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劍 第20節
在這樣一個連所謂神靈都會降臨的世界里,讓人知道他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那恐怕不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看來只需要探明情況便可了?!睒墙秸f道。 “是啊,希望一切都順利?!焙畏秸f道。 “這樣的事情多嗎?”樓近辰再問道。 “倒也并不常見,不然的話,我們這些捕快只怕早已經死光了,我也更不可能從我爹爹那里接任這捕快位置?!焙畏秸f道。 樓近辰這才知道,不光是鄧府的捕頭位置是傳下來的,這捕快也可以家傳。 但是想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捕快也是專業性強的職業,正如這個何方,定然是有著一身的好武藝,還有著許多面對詭怪的技巧,這些都是一個家族傳男不傳女的技藝。 “我們快點吧,免得鄧捕頭等我們?!睒墙秸f道。 當下兩人跨下的馬便跑了起來。 路了一炷香左右時間的主路,主路修的平坦寬敞,但接著就走上了岔道,那是一條只能夠過牛車的土路,上面滿是坑,偶爾還能夠看到里面的積水。 馬奔行的速度立即慢了下來,偶爾還能夠遇上一些人,他們挑著貨物往泅水城方向去,又或者有人推著獨輪車從城中回來。道路兩邊還有人在農田里勞作,老人、小孩、青壯、婦人都有,他們或是鋤草,或是播種。 這仔細的看著田里的栽種的東西,有些像是稻子,但是這些稻子的葉子和桿子卻像是金色。 看到樓近辰的打量,何方則是笑著說道:“我們泅水城的特產就是千金粟,可煉辟谷丹,而每年的稅收都是這些辟谷丹,朝庭里的那些大員們,每年都要吃我們這里產的辟谷丹?!?/br> 聽他話意,對于此事還是頗為自豪的。 樓近辰也頗為意外,對于辟谷丹,很多人可能覺得可有可無,但肯定有些人會覺得是極好的東西,因為吃了這個就不用吃飯,而不吃飯就不用拉屎,那整個人就‘仙’了,尤其是一些女孩小仙女們,那么好看,但想到她們可能在大熱天,在沒有空調的廁所里的滿頭大汗就不那么仙了。 當然,這些都是過去式了,樓近辰覺得這個非常的適合觀主。 又兩炷香左右的時間,兩人又轉上了一條岔道,這路頓時就窄了,路的一半都被雜草給霸占了,兩邊也沒有農田,而是變成了荒山。 樓近辰細看地上的痕跡,可以看到地上有人走過,應該是鄧捕頭他們的人。 又一炷香后,樓近辰知道已經到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新建的營地,看來鄧捕頭他們是早有準備的,畢竟中午吃完飯出發,趕了這么遠的路,今天必定要在這里過夜的。 樓近辰又看向營地的前方,那里正是一個村子,村子肯定不是真的在坑里,說是坑,是相對于周圍的山來說,像是一個坑。 那徐坑村安靜的立在那里,靜的可怕,就連營地也似被感染了安靜。 “慢點,先不要靠近?!睒墙秸f道。 何方立即勒住馬頭,他看來也是一個謹慎的人,或許是家學讓他知道危險無處不在。 “營地里太安靜了,就算是他們比我們先到,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進入那徐坑村中去,必定會留人守在外面,可是現在一個人都沒有?!睒墙秸f道。 何方聽完后,沉思了片刻,從懷里拿出一個哨子,說道:“這是我家傳的骨哨,乃夜梟腿骨所制,聲尖銳,有些許破幻之妙,或可一試?!?/br> 在這種詭異安靜的地方,貿然發出高聲,是一件危險的事,所以何方向樓近辰說明,同時也是讓他拿主意,畢竟樓近辰在這一帶已經有了名氣,自然會成為別人依靠。 “可試一試?!睒墙秸f道。 何方將骨哨吹響,一道尖銳的專波如劍一樣的刺破這片安靜,讓這片虛空蕩起一絲的漣漪,樓近辰只覺得自己自己像是被扎了一下,整個人都警醒了不少,他相信,如果鄧捕頭他們進了村莊也一定能夠聽到。 村莊安靜,周圍山中連一只鳥都沒有,樓近辰連蟲鳴也沒有聽到。 唯有那哨聲的回音出現,樓近辰眉頭皺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村子里沒有人出現,營地里也沒有人出現。 樓近辰看了看何方,只見何方的臉上出現了驚懼之色,顯然,他已經有了退意。 “我們得進營地看看,鄧捕頭他們一行人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消失的?!睒墙秸f道。 