脫簪待罪?” “太后一向最重臉面,十分嚴苛,想來皇后娘娘也不好過?!?/br> “要我說句大不敬的,這次太后有些太過了,何以把皇后嚇成這樣?皇后可是大胤的國母!” “皇后如此敬奉太后,是她的孝心,該當彰表才是?!?/br> “皇后的行止錄里,自然會記的嘛?!?/br> 幾個大臣到了宮門外各自拜別,很快把這宮里的新鮮事也帶出宮外去了。 如此,半個時辰過去,蕭錚終于是坐不住。 那承天殿的大門開了,皇帝的身影走入了細雨向云舟走了過來。 云舟睫毛上凝了一顆小水珠,像滴眼淚似的,在羽睫上滾動,她仰頭眨著眼看他。 “陛下要回去了?”云舟問此刻在她面前蹲下身的人。 “你呀……”蕭錚嘆了口氣。 “陛下……陛下!” 云舟一下橫抱了起來,壓著嗓子低呼一聲。 “陛下這是承天殿!” 蕭錚不理會她的提醒,抱著她往御攆走去。 “我還得去太后那請罪呢?!鄙狭擞鶖f后,云舟道。 蕭錚將自己的披風脫了,又給她裹上一層,攏住她冰涼的手。 “臉都凍青了,還請罪呢,去龍華池泡泡熱水吧?!?/br> 他將云舟送回昊天宮之后立刻就去了寧和宮。 太后早知皇帝會來,那暮云舟一早跑到承天殿去唱大戲,必要讓皇帝心疼不已。 太后冷笑:“哀家還沒怪罪皇后呢,她倒搞得隆重,跑去找你請罪,哀家不寬慈些,豈不是要被說苛待晚輩?” 蕭錚微笑道:“母后怎么可能不寬慈?皇后體弱,此番折騰,身體承受不住,母后定然體諒的,不會再讓她來寧和宮再請罪了,對吧?” 蕭錚和顏悅色,將寬容慈愛的高帽穩穩地戴在了太后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