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劍 第19節
眾生皆可稱靈,靈與靈之間,本就會有冥冥之中的感應感知,在從那個山谷之中得了幾本法術書,其中就有一本是‘通靈術’,這法術并非是什么爭斗之法,估計很多人都不屑于去修習,但是樓近辰看過之后,卻覺得這稱得上是一種感悟自然的方式。 所以便想到了這個法子,讓兩人通靈自己,感知自己與這些黃仙之間的戰斗,以此來試試是否有幫助。 兩個童子立即坐好,靜心,觀想樓近辰的模樣,念著他的名字,然而這一次與下午時候的試法卻有著很大的不同,他們覺得樓近辰身上光芒強烈,似要將他們的心扎破,他們發自己的內心觀想根本就裝不住樓近辰。 下午試法之時,他們閉上眼睛,通靈身邊的樓近辰時,只覺得他身上的光芒溫和,讓人親近。 “哎!”鄧定與商歸安兩人聽到一聲嘆息,隨似被一團火光照了一下,便似從睡夢中驚醒一般,樓近辰的樣子便在心中消失了。 “你們怎可聽他的話去通靈樓近辰,你們性靈孱弱,他此時劍意濃烈,法性盈盛,你們通靈于便如吞火碳食鐵針,好不要命?!?/br> 兩個童子嚇得不敢吱聲,觀外的樓近辰手中的劍揮動起起來,更加暢快和隨意了,然而每一劍卻又牽動著月華。 樓近辰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懼意,他發現這被趕來的山氣,威勢盛則盛,卻是寵雜而不凝煉,黃仙們的手段也很匱乏,他對付這些以魂念合于山氣之中縱風撲擊的黃仙,已經很輕松了。 而隨著時間的過去,那如潮的山氣,慢慢的在減弱。 山頭上幾頭穿著衣服的黃仙,發出怪叫,似憤怒,又似痛恨,還隱隱帶著一絲的懼意,而在林中,有許多的黃仙趴在樹根下,或是在草葉石縫里,它們已經死了,明明身上并沒有傷口,但是卻一只只意識泯滅。 這是被樓近辰的發于心中的劍,通過冥冥之中的一絲感應揮斬殺的。 這還是黃仙們后來沒有再呼喚樓近辰的名字,要不然死的更多。 就在這時,樓近辰聽到一聲怪叫,他看到一頭巨大的黃鼠狼在天空出現,它的雙眼綻放奇光,這讓樓近辰像是閉眼看太陽一樣,那光透過眼皮入心間。 樓近辰也未多想,這么明顯的感知聯系,他心中一劍凝生,朝著這感知到的黃鼠狼揮出一劍。 劍吟凜冽,在虛空里隨風流轉,像是傳遍了這一座山,傳到了山頂上一只黃仙的心耳中,山頂上有一頭穿人衣的黃鼠狼突然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為首的那老黃鼠狼立即發出陣陣別怪叫,然后讓其他的黃仙抗起身邊黃仙的rou身便走。 山中未死的黃仙如潮水一樣的退去,像是海水退潮時,總會留下一些隨潮而來的東西,只是他們留下的是很多黃仙尸休,以及一些重傷的黃仙。 山中寂靜,月已在中天,寂靜的照著的這一片寂靜的山河。 樓近辰手腳酸軟的提著劍回到觀中,今晚揮劍次數難計,劍劍皆起于心,劍劍有著落,讓他心中暢快,又覺得劍術真正的上了一個臺階,可斬鬼神,可斬虛妄,更主要的是只要自己感應到了對方的存在,便能夠斬殺對方。 這劍術已經可以說是真正的蛻變了,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修者劍術。 回到觀中,見到兩童子,他問兩人的感受如何,兩人卻抿著嘴不說話,這時,觀主的聲音響起:“你們到我房中來?!?