何方終究是不敢棄上級而逃離,看到樓近辰一馬當先的朝著營地而去,便也跟了上來。 逐漸的靠近,他看到營地顯然是剛剛建立起來的,那些木頭樁子都是新的,像是突然之間,大家一起消失了,連那些牲口也不見了。 就在這時,他抬頭看了一眼太陽,緊接著閉上雙眼,那紅彤彤的太陽透過眼皮,似直接印入心中,他順勢觀想烈陽在雙眼之中燃燒,再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像是畫一樣的燃燒起來,燃燒的光圓蔓延至高空,與太陽的光輝連成一片。 而被燃燒出破洞的似靜畫的世界在他的眼中呈現出來,耳中出現了聲音。 這是一個熱鬧喧囂的營地,一些人在削著木頭打地樁,一些人正從馬前上搬下東西,還有一些人則是在眺望著那村子。 鄧捕頭正在其中。 樓近辰身邊的何方,目瞪口呆,剛剛那一剎那,他仿佛看到了虛空燃燒,由一個洞燒開,露出了虛空下面的另一重世界,他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真實的了。 他當然不知道,樓近辰觀想太陽在雙眼,可破幻法,先前在馬頭坡時,他觀想月在眼,便同樣破了幻相,只是與此時又有些不同。 當時是他可令自己不受幻相境迷惑,而現在則是直接破了這一片幻相。 第23章 :遁法 “這是真的嗎?”何方遲疑不敢進去,問樓近辰。 樓近辰則是抬頭看天空,太陽熾烈,他覺得很曬,至于何方的問題,他倒是能夠確定,因為這些人的目光讓他感受到了真實。 對于靈覺敏銳的他來說,這些目光就像是有了重量一樣,落在自己身上時,能夠清楚的感覺到。 樓近辰聽到他們之中有人說道:“怎么沒見到他們靠近,就突然出現了?!?/br> “是啊,莫不是用了什么隱遁法術?!庇腥苏f道。 樓近辰靠近,他們不再談論,有人喊著何方的名字。 何方的臉色卻憋得通紅,他不知道能不能應,在他家學里,在詭異之地,被未知的人喊名字千萬不能應。 他不知道這些人究竟還是不是自己熟悉那些同僚。 樓近辰看到這一幕,卻并沒有說什么,剛才何方第一時間有了退意,讓樓近辰心中不喜。 他朝著鄧捕頭走過去,鄧捕頭也看到了他,樓近辰覺得他可能還不知道剛才他自己消失的事。 當下便將剛剛發生的一幕告訴他。 鄧捕頭身邊也有幾個人,都是泅水城之中修士,他們聽后臉上露出驚疑之色,他們不太相信樓近辰的話,因為他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等來此,未有任何不適,亦未見任何詭異之處?!迸赃呉粋€中年修士說道。 樓近辰又看了看其他的人,發現他們也不信的樣子,樓近辰便也不再說什么,鄧捕頭則是眉頭緊皺著,他不是不信,而是覺得這次可能真的遇上了‘詭神疫’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等人很可能已經沾染了。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讓我們看不見呢?”鄧捕頭問道。 樓近辰搖了搖頭,他心里也在琢磨。 畢竟在他看來,rou眼看不見的東西太多了,最簡單的就是將東西把自己蓋上,那別人就看不到自己了,這是隱藏,當然別人能夠猜那蓋子下面有人,從而掀開蓋子。 還有一種就是明明看到了,但是自己卻不知道自己看到了,這是忽略,也是一種隱藏。 樓近辰想到從觀主那里得來的書,有一本《游記見聞錄》記里說:“余偶遇一人修法,其采鳥羽,制成衣裳,穿之出沒于山林之中,于獵戶及采藥人之間現身滑翔于樹梢及山谷之間,余問這是為何?其言只愿得他們口耳相傳,此山人有好大鳥似人,鳥能飛翔于天空,我便能夠真正飛翔于天?!?/br> “余未曾見過如此法術,遂打聽其所修之法,其初不言,后余言愿為其傳頌,其才言所修乃神變之法,乃是其結合秘食與祭神兩派法術所創?!?/br> 樓近辰想到這個,便也猜想這里會不會也是有人修某種法術,因為那一本《游記見聞錄》里,有作者的評語,說道:“余方知祭神派所獲之法,便如鏡花水月一般需于人世培植而出,但有所成,法不知所起地,術不知何來?!?/br> 這個徐家坑本就是祭神的村莊,又有那個從馬頭坡出來的徐心牽址其中,所以樓近辰便想會不會是那個徐心在練法。 “如果是的話,那我破了她的法,這是又結仇了?”樓近辰朝著四周看去,環繞的青山,他無法確定是否有人某處窺視。 諸人不信自己曾消失過,只說即使是有什么,也是樓近辰種了幻術,樓近辰也不爭辯什么,畢竟這事也說不太清楚,即使是他自己也沒有搞得太明白。 幾個人很快就決定進這個徐坑村中,盡快確定這村子是否有過神降,如果有那又是否有‘詭神疫’,只要確定了,大家便能夠收工回去,盡管做好了在這里過夜的準備,但是如果能夠盡快回去是大家都愿意的。 