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罅隙:這是一場豪賭,但她知道,她賭贏了
【罅(xià)隙,意為裂縫?!?/br> 無神、無意、無情。 這是用于形容今早的slave的最佳詞匯。 『你不用等我了。 『以后都不用了?!?/br> 發完最后一條用于置氣的消息后,心口仍疼若撕裂。 仿佛某塊原屬于自己的東西就這么無情地死在了昨夜。解剖刀在眼前落下,一寸寸碎開心腸,將那縷屬于她的神魂強行抽出…… 愛在心口難開,她卻在那之前軋滅了所有生機。 … K起床起得很早。 除非手機開免打擾,不然她現在肯定能看見信息。 但她沒有回復。 以自己這個行進速度,她只要想,現在下樓絕對能追上。 但她沒有。 哪怕是自己慪氣已提前半個鐘來到了公司,她依然沒有回復。 …… 記得與她相識第二天的早上,我意外通宵…也這么早到,可還是第二個打卡的人。 反觀今日,倒變成第一個了。 揣在口袋的手機就像某個永不會炸的定時炸彈,它埋在心里。惴惴地響著逆向的時間,一分一秒都是折磨,又無法擺脫。 想和她永世絕交。 又在想她何時能回復。 她為什么還不回復。 … 刷新……刷新…… 刷新……… 不如,直接刪了她吧。 …… 最終slave還是關上了手機,趴躺在桌邊,放棄思索。 太累了。 已經一晚上了,還不夠嗎? 為一個女人? 反正這日子沒有男人女人都能過。 矯揉造作。 冷靜一下吧…… 我為什么要為渣女傷心。 ……… ………… “滴滴?!?/br> “打卡成功?!?/br> ?來人了? 是哪個怨種啊無條件地這么早來上班—— 我〇。 僅是不經意間抬頭瞟了一眼側影,都能認出到來的那人是誰。 黑衫長褲,簡約ins風斜挎包,沉黑色領帶與泛銀夾子,過耳叁七分短發,以及172cm的修長身姿…… …怎么怕誰就來誰。 嘖。 slave將視線徹底扔向死角,把面容埋進發絲里。懸宕波漾的紛亂思緒,都由它去好了。 我才不可能期待她向我解釋什么的。 不可能希望她認錯什么的。 不可能祈盼著她這么早來是為了我什么的…… 嗯。 … 噠…噠……噠……… 孤立的腳步聲在這個寂如雪夜的清晨里異常明晰。 是她返回工位放好包,又向自己走來的聲音…… 身體,竟在這一刻不可抗力地緊張了。愿望終得實現的欣悅…還有被拋棄在深潭中的苦澀……混成一杯杯瓊鴆落下喉頭。 縱使知道她已歸屬于她人,也想再度接近? …真是惡心。 就在這時,右肩傳來一陣惹人寒涼的粘稠感。隨之到來的還有她陰冷的聲音。 “slave。 “我看你狀態不太好…… “發生什么了?” slave一時啞口無言。 她哪來的臉問出這種問題的? 證據和痕跡都留在聊天記錄里…難不成是那個狐貍精特意把它們刪了,只告訴K我給她打過電話? …原來是高級綠茶。 她怎么會被這種心機的家伙迷???因為她本身就是渣女海后嗎?門當戶對? “……” “……slave?” 她聲音的方位低了些,似乎半蹲了下來。 “昨晚…發生了什么?”(←K) 這到底是在裝還是在演…… “你不知道???” slave煩悶地極不情愿地應了一句,腦袋依舊沉在臂彎里。 “嗯。 “確實不知道?!?/br> 她竟然還敢承認。 但不明原因,對著這機械般冷冰的話語,自己好像發不出火來。 …也是,畢竟我在十歲之后就很少發火了。 我真厲害,情緒竟然能這么穩定。 “你怎么不問問你的女朋友呢?!?/br> “…我問過。 “她說她就和你聊了幾句,別的不太清楚?!?/br> “…………” 所以,K承認了她的存在。 “………” ……… …… 在這一刻…心中的某些東西,終是徹底地死去了。 身處極端環境下,呼吸倒異常平靜。 …… “slave?” “什么?!?/br> “到底發生什么了?跟我說說吧,說什么都可以?!?/br> “…… “………” 也是,畢竟我們只是朋友。 從一個朋友的角度來看,她的行為邏輯十分正常,甚于沒有任何出格之處。 …只是朋友。 “你家里都有人了,還這么對我,她不生氣嗎?” 眉眼仿若被堅冰凍住,在夏日晨光照耀下瀉著冷硬混濁的黑。 “不會?!?/br> “……” 那人到底是個什么人。 又是圖K的什么? “為什么?!?/br> 不理解。 為什么會有人在面對情人在外有曖昧對象的時候,都不生氣的? 那人是認為我太弱不配當競爭對手,還是完全不知道這回事?又或者她只是想陪K玩玩罷了? 畢竟K什么都沒有。 要錢沒錢,要美色沒美色,要時間她一整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我身邊,要情緒價值沒…… 哦。 K可以提供情緒價值。 …… “她不是這種人?!保ā鸎) “那是哪種人?!?/br> …我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 話語似乎不經思索便從嘴里沖出,slave厭惡于自己這副好奇著她人感情的姿態。 說得好像我很在意K的情況一樣。 ……嘖。 “你想知道? “需不需要我介紹給你?” “…不想?!?/br> “這周末,來我家,我告訴你?!?/br> 她在已讀亂回。 …居然已經開始自說自話了。 并且,還有一點十分奇怪—— K用的是陳述句。 而非往日的“要來我家么?”一類。 命令式語氣? 很快,碎影緩緩移動至近處,耳畔與脖頸之間傳來她濕潤溫惑又曖昧的呢喃…… “我為你帶了早餐。 “不愿吃可以留到中午,午餐我也準備好了。 “有你喜歡的芝士燴飯… “這周末,記得來我家?!?/br> 就在自己剛想應激準備回身打她時,她離開了。 熟悉的sao擾,病態的舉動。 盯著K走回工位的背影,指尖竟顫抖卻無力……想恨她又無從恨起,想罵她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想打她…又似是被她抽去了全副筋骨。 …… slave一連做了十幾二十個深呼吸。 我是成年人,不應該那么不穩重,即便不喜歡她,她也是今后要一直相處的同事…把關系鬧得那么僵沒有任何好處,只會徒增煩惱…… 我只需按禮節對她就好,畢竟過去這一個月受她照拂頗多,還跟她置氣…反倒容易顯得我自己心胸狹隘、鼠肚雞腸,是個不懂得回報的人渣。 這不明智。 … 想清楚自己的處境與定位后,思緒難得清明。 就不該因她傷心… 她本就不是我的,我們之間只是朋友。 而我如今甚至還在試圖打探她的私事……是我自身太越界了……… ——叮咚。 手機驀地傳來響動。 『我明早在樓下等你?!?/br> K發來的。 再反看一下上一句: 『以后都不用(等我)了?!?/br> … 答非所問。 今天,第二次。 她好像越來越偏離她最初予人的印象了。 『你計劃幾點起?』 又發來一句。 『不清楚?!?/br> 『你今天比往常起得早了許多。 『如果累的話就休息會,我幫你盯梢?!?/br> 看這一條條信息,slave想不到任何能作為回應的話語。 她還是很“貼心”。 一如既往,絲毫未變。 但這份不變的溫柔…當下卻盡顯詭譎叵測、冰冷空洞。 仿佛她只是一個既定的程序。 有著什么東西驅使她“對我萬分照顧”,可這更像一種責任、義務……而非真心。 …這種感覺又來了。 感覺,K的皮囊下是一片虛無。 『你為什么這么對我?』 還不如直接問呢,省得我到處亂想半天。 『?』 她罕見地單發了一個問號過來。 『我是說,你明明是有對象的人,為什么還要為我做這么多?!?/br> …我們又明明共處一室,為什么還要打字交流? 『我想做便做了?!?/br> K回復了毫無意義的話語。 『沒想過為什么?!?/br> 『你寶貴的時間應該花在對象上才對?!?/br> ……我怎么越來越不會說話了。 估計是昨夜被她氣傻了吧。 過幾天應該能好。 『是么?』 K發來的信息也挺莫名其妙的。 『難道不是?』 『可能我比較重友輕色?!?