/br> 三人來到觀主的房間里,被觀主一頓罵之后,樓近辰才知道自己差一點闖下大禍。 當然,他之前說‘觀主也可能救不了他們’,再讓他們選擇,仍然是對于他們意志的一種錘煉,他知道觀主一定能夠救得了,只是這錘煉可能只是他的一廂情愿罷了。 但是他對于后面‘通靈’就是明顯的認識不足,他沒有想到讓他們兩人通靈自己會那樣的危險,當下便誠懇的向兩人道歉,說道:“差點兩位師弟因我之見識淺薄而釀下大禍,實在是汗顏,也感謝師父的救助,若是兩位師弟真的因我而死于今日,或因此事而不能修行,我必定悔恨終生,更無顏去見他們的長輩?!?/br> 他確實被驚出一聲的冷汗,剛剛劍術小有成就的興奮立即被這驚懼所取代。 “師兄,我們不怪你,你修行時日亦短,修行方面的事有些不清楚,豈能相怪?!编嚩ㄕf道。 商歸安在旁邊點頭,眼神表示‘俺也一樣’。 看著樓近辰這個認錯的樣子,觀主心中暗自喜悅,想著:“年輕人終究太沖動,本觀弟子,豈是那般容易就奪走,不過,剛才他叫本觀師父,倒也算是意真,待我再傳其幾道法訣,定能收其心?!?/br> 這一次的‘黃仙’沖觀之事后,樓近辰發現自己對于常識性的修行知識缺少了解,便向觀主請教,觀主也沒有吝惜,從他的那個灰色的袋子里,拿出了十余本書來,說道:“這是本觀這些年來求法所抄錄來的,你拿去看看吧?!?/br> 樓近辰欣喜,帶著書就回自己的房間里了。 兩個童子又重新回到觀主的身前學習,只是觀主不擅言詞,只想給他們書看,可是他們對于書中生澀內容,難以理解,一時之間苦惱不己。 樓近辰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在,先是從這一疊書中挑出了一本《法脈之演變》的書,著書人名叫董程,看過之后,樓近辰對于當下世上修行流派有了一個概念。 最早的是煉氣法,其中‘采煉日月法’,流傳于天下,若有心尋找,不難獲得。 而在這之后,因煉氣法難修,便演變出了一個羽化派,羽化派追求的是最終放棄入身,羽化而登仙,季氏學堂的季夫子屬于儒門,卻也是羽化派的一支大法脈。 而后便是‘閻羅’,這書上以神秘來描述這一法脈,后又有豢靈派、秘食派、祭神、香火神道等,這些是曾出過化神一級的大修,便被稱之為世間正法。 當然還有許多雜流,以及從這些正法分出的旁支,又被稱為旁門。 其中觀主所修的五臟神法,便屬于旁門,之前那山中的大仙們所修的則是羽化與香火神道結合的路子,既修陰魂化陽,卻又貪圖于香火神法的便利。 而之前在杜家莊遇上的有養蛇蠱的,她屬于豢靈派,也是世間正法之一,只是那書中卻也明確的說,豢靈派其中有上下之分,上乘‘靈’為天地之精靈,千里難尋,而下乘不過是蟲蠱之物,難成大道。 至于秘食派,樓近辰則是見過,青蘿谷中就屬于秘食派,其中第一個境界則是木魅,而他還殺死過一個秘食派異化的人。 至于祭神派,更無定數,書中言,強則強矣,卻常自毀于祭神之中。 而其他的那些雜七雜八的,都被稱為雜流,這也是樓近辰見得最多的,但是即使是雜流也有著正法影子,只是被改了很多關鍵的東西,修出來的東西恐怖而又傷身。 山中那些大仙,其實也可歸入雜流之中,樓近辰發現自己之前確實是高看了他們。 光陰輪轉匆匆過。 這一天,大清早便有人敲開了道觀的門,是一個捕快,他奉命前來請火靈觀主去幫忙。 火靈觀是得了府城批文才能夠在泅水城附近建觀的,所以官府遇上了事,他們就會來請去幫忙,觀主不愿意去,便讓樓近辰去。 