村子并不大,一排排,但是房子有高有矮,也新有舊,并沒有杜家莊那樣美觀,更是可以看出沒有那么的富裕,因為這里的房子的墻壁有些是土,有些是木板,少量的磚石房屋。 這是一個貧窮的村莊。 樓近辰看村外的田地便有這種感覺,田地之中的農作物看上去也不茂盛,長的不太好,似乎這里的人都無心耕種一樣。 同行的人之中,除了鄧捕頭與樓近辰之外,還有三人,那三人之中樓近辰并不知道他們的修行派別,更何況,他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修行派別,其實可以相互竄修,只要自己能夠把握得住,隨便去嫁接,隨便融合。 其中那個對樓近辰說的話最為懷疑的人,手里拿著一道黃符,黃符上面朱砂畫著一道太陽般的符紋。 他將那道符執于手上之時,符上的光輝竟是與太陽的光芒交相輝映,幾乎不分彼此,樓近辰將之稱之為符師。 又有一個,及是老人,深默寡言,身上穿著厚厚的黑袍服,在太陽底下身上都散發著寒氣,每一次樓近辰看他時,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辣眼睛的感覺,他知道這是對方的意念凝煉,就如那天商歸安與鄧定兩人通靈自己時,差一點要被自己的身的法性劍意給傷了魂靈一樣,這一個樓近辰根本就看不出來他修的是什么。 第三位是只穿一件背心一樣的衣服,兩條肌rou分明的隔壁露在外面,一身肌rou如鐵色,樓近辰能夠看出來,這是一個拳法高手,將之稱為拳師。 五人一進入這徐坑村里,便看到了到處都畫著怪異怪異的眼睛。 墻壁上,門上,桌子上,灶臺上,床頭,屋梁上,都畫著一只只的眼睛。 那些眼睛或大或小,或陰沉,或炙烈,或是喜悅,又或是憂傷哀怨,眼睛有些橫著,又有些豎著,還有斜著的,其中的眼珠子辨色倒是各異,這里極少有成雙成對的眼睛。 “近辰賢侄,我聽說馬頭坡之中亦有眼睛附身的幻象,與這里是否一樣?”鄧捕頭在看過了這么多的眼睛之后問道。 “一樣的?!睒墙娇隙ǖ幕卮?。他現在已經有一個猜測。 出身于這徐坊村的徐心,在與杜德勝進入馬頭坡之后,不知道是有獻祭還是什么方法,使得那徐家坑中一直信奉的神靈降臨,并且占據了馬頭坡之中用于鎮壓的土地廟神像,所以那神像才長滿了疙瘩,疙瘩里面又是一只只的眼睛。 并且在那一次獻祭之中,這個徐心獲了這個‘眼’神靈的神法,而從‘神靈’那里獲得的神法,想要在人世間真正施展,則需要培植一番,就像是一粒法術種子在人世間重新種下。 這徐坑村之中也有一座祠堂,只是這祠堂并不供奉祖先靈位,而是供奉著一個巨大截白木,木頭上面用顏料刻畫著各種呼樣的眼睛。 祠堂有一個天井,天井之中有水,天空中的陽光照入水中,可以看到清澈的底部,一塊長條的石頭,上面似乎也刻著一只只的眼睛。 整個祠堂除了天井因太陽的光芒照的明亮透徹之外,其他的地方因為光線的原因而顯得晦暗,竟是有幾分陰影重疊,讓人看不真切的意味。 尤其是樓近辰一進來,便感覺到了整個祠堂彌漫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法韻。 他跟在后面,看著大家散開來,在這一眼可看個前后的祠堂里四下里查看著,他則是站天井的位置看著天空,光芒照在身上,竟是覺得這陽光的溫度都不那么的熱了。 又看其他的人,心中猛的一縮,他發現其他的人身形竟是在陰影里要消失了,他們的身體像是被影覆蓋,彼此之間的話也被陰影阻擋了,他一數,發現已經有人不見了。 鄧捕頭就站旁邊不遠處,他的身形處于陰影里,也變的晦暗起來,這一切都像是一張桌子放在那里久了,慢慢的蒙上一層塵土,將之掩蓋,鄧捕頭自己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樓近辰沒有貿然的動,他再看其他地方的人,原本還未完全消失的人已經消失了。 “村里的人都是這樣消失的嗎?”樓近辰只是這樣懷疑,他不知道,這樣子消失在這祠堂之中的人會不會死去。 突然,他的內心深處生出警覺,那是極其微弱的一絲危險感,像是一縷微風吹過秋潭水面,泛起一絲的漣漪,正是這一絲的漣漪讓樓近辰感覺到了危險。 猛然想著:“我在別人的眼中,是不是也消失了?” 他發現自己似乎要與這一片光芒融為一體,似乎要分解在這一片光里,要成這一片光的一部分,他的思緒似乎都要飄走,就像是那一晚煉氣時的妄氣欲飛走時的感覺很想,他覺得自己整個人的意識都要順著這光飛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