/br> 『……』 一下心急竟然點了省略號就發了…… 這個符號單發總感覺很不禮貌…slave正準備撤回—— 『在你面前,我不會偏袒她?!?/br> ? K的各種應答真的很怪異。 但slave不想再思考了。 為這么個…無法理解的人,為她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煩惱一整天……得不償失。 『嗯。 『知道了?!?/br> …… …… K給自己帶的早餐是以前和她一起吃過的那款面包。 不過slave不會傻到忘記給身體投喂早餐,于是這塊面包就被留到了中午。她迎著陽光走來,神情沉靜冰冷。 …明明是我在傷心才對啊…怎么她這表情看起來好像比我還生無可戀。 ? 由于K各種亂七八糟邏輯混亂的言辭,slave現在倒沒那么憂傷了。因為占用她每天大半時間的人還是自己…… 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有人能接受把時間幾乎全都花在“朋友”身上的戀人… 光這一點就很奇怪了。 再加上K說的什么“重友輕色”,slave隱隱約約有些感覺……這整件事就像早有預謀的一樣。 “面包還吃嗎?不想吃可以給我?!?/br> 她站在旁邊,俯視自己。 “…給你吧?!?/br> “嗯。 “那我去熱午餐了?!?/br> … 哇……好香… 咳咳咳。不行。要冷靜。我不能被吃食誘惑…否則就進了她的陷阱了。 “不動筷嗎?” “……” 啊???? 哇啊啊啊好好吃嗚嗚嗚嗚—— 這人怎么該死的這么會拿捏我啊可惡…忽然覺得有這么一個對象的話哪怕祂生活重心不在我身上都無所謂了啊嗚啊嗚好好吃好好吃……… 甜咸適中,像兩片完美的半圓合在了一起。芝士在熱浪下腐化的稠度給予著唇齒正在啃食血泡的滑膩感,再加上rou沫的硌口、萵苣的濕脆…嗚嗚嗚她為什么就這么會對付我呢…… 【zn:…應該沒人會在吃飯時想起這種形容吧?(縮)實際上slave這一世的想法里包含了很多與死亡相關的東西(畢竟陰郁社恐少女)如感到不適跳過就好~(因為在她和K正式成為情侶之前很可能都是這個樣子了…】 K似乎在霧雪之后笑了。極淺極淡,只如幻覺。 “味道如何? “如果時間是在一個月前,那我做出來的東西很可能和你做出來的一樣?!?/br> 回過神來,她還是一臉冬日冷杉之氛,暗暗打趣著自己。 “好吃?!?/br> 看來吃到愛吃的東西心情就會變好這件事是真的。 就連K那張既欠揍又清泠的面龐如今在自己視野中都被扭曲得順眼起來。 再重復一次: 她真的很狡猾。 slave至今才驚覺自己早就輸給K了,理由如下。 一,她的笑容似乎多數并不真心,但她很會利用那勾魂攝魄的笑容來達成私心的各類目的。 二,她說話不講邏輯,亂七八糟和個瘋子一樣,卻是個直球。莽撞又奇怪的話語足夠讓人在自我懷疑中碰壁一整天。 叁,她是個無知覺的茶。面對那雙無辜又迷茫的癡傻的眼,你真的很難怪她說話到底哪說錯了…因為這人是真不懂。 四,她會做飯。 而且能堅持每天都做。 … 嗯我承認最后一點其實是最主要的。 …尤其對于一個會炸廚房的人來說。 “你喜歡就好?!?/br> K彎了彎眼角,皮笑rou不笑地露出她的專屬·批發型·中央空調款·笑容。 “我前后研究了幾次。有什么建議或想法都可以說,我以后改進配方?!?/br> 果然還是覺得她這個笑挺令人背后一寒的…… “按你的想法來吧?!?/br> “你愿意交給我負責?” “嗯?!?/br> “感謝信任?!?/br> 她的唇尾如蛇般危險地掛起,笑容愈發鮮妍妖異。 …尸體忽然得到了生命。 講真的。說她是蛇妖轉世我都能信…這世上為什么會有這么精神失常又嫵媚的平靜的瘋子。 而且還讓我遇到了。 ……好像還纏上我了。 至少slave現在能略略窺見K的本性了—— 她偏執、陰暗、冰冷、壞心,對他人的眼神是無情,對自己的眼神是戲謔。占有欲強又帶著幾絲病態,自作嬌羞,內心卻是一片空洞虛無。 