看著鄧定欲言又止的眼神,他又怎好拒絕,同樣的,也是靜極思動,便要去看看是什么事連官府都解決不了的。 第22章 :不可見 樓近辰出了道觀,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人,而是三個。 鄧定也跟著要去,樓近辰想了想,覺得經歷一些事,或許會讓他們心志成長,對修行有利,所以便帶著他一起了,觀主倒也沒有反對。 而商歸安本也想去,主要是想回泅水城一趟,但是樓近辰又覺得觀主一人在這里,需要有人在身邊照顧,盡管觀主并不需要,但是做弟子的怎可一股腦的跑下山去玩呢。 商歸安便留了下來,只是商歸安在樓近辰收拾東西時,趁機來到他的房間里,悄悄的說:“師兄,如果可以的話,幫我去家里看一下好嗎?看一下我父親回來了沒有?!?/br> 這么久過去了,上次知道他父親去了外縣處理事情,也不知道處理好了沒有,因為他家里很久沒有傳消息來,而鄧定家里則是隔三差五的會送上東西來,不僅是給鄧定,也是給觀中其他的人,這讓商歸安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很羨慕。 最近他都瘦了很多,臉型雖仍然是圓的,但是身上確實沒有多少rou了。 說實話,樓近辰還是比較擔心他的。 三個人出了火靈觀,下了山坡,一路的朝著泅水城而去。 那捕快也很年輕,甚至可能只有十七八歲,身上的捕快服嶄新,腰間別著腰刀,但是身形看上去很結實,腰微微躬著,就是一只猿前行,雙眼之中透著精光,步子很大。 “何方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案子嗎,父親讓你到火靈觀來請師父?” 鄧定家里中當了多年的捕頭,鄧定對于捕快也是很熟悉的。 “你們還記得之前的從馬頭坡出來的那位走陰鏢的鏢師嗎?”何方問道。 “那個鏢師怎么了?”鄧定驚訝的問著。 “他所在的一個村的人都消失了?!焙畏秸f道。 “一個村?怎么會都消失?”鄧定做為捕頭世家子弟,知道這一定是大案子。 “捕頭猜測與那個鏢師有關?!焙畏秸f道。 樓近辰其實很早就有過疑惑,那么多人進去都死了,為什么那個鏢師能夠逃出來。 當時聽到的是,那個人正好被魯大先生救了,因為當時大家都不明白馬頭坡里的情況,又認為魯大先生曾經鎮封過那片村莊,所以魯大先生能夠送一個人出來是正常的。 但是進過那里的樓近辰知道,那些人抵擋不住那眼睛在身體內的生長,逃出來也沒用,甚至可能說逃出來的是帶了‘眼睛’出來的。 “這個人從馬頭坡出來后還有人再見過他嗎?”樓近辰問道。 “不知道?!焙畏浇柚卮饳C會再一次的打量著這一位最近聲名鵲起的人,他是有一點好奇的,畢竟年齡相差不大,卻做了幾件好大的事。馬頭坡中,他就是參與卻唯一完好無損回來的人,而那幾個在泅水城之中有著數十年名望的人,都折在其中。 捕頭也交待過,如果火靈觀主來不了,一定要將這個樓道長給請來。 樓近辰身穿一襲的黑襟武士袍,袖口、領口緊束,頭發正是無法全都扎起卻又老是擋眼睛的時候,這讓他一直在想是留蓄,還是再割短去,留個寸頭才是他喜歡的樣子。 他本人身量較高,手中的劍又是他定制的,較之一般人的劍要長一些,而且看上去鋒薄,卻堅韌,較重,此時被他搭在肩上,逆著晨風陽光而行,竟是有幾分不羈。 以前的他雖然習劍多年,卻也難改書生氣質,畢竟同樣讀書背詩多年,而現在幾番生死,精神蛻變升華,整個人身中那一股習劍、讀書形成的特質,便凝成一股,遇世事打磨,已然生發光韻,整個人都鮮亮起來。 “可有人去探過那座村子?!编嚩▎柕?。 “有,都言村中空無一人,但是各家門窗戶還有床頭很多地方都畫著詭異眼睛?!焙畏秸f道。 鄧定又問了一些情況,比如現在有多少人去那村中探查,他父親鄧捕頭是否也在那里,還有除了師兄前去,還請了哪些人等,這些既是他想表現一下自己對于探查這些詭異案情的流程熟悉,也是為了讓樓近辰更了解情況。 捕頭仍然是在組織人手一起去探查,所以三個直接去了鄧府之中,而何方則是去了衙門。 回到了鄧府,鄧定與他母親自然是一番親近,但是鄧夫人是個賢淑知禮之人,自也不會冷落了樓近辰,而且知道樓近辰已經被認定為師兄,更是告誡鄧定要尊敬樓近辰。 在鄧府吃過午飯之后何方再次到來,并帶話說捕頭先去了徐坑村。 村名帶坑,自然是為其地形似坑,其中之人又都姓徐。鄧定依然喊著要去,鄧夫人不許,最終在鄧夫人溫柔的眼神之中,他只能是留在了家中。 樓近辰跟著何方,每人一匹馬,又帶上鄧府為之準備的干糧,然后一直前往徐坑村。 “那個鏢師叫什么名字?”樓近辰才想起來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姓。 “鏢師名叫徐心,據說與杜家莊的杜德勝二人是情侶?!焙畏秸f道。 “情侶?這徐心是女子?”樓近辰驚訝的問道。 “是的,都是江湖子女,并不在意名份,更何況徐坑女子不外嫁,所以兩人一直沒有成婚?!焙畏秸f道。 樓近辰對于惹出過一場大在禍事的杜德勝私事并不想知道,但是這個徐心與這個徐坑村似乎頗有說道。 “徐坑村的人女子為什么不外嫁?”樓近辰問道。 “聽說是因為信奉的神靈原因,徐坑村向來閉塞,少與外人交流,其中究竟信奉著什么神靈,也沒有人說得清楚,據說這是徐坑村的大秘密?!焙畏秸f道。 樓近辰想到了才看過那本書中有說:“祭神者,往往死于所祭之神?!?/br> “這徐坑村既處于偏僻之處,是何人發現村中人消失的?可有舉報之人?”樓近辰問道。 “是一個貨郞每月按定好的時間,前往徐坑村,去了之后才發現沒有人,便來縣衙報官的?!焙畏阶隈R背上,馬并沒有跑起來,兩人聊著話,并沒有急著趕路。 “那官府對徐坑村究竟是什么章程?”樓近辰問道。 “縣君有令,探名這徐坑村是否有傳染‘詭神疫’,若有則試驅凈,如果難做到,便將之圈禁,立牌警示,勿使人靠近?!焙畏讲]有對樓近辰有什么隱瞞,這本也就需要隱瞞,在何方心中,火靈觀已經是泅水地界的一方大派,雖只有聊聊數人,但其中的人本事卻高。 不說火靈觀主,神秘莫測,據說是府君都要招攬的人物,而他卻選中了泅水城的清凈,而這樓近辰更是有人稱之為斬仙劍客,這斬仙二字就是來自于前些擊破山中黃仙的那一場戰績。 樓近辰聽著他的話,一瞬間便抓住了重點,問道:“何謂‘詭神疫’?” “詭神疫是指一些神靈降臨過地方,出現著難以驅除詭異,它們又能瘟疫一般傳播?!焙畏秸f的很慎重:“這是國師在邸報之中的一個新的稱謂,道長自然未曾聽說過?!?/br> 樓近辰第一次聽到,卻覺得這個描述很準確,而且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國師’這個名字。 當然這名字離他太遙遠,怕引起別人對自己起疑,便也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