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355節
說著,李二一又干嚎了起來,想起過去的半年時光,就止不住的驚慌難受,楊獄好一陣勸都險些沒能勸住。 但從他斷斷續續的哭喊,楊獄也能看到德陽府饑民是何等的凄慘。 李二一走南闖北,自然懂得藏一手,雖然金銀貶值的厲害,可到底也還是有些價值,也能從一些人手中換取些吃食。 而其他的饑民,可就遠沒有這么幸運了。 “慘,慘,慘?!?/br> 李二一面色慘白,雙眼凹陷,身子陣陣顫抖,他咬著牙,說著德陽府的慘狀:“……殺人、死人、吃人,地獄,都不過……如此了。若不是,若不是我還會些武功,只怕,只怕早被人殺了,吃了……” 吃飽喝醉,又有了床榻,李二一的精神漸漸穩定了下來,但死活不想出門,整個蜷縮在了被褥里。 楊獄勸不出來,也只得作罷,心中也是有些壓抑。 大半年時光,一個走南闖北,靠著口舌露臉吃飯的說書先生,生生被逼成一個不敢見人的結巴。 合上房門,囑咐伙計照看著,楊獄起身來到了樓中。 他此時所在,名為‘春風樓’,取春風得意之名,是德陽府最大的酒樓,占地不小,足有九層圍圓,可容納千桌酒客。 大旱之前,幾乎日日飽滿,大災之中,也遭受到了影響,不過,這些日子門可羅雀的原因,不是因為大旱。 而是徐文紀的血腥清洗。 徐文紀入城之時,就斬殺了德陽府主,進城之后,更是直接將上下官吏千余人全部拉到了菜市口斬首。 其后,是官商勾結,地痞惡霸,潑皮無賴,殺人的,搶劫的,偷盜的…… 半個多月的時間,所殺之人幾不下五千! 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駭然失色。 以楊獄的敏銳五感,此時甚至可以嗅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即便是此時,菜市口仍在斬首。 這是警示,也是安撫。 大災之后必有大亂,若不提前安撫,之后還會生出更多的亂子來,而且,有些人,也真該殺。 要知道,德陽府到底曾是青州最為繁華之地,千水澆灌,糧食產量極高,有極多人之所以成為流民不是因為天災,而是因為人禍。 歷朝歷代,但凡大災之年,都是官紳的狂歡,受限于大明法制,任何官商不得強行并買他人土地的制約,在大災之年,會松動。 因為他們不需要強買,就有無數人以遠遠低于平常無數的廉價將自己的田畝、兒女,甚至于自己賣給他們。 而他們所付出的,或許只是幾袋米面,也可能更少。 畢竟,自賣為奴而求生者,在這年月也是比比皆是…… “楊千戶?!?/br> 有聲音傳來,來人身著飛魚服,不請而坐,自我介紹:“丘斬魚,青州錦衣衛指揮僉事?!?/br> “丘大人?!?/br> 楊獄點點頭,這位職介要說還在他之上。 不過,這職位更似文職,掌軍機與新晉錦衣衛的訓練,在往常,是極少出青州城的。 “十日前,我收到祁副指揮使的翎鷹傳信之時,還有些不信,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br> 丘斬魚凝視著眼前的少年人,心中難掩驚嘆。 這數月以來,整個青州,再沒一人比面前這位的名頭更響亮了。 楊獄聽多了恭維,此時心中早已波瀾不驚,隨口應付了一句,就問道:“徐老大人何在?” “安撫民眾,賑濟災民?!?/br> 丘斬魚一指窗外:“楊大人可知,在我等進城之前,城中街道干的最多的買賣是什么?” “是人!” 不等楊獄說話,他就回答了:“賣兒賣女,有的,一斗米,二八少女可隨意挑選,無論你拿來做什么,都沒人會管……” “該殺!” 楊獄目光一沉。 “老大人也如此認為,半月以來,滿城官吏已盡殺之了。不過,官吏好殺,那些這時候才自稱‘百姓’的,卻無法亂殺之?!?/br> 丘斬魚回答后,取出一枚令牌,說明來意:“此來,是要替老大人要回那枚‘金豆子’?!?/br> 楊獄掃了一眼刻著徐字的令牌,點點頭,手一翻,已自芥子空間中取出了那枚曾擊潰了方其道的金豆子。 這豆子,非食材,非金也非鐵,用過一次之后,就沒了半點神異,不過因徐文紀有著交代,他自然保留著。 按著他的猜測,這豆子的造價必然極度昂貴,且通過某種方式后,可重復使用。 “正是此物?!?/br> 丘斬魚松了口氣,欲取,楊獄卻合起手掌。 “不忙?!?/br> 楊獄把玩著那枚金豆子,發問:“關于此物,丘大人知曉多少?!?/br> “老大人料事真準?!?/br> 抓了個空,丘斬魚也不怒,笑著自懷中掏出一門薄薄的書冊后,取走了金豆子,轉身離去。 “又一本雜談?!?/br> 楊獄抓起那冊子,不由的眼前一亮。 這本,是神通雜談! 第268章 我為神通主! 丘斬魚離了春鳳樓,接踵摩肩的擁擠街道中,也有人如泥鰍般擠過人群,幾個轉身,去到了城南宅院。 曾經絡繹不絕的院落,此時已門可羅雀,半個月無人登門了。 那低矮漢子匆匆進去,直奔后院,看了一眼花園,微微猶豫后,還是轉身來到了一處清幽小院。 “大人……” 低矮漢子跪倒在地,院落內,于忘海慢悠悠的澆灌著藥材,聞言,問道:“他們在春風樓?” “回大人。這幾人自城外而來,除了幾個道士之外,還抱著一個饑民,落腳春風樓,無人外出,丘斬魚,去過其中?!?/br> “丘斬魚?” 于忘海放下水壺,擺擺手,讓其出去。 另一側,于萬川似也得到音訊,匆匆而來,面上有著少見的喜色:“父親,當是師父、師叔他們到了,我去接他們來府中!”不解。 “蠢!” 于忘海語氣中盡是恨鐵不成鋼:“你去作甚?送死?還是供出老夫?” “什,什么?” 于萬川不解。 “你既知你師父入城,怎么就不知道同行而來的,還有一人?” 于忘海嘆了口氣,只覺太陽xue‘突突’直跳。 于萬川回過神了,低著頭,有些羞愧難受,他著實是驚喜于老師的前來:“是,是還有一人,好像,好像是個錦衣衛?” “那可不是個普通的錦衣衛,他是楊獄!” 于忘海面無表情。 “楊,楊獄?他,他不是六扇門的人嗎?” 于萬川有些發怔。 “可恨,就可恨在他是六扇門的人!” 于忘海咬牙。 他不是沒想過殺掉此人,甚至可以說,許久前就想過,可方其道說要動手,他才罷手。 可誰知道…… “失敗了?” 于萬川終于反應過來:“他抓了師父他們?父親,您一定要救救師父……啪!” 清脆而有力的一巴掌。 “父,父親?!?/br> 于萬川大口咳血,幾乎被打懵了,三十年里,這還是他第一次挨打。 “那牛鼻子這些年,可正眼看過你一眼?!” 于忘海徹底失望,冷冷的命他禁足,拂袖離去,去尋仍在人工湖中心優哉游哉釣魚的聶文洞了。 …… …… 朝中有人好辦事。 望著這薄薄的書卷,楊獄心中頗有體會。 有關于道果、神通的情報,無論在錦衣衛還是六扇門,都需要極高的權限才能調閱,真正的隱秘甚至只有在京都總部才有。 因為得來不易。 于尋常人而言,數十年前的歷史已很難銘記,遑論上推三千年? 有關道果、神通的情報,絕大多數都被歷史掩埋,想要挖掘出來,需要的人力與精力,是極為恐怖的。 短短的一句話,或許就是千百人辛苦多年才整理出來的。 是以,這薄薄的書卷,其價值之高,實則無可估量。 “道字縹緲而浩大,非人所能洞徹,余多年鉆研,通讀大內藏書樓經書萬萬卷,也難說有什么收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