她似乎很希望從自己這汲取什么。 …用一個最簡短的詞來形容K的話。 “病嬌”。 不過她至今還在裝,她還沒將真正的自我完全暴露,所以slave暫且只能這么形容她…… 盡管亂給人貼標簽是不對的。 但K最近的種種怪異都讓slave想起了這個詞,“病嬌”。 … 如果是在二次元。 那么碰到這種角色,自己會很喜歡,甚至于有時認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為愛而癲。 當然,什么瘋不瘋狂的其實都只是自己的無病呻吟罷了。 可K是叁次元。 她是真實存在的。 …網上總有不少人說,在叁次元碰到病嬌就要報警……那我呢…? 我要不要報警? …… 當最終意識到她有極大概率就是這種人的時候,脊背發寒、汗毛豎立……slave感覺渾身一瞬間都僵直了。 她就是腐腥的泥沼,正在把自己一點點拽下去。 而且……她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了。 “…………” slave想著想著越想越亂。 邏輯鏈完全無法閉環,這很明顯都是對K的惡意臆測,無效檢舉。 果然,還是別想了。 得不償失。 還水字數。 “我以后也可以打你電話嗎?” K平靜地說著。 別,不要,別打,我要玩游戲,別。 而且我也不知道該跟你聊什么。 slave折唇,極為微妙地點了點頭。 “平時少打?!?/br> 為了“禮貌”,答應她已經算破格了。 “嗯?!?/br> …… …… 周末。 真快… 其實也沒那么快。 畢竟對時間的感受是相對的。 K在此期間內從未給自己打過電話,好像她詢問的那些東西沒有任何意義一樣。 『明天來我家?!?/br> 周五之夜,她發來信息。 …而現在,自己竟然還真的乖乖地來到了她的門前。 所以我為什么要聽她的。 我為什么非要來,是期待著她的解釋與答案?還是該死的好奇心作祟? …… 反正遇上危險了我就報警,別怕。 最后做一次深呼吸,slave摁響了K的門鈴。 內里傳來斷斷續續的急促跺地聲,緊接著是她開門的聲音… “進來吧?!?/br> K沒有任何表情。 她明明在先前還經常笑… 真是變幻莫測。 slave熟稔地換上拖鞋走入客廳躺進沙發。 … K從廚房端了兩杯水過來。 …… 一室沉寂。 她叫自己來的,現在又不說話。 …slave覺得K是越來越危險了。 “你的,那位…女朋友呢?” 亂想幾秒,還是先問一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她今日有事,出去了?!?/br> K眼神淡淡的。 她也淡淡地啜了一口冷水。 啪嗒… 玻璃杯與盞碰撞,這道聲音就像一個句號,隔開了K……和即將展示真相的她。 “你很在意她么?”(←K) “嗯?!?/br> 就算按正常來講,朋友有對象了一般都會習慣性八卦一下的… “在意她的什么?”(←K) ? “什么什么?” “她有什么值得你在意?”(←K) ?? “因為,她是,你的…女朋友????” “所以呢?”(←K) “所以……在意不是…正常的嗎?” “哦?!?/br> K的眼神暗了暗。 “你今天,想問什么都可以?!保ā鸎) “…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記不清了?!保ā鸎) “是很早之前嗎?” “記不清了?!保ā鸎) ?不是?這人對待對象就這么敷衍嗎?? “怎么認識的?” “偶然遇見?!保ā鸎) “誰追的誰?” “忘了?!保ā鸎) ? “你們之間有沒有什么紀念日一類的?是在遇見我之前認識的還是之后?” “沒有。 “忘了?!保ā鸎) ??? “和她發展到哪一步關系了?” “一般?!保ā鸎) 她偏移視線了!她心里有鬼! “怎么樣的一般?” “偶爾住一起?!保ā鸎) “我能見見她嗎?” “她現在不在這?!保ā鸎) “那她在哪?” “她沒告訴我?!保ā鸎) …為什么會存在著這種情侶啊。 明明什么都記不清還能談上??? 我真是不理解。 K不會是被騙了吧?還是那人給她下過什么迷藥之類的出過事…… “她…是什么身份什么職業的?” “沒告訴我?!保ā鸎) ??? 啊啊啊就這種叁無家伙你居然會放心留她在家里過夜嗎???! “那…那……額……” slave感覺自己的腦袋一時有些超負荷。 “她到底跟你說過什么???” “她什么也沒說?!保ā鸎) “啊就這種人你怎么能放心讓她做你對象的??!” 最終還是把這句話喊出來了…… “你擔心我?”(←K) 但K好像完全沒抓住重點。 “當然擔心??!她這種人很危險的!你最好趕緊和她確認好情況而且一定要留意安全!” “嗯,知道了?!保ā鸎) 是錯覺嗎……她好像,笑了? 在slave再定睛看向K時,她又重新恢復了面無表情。 … “問完了?”(←K) 見自己停頓得有些久,她忽然說道。 我覺得我也沒什么再問的必要了……反正K都會說忘了忘了不記得了記不清了,這么纏問下去毫無意義。 心里那種酸酸的、擠壓的漲感已經沒有了,完全沒有了。 這么危險的家伙…恐怕她和K根本不是真心相愛吧。那我(就還有機會)…… 咳。 “嗯,問完了?!?/br> “那輪到我了?!保ā鸎) “…好?!?/br> 有些猶疑,但還是應下了。 …… “你為什么,在我面前,問的都是她的問題?”(←K) ? “??????因…因為——” “為什么,在那晚過后就不愿意理我了?”(←K) “那個是——” “還有,為什么…在那晚之后,你就口口聲聲都是‘她’了?”(←K) ?????? K當今周身的氛圍讓自己感到危險。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兩人都很危險…K才會和她成為情侶吧?還挺登對的。 “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在意?”(←K) “讓你即便是在我家里,都對她念念不忘?”(←K) “是我一個,還不足以滿足你的好奇心嗎?”(←K) … …… 說好的問問題,她說的卻全是反問句,黏膩的目光穿透身體視jian至靈魂。K那些陰冷又怪異的話語…仿佛她的目標從始至終都只有自己一個人一樣。 對“對象”,她說的凈是“忘卻”。 而對我……K說的是曖昧、是溫軟、是灼熱的蒼白。 “來我房間,slave?!保ā鸎) 她忽然又起身,領著自己往走廊深處走去。 先前每回到K的家里時,slave都沒進過她的臥室,今天算是第一次。 …但她用的竟然還是命令式語句。 ……而我竟然也跟上去了。 我沒有尊嚴的嗎。 可身體遠比思想更誠實地隨她走進了房間。 K的臥室很簡潔,和她的客廳一樣,也和她本人一樣。 ——禁欲、冰冷。 咔噠。 趁自己還沉浸在未知的景色間,房門處傳來了小小的…不和諧的音響。 “想坐哪都可以?!保ā鸎) slave選擇床。 于是她跟著坐在了旁邊。 “我能感受到你最近心情很不好。都是因為這些么?” K總算說出些人話了。 “……嗯?!?/br> “……” 這一回,她反而沉默了沒應。 … … 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過了約小半分鐘,K才再次緩緩開口…… “我只能說,jiejie的英語聽力和口語水平,真的讓人很難評價?!?/br> ? 她,她在說什么?? “咳咳——” K清了下嗓子。 “Is this what you heard that evening?My darling.(這是你當晚聽到的聲音嗎?親愛的。)” ! ?????。?? ?????! ?。。。。。?? 好像?!——不對…就是她吧??!這就是她的聲音???!我就說這人這幾天為什么含含混混地各種亂說,包括剛才那一大堆無法理解的話語……啊啊啊啊啊啊啊賠我眼淚?。。。?!我當晚就該清醒點想清楚的她這種無聊的人怎么可能在我沒察覺的情況下找到對象啊啊啊啊啊—— slave想打人了。 然后她也按著沖動照做了。 “就你騙我!就你騙我??!很好玩嗎?!?。。??還害我替你那么擔心——嘖!啊啊啊啊你這個該死的把我的眼淚還給我——?。。。。。?!” “唉?唉唉唉唉——什…什么眼淚?” K前幾日積累的冰霜之氣徹底破碎,她被自己錘得節節敗退,快要摔在床上了… “我竟然還為你哭過!你該死??!居然欺騙我的感情…你這比直接拒絕還要卑劣?。。?!” 看得出來slave是真發火了…… 那我們就祝K好運吧。 畢竟一般惹到夫人…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尤其是slave這種脾性好的,平時忍受慣了,一旦這些堆積的怨恨在一瞬間爆發…生氣起來才更加可怕…… …… ……… 沸反盈天,吵鬧不休。 罵她罵到后面都找不到詞了,又打得自己渾身沒力……才最終停下。 呼……呼……… 雙手已僵直疼痛。 而她抱著頭,身形蜷曲…… … …我是不是……做得稍微有點過了? 騙我確實是她有錯在先,但那只是言語,而我卻直接動手—— 打了她。 …… 從手臂到腰腹,從推搡到拳捶… 用的是實在的力氣,否則自己如今的雙手不會充血疼麻。 …… 銹跡紅痕躲在衣衫之下,幾近淤青。 ……… 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嗚嗚………………… 甚至在此期間內,她一點反抗都沒有,只是護著頭任由自己發泄般狂打亂揍…… 不…不要啊…我不要成為家暴的那類人啊…不要啊嗚嗚嗚嗚—— “K?K!你沒事吧!” 聽到聲音后,她才緩緩將用于防護的手臂移開,一雙眼疑慮又疲憊地盯著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我…我……嗚嗚嗚嗚嗚嗚嗚……” 傷害已經造成,任何解釋都是徒勞與蒼白。 slave只能用盡全力抱住K以感受她的存在還沒有消失… “我……嗚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么道歉?” 她幽冷如常的聲音再次回蕩在耳邊。仿佛K剛剛被自己打到滿床狼藉的場景只是一場荒謬的噩夢。 “你…你打回我吧……對不起……我明知暴力是錯的…卻——嗚嗚……” 這場暴雨比她欺騙自己的那夜來得更為兇猛迅疾。 懊悔與深刻的自我厭惡…若不是她如今還愿意接受自己的擁抱,slave可能現在就想跳樓了。 怎么現在變成我在PUA她了……… 嗚嗚嗚嗚嗚…… 不要啊……我才不是這種人……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自己像極了某些瘋子。在傷害過后一個勁地道歉…本以為是虛偽可笑的情節,但當親身經歷時,才懂得那種無力又虛脫的絕望感。 ……分明真真切切愛著她,卻又見證著她被自己所傷的絕望。 心宛枯木,潰爛干涸… 霜雪封身,撲滅螢火。 湮燼。 漆黑一片。 … 脊背在疼痛中被覆上了溫度。 她回應了這個擁抱… “我怎么舍得打你啊?!保ā鸎) 飄柔的嗓音也像含著淤青,低啞失神。 “對不起…對不起……” “不用道歉,也不用哭了,我原諒你?!?/br> “…怎么可能……” “你不信我?”(←K) 這句,她好像是笑著說的… “你總這么不求回報地付出……太不對等了,很不好。明明我都做了這么不可饒恕的事情…你為什么還——” “難道如果我說了我想要什么,你就會給我嗎?” 她再次打斷自己的話語。 “在我能力范圍內的,我會盡力…” 已經欠她欠得太多太多。 …沒理由再讓她付出了。 可下一秒,在耳蝸邊響起的竟是K帶著些許蠱惑的笑意: …… …… …… “那就親親我吧,jiejie。 “要嘴對嘴的